朱毓看着她:“什么主意?”

林杏:“万岁爷何必在奴才这一棵树上吊死呢,奴才是不方便,可后宫那么多美人都闲着,万岁爷还不是想幸谁幸谁。”

皇上脸色沉了一瞬,却笑了起来:“小林子不用拿这话挤兑我,在鸭子河边答应你的,并非一时兴起,是朕的心里话,朕终此一生只有你一个,只爱你一个,至于后宫那些嫔妃,回头把她们都送到西苑去。”

林杏:“她们的父兄能答应?”

皇上哼了一声:“不答应,成啊,只他们有把握别叫朕抓住把柄就试试。”

林杏忽的笑了起来:“这招儿也太损了,要挟臣子难道也是为君之道?”

皇上:“他们若个个清正廉明,又哪会让朕捉住把柄要挟,朕恨不能杀尽天下贪官污吏,还大齐一个清明世界朗朗乾坤,只可惜不能。”

林杏:“其实也不能怪贪官多,人本来就是贪欲,更何况,俸禄并不丰厚,若寻常家里过日,子自然是够的,当官却不成,当了官跟老百姓过日子不一样,有必要的应酬,基本的衣食住行所需,这些哪一样不要银子,指望着朝廷俸禄,喝西北风都不够啊,不贪怎么办?”

皇上皱了皱眉:“照你这么说,难道我大齐就没清官了吗,那么安侍郎,郭子善难道也是贪官?”

林杏笑了:“皇上这是跟我抬杠呢,郭尚书过的什么日子,满朝谁不知道,府里头就没一棵花草,除了果树就是菜地,听说连郭夫人的嫁妆都搭进去过日子了,至于安侍郎,万岁爷,他是安家的二老爷 还用得着贪朝廷的银子吗。”

皇上:“莫非只有提高俸禄,才可堵住官员贪墨的口子。”

林杏点头:“水至清则无鱼,其实当官的贪一些也无可厚非,只要别贪的太过分,皇上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过去好了,而且,便是清廉如水,却庸碌无作为,这样的官岂不是比贪官更可怕,至于提高俸禄是必须的。”

说着,想起什么,开口道:“好比奴才觉着皇后娘娘的年例才一千两就不太合理。”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凑到她耳边:“要不,就先从皇后的年例开始长,至于长多少?就得看小林子的了,四川总督岳庚,给朕送了份特别的贺礼,朕瞧着不错,今儿拿来跟小林子观摩观摩。”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来,搂着林杏打开来:“洋毛子长得虽怪,倒是比咱们大齐开化,尤其床笫之间,花样繁多,颇有趣味,你瞧,这个姿势不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咱们可以试试?”

林杏只扫了一眼,就没兴趣了,对于现代见多识广的林杏来说,这个级别的春,宫,实在算不得什么,倒是难为变态能想出这个招儿来。

林杏侧头瞥着他:“万岁爷教化万方,若别人知道万岁爷竟翻看此等书册,不知会不会有言官上奏劝勉一番呢。”

皇上笑了一声:“御史言官也是人,朕就不信,他们难道不跟自己的妻子敦伦,那他们的孩子从何处而来,而且,越是一本正经的人,越是表里不一,朕刚登基的时候,有个严御史,专爱找朕的麻烦,天天没事儿就上奏劝勉,我一恼就叫暗卫去他府里,找了他自己绘制的春,宫图,是他跟自己的第七房小妾,并且提了词,等他再找朕麻烦的时候,朕就把他提的词念了出来,那老头羞愧之下辞官了,朕的耳朵才算清净。”

林杏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变态还有这么淘气的时候。

皇上见她笑的小脸通红,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心里一荡,搂着她就亲了上去…

林杏本来也不是保守的人,更何况,既然选择留在朱毓身边,就得好好经营,安然都知道的道理,自己哪会不明白,其实,林杏觉得自己已经变了许多,以前对于男人,她真没有太多的要求,合则聚,不合就散,可对朱毓她是有占有欲的,她一再给自己设置底线,只要朱毓找别人,自己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走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占有欲的表现。

或许,就像安然说的,自己跟朱毓纠缠了这么久,已经纠缠出了感情,之所以自己一直不接受,跟她从小的经历有很大关系。

她知道自己的心理有些扭曲,父母的丑恶嘴脸给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让她不在相信爱情,更不相信婚姻,她变得世故,油滑,其实都是为了掩藏心底的恐惧,她恐惧失去,所以不想拥有,甚至,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自己并不坚强,相反,她比所有人都要懦弱,如果不是朱毓如此死缠烂打,两人也绝不会有今天,或许她该试试,试着去接受,试着去相信,试着去爱这个男人。

林杏本来就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想通之后的林杏,只会更聪明,一扬手,把朱毓拿来的春宫册子…

柳嬷嬷跟成贵在外头你看我,我看你。

柳嬷嬷道:“成公公,娘娘可怀着皇子呢,这么着,万一…”

成贵也没想到万岁爷会如此色急,连皇子都不顾了,听见里头万岁爷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哼,仿佛极为快活,成贵的心也跟着拔高儿,这么折腾哪成啊,想到此,用力咳嗽了一声:“万岁爷保重龙…”

成贵话没说完,里头就传来一声低吼:“滚,再出声朕要你的命。”接着又是一声闷哼,成贵吓得脸都白了,却再不敢开口。

天一亮就叫自己徒弟焦四儿去御药房找孙济世过来给林杏请平安脉,万全跟了过来,一直疑心皇后娘娘就是林公公,故此,得了机会忙不跌的跟了来。

孙济世过来的时候,林杏刚用了早膳,说起林杏的早膳那可讲究了,不是御膳房做的,是一大早从安府送过来的,因为林杏只吃安然做的菜不吐,换个厨子立马就恶心,把安嘉慕气的够呛,觉着林杏就是借机累他小媳妇儿,兼给自己添堵,进宫了还死缠着安然,简直就是奶甩不掉的粘糕,安嘉慕如今唯有忍,忍到林杏上了大月,自己就带着媳妇儿跑的远远,看她还怎么缠。

不过,能让安大厨这么伺候的人,也只有林杏了。

皇上大婚也是可以休息的,但因前次出去积的政事太多,朱毓用了早膳就去南书房召见大臣了,成贵担心林杏肚子里的皇子,留下来等孙济世的诊脉结果。

孙济世进来磕了头,上前清脉,微抬头,正跟林杏对个正着,孙济世跟见了鬼似的:“你,你…”

林杏很满意孙济世的表现,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笑道:“孙大人好久不见。”

孙济世想起这位可是皇后娘娘,急忙跪下:“微臣死罪,冲撞了娘娘。”

林杏摆摆手:“孙大人咱们是老熟人了,就不用如此客气了。”说着把手腕子递给他,有道是医不治己,更何况,自己怀孕之后,身体各项指标已经紊乱,虽说自己号脉也可,却不一定准确,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太要紧,轻忽不得。

孙济世这才知道,为什么万岁爷昨儿巴巴的召自己过去问了那些,虽不信林杏那么死了,却也没想到林杏就是皇后娘娘,而且,还有了身孕,着实把孙济世吓了一跳,却也知道林杏肚子里的孩子多金贵,遂收敛心神仔细诊脉,半晌儿抬起手:“娘娘凤体康健,腹中龙子无大碍。”

想起刚才成贵嘱咐自己的,开口道:“只是娘娘还需多加注意,不可有太大动作,以免伤到龙子。”

林杏挑了挑眉,知道这话一定是成贵让他说的,在成贵眼里,自己肚子里的龙子比什么都重要。

林杏坏心的想,今天晚上自己跟朱毓再试试别的花样,不知能不能把成贵吓出心脏病来。

跟孙济世问了几句回春堂的事儿,就让他下去了,却留下了万全,笑眯眯的道:“万老哥一向可好?”

万全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娘娘,奴才可当不得。”

林杏:“有什么当不得的,万老哥还把我当成以前的林老弟就成了。”

万全抹了把汗,心说,自己敢叫皇后娘娘林老弟,不是找死吗。

林杏见他战战兢兢的,跟过去的洒脱判若两人,不禁叹了口气,这就是代价,自己还是林杏,但太监跟皇后却天差地远,也不难为他,给了赏赐放他去了。

再说成贵,等着孙济世一出来,就扯着他小声问,如何,孙济世白了他一眼:“你倒瞒的严实,放心吧,以林,呃,娘娘的医术,自是有分寸的。”

成贵心说有什么分寸啊,昨儿自己可是听了半宿窗户根儿,万岁爷那爽快的,声儿都不一样了,早上去南书房的时候,一脸餍足,浑身的骨头缝里都透着舒爽。

可孙济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琢磨回头还是劝劝万岁爷吧,即便再忍不得,为了皇嗣也得忍忍,瞥见万全哆哆嗦嗦的出来,忍不住道:“瞧见娘娘的真容了,如何?”

万全苦笑一声:“大总管您就别跟奴才逗闷子了,差点儿把奴才吓死。”

成贵拍了拍他:“咱家指拨你条明路,往后见了皇后娘娘自然不能失礼,也得知道变通,顺着娘娘的心意,没你的亏吃。”

万全是老油条,眼珠子转了转就明白过来了,嘿嘿一乐:“谢大总管点拨,奴才哪儿有颗老山参,回头叫林鼎给公公送去补补身子,。”

这个好儿成贵欣然受了,宫里自有宫里的一套法则,即便他是御前大总管也一样,好处该拿的就得拿,不该拿的坚决不能拿,例如永巷新上任的太监总管王守贵。

这老家伙竟然把脑筋动到了慕容婉婉身上,底下的家伙什没了,色心倒大,这是吃着甜头了,竟然异想天开的想把慕容婉婉弄出去,养在外头,为了这事儿缠自己好些日子了,不是看在他是自己老乡的份上,成贵早把他踹一边儿去了。

不想,下了差刚回自己的小院,这老家伙搓着手又凑了过来:“其实永巷那个地儿,死个人算什么事儿,谁能知道,只要大总管帮奴才把人送到安乐堂,剩下的您老就甭管了。”说着把手里的银票塞到成贵手里:“这是奴才这些年的存项,都给大总管,您就帮奴才这一回。”

成贵把银票丢回给他:“咱家劝你一句,就早离那个慕容婉婉远着点儿。”成贵觉得这老家伙简直是嫌自己命长,先不说慕容婉婉是什么身份,就算是个寻常的宫女,长了张林杏相似的脸,那也是个摸不得的老虎屁,股。

万岁爷把林杏看的心尖子一样,顺便对慕容婉婉也有了些慈悲心,没把她直接处死,而是放到了永巷,可要是知道慕容婉婉被太监给糟蹋了,就冲那相似的眉眼儿,王守贵也是必死无疑。

想到此,开口道:“你找死可别拉上咱家。”

见王守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忍不住道:“就算你稀罕女人,外头花银子买几个齐整的小丫头不就得了,做什么非捅这个灰窝子。”

王守贵:“外头的丫头那能跟这丫头比,你不知道这丫头对奴才好着呢,知冷着热的,模样又好,性子也温顺,要不然,奴才也不至于非要把她弄出去不可。”

成贵愣了愣:“你说的人是婉贵人?”

王守贵点点头,老脸竟然有些羞涩之意:“奴才心里实在放不下,大总管你帮帮奴才。”

他若不这么说,成贵还不疑心,如今一说,成贵便觉不对头了,婉贵人这么费心勾引王守贵是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在永巷里过的好些,还是为了出宫?“成贵看了他一眼:“想保住你这条老命,就离婉贵人远点儿,不然谁也救不了你。“撂下话走了。王守贵只能怏怏的回了永巷不提。

且说林杏,自己总得找点儿事儿,不然,非闲死不可,如今她终于理解那些嫔妃们的痛苦了,终日无所事事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跟朱毓说了一声,林杏去了御药房,翻看医案,跟孙济世交流点儿心得,再配些药,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落了晚,朱毓会来接她,两人一起回乾清宫。

林杏如今挪到了乾清宫起卧,皇上把后宫嫔妃送到了西苑,自然也有蹦出来找不痛快的,皇上一句朕之家事干卿屁事,就把对方的嘴堵住了,再要不识时务,就是找死了。

经过上回,大臣们也都学聪明了,跟皇上作对那就是跟自己的脑袋作对。

嫔妃都送了出去,后宫就剩下林杏一个光杆的皇后,住哪儿谁还管得着,帝后索性关起门,过上了小日子。

过了四月林杏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过了端午天就热了,林杏不想来回折腾,中午就在御药房,自己原先的小院里头歇着,自打林杏一来御药房,万全就把小院腾了出来。

林杏喜欢放个凉榻在竹子边儿上,躺在上头凉风习习,睡午觉最舒服,不过脖子底下架着把刀,可就舒服不起来了 。林杏醒睁开眼,看见跟自己相似的一张脸就知不好,自己倒把这个后患给忘了。

慕容婉婉恨恨盯着她:“你倒是过的舒坦,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出身,一样的摸样,为什么你的运气这么好,还当上了皇后,我却要让那些太监糟蹋,慕容婉清你早就该死,你要是死了,当初进宫就是我,万岁爷爱的人也是我,我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林杏见她目光有些狂乱,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有点儿精神失常,以她的武功,翻进这个院子倒不新鲜,林杏奇怪的是她怎么从永巷出来的,莫非贿赂了太监,用什么她的身体,极有可能。

慕容婉婉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这一点儿林杏早有领教,只不过,林杏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慕容婉婉如此恨自己,当初用亲情逼着自己姐姐进宫的是她,如今反倒怪到了自己头上。

这女人基本已经疯了,自己目前最安全的对策,就是尽量拖时间,相信暗卫无处不在,哪怕自己把人都遣了出去,也应该留下一两个在暗处保护自己吧,而且,绝不能让这疯女人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以免刺激到她,万一跟自己同归于尽,可就完了。

想到此,悄悄拽了拽身上的薄被,遮住肚子,估摸是柳嬷嬷怕她着凉搭上的,幽幽叹了口:“婉婉我们是亲姐妹,前朝亡了,就剩下咱们姐妹相依为命,有道是血浓于水,姐姐虽当了皇后,心里却一直不踏实,咱们跟别人不一样,没有外戚娘家的支持,只靠着圣宠,岂能长久,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哪会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更何况是皇上,不瞒妹妹,最近皇上又开始选美人了,等美人进宫,姐姐身边连个帮手都没有,不是擎等着失宠吗,若妹妹愿意,姐姐好歹也是皇后,管不得前朝的事,这后宫还是可以插手的,你就到姐姐宫里来,姐姐安排你侍寝,也省的便宜了别人。”

慕容婉婉果然心动了,手里的刀松了松,却想起什么忽道:“你哄我呢,我如今被那些太监糟蹋的已非清白之身,怎可侍寝。”

林杏:“这个好办,姐姐有法子。”说着略拨开脖子上的刀,凑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至于那些太监,过后灭口就是了。”

见把慕容婉婉说动,林杏刚松了口气,忽的院门从外头推开,柳嬷嬷端着茶走了进来,一看见这架势,吓得魂儿都没了,手里的茶盘子咣当就落在地上。

林杏忍不住翻了白眼,自己费了这么多唇舌,才说动慕容婉婉,这一下前功尽弃…

第91章 大结局

随着响动,呼啦啦进来十几位,除了跟着林杏的太监宫女,还有御药房的人,看清院子里的形势,万全腿都软了,皇后娘娘要是在自己这御药房出了事儿,自己这脑袋还保得住吗,更何况,皇后娘娘肚子里还有皇子呢:“你,你是谁,有话儿好说,别伤了娘娘。”

万全倒是挺聪明,至少知道不能刺激慕容婉婉。

林杏余光瞄了一眼慕容婉婉,发现即便慌乱,却没刚才坚决,刚才这女人可是一副要跟自己同归于尽的架势,这会儿却犹豫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容易铤而走险,而哪怕有一丝希望也会迟疑,这是人的本能。慕容婉婉眼前正是这种状态,大概被自己说动了。

对于慕容婉婉如此轻易相信自己,林杏只能说这女人蠢的可以,先不说自己跟她毫无干系,即便是亲姐们,在她那般对待自己之后,如果自己还原谅她,那就不是蠢,是找死。也幸亏慕容婉婉太蠢,要是一照面就给自己一刀,自己这会儿早就一尸两命了。

想到此,笑了一声:“大惊小怪做什么,我们姐妹闹着玩儿呢。”说着,伸手去拿慕容婉婉手里的刀:“都出去吧,大热的天儿,姐姐给你切西瓜。”

柳嬷嬷反应极快,忙叫人把井里湃着的西瓜拿过来,放到小桌上,林杏手起刀落切成了两半,笑眯眯的端起半个:“婉婉吃了瓜凉快凉快吧。”手里的西瓜照着慕容婉婉的脸上一扣,趁她不防备,一脚把她踹了出去,然后迅速闪到侍卫后头。

慕容婉婉方知上当:“慕容婉清你这个贱人。”疯子一样冲了过来,错过了刚才的最佳时机,这会儿再想杀林杏,怎么可能。

侍卫,太监,宫女,嬷嬷把林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林杏推了一下挡在自己前头的万全:“万老哥您这块头,挡我前头,我可什么热闹都瞧不见了。”

万全心说,娘娘这心真够大的,这时候还有心思看热闹,只能挪开了一些,却仍尽量挡在前头,生怕那疯女人冲过来,对林杏不利。

林杏却不怕,刚才是自己落了单,慕容婉婉才有可乘之机,如今这么些人,要是还护不住自己,岂不成笑话了吗。

护卫自己的都是朱毓身边的暗卫,身手自不用说,而且,还是几个对一个,即便如此,慕容婉婉都走了几招才被拿下,可见这女人的确有两下子。

林杏暗暗抹了把冷汗,不是自己机智,明年今日可就是自己的忌日了,真悬啊!

敢谋害皇后娘娘跟娘娘肚子里的皇子,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皇上对皇后娘娘那可是爱到了骨子里,为了皇后散尽了后宫嫔妃,如今这偌大的紫禁城就皇上跟皇后两位主子,这哪朝哪代见过啊。

民间的男子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的,便那些苦哈哈扛活的汉子,手里攒下俩糟钱儿,还三无不常的撇下家里的黄脸婆,去花楼找刺激呢,偏偏万岁爷这个应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皇帝,却成了个痴情种,眼里心里就皇后娘娘一个。

万岁爷都洁身自好,下头的臣子自然也不敢七个八个的往府里抬了,省的招万岁爷不待见,他们这些侍卫就更消说了,连吃花酒的毛病都改了。

不当值的时候,老老实实的回家跟老婆孩子过日子,先头心里还觉得不大爽快,可这日子就怕过,过着过着,瞅着家里的婆娘也顺眼起来。

虽说不如青楼花娘的妖娆身段,漂亮模样儿,可会过日子啊,一到家饭就端上桌,酒也筛好了,吃了饭,往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一坐,婆娘立马就送了一杯沏的酽酽的茶 ,喝一口瞧瞧身边纳鞋底子的婆娘,看看那边儿钻墙根儿逮蛐蛐的儿子,忽觉这小日子也不差。

人也不能天天指望着炕上那点儿事活着不是,更何况,夜里孩子睡了,抱着婆娘折腾也一样,日子久了,反而觉得自家婆娘那一身肉比花娘排骨似的小身板更和心意,一头扎进婆娘丰满的胸膛里呼呼睡上一觉,比什么都踏实。

外头的心淡可,对林杏这个皇后便从心里感激起来,觉着如今的小日子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不然,如今他们还天天往青楼送银子呢,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正盼着这样的好日子能过长远儿呢,不想就蹦出这么个不怕死的疯女人来,心里头知道这回虽有惊无险,到底是他们护卫不利,即便保住脑袋,一顿板子总是跑不了的,心里恨慕容婉婉没事儿找事,下手自是不留情,直接撅折了慕容婉婉的手脚,捆成了粽子,还怕她喊叫惊着林杏,嘴也堵了,慕容婉婉想喊都喊不出来。

刚收拾完慕容婉婉,皇上就来了,跑着来的,头上的金冠都有些歪了,满头的汗顺着脸颊往下直滴答,眼里的慌乱无助深深撼动了林杏。

林杏从未见过这样的朱毓,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如此重要,堂堂的一国之君,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却因自己如此慌乱无助。

安然说自己的本事大,把堂堂的一国之君变成了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可是林杏却发现,自己喜欢的爱的正是眼前这个颇有些狼狈的凡夫俗子。

皇上的目光落在林杏身上的一刻,略定了定,抓着她上下审视了几遍:“伤没伤到哪儿?”

林杏心里一暖,这男人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刻打动自己,她以为他会先问孩子呢。

林杏摸了摸自己肚子:“你放心,孩子很好。”

皇上心落到了实处,也顾不得有多少侍卫奴才,伸手把林杏抱进怀里:“小林子没事儿就好 。”

众人齐齐背过身去,属于帝后的温馨时刻,他们瞪眼瞧着可不合适。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皇上仍牵着林杏的手不放,目光看向地上的慕容婉婉,陡然变得阴狠冷厉,咬着牙道:“拖出去活剐了。”

林杏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道:“咱们的孩子还没落生呢,这般只怕不好。”

皇上脸色略缓,开口道:“压入囚牢择日问斩,永巷的奴才一律杖毙,皇后身边的人,每人领二十板子,再若懈怠,仔细你们的脑袋。”撂下话牵着林杏出了小院。

成贵心里叹了口气,王守贵这小子终究死在了这女人手里,就说婉贵人怎么会瞧上一个太监,肯定惦记什么呢,却也没想到,她竟打的这个主意,可见心里恨毒了林杏。

成贵真有些想不明白,林杏跟她是亲姐妹儿,也没对她怎么着啊,更何况,听说在永巷的时候,林杏还帮过她,即便不感激,也不能这么恨吧,这不成了恩将仇报了吗。

成贵想不明白,林杏比成贵还想不明白呢,也是巧,柳嬷嬷归置东西的时候,找出了当初那对鸳鸯佩。

林杏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物归原主,自己拿着慕容婉婉的东西,心里也膈应,便觑着朱毓召见番邦使臣的空,去了慎刑司大牢。

却碰上了个熟人,番役头何老六,不过他显然没认出自己来,何老六哪想到皇后娘娘会亲临,忙带着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磕头,脑袋都不敢抬,更别提看林杏的样子了。

林杏:“起来吧,本宫随便瞧瞧,你们不用跟着了。”

何老六急忙应一声,老老实实的跪在外头候着。

有了御药房的事儿,身边的人侍卫太监宫女嬷嬷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敢离开林杏左右,尤其,娘娘要看的人还是婉贵人,更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警戒着,生怕有闪失。

林杏也理解他们,跟就跟着吧,其实这趟来,林杏不是为了自己,这两日她总做梦,梦见个小丫头,小丫头的眉眼儿跟自己相似,醒过来。林杏觉得那小丫头一定是慕容婉清。

林杏不信邪都不行,或许那丫头给自己托梦是有未了之事,而对于慕容婉清来说,未了的也只有慕容婉婉这个妹子了,故此,于情于理自己都得来一趟。

慕容婉婉关在最后一间牢房,牢房里没有窗户,大白天也是黑漆漆的,即便墙壁上点了烛火,仍然昏昏暗暗的。

林杏费了些时候才看清牢房角落里的一团正是慕容婉婉。

仿佛意识到林杏的目光,她猛然抬起头,看见林杏眼里射出刻骨的恨意:“慕容婉清你这么残害自己的妹妹,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柳嬷嬷搬了把椅子过来,垫上软垫,扶着林杏坐下。

林杏看了慕容婉婉一会儿:“你不觉的你自己可笑吗,当初你扮柔弱让你姐姐替你进宫的时候,又何尝顾念过姐妹之情,你恨不能慕容婉清早早的死了才好,才衬你的心,你以为慕容婉清进宫之后,必是有死无活,却没想到我活的好好,不仅没死还当上了皇后,你就开始后悔了,觉得是慕容婉清抢了你的机会,这个皇后该是你慕容婉婉的,本宫可说中了你的心思?”

慕容婉婉:“本来就是我的,慕容婉清你早就该死,老天不开眼,当初在寿春的时候,我把你推倒荷花池子里,都没能淹死你。”

林杏真为慕容婉清可悲,摊上这么个毫无人性的妹子,能活到进宫已经是了不得的运气了:“慕容婉婉你恰好说错了,正是因为老天开眼,才不会让你得逞,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所以,该死的不是你姐姐,而是你。”

林杏把手里的鸳鸯配丢了进去,站起来要走。

慕容婉婉忽然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慕容婉清…”

林杏转身看着她:“你才知道啊,如你所愿,你姐姐早就死了,等你死了之后就能下去跟她团聚,若见了她,替本宫谢谢她帮我找了个好男人,这是本宫的谢礼。”说着,丢了个药瓶进去,再不看她,快步出了大牢。

林杏忽然发现,曼陀罗粉真是个好东西,能梦想成真,哪怕是用生命作为代价,也值了。林杏猜,慕容婉婉这会儿一定已经当上了皇后,母仪天下。

林杏无法理解慕容婉婉,皇后又如何,尊荣的身份如此重要吗,天下至尊至贵,也不过是虚名罢了,若不是因为这里有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这个皇后,打死她也不会当的。

就她理解,爱情的真意就是长久的陪伴,为了陪伴所以妥协,所以放弃,朱毓为了自己一步一步妥协,放弃了三宫六院,放弃了这里男人公认的福利,而自己为了他放弃了宫外的世界,放弃了穿回去的机会。

在成都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有些遗憾,如今却只剩下庆幸,她竟然庆幸留了下来,有机会跟朱毓相伴到老。

林杏忽然想起一句诗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怪不得这句话被千古传诵,这不正是爱情的真意吗。

正想着,见那边儿匆匆而来的男人,一脸气急败坏,可见是气坏了,不等他开口,林杏先一步倚在他怀里:“小林子刚想起了一句诗,一会儿劳烦万岁爷动动御笔,我想挂在寝殿内。”

皇上再大的气,怀里温香软玉的抱着,也消了,低头瞧着她:“什么诗?”

林杏抓着他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算是林杏说过的,最真心的甜言蜜语了朱毓目光晶莹闪动,柔声应着:“好,朕回去就写。”牵着林杏的手往外走。

林杏却想起什么,回头跟何老六道:“明儿你得空去御药房一趟,我给你配些药,能治你的病。” 何老六愕然抬头,瞧见林杏的脸,吓得一翻白眼,晕了。 林杏颇为无奈,摸着自己的脸,问旁边的男人:“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朱毓笑了起来:“朕的小林子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林杏满意的点点头,眨了眨眼:“万岁爷这般说,可不可以理解为,只要小林子能貌美如花,做什么都行。” 皇上此事心情极好的点了点头:“嗯,小林子做什么都成。” 这话说出来不过一天,乾清宫传出一声怒吼:“小林子,朕龙冠上的顶珠哪儿去了?” 接着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碾碎,敷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