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抬手冲着路星辰招了招手,路星辰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到了闻慕阳身边。

雨隆兰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看路星辰一眼,而是转过头对宋春瑛说:“阿瑛,既然慕阳已经同意了,那么早一点把闻哥的遗产算清楚也好,这几年一直悬而不定也不是件事。”

宋春瑛看着闻慕阳,好半天才缓慢地说:“你想清楚了?解除与雨家的婚约,交出你手上的股份跟属于闻家长房的资产,闻家长房的资产包括很多东西…比如说你现在住的闻宅就是其中之一。”

路星辰人有点抖,她虽然说过那是闻慕阳的选择,那的确是他的选择,可是正是因为他选择了她,他才会失去这所有的一切。

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是自己把闻慕阳给害了。

闻慕阳没有说话,他抬起一只手触碰到了路星辰的胳膊,然后慢慢地盖住了她发抖的双手,握住她的双手平淡地说:“我想清楚了。”

雨隆兰人抖得很厉害,她死死地盯着闻慕阳,用有些尖锐的语调说:“那好极了,作为闻家长媳,我有权力收回自己的房子吧?我给你三天时间,请你从屋子里搬出去。”

“可以。”闻慕阳依然很平静。

宋春瑛的视线从闻慕阳的脸上扫到了路星辰的脸上:“你就不能等一等,一定要这么心急?要知道,只要他不主动解除婚约,应州是拿你们没办法的,他也不会让隆兰无限期地等下去,他比你们心急。”

老者皱了皱眉:“阿瑛。”

宋春瑛掉过头来说:“我只是把事实说清楚,他非要这么选择,以后也不要怨天尤人。”

“我不会怨天尤人。”闻慕阳微微一笑,“其实这五年来,我一直是在怨天尤人的,所以老天才送了这个人给我。从她的身上,我学会了很多,学会了乐观,学会了知足,学会了只要还站在地平线上,就要有向前奔跑的愿望,所以以后我都不会再怨天尤人。”

路星辰愣愣地看着闻慕阳,她从来没想过,在他的心中自己会有这许多的优点。

宋春瑛长吸了一口气,摊手说:“那你们随便吧,我只提供账目,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雨应州沉眉想了想,说:“既然慕庭继承了闻家长房的资产,那么慕庭你继承的那部分是不是就该让出来给慕阳?”

闻慕庭微微笑了笑:“那是当然的,除了这个,我觉得我可以再补贴一点给慕阳。”

雨应州点头说:“那是应该的。”

宋春瑛眉头皱了皱,却道:“可是,你的股份我记得已经抵押给公司了,你全额投资了水墨天堂。”

雨隆兰嘴角滑过一丝微笑:“那不正好,这样就两清了,我们把水墨天堂从公司分割出去,这部分已经远远超出慕庭过去应得的资产了。”

她看着路星辰,目光中有讥笑跟嘲讽,路星辰却如浸寒潭,她正是因为那份揭发美国SCG公司的新闻稿而赢了吴小妹,可是现在也正是因为那份稿件,闻慕阳所获得的也许有可能只是一些烂尾楼,甚至更可能会资不抵债。

“就这么办好了。”闻慕阳回答道。

“慕阳。”路星辰略带颤声地叫道。

“这是我的决定。”闻慕阳拍了拍她的手。

宋春瑛面色略有些不愉,挥了挥手道:“既然你们已经谈妥了,那请律师草拟文件吧。”

她掉头看着始终不吭声的顾伯说道:“伯睿,你就算了吧,找个闻慕阳能用得上的律师过来吧。”

顾伯叹气说:“现在他穷成这样,我也只好替他省一点,反正文件是他们拟的,我看还是能看的。”

“简直乱七八糟!”宋春瑛有些不耐地起身说道,“那我先走了,我会送资产表分割表过来,既然分得这么清楚,倒省了我的麻烦。”

“文件其实已经拟好了,宋姨还是留在这里做个见证人吧。”闻慕庭笑着说道,他走过去按住电话说:“可以送文件进来了。”

宋春瑛露了个不显的嘲讽微笑:“你倒是准备充分。”

闻慕庭只是斯文地笑了笑:“我们都知道慕阳,他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顾伯睿花费了一些时间研究了一下文件,路星辰再也忍不住地说道:“慕阳,水墨天堂,水墨天堂是有问题的,它的北边有家美国公司要建化工厂。”

雨隆兰嘲笑地说:“要不然你以为一块值二十几亿的高档别墅区怎么会轻易给了闻慕阳,你不会认为闻思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可是这片别墅区是有银行贷款的,如果房子卖不出去怎么办?”

“只好申请破产了。”旁边戴着眼镜的顾伯接口说道,然后他居然还很认真地问闻慕阳:“你要立刻申请破产吗?”

路星辰快哭了,宋春瑛则长吐了口气,闻慕阳倒很平静地说:“还不用。”

“破产了的话…慕阳会,会坐,坐…”路星辰结结巴巴地问。

顾伯摇了摇头:“你是想问会不会坐牢?那倒不会,依照法律,合乎程序的破产是没有刑事责任的。”

路星辰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伯转过头又对宋春瑛说:“请把财务理得清楚一点送过来,你也不想我们申请破产的时候给闻思带来麻烦吧。”

宋春瑛有点忍无可忍地说:“伯睿,你用的药品种该加了吧?!”

“我现在很清醒。”顾伯悠悠地说道。

闻慕庭微微笑道:“顾伯也是好心为慕阳,放心吧,闻思会送一本很干净的账本过去的。水墨天堂本身的债权人不多,情况也没有想象中糟糕,否则我是不会投资的。”

雨隆兰则冷冷地说:“没有问题那就签吧。”

顾伯将笔放到闻慕阳的手中,轻轻叹了一声:“闻哥临别前说他一生当中怕是看错了一个人,我觉得他至少看错了两个。”

第29章预先安排的计划

闻慕阳接过笔,靠着顾伯的手,在签名处很利落地签上了名字。

雨隆兰顿时脸色煞白,她虽然知道闻慕阳会签,可是心中总有一丝不肯相信,不肯相信有人会那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一切,可事实是闻慕阳真的放弃了。

“好,很好。”雨隆兰笑得有点失控。

雨应州再次轻斥:“隆兰!”

“早点回去收拾吧,三天后我会准时去收那套房子的。”雨隆兰扬起了下巴,红着眼圈道,“我希望到时你已经走了,这样我们就不用跟你说再见了。”

闻慕阳平淡地回道:“我尽量。”

他说完就转身向着门口走去,路星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部长,我要请假。”

雨隆兰微微皱了皱眉,只听路星辰又说:“我男朋友要搬家,房东催得很急,他的眼睛不太方便,所以我要请假去帮忙。”

她说得理直气壮,雨隆兰脸色铁青,放在沙发上的手几乎扣进了沙发的皮质里,宋春瑛则直直地看着路星辰,也不知道是对路星辰的幽默感还是她的厚脸皮叹为观止。

“你当然可以去帮忙,如果不方便的话,慕庭,找两个人也去帮忙。”雨应州开口说道。

“应该的。”闻慕庭也在看着路星辰,听到这句话便微微笑着回应道。

宋春瑛起身说道:“那没我什么事了吧,我可以走了?”

闻慕庭微笑道:“我送你,宋姨。”

宋春瑛看了看他,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一直到出了大门,她才说:“一个公司的上下楼,你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闻慕庭微笑着道:“我一直以为宋姨是想替沛然报仇的,今天才知道原来宋姨你已经没有像你表现的那样恨慕阳了。”

“如果我不恨他,会看着他跳火坑吗?”

“不知道宋姨解气了没有?”

宋春瑛转头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父亲手里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古董,别人虽然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但是我想宋姨一定很清楚,所以跟慕阳交接闻家家产这件事,我就委托给你了。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宋春瑛看着闻慕庭,良久才说:“闻慕阳可是你的亲哥哥。”

闻慕庭微笑着说:“作为一个闻家的守护者,我有义务收回散落出去的资产,我个人也喜欢完整…当然,真不完整我也不强求,我只是会对宋姨你…有些失望。”

他转身走进办公室,听见里面雨应州对小声哭泣的雨隆兰叹息着说:“隆兰,你现在应该明白,坚硬不代表坚强,你要学会的是坚强。”

闻慕庭嘴角轻弯,站在门口摸出烟夹,叼着一根烟靠在门口抽了起来。

也许是闻到了烟味,雨应州笑道:“慕庭在外面吗?”

“是啊。”闻慕庭走进去,很自然地坐到了雨应州对面的沙发上。

“今天要恭喜你了,慕庭,从今天开始,你可就是闻思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闻慕庭吐出嘴里的烟雾,含笑说:“我不这么认为。”

雨应州好像没有看见烟雾,笑道:“怎么不是,你现在可是最大的股东。”

闻慕庭转过头去看着眼圈红红的雨隆兰,笑道:“我跟隆兰结了婚,这个闻思的主人不是应该有两个吗?”

雨应州闻言哈哈大笑,起身说:“好了,今后天下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

闻慕庭将烟头掐灭,送雨应州到门口:“雨伯伯,我记得小的时候你是很看好慕阳的,你说过慕阳当得起名字里的那个‘阳’字,聪明却不诡谲,阳谋而非阴谋。”

雨应州站在门口,手握着拐杖,微笑着转过头说:“可是成功的那个人总归是你,对吧。”

闻慕庭微微笑道:“我可是一直以能获得雨伯伯的青睐而努力的。”

雨应州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拄着拐杖走了。

“如果你没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去上班。”雨隆兰面无表情地说道。

闻慕庭回首浅淡地看了一眼雨隆兰:“怎么会?你知道我绝不会介意你的打搅。”他笑得很温柔。

雨隆兰避开了他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说:“我知道,我先走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看到闻慕阳穷困潦倒的一面。”闻慕庭在她的身后说道。

雨隆兰脚步顿了顿,慢慢远去了,闻慕庭看着她挺得很直的脊背微微一笑,只是笑不及眼底,而且太轻太浅,以至于有一丝轻蔑的味道。

路星辰一直认为雨隆兰给了闻慕阳三天的收拾时间还算有人情味,直到她真的开始帮助闻慕阳打包才知道雨隆兰有多苛刻,一天睡三四个小时,脚不沾地累得腰酸背疼,才总算在三天后打包完了。

她站在大厅里看着面前几十只打包好的衣服箱子,满头是汗地说:“闻慕阳,注意保持身材,你以后至少不用再买衣服了。”

闻慕阳“嗯”了一声,她随即又有些发愁地说:“可是光衣服就要放一间房,这得租多大的房子啊?”

她抬头又问:“闻慕阳,你的衣服值不值钱?”

“还可以。”

路星辰立刻不抱怨了,心满意足地说:“那到时卖掉几件好了。”

比起她的鼠目寸光,顾伯明显比她有眼光得多了,他拿着书柜里的那枚寿山石镇纸说:“这可是清代杨玉旋的名品。”

“我说了别放进去。”

“他们不会知道的,这是我跟闻哥两个人去英国的时候拍回来的。”

整理书籍的闻慕阳淡淡地说:“就算别人不知道,宋姨也会知道的。”

顾伯抚摸着手中的石雕镇纸,有些依依不舍地叹了口气:“当时婶子走的早,公司里外的财务都是春瑛处理的,不知道闻哥地下有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路星辰连忙跳过地上成堆的纸箱下楼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宋春瑛跟她的秘书戈琴,宋春瑛依旧戴着她的黑框眼镜,一副生冷的样子,戈琴含笑道:“我们是替闻总来帮忙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不必了,我们已经都打包好了,正等着你们检查过后封箱。”路星辰微笑着回答,她当然知道戈琴说的是客气话,她们来的目的是防止闻慕阳带走什么值钱的物件。她绝不肯,也绝不愿让闻慕阳在她们的面前显出一点点的狼狈来。

戈琴见路星辰面带微笑,言行自若,脸上的表情倒是放松了一些:“这样的话,我们帮着封箱也可以。”

宋春瑛始终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屋子,然后她与戈琴几乎是同时顿住了脚步,客厅里满满都是打包好的纸箱,每一个都敞开着。

闻慕阳站起身,微笑着说:“宋姨来了吧,这是我打包好的东西,除了我私人的衣物跟书籍,所有超过一百元的东西我都没有带走。顾伯,你把箱子的编号跟清单送给宋姨过目。”

顾伯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文件夹走到宋春瑛的面前,两眼满是复杂之色地看着她:“春瑛,你说二十年之前,我们会不会想到有今日?”

宋春瑛接过清单的手也有些颤抖,但她仍淡定地说:“人本来就连明天的事情都未必全然知道,又哪里会知道二十年后?”

“是啊,所以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动不动就把现在忘了也没什么不好。”顾伯叹气说。

“那我帮你们封箱吧。”戈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笑着打岔道。

“你是不是还要检查一下啊?”顾伯转头问宋春瑛。

宋春瑛抬起下巴,声音略有些沙哑,冷冷地说:“既然有清单了,那何必还多此一举,你倒是不嫌麻烦。”

“那就封吧。”闻慕阳点头道。

封箱很快,除了戈琴,还有搬家公司的人帮忙,很快箱子就被搬上了车。

路星辰搀着闻慕阳向外走去,经过宋春瑛的身边时,闻慕阳微顿住了脚步,对她略略弯了一下腰:“宋姨,谢谢您这么多年来曾经给过我的照顾,以后您要多多保重。”

宋春瑛始终没有说话,直到听到外面的关门声响,才慢慢地扶着沙发坐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

戈琴轻声叫道:“部长!”

宋春瑛没有回答,隔了会儿,空荡荡的大厅里便传出了压抑的哽咽之声,戈琴悄悄地坐到一边,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太多次看见自己的部长在无人处哭了,只是今天更多了一份茫然。

路星辰扶着闻慕阳上了车,她知道闻慕阳不会也不能回头再看一眼闻宅,于是她转头替他睁大眼睛多看了几眼,一直到车子转入弯道,完全看不见为止。

顾伯的住处不远,就在下面的古城区,一栋复式的小洋楼,可能是因为房子较老的缘故,闻慕阳的东西一挪进去,房间就拥堵得有点转不过身来的感觉。

路星辰略有些歉意地小声跟顾伯说:“我会尽快想办法把他接走的。”

顾伯掉过头来看着路星辰,他平日里经常看路星辰,神情随着他的记忆深浅变化多端,可是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路星辰。

他看了路星辰好一会儿,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闻哥,慕阳也找到了个想要保护他的女孩子,她不是隆兰也没什么要紧吧?”

看来雨隆兰曾经是闻慕阳长辈们心中最佳的媳妇人选,路星辰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候补只好在态度上弥补:“我会一定努力的。”

顾伯转头慈祥地看着路星辰:“狗跟豺狼其实有两个差别,开始跟结局,注定了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当中只有时间的长短不同。”

他说得那么深奥,路星辰完全想不出来她跟这个比喻有什么关联,但她面上却不得不挂上心中了然的微笑,好在顾伯只是满意地上下看了她几眼就不再追究这个话题了,路星辰才暗中松了口气。

安顿完闻慕阳,路星辰走出顾伯的房子,沿着小路没走几步就意外地看见闻慕庭靠在车边站在马路的对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闻慕庭微笑道:“我还以为你看见我会从此视而不见呢。”

“怎么会视而不见?我还是闻思的员工,而你始终是闻思的老板。”

闻慕庭低头一笑,轻声说:“路星辰,你真是个奇妙的人,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现实的人,可是接触久了,又觉得你是个挺浪漫,也挺理想主义的人。现在,你好像又想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很现实的人。”

路星辰看着闻慕庭简单地道:“大概是因为一直生存艰难,所以我把活下去看得比别人重要吧,但活下去的方式我还是可以选择的。”

“所以你还是选择了现实的意思,对吗?比如说即使我得罪了慕阳,你也还是会把公司的老板当一个朋友的对吗?”

“你也说了,你得罪的是慕阳,你有亏欠的也是他。”

闻慕庭微笑了一下,看着路星辰道:“你嘴里说没有怪我,但你的语调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

“闻总客气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好奇,闻思养了几百个职工,却不能容纳两个兄弟。”

“闻思可以养几百个职工,却不能有两个老板。”闻慕庭长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是我必须守护父亲一手创造的家业,在它被人弄得支离破碎之前提前出手,哪怕做一些我不太情愿的事情。”

他打开车门:“我来,只是想跟你说,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再会,桃乐丝。”

路星辰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车影,慢慢吐出一口气,对这位她一直都抱有好感的男人,心生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之感。

闻慕庭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工作,他给过她赏识、鼓励,甚至是帮助,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她才认识了闻慕阳,她这一生最不想错过的人。

假如没有后来的事情,闻慕庭会是她心中最感激,最值得交往的朋友之一,可惜人生总是不会在完美的地方戛然而止。

路星辰甩了甩头,将这些不愉快抛在了脑后,转身向着自己的路走去。

回到租屋,她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便开始收拾东西。文娜不在了,而她要跟闻慕阳重新租房子,这里也就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纸箱,先走进文娜的房间,打开衣柜,看着琳琅满目的情趣内衣,路星辰摸了摸,很小心地将它们折叠好放入纸箱。

衣服整理好之后,她又走到桌前,将文娜的笔记本电脑的插头拔下,意外地发现上次打开电脑之后,她并没有关机。

她坐了下来,无意识地点了一圈,手便顿在了岩洞事故那个视频上。

那只是一个开始,假如自己没有执着于这起事故,那么就没有这个开始,如果是那样,文娜会不会还坐在这里,用时而一本正经时而狡黠的表情跟自己说话?

路星辰点开了视频,一切又在视频里重新开始,给人的感觉如同一部无限循环的恐怖片,等待着解密,却永远只是误入歧途。

她的手突然按停了画面,然后往回拉了点,屏幕上的闻慕阳在灿烂地微笑,但是路星辰这次却把目光投在了他身后的包上——Forelsket,第一眼的炙热爱情。

闻慕阳的,鲍建民的,还有传闻中雨文婷失踪了的,都是一模一样的Forelsket。

“我怀疑鲍建民身上的这只包就是事发之后雨文婷身上没有找到的那只登山包。”

“什么是她的,什么是别人的,她分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块橡皮,她也会在上面刻上个字母T,把自己的跟别人的区分开来。”

路星辰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假如闻慕阳从我的眼前掉下去,我大概能想到的就是下去救他吧。”

她早该想到,真爱一个人会本能地希望他活着,绝不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救援。除非她知道他会死,她想他死。

雨文婷跳下去,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内疚。

“当生命熄灭的时候,灰烬里剩下的都是真金…说不定还有真相。”

路星辰激动地站起身,几乎是奔跑着出了门,她不用打电话就知道丁宇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