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涂着白粉的脸上满是对她的不满,那眼神,时不时地往她的肚子上瞄一眼,嘴一撇,然后一个人躲到角落去,暗暗地一顿恶骂,无非是骂她扫把星之类的。

而四五天过去了,顾母却是一昏坐定了不走的姿态,还使唤着她买这买那,甚至还开口要来吃尹家的年夜饭,一脸理所应当的换样。

“你都不会生了,我们阿城还要你,是你几辈子积来的辐气!”

尹瑞晗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果说当初因为孩子的存在,她还会对这场婚姻抱有希望,那么现在,她只觉得时这样生活的厌烦和失望。

然而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继续下去…

陆暻泓的车子停得不远,只是当他们刚坐进车子,苏暖的手机便响起,她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是那个两年前便已从通讯录里删除的号码。

她并不觉得自己还有必要和顾凌城保持联系,随手便挂断了电话,然而,它却不依不饶地叫嚷着,想要关机,陆暻泓却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机。

陆暻泓一边转头看着苏暖,一边按了接听键,苏暖坐在旁边,能模糊地听到电话那头顾凌城的那一句“我有话对你说”。

“你们之间该说的早就说过了,现在还来叙旧,不觉得太假了点吗?”

陆暻泓毫不留情地驳问让电话那头出现短暂沉默,但随即顾凌城便冷冷地说话,口吻就像是对自己的死敌那样不善:

“把电话给暖暖,我有重要的事和她说。”

“她说了不想接你的电话,也不想再见你的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这样了,你还要她听电话吗?”

这样偏执狠毒的话,让苏暖听得战栗了一下,陆暻泓却完全没有自作主张替苏暖发言的歉意,他似乎有意将话往狠里说,但苏暖不能判断,他是为了让她摆脱顾凌城的讲缠还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陆暻泓冷峻的目光正视着车外,他看到不远处那道修长挺棱的身姿,也仿佛瞧见了那隐于暗处却紧紧望着哥驾驶座上苏暖的炽烈眼神。

眼眸一眯,陆暻泓轻悦地笑了笑,难得大方地将手机递还给了苏暖:

“看来他要亲耳听听你的回绝。”

苏暖看到陆暻泓眼底那泛动的不悦,再望着他嘴角那半真半假的笑,忽然觉得无奈,弯着嘴角还是如了他的所愿,淡淡地拒绝顾凌城;

“我们已经离婚了,既然做不成朋友,那就做陌生人好了,以后,就当不认织吧,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家休息,再见。”

“苏暖,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后如果你还这么确定你的答案,从今以后,就如陆暻泓所愿,我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相识这么多年,今晚是第一次,顾凌城这样叫她的名字,那自信从容的声音背后透着急切,“苏暖”两个字,一个真正让彼此变回陌生人的称呼。

蓦然抬头,苏暖看到几米外那个她认识了八年多的男人,轩昂的身影,成熟的气质,俊朗的脸,不笑时稳重的神情,笼罩在晕黄的轿车车灯下。

不可否认,除去种种偏见,顾凌城的确是个很迷人的情人,也许是因为今晚的心情太好,苏暖发现她竟不再那么排斥去看顾凌城这张脸。

“他说想要十分钟。”

苏暖转头看向陆暻泓,陆暻泓瞟了眼车外,点点头,出乎意料地大方。

在附近找了家幽静的西餐厅,因为大年三十的像故,生意有些冷清,却也是谈话尤其是谈些不愉快话题的最佳去处。

苏暖和顾凌城同桌坐下,谁也没有挑起话头的意思,只是任由侍者倒来两杯水,苏暖越过顾凌城的肩头,便看到陆暻泓坐了个较远的位子。

这就是陆暻泓放心让她见顾凌城的原因,因为他自己并不打算回避,坐在那里,连一杯水也免了,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苏暖这边,还注意着顾凌城的举止。

陆暻泓的坐姿有些怪异,两只脚都朝着座椅外侧放,似乎顾凌城一旦出现毛手毛脚的趋势,他就会冲上来拉走苏暖,顺便考虑要不要按顾凌城一拳。

单从陆暻泓此刻那冷飕飕的眼神来看,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想要狠狠地打顾凌城一顿,这样想着,苏暖没由来地想发笑,抿着唇角,眼中却泄露了笑意。

顾凌城一直观察着苏暖的神色,也知道她将视线都投放在哪里,沉忖一会儿,终究是他先打破沉默,不紧不慢地开口:

“上次因为我妈对你造成的困扰,对不起。”

对不起?这也是苏暖第一次听顾凌城的嘴里吐出这三个字,骄傲如他,竟会对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道歉,今晚怪异的事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

然而对她来说,道不道谦根本无关紧要,因为不放在心上了,所以也不会伤心难过,若不是他的刻意提起,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早忘了。”苏暖无所谓地说,拿起水杯轻饮一口,这里的水不错,考虑让陆暻泓买几捅回家,也不知道他那么瘦的身板提不提得动。

顾凌城抬眸便发现苏暖的眼睛又飘到他后面去了,那个位置坐着的,只有陆暻泓,握着杯子的手不露痕迹地收紧,似要将玻璃碾碎。

“我不知道我妈会突然来这里,有些事我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你也对她的脾气略知一二,当初担心她把事情越搞越砸,才持意瞒着,没想到…”

顾凌城不知是无奈还是感叹,望着苏暖略微走神的样子,笑了下:

“如果因为这事让别人对你有所误会,我可以出面澄清,毕竟这是我没处理好造成事情留下的结果。”苏暖看着顾凌城那带着歉意的微笑,却没有丝毫的心软,想要找什么话去安慰他,反而眉眼有些冷,语气也不如初时的淡和:

“既然我们之间已经结束,那些不愉快也就变得无关痛痒,所以你不必感到愧疚,要是你真想让我幸辐,就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

顾凌城嘴角的笑容一僵,但他的眼底却慢慢浮现出笑意,收敛了脸上的歉意,靠在沙发上幽幽地凝视着她:

“被你看出来了啊,看来跟在陆副部身边,倒是学会了察言观色。”

“如果你担心因为这件事得罪陆家或是瞿家,而对你的仕途造成不良影响,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那件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苏暖说着撇开头,望向窗外繁华的夜景,不管顾凌城这样说出这样让人觉得内疚的话意欲何为,她都疲于去猜测,他那么在意仕途,那她就成全他顾凌城听到苏暖的话里带着讥诮,眼中也留不住那些浅薄的笑,无论苏暖有没有说对,他都选择了默认,没有再解释。

也许有些事并没有人们所揣度的那么复杂,也许只是情感上的意图,却因为一着被蛇咬三年帕井绳,而不再去信任,开始固执地认定一个想法。

顾凌城望着苏暖,眼神浓郁地像是凝聚的一滴墨,怎么也挥散不开:

“说这么多,其实你根本不想听,即使答应见我十分钟,但你的心却早已飞到了陆暻泓的身边。爱上一个人容易,忘却一个人却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这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苏暖喝水的动作一顿,回望着顾凌城黑色的眼睛,微微笑:

“十分钟快到了,现在话也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那边,陆暻泓正低头浏览着一份杂志,苏暖起身要过去,手腕却被顾凌城倏地拉住,不等她开口质问,顾凌城已经放开她: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

苏暖看了眼陆暻泓,确定没惊动他而引起误会,才重新坐回泌发上:

“还有什么一次性说清楚吧。”

以后与顾凌城这样面对面的谈话,应该不会再有了,既然有话倒不如一次性说了,该断则断,最怕的就是藕断丝连。

顾凌城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该怎么措辞,在苏暖再次将目光看向陆暻泓时,慢慢地开口,一双眼紧密地盯着苏暖:

“你…真的觉得陆暻泓很好?”

苏暖不由得拧了眉头,这么私人的问题,以他和她现今的关系,他根本不该过问,她也根本不会作答。

爱情一向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他又何必毫无意义地明知故问?

“怎么说我们也曾夫妻一场,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看人不要被表面东西所迷惑。”

顾凌城抿了口已经冷却的开水,语焉不佯,给了人胡思乱想的空间。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暖非常不喜欢这样打哑谜式的时话,也逐渐有些烦躁,拧紧眉头。

顾凌城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噙着笑,忽然从沙发上抽出一个文件袋,丢到苏暖的面前,看着苏暖满脸的因惑,慢慢说:

“有资料显示,他在挪威工作时和一个女人关系不请不楚,还不是一般的亲密,那个女人最高纪录,连续在他的公寓里留宿过一星期。”

“是吗?”苏暖安静地反问,不急不躁,好像在谈论的是一个与她无关男人的花边新闻。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共同话题可以继续谈话,再见。”

她自始至终都没对那个文件袋表现出兴起,因为她相信陆暻泓,却不觉得顾凌城恶劣到要造谣生事,甚至是这样赤裸裸地诋毁陆暻泓口理智地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以顾凌城的性格,如果有充足的证据,他会毫不犹豫,不顾她的感受,直接告忻她“陆暻泓还有个情人”,而不是这么含糊其辞。

“不要因为沉迷于感情,而对其他事都视而不见。暖暖,我希望你能清醒一点,陆暻泓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外面没有女人?”

顾凌城意味深长地瞥着那边的陆暻泓:

“他现在对你这么上心,也不过是因为你曾经应该是陆少晨的妻子,和本该是自己的侄媳妇玩不伦恋,图的是一时的新鲜…”

没看到苏暖是怎么出手的,顾凌城怔了怔,脸上还有湿咕咕的水流滑下,滴落在紫罗兰的衬衣上,沾湿了西装,他看着举着水杯的苏暖,脸上没有表情。

陆暻泓看书看得有些入神,以致于没注意苏暖扑了顾凌城一身的水,苏暖也不想在这种公共场合发生不愉快的事,努力放缓自己的语气: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一切到此为止。”

“你就那么信他?”顾凌城锐利的眼神要彻底透视苏暖的内心,握着水杯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关节因为紧握的力道而青白。

“是。”苏暖始终没改变自己的情绪,平静并且充满了信任口就算陆暻泓真的有过别的女人又怎么样?她不是也曾和顾凌城在一起吗?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现在的才值得去把握。

况且,她对陆暻泓有过情人这一说辞完全持质疑态度,他并不像是那种常年流连欢场的高手,她就算不相信他,也该相信自己的眼光。

虽然她的眼光并不怎么好,最起码看走过一次眼,也是唯一的一次。

“就算他前几天还和另一个女人手拉手逛街,就算另一个女人亲热地喂他吃蛋挞,就算他昨晚还留在另一个女人的家里?”顾凌城逼视着她,字字句句如利箭般狠狠射过来,不快的涟漪,狂乱地在胸臆间层层荡开,她的手本能地捏紧了杯子。

然而,陆暻泓温柔的笑容漾上心头,他漂亮的眼睛宠溺地凝望过来,他掌心的暖意依稀还停留在肌肤上。

苏暖放下杯子,仰脸直视顾凌城,轻声但分外坚定地开口:

“我信他,就是这样。”

也许有些事,确实需要去求怔,但她还不至于盲目到不问清原有,仅凭一面之词,就对陆暻泓判了死刑,那是对她自己的感情的不尊重。

“既然相信他,为什么不看看这些照片,到底是你对他太自信,还是你根本不敢面对他一脚踏两船的事实?”

人鱼公主篇:我爱你第七十四章老…婆

面对顾凌城铿锵有力的逼问,苏暖忍不住微微地冷笑,径直拿起那个久件袋,有条不紊地打开,然后将里面那些所谓的证据拿出来,一一翻看。

文件袋里倒出的的确如顾凌城所说,都是陆暻泓和另一个女人的合照,有一张照片则是被和家侦探在一家咖啡棺内拍到,陆暻泓双臂抱胸,淡笑着说话。

苏暖看清照片里女人的长相,那是一个颀长骨感的美女,穿着过膝的白色长裙,十指戴着一副蕾丝制作的手套,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他们似乎在交谈,静静地微笑,看上去很和谐,也很轻和,看得出来,陆暻泓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并不似对其他那些粘上身宫家小姐那样反感。

“世界顶级名模凌子语,混迹模持界半年便已红遍半边天,听说,之前她一直在挪威留学,她租赁的公寓就在…”

顾凌城慢条斯理地继续,唯恐苏暖不明白,又补充说明了陆暻泓也住在凌子语公寓所在的小区。

凌子语这个名字对苏暖来说并不陌生,作为一个掇影师,在学会拍照后首要任务就是能了解他们的合作伙伴一一模持界的各色模持。

苏暖依稀记得前几天她还在一本时尚杂志上看到一篇过于凌子语的采访,当时她没仔细看凌子语的熊片,却被她的那一段采访所吸引。

那是一个女人对心中所爱的坦白,当记者谈及关于恋情的敏感话题时,这位世界名模却是回答得格外诚实,一点也没担心自己的人气受损:

“嗯,曾经的我每走一步就倒退两步,所以无论怎么渴望,却是离他越来越远,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地往前走,回到他的身边,不再退缩。”

“如果那位男士身边已经有伴侣了,凌小姐会选择退出还是公平竟争?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他,也只有我才是最爱他的那个女人,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再放开他?”

很自信的回答,也透露了凌子语对心爱男子的钟情,苏暖翻到一张照片,天色朦胧,但她还是判断出那道身影就是陆暻泓,他和凌子语进了一间别墅,而那个时候,她正在家里熬夜赶她的策划书。

看过那一张张暖昧的照片,苏暖的表情却无半点被欺骗的气恼或是难过,她只是异常冷静地将照片收回文件袋,然后椎到顿凌城的面前:

“要看的已经看过了,我可以走了吗?”

苏暖不想继续听顾凌城谈论陆暻泓,起身就走,顾凌城却倏然站起,他档在她的面前,双手扳过她的肩,那么用力,钝钝的痛张狂地侵入她的心田:

“苏暖,不要再像只鸵鸟一样,不肯面对现实。”

“我信他,无条件地相信,这个答案你满意吧?”

苏暖慢慢地平复着那骤然而来的疼痛,转眸坚定地回望顾凌城幽深的眸色。

不管顾凌城是不是真心想要提醒她什么,可她仍然相信,即使陆暻泓和凌子语认识,甚至有什么疑似的暖昧,也一定和爱情,权势,金钱有什么关系。

顾凌城握着她双肩的力度不断地加重,疼得她拧起眉头,他如夜色般涤黑的双眸里迸发出森森寒意,冰冷冷地注视着她,嘴角却是一抹笑意:

“他说什么你都信,为什么…”苏暖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对着他客气疏离地笑,顾凌城紧抿的唇,再也没说半个字,可是即使他吞下了后半句话,她都隐约猜到了,应该是:

“为什么我说的你就不信?曾经你那些信誓旦旦的坚定去哪里了?”其实,答案是很简单的,因为顾凌城和陆暻泓,在性格观念的本质上就存在着不同,就像是鸡蛋好石头一样,鸡蛋可以孵出小鸡,但是石头不行。

而她现在就是选择了能修成正果的那个,仅此而已。

“我答应让她见你,但没说你可以碰她。”带着警告火药味的阴冷男声从顾凌城背后响起,顾凌城搭在苏暖肩头的手却另一只白皙的大手扣住,顾凌城浅笑一声,顺着陆暻泓的力道放开了苏暖。

顾凌城看着陆暻泓走过去关切地上下检查苏暖,清冷的脸上是严谨认真的态度,尤其是触碰到苏暖肩膀时,两道冰锥般寒彻的目光射向他。

“苏暖,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顾凌城笑着丢下一旬话,目光冷执,扫过陆暻泓隐现着敌意的神情,转身离去,再也没有一点停留。

水晶吊灯的灿烂光华下,顾凌城的背影昂然而去,如往昔般那么骄傲,却依带带了些初春时节的丝丝萧索,遥远而陌生。

“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暻泓在顾凌城离开后,便到苏暖身边,小心地摸摸苏暖的手,他掌心的热量渗透她的肌肤,让她莫名地觉得心安舒服了不少。

偏头看陆暻泓如往昔般冷淡却透着关心的脸庞,苏暖反握住他的手,软软地倚在他的肩膀上,不想再说话。

顾凌城没有带走那个文件袋,就那么被主人抛弃,安静地躺在桌上。

“你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回家。”陆暻泓说着,便俯身拦腰抱起了苏暖,然后打算快步往餐厅外走去,苏暖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仰头望着他干净坚敦的下巴,突然凑了上去。

下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柔软,陆暻泓脚步一顿,低下头打量着脸色泛红的苏暖,唇角微微上翘,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话:

“想亲回家让你亲个够,现在老老实实呆着别动。”苏暖被说得窘迫地干咳出声,撇过头不去看他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不就是跟随着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亲了他一口,有必要这么得意吗?

“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陆暻泓低醇的声线充满磁性,他似愉悦地低笑,苏暖却因为他的话更加羞赧,故作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谁要和你结婚?!”

陆暻泓却不再如往常那样用话堵她,不吭声,只是笑眯眯地抱着她走人苏暖眼角的余光,瞥到桌上那文件袋,顾凌城的话,一直执着地盘旋在她的耳边,某种程度上,她不认为顾凌城是那种栽赃嫁祸的小人。

“我忘记了拿东西,我们回去拿一下。”

苏暖想到文件夹里的照片要是外流,如今她和陆暻泓的新闻还没过去,要是再爆出这些照片,怕是时陆暻泓的工作不利。

陆暻泓配合地往回走,却在看到苏暖拿的是顾凌城留下的东西,一张脸笑意有些阑珊,苏暖却主动攀住他的脖颈一跳,而他本能地伸手去接。

苏暖自然察觉陆暻泓的异样,将文件袋拎在陆暻泓的身后,空出一只手,将他绷直的唇角往上推了推,扬了扬眉角:

“你整天板着张脸,孩子见了都会吓哭,还怎么讨老婆?”

“刚才不是有人说不愿意吗?”陆暻泓的脸色很有晴转多云的超势,听这话这语气,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怨妇,苏暖望着他半开玩笑地开口:

“其实…也不是愿不愿意的事,但是真要嫁的话,你还有很多事没和我交代请楚,谁知道你是不是衣冠禽兽的恶棍。”

陆暻泓盯着苏暖撇撇嘴角的小动作,不满地站着不再走,任由深夜寒冷的风刮得苏暖浑身打颤,他久久地凝视着苏暖的神情,然后才慢悠悠地说:

“那你回去开庭审问吧,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我们就结婚。”

他脸上的笑容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却如那春日蓝天般纯澈,与他的年龄不符的干净简单,让她看得迷醉,不由得低头浅浅地笑了笑。

回去后,苏暖立刻便淡忘这件无关紧要的事,那个文件袋被她丢进随便一个抽屉里,至于模拟法庭,也不过是她随口说说而已的玩笑。

客厅里被灯照得亮如白昼,公寓外的烟火鞭炮声还未消停,巨大的落地窗被打开,纯白色的窗帘慢悠悠的拂动,深冬的空气干燥而冰凉,淡淡的,隐隐的。

大年三十夜,很难让人入眠,曾经苏暖不相信,现在却深有体会,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精力旺盛,竟然在凌晨两点时竟然还毫无睡意。

转头看着顶着黑眼圈坐在她身边死撑的陆暻泓,他一条长臂搭在身后的沙发上,两条长腿随意地架在茶几上,努力地睁着眼睛,意识却在神游太虚。

苏暖忍不住笑起来,从未见这么随意的陆暻泓,她一直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这样翘着腿,毕竟从认识他以来,他都给她优雅自制的印象。

她忽然明白,或许正是多了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所以才毫无睡意,虽然曾经也有顾凌城陪伴,却从没在他身上找到过此刻所拥有的安然和满足。

占据了半个墙壁的悬挂式液晶巨屏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都电影,苏暖拆开一包零食时,影片里的男主角正在时女主角说:

“老婆,明天我们带孩子去郊游。”

苏暖一边无聊地吃着爆米花,一边开始打瞌睡,然后觉得自己的脸要被灼出一个洞来。

于是转身,骤然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本睡得迷迷糊糊的人这时候却很清醒,并且一直目光炽热地盯着她瞧个不停:

“你不看电影干嘛看着我,难道我比电影好看吗?”

“嗯。”陆暻泓毫不避讳地承认,神色沉寂淡然,但耳根子却有些发红。

“油嘴滑舌。”苏暖瞟他一眼,抓起一把爆米花放进嘴里咀嚼,虽然嘴上嗔怪了陆暻泓,但心里却是美美的,对于那一句被肯定的赞美很是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