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街上看到有卖麻糖的,突然想到小时候总是很羡慕那些能吃到麻糖的孩子。我从小就不是一个惹人喜欢的,不知道嘴甜的叫阿姨,也不知道当有领导来巡视的时候为阿姨们说好话,所以,没有麻糖吃也是很正常的。

已经走了过去,又拐了回来,要了两根,很便宜,还不到一块钱。小贩是个能说的,要我买够一块钱的也好哄灶王爷开心。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又快过年了啊。

麻糖很好吃,甜甜的,香香的,就是稍稍的有些粘牙。我坐在沙发上很慢、很仔细的把三根麻糖都吃了。不由得想到那一年回孤儿院,当年的阿姨跟前跟后的奉承,叫着我的小名。

小然,小然。

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从这位阿姨口中听到,我以为她会永远叫我小瘪三。

如果没有亦,会有更多人这么叫我吧,实际上,当年在那个孤儿院中,大部分人都是这么称呼我的。只是,然这个名字也不是很好呢,特别是和邢连在一起的时候。邢然,悻然,总感觉,不是那么吉利。”

“这个城市最大的不好就是不准放炮,所以,就算今天是三十,也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我是很喜欢放炮的,虽然在孤儿院的时候放炮的事情从来都轮不到我,但听别人放,也很热闹的。在碰碰的炮声中,总有种大家都在一起,没有隔阂的感觉。原来,我只是不想被疏离罢了。”

超市里的人很多,幸亏我早有准备。面是今天早上就和好的,放了一天,应该也可以了。馅是羊肉牛肉和在一起加少许的香菇,据说掺大肉会更香,可是现在的猪都是用饲料激素喂出来的,吃太多了也不好。

陷和面都是三人份的,不过饺子可以冻起来,所以,慢慢吃总能吃完的。

我喜欢吃饺子吗?一般吧,不讨厌,但也不是很喜欢。像我这样的单身汉,其实完全没必要自己动手包的。超市里的饺子也很好。可是,过年就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包饺子,才显得热闹。我虽然没有家人,但也可以自己动手包包饺子。

我包饺子的手艺还是和杰姆学的,那位管家简直是十项全能,好像什么都会做。

不过,这也和邢家一直重视传统节日有关吧,记得过去的第一年,我还见到亦在老夫人的看管下擀皮呢。一眨眼已经十二年了,那一年我不过十二岁,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亦也二十九了,也该……结婚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亦会不结婚,就像我从来不去想亦会不会爱我一样。作为邢家长房独子,现任家主,他必然是要结婚的,然后生下继承人,然后、然后培养继承人,再然后我就不知道了。老太爷去世的早,没有留下榜样,我贫乏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出来。

是的,亦会结婚,亦当然会结婚。我只要站在能看到他的位置上就好了,只是,我能永远站在那个位置上吗?

我十八岁在公司做事,现在是区域总经理,四年的时间,做到这样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吧,很多人都说我年轻有为。可是,我也许真有几分才干,但远远的达不到现在的程度,有太多比我出色的人了。

之所以这样,只是因为我叫邢然,我是邢家收养的孤儿,在名义上也算是邢家的少爷。所以,上面给我照顾,而且,一个区域代理,在公司的整个体系里面也算不了什么。

能做到这一步,我应该已经很满足了。是的,我当然满足,无论金钱还是地位,我都要比一般人强了。我也没有太大的野心,好好的坐好这个位置,这一辈子也就够了。

可是不行,我还要继续努力,这个位置,只能让我在偶尔的场合中远远的看他。

现在,我也算是独当一面的了。但是,如果要我选择,我还是宁肯像头两年那样。虽然那时候他也不是天天回去了,但总要比现在强。而且,只要是有节日,他是必定要回去的。

区域总经理,总经理,两字之差,却是千里之遥。而且,就算做到了中国地区的总经理,上面还有东亚地区、亚洲地区的两道大坎。也只有到了那一步,才有时刻看到他的可能。

我把面从盆中拿出来,切开,搓成球,压成片。

做到区域总经理我用了四年,要做到总经理起码还要四年。而要想做到东亚、亚洲那一步,我知道,几乎是不可能了。就算我天赋再多些,再努力几倍,恐怕也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了。

二三十年,这几乎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在这篇长篇大论之后,日记出现了一个断层,当然,在排版上看不出来。只是在下一篇中提到了端午节。

从新年到端午,有五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中看起来发生了很多事,但都没有记述,反而写了更多的关于自己心情。

“我很害怕,每一天都害怕。半夜起来,总有一种恍惚感,分不清是在何处,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类似的句子竟然出现了两三页之多,一直到八月十五才算有了变化。

“今天是八月十五,意外的接到勾语的电话……恩,倒也不算很意外,,勾语本来就是个重感情的,他会打电话,本来就在情理之中。只是有一段时间没和他通话了,所以,有点没想到。

勾语现在做的相当不错,已经发表了两篇论文,前途一片大好。当然,我也不错,作为亦的特助,我也是很令人羡慕的吧。但是如果没有亦在,我想我其实是更适合学校生活的。

呵呵,这么说好像有点不识好歹。作为亦的特助,那可是比什么区域总经理,中国地区总经理更有面子的职位。甚至是从角度来说,站在这里比东亚地区总经理更要高一层。

只是,我实在是太没用了,虽然我不过是个助手,这么高的位置,有时候也会胆战心惊。”

“刑平说那件事是我做的,但那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出卖亦呢?就算有些事我不赞同,可是只要是他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服从的。我不知道勾语是季家的人,当然刑平不信,其实他信不信也无所谓。只要亦信就好了。只是亦也不信。

很奇怪,我竟不觉得太伤心,也不意外,这样的结果我仿佛早就知道了。所以,当看到亦移开的目光之后,我只是微微的,微微的,觉得胸中有点空。好吧,就这样吧,不过是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而已。”

“这次接到勾语的电话是真正的意外了,我没有想过要什么交代。我并没有想过他隐瞒我,他叫勾语,总不能一见面就告诉别人自己是季家的人吧。我们只是很凑巧的成了同学,然后,又成了朋友。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想他也没有想到。只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适合再见面了。

‘阿然,明天我在星星等你,你一定要来!’

这样强硬的态度,我有点无法拒绝。好吧,那就见一面吧,虽然要是被刑平知道了会更有点麻烦。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已经这样了。”

日记到此为止,之后再也没有了。我捧着脑袋坐在那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难受。

这些日记其实并没有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除了说明我在很早以前就爱上了亦之外,并没有提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当然,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也可以推断出一些事情,但并不是很清楚。

我深吸了口气,卷缩起身体,把脑袋放在膝盖上,心中想的却是:好了,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包饺子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翻译那些管理学的著作了,原来,我学的就是这些啊。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是感到身体酸痛的时候才直起腰,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电脑早已进入休眠状态,我挪动了一下鼠标,停顿了一下,显示器才重新亮起来,随即,我就发现墙上有一个拉长的影子。

心里一惊,回过头,就看到亦。他就站在椅子后面,嘴唇发白。因为光线的原因,他的神情有些模糊,但两眼却带着惊骇。

我站起来,小声的叫了一声:“亦?”

亦的身体一震,眼睛眨了一下,嘴唇哆嗦,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向旁边走去,想去开灯,但刚走出一步,就被亦抱住了,他用的力量很大,我们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亦的胳膊先着地,只听这声音就非常痛,但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

“亦,你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我用了点力,想挣脱出来,但却被他更用力的抱住。两条胳膊就像铁夹似的,我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气。

“亦,你先放开我,我快要被你勒死了!”

他终于有了反应:“蕴蕴……”

“是我,亦。”

我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他终于回过神了,不过显然我高兴的太早了。

“蕴蕴,蕴蕴,蕴蕴……”

他不停的叫着,我终于察觉到不对了。

“亦,你怎么了,亦。”

我想查看一下他的脸色,但被他抱的动也动不了,他还在不停的叫着,声音带着几分凄然。

我突然明白了过来:“亦,你不要这样,我……”

我的话没说完,嘴就被他吻住了。和平时细致温柔的不同,这次的吻充满了狂暴和绝望。然后他的手臂终于松开了,但却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亦!”

我有点惊慌,同时有点发蒙。这样的亦是我没见过的。在我的印象中,他一向都是温柔的。就算有时有点霸道,有点强势,但那也是温柔的霸道和强势。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狂乱起来。

衣服很快的就被撕扯了下来,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房间中的冷气还是令我打了个哆嗦,但是很快,我就感觉到一个炽热但潮湿的身体,亦的身上全是汗。腿被高高的抬了起来,我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

“不要,亦!不要!”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可是亦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我的头轰的炸了起来,呼吸开始困难,手脚开始不听控制的哆嗦,在这种情况下,下身的剧痛仿佛变得有点模糊了。

然后,我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第6章 番外杰姆的记忆

我的一生可以说都是在邢家度过的,当然,要除去在管家学校的那几年。我的父亲是邢家的管家,我的爷爷是邢家的管家,所以,我也成为了邢家的管家。在几十年前,中国人在世界上还是很受鄙视的,所以,我曾为爷爷和父亲的身份感到尴尬,不过却没有怨言,因为在很小的时候,爷爷告诉我,他的命是老太爷救的,老太爷,也就是老爷的父亲。

那时候邢家还不是十分富有,为了救我的爷爷却拿出了大笔的钱财,令自己都差一点破产,这样的恩德,当然值得我们世代效忠。当然,我之所以会成为管家,是因为我在这方面更有天赋一些,并不是有什么束缚。

虽然是管家的儿子,但我从小的生活却非常优渥,一路上的都是私立学校。在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少爷出生了。

我被父亲从学校召回,我知道,那个小小的婴儿就是我日后要效忠的主人。

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邢家的子嗣非常单薄,老太爷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而老爷却只有少爷一个儿子。好在少爷非常的优秀,他自幼就聪明董事,性格坚毅,即使从小就有繁重的功课也从没叫过苦。

少爷十八岁就通过家族的考验,正式成为家族的少主,二十岁那年,老爷去世,邢家的担子就全压在了他身上。

这么年轻的年龄,却要掌握这么大的权利,负担这样的责任,几乎所有人都对此诘难怀疑,即使早在两年前少爷就通过了考验。说实话,我也有点担心。我是相信少爷的才华的,但,少爷毕竟太年轻了。就连夫人有时也是这样叹息的。不过,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人却始终相信少爷,那个人就是然……啊,不,应该是蕴少爷。

蕴少爷是少爷收养的孤儿,邢家向来有做善事的传统。夫人在这方面更是非常热衷,并且也积极的在这方面培养少爷,只要有可能她就会拉着少爷参加各种慈善活动。

看得出来,少爷并不是很热衷,不过为了让夫人开心,也会不时的参与一下。不过收养孤儿,却是第一次做,也是唯一的一次。

蕴少爷刚来的时候就像一只沉默的小狗,瘦瘦小小的,不多话,总是静静的呆在角落中。

老实说,蕴少爷并不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起码和少爷比是这样的。但他绝对是最勤奋刻苦的。在他刚来的时候,甚至连一句完成的英语句子都说不出来,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就能磕磕巴巴的和我对话了。

学习语言是需要练习的,蕴少爷的性格使他不能通过对话练习,但他可以把一个句子反复的写上十遍、一百遍,直到自己能背出来。就是靠着这种刻苦,蕴少爷在十六岁的时候考上了美国最著名的大学,并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大学学业。

蕴少爷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他对少爷有一种狂热的崇拜,只要是少爷说的,他都会努力达到,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种崇拜是什么。

当少爷二十九岁的时候,蕴少爷也二十二岁了。此时,少爷已经完全掌握住了邢家,也向家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蕴少爷也成为了中国内地几个大省的区域总经理。

少爷要结婚了,新娘是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容貌才干都相当不错,和少爷也很合得来,婚礼定在第二年,据说是因为新娘想完成自己的硕士学业。

此时,蕴少爷被召了回来,成为了少爷的特助,这个位置很重要,因为作为一个大家族,邢家总有一些不能见光的东西,这倒不是说邢家必须拥有那些手段,而是如果没有,邢家很容易任人宰割,所以,需要绝对忠心的人站在这个位置上,而蕴少爷,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

如果我知道后来要发生,那么即使拼了命我也会阻止蕴少爷成为少爷的特助的,可惜我不知道。

当我第一次看到少爷和蕴少爷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差点晕过去。我并不是对同性恋这种事感到惊骇,美国有很多这样的例子。而是我无法接受蕴少爷和少爷在一起。

虽然蕴少爷总是沉默的,但我却知道他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可是少爷是绝对无法和他在一起的。于是到最后这场感情只会变成一场游戏,而蕴少爷,却是个死心眼!

很多次,我都想阻止,可是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少爷的强势以及蕴少爷的痴心都不是我能阻止的,所以,我只能看着事情向糟糕的方向走去,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糟糕到那种地步!

平少爷是少爷的堂弟,比少爷小两岁。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还是要说,他有些鲁莽。当然,他也是非常能干的,只是性格有些暴躁,同时有些冲动罢了。他负责邢家有些灰色的生意。

平少爷对少爷是非常信服的,但总有些针对蕴少爷。也许他觉得蕴少爷不该也姓邢吧。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我不止一次听到平少爷这样对蕴少爷说,而每次,蕴少爷都只是低着头退让到一边。他们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直到蕴少爷成为少爷的特助。

季家和邢家一样,同样是很有势利的华人家族,而和邢家不同的是,他们的侧重点更在那些不能见光的部分。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具体发生了,但我知道在有一段时间内,蕴少爷遭受了怀疑,而受怀疑的原因一是邢家遭受了一些损失,二是他有一位朋友是季家的人。当然,同时也有平少爷的原因。

平少爷坚持蕴少爷出卖了家族,于是蕴少爷就被带到了古屋,那是邢家的刑房。于是,我第一次违背了管家手册,对家族的公事提出了异议。

“少爷,我觉得让蕴少爷去古屋是不合适的,平少爷也只是怀疑,而没有证据。”

少爷没有说话,我等了半天,知道自己的话白说了。虽然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也知道不好再劝。在我退出房间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少爷的表情平静,但那双眼,却如同一只困兽。狂躁、愤怒、悲哀。我从没有看到过少爷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就仿佛,他要对抗着什么。

我急忙的退了出去,不敢再提这个话题。我应该说,我是有私心的,蕴少爷,在我心目中只是一个被少爷收养的孤儿。虽然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但绝对无法无法和少爷相比。在我心目中,如果他受点苦头就能让少爷少点困扰的话,那我的选择绝对是前者,所以,这个话题我就没有再提,甚至连去关心一下都没有,虽然我明知道在古屋会发生什么。

三天后,蕴少爷从古屋出来了,他是被少爷从古屋带出来的。平少爷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家伙的嘴倒硬。”

平少爷悻悻然的说,而这句话的代价则是蕴少爷的遍体鳞伤……或者用这句话来形容也是太轻微了。我当时只看到蕴少爷非常虚弱被抱出来,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蕴少爷遭遇的不仅是刑法,还有……侵犯。

蕴少爷受了多重的伤我当时不清楚,估计少爷当时也不是很清楚。古屋的人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以让人疼的要死,但实质伤却没有受什么伤,当然,这是指皮肉方面的。

蕴少爷就属于这种情况,身上的伤很快就养好了。少爷没有发话,蕴少爷就还住在府里,只是比以前更沉默了。没有人觉得不对,他原本就沉默,出了这种事当然会更沉默一些。

虽然平少爷并没有证据,但府里的人还是有点躲他,他伤好后少爷也没有让他再回去工作,于是大家对他的看法就更多了。他也不在意,就像没有感觉似的,每天依旧会准时的出现在餐桌上,依旧会准时的到花园里晒太阳。

不过从来没有出过大门,不过一天比一天消瘦。

出事那一天,是他从古屋中出来后第一次出大门。因为少爷并没有禁止他出去,所以虽然保安还特意打电话问了问我,最后还是让他出去了。

他走后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打电话通知少爷。我还是不相信他会出卖少爷,但他突然出府的确有点蹊跷。我还没有想好,他的电话倒来了,很焦急的问我少爷在那儿,声音,甚至有几分凄厉。

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管家,并不是秘书或特助,少爷的行程,我只知道在家的这一部分,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当然,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吧。

虽然我总觉得自己信任他,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会让少爷冒险。不仅是我,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被少爷收养的孤儿,就算很努力,就算有几分才能,也不算什么,比他更好的人有的是。没有人觉得他是不可替代的,就算被冤枉了,那也是他运气不好罢了,其实他的运气已经够好了,能被少爷收养。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包括我。

和他通过电话,我就给少爷打了电话,但没有拨通。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来,少爷也没有回来,我开始担心,可是作为一个管家,也不能做什么。凌晨一点的时候,平少爷突然来电,给了我一个医院的地址,电话中,平少爷的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我赶到医院,只一眼,就知道平少爷为什么会那么失措了。

少爷坐在沙发上,身体靠在后背上,一条腿压着另一条腿,看起来很闲适,脸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却让人的心发冷。

“少爷?”我轻轻的叫了一声,声音颤抖。

少爷的眼睛眨了两下,然后笑了笑:“杰姆呀,你带骨头汤来了吗?”

我一愣,没有人告诉我要带骨头汤啊。

少爷又道:“阿然受伤了,你去熬点骨头,等他醒了喝。”

我觉得这话很是古怪,但也不敢多问。出来后给平少爷打了电话,问他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平少爷吞吐了起来,磕磕巴巴的半天才说出个大概,蕴少爷被季家的人伤了,现在还在里面抢救。

我倒吸了口气,身上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敢再问,匆匆的回去熬了骨头汤。

但是那碗骨头汤蕴少爷没有喝到,其后的很多很多碗骨头汤他都没有喝到。他日复一日的躺在床上,靠各种仪器维持着生命。

蕴少爷在床上躺了两年,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还会醒过来,虽然说他并不算是绝对意义上的植物人,但他的身体,却比一般的植物人还要差。在他昏迷的时候,总共做了四次手术,每一次都是为了修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