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蛋真是一个学问。她发现平时看电视上的饮食节目,轻轻松松往碗边一敲,就能将鸡蛋完整的和蛋壳分开落到碗中,其实是很难的。第一个鸡蛋敲了死活不裂开两半,于是一用力,蛋壳全碎了,有点恶心的蛋清和蛋黄从指缝中落入碗里,起码有二分一的蛋随着蛋壳被丢弃掉。第二个她小心翼翼地多敲了几下,口子裂得又太大了些,蛋随着碗边滑下…却不是滑到碗里。

在浪费了两颗蛋之后她越发的仔细小心,终于后两颗得到了妥善的对待,伴着几片蛋壳碎片成功的躺到了碗里。

这事好办,拿指甲拈起蛋壳就好,虽然手指搅到蛋清里的感觉真不好。

当时针指向六点十五分时,秦悦羚开开心心地守着饭桌上西红柿炒鸡蛋的成品,再将中午的菜放到微波炉边上待命。

就等着男主人回家了。

章45

秦悦羚满心期待的等待,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好几个小时。

从六点三十分拨打丁澈的电话,无人接听。到了七点她开始每隔15分钟打一次,一直到接近九点时,再打就关机了。不知道是不是响太久手机电池耗光了,还是出了什么事,这点越想越熬人。

是手机丢了,还是人出事了?最乐观的想法,是电话被他放到别处去了,而他忘了曾答应过傍晚回家。

在她对自己婚姻的设想中,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会和所有的妇人一般,守着电话等着丈夫回家。这样是可笑的,这样不洒脱,这样不理智,可是头脑抵不过心里的着急,于是她仍然放任了自己可笑的不洒脱、不理智,一个晚上思前想后紧盯着电话。

丁澈是去了见他的家人,理论上不该有什么意外才对。可是他也答应了要傍晚回家,如果有事耽误,为什么连电话都没有来一个?

这些问题,纠缠着秦悦羚的脑子,慢慢爬上她的心。

慌了,乱了。

到近午夜零点的时候,电话响起。秦悦羚本来靠在沙发上出神,一回神就跌趴着身子拉长了手去拿电话,按下才发现响的是手机。分不清是担心还是饿的,她怎么也没有办法去制止发抖的手。

可惜来电显示上是秦冉,而不是丁澈。

“喂,二哥。”她的声音很冷静,不站在她面前的人,绝对发现不了此时她已眼眶微红,神情迷乱。

“丁澈喝醉了,我正送他回家。没事,很快就到。”秦冉的声音还是那样,微微带着点愁意,透过电话也能传达。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双有力的手,拨开了困住秦悦羚心头的迷雾。

第一个感觉是放松,太好了,丁澈没事。人是安全的,没有意外没有不测。

其他升起的疑惑,她告诉自己并不重要:“谢谢二哥,我去准备热茶。”

大概等了二十分钟,水已沸茶也泡好,门铃响起。

秦冉在一般人中属于高瘦的个子,但扛上一米九的壮硕丁澈仍然显得费劲,压得整个人有点弯曲。进门时秦悦羚想搭一把手,将丁澈垂下的另一手臂扛自己肩上,秦冉艰难地摇摇头,咬牙硬是将丁澈扛到了房内的床边才放下。

秦悦羚知道自己没什么力气,帮不上忙,赶紧拧湿了一条新的毛巾,递给憋得满面红而且满额是汗的秦冉。

秦冉苦笑了下,准备给丁澈擦脸。

一双手扯住了他弯腰的动作:“二哥,这是给你擦汗的。谢谢你送他回来,辛苦了。”边说边将手上另一条还冒热气的湿毛巾,轻柔小心地盖上丁澈的脸,细细擦试。

秦冉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很快胡乱地擦了把脸。看着歪在床边上半身沉睡在床上,下半截长腿还拖在地上的丁澈,被秦悦羚温柔而小心地侍候着,擦着他的脸和裸-露出来的脖颈、手掌各处。

“我替你将他摆正在床上吧,要不一会儿你们不好休息。”他思考再三,还是开了口,边伸手边又觉得需要解释一下:“今晚我约了人去喝酒谈事,要散了时看到他独自一人歪在酒吧的沙发上睡,就把他弄回来了。”

秦悦羚的动作微僵:“你酒驾?”

“没有,”秦冉摇头:“打车,还好那师傅热心搭了把手,要不我还真扛他不动。”

这就好,酒驾危害太大,不管是对他人还是自己的安全。秦悦羚掏了几处丁澈的衣服口袋,发现车匙、钱包安好,估计丁澈倒是开着车去的,明天等他醒了再去把车开回来就是。

秦冉又重复了刚才的提议:“我帮你把他弄得躺正一些吧。”

“不用了,一会等他睡醒再说。”她无所谓地微笑着,秦冉感觉舌根再次泛苦,言下之意就是今晚如果丁澈不醒,她会一直侍奉在边上,也不会睡吧。对于他的说法,这个聪明的堂妹并没有表示怀疑,北京这么大,偏生喝个酒都能遇上。自己知道心虚,他不是偶遇,实际上今天秦冉一直守着、跟着丁澈…

她是真的相信,还是在让他觉得她完全相信?

“二哥,很晚了。”她就站在他面前,笑容浅浅,灯光下柔美得让他感觉像是在梦中。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他,她的话里有着关心:“早点回家休息吧,今晚累着你了。”

秦冉像是被盅惑一般缓缓地伸出手,向前伸直到她的脸颊边,想去替她挽上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又像是想轻抚她的脸…

秦悦羚清澈的眼中先是闪过不解、疑惑,而后就是快速掠过的慌乱,她一侧头转身,已经背对着他。

弯腰装作查看丁澈有没有醒,手也忙碌地在丁澈的衣领、袖口各处整理翻弄。

在她明显可是留有余地的闪避下,秦冉的手伸在半空。呆滞了大约十秒,然后迅速收回,苦笑:“那、那我先走了…”声音里的涩意很浓,不敢再看她,怕她会生气,更怕看到她对别人的温柔。

是从她嫁了开始?还是更早一些,渴望见到她,可是当每回见到她时,心里总是会泛起苦涩。

从来,就是无望的。

走到房间门口,顿住脚步又轻轻说了句:“我现在住小五家,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秦悦羚用力地点头,又觉得自己傻了。秦冉的脚步虽然轻,但也能听到正在往客厅处走,怎么可能看到她的动作。心里乱乱的,可脑子迅速在转,一咬牙她拿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跑出客厅。

“二哥,慢走。”赶在他离开前,到了大门口。她尽量神情自然、笑容轻松,目送秦冉离开。

听到她追出来后,秦冉有片刻停顿但没有回头,然后胡乱地点了点头,往后摆了摆手作势不要送,离开。

门一关上,两人都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只是秦冉苦笑中带着对自己的嘲讽,秦悦羚垮下了微笑着的脸。

丁澈并不是完全沉沉睡去的,不时呓语还伴着偶尔像是惊跳似的抽搐。秦悦羚守在一边,看着他满头冷汗,一时平静一时又喃喃说着听不清的话,状似痛苦地在噩梦中挣扎。被他今晚这样一吓一扰,还有秦冉的行为也是…她的心更乱了。

心疼丁澈今天去见家人后,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醉死街头,又心伤他宁可醉酒也不愿意回来和她共同分担。

在这些情绪下,她感觉头痛,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

明明有些事情感觉不对,但又抓不住。

丁澈应该吐过,身上可以看到被清理过但仍然留有的痕迹,还带着浓厚的酒味和一些让人不适的气味。

秦悦羚从来没有侍候醉酒的人的经验,连以前秦楚失恋窝在她家,实际上也是纯窝在房间里还是人模人样的。看着仍然瘫在床边的丁澈,之前虽然不断用温水湿了毛巾给他擦脸,他也没有醒来。咬咬唇,她觉得自己该先解决了他身上的衣物再说。

脱衣服时虽然感觉他胳膊沉重,抬起拉扯得费劲,过程艰难但还是完成了。问题出现在脱裤子的时候…

虽然丁澈的警觉神经在踢腿挥拳那一刻,已经感觉不对劲。娇小的秦悦羚仍然感觉一阵钝痛加天翻地覆,整个人在完全没来得及有思考余地的时候,就被大掌掐着脖子倒在床沿边。有如垂死的天鹅般伸展着颈部,被温热有力的手掌卡制住。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会死在他的手掌下。

冷汗很快涌现浸透了丁澈的身体,让他连毛孔都仿佛在以收缩来叫嚣,至于叫着什么他已经不能思考。酒精的作用下脑子仍然是晕呼呼的,可是这不代表他不清楚他伤了她。

因为身材娇小,不是他记忆想象中那些宽壮的躯体,当时跪在地毯上卡在他双腿间,扯他裤头的她,仅被他的膝盖顶开,没有被他的腿踢中。可是接下来他将她整个人举起,再压到床上的力度也是不容小瞧的。如果不是力气收得快,以她脖颈的脆弱,绝对经不起他手掌的重压,很容易被卡断颈骨…

颤抖着收起架在她脖子上的大手,他连忙凭着刚才动作的记忆,去触摸她可能被伤到的部位。

怕断了骨,怕有内伤…

秦悦羚感觉到痛的时候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身上传来丁澈有力的抚触时,她才明白过来。

他攻击了她。

随着动作,还有他充满惊惧的声音,乍一听还以为受伤的人是他:“小羚,你有没有事?”

真痛!她的眼眶很快蓄了一层泪水。

“我知道我不该趁你醉了的时候意图非礼你…”她的声音闷闷的,扁嘴咬唇委委屈屈:“可是应该不至于要上升到家庭暴力的程度,丁先生,如果你不道歉,我不会原谅你…”

丁澈觉得自己一定醉得很厉害,要不为什么明明她很痛的样子,声音却可怜兮兮带着开他玩笑的意味。

她,不生气吗?

秦悦羚当然气,他那裤子有这么宝贝到碰一下就得挨打吗?他到底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样暴力以对?可是她看到了他苍白着脸,心疼后悔的模样,心登时就软了下来。想起他才酒醉,想起他莫名的哀伤,决定不再加重他心里的负担。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腰,看到她呲嘴避缩了一下,知道那儿受伤了。后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她安慰的玩笑完全无法令他放松,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很认真:“对不起,告诉我还有哪里疼?”

抬了抬腿,又动了动胳膊,转了转脖子,秦悦羚发现除了因为被吓和掼倒的全身性肌肉酸痛外,只有刚才被他碰到的左边腰最痛。

于是摇摇头,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

看到她的动作,不等她说,丁澈就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衣服查看。发现腰最边上细嫩的皮肤上青紫了一大块,应该是刚才被他用膝盖顶到的。

还好只是擦过,以他的力气如果顶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章46

他酒意未全醒,头晕恶心,看到秦悦羚本来如玉般晶莹的肌肤上,多了这么一大块丑陋的青紫,被后悔自我厌恶的情绪一冲,头脑一热就连着重重地挥了自己几耳光。

“对不起…对不起…”配合着清脆沉重的巴掌声的,是他低声嘶哑的道歉。

秦悦羚吓了一大跳,不顾疼痛连忙起来拉住他的手,皱起眉头:“你喝多了,脑子都糊涂了吧。不就是做噩梦不小心碰着我了,弄得着这么严重,整个人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样子吗?”

刚才是开玩笑的语气,现在可就是指责了:“以后不许再这样喝酒了,喝醉酒都成什么样了,真难看。”喝醉酒的丁澈,会破坏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她是真觉得以后得监管起来,不能再让他这样喝酒。

“嗯。”他轻声应和,焦点还是放在害她受伤的情绪上,手指犹豫着要不要碰那块青紫。想抚摸,又怕碰着了她更疼,头晕脑胀又觉得应该解释下:“我、我做噩梦了…”是噩梦,监狱虽然不至于像电影演的那样黑暗,可是长期处于欲-望不能疏解的压抑环境下,总会有人挺而走严地想欺压同伴的。

最开始的几年,睡的都是十来人一仓的大通铺,晚上都不能熟睡,生怕哪天睡着了就被人爬上床压制住乱来。

那种环境下,长得歪瓜歪柳的都保不住自己了,何况当时面容还算清秀的丁澈。

还好他身形高大,力气也不小,又当过兵,在那些懒洋洋的犯人堆里,自保能力算是一流的。后来家里出事,他为了不想,白天拼命埋头干活,晚上回仓里也拼命锻练。一方面是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另一方面也是要强壮自己让以后无人敢欺负。

这种习惯,就算后来调到了北京舒适的监狱环境,也没有放松过。

只是不用下地里干活时,他的时间除了锻练,更多的又用在了学习上面。

这些往事,的确是一场噩梦,只是他无法向面前这个深爱了十年的女人解释。

“我先去洗洗,一会给你擦点药。”身上一股怪味道,自己也闻到了,需要冷静清醒一下也怕薰了她,丁澈逃也似地摇晃着进了浴室。

等浴室里的水声响起,秦悦羚弯下腰捂着痛处,轻轻嘶气,真的很疼…

今天的丁澈太奇怪了,或者应该说,从他去接到他的姐姐开始,他就已经变得很奇怪。满腹心事、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一点都不像以前果敢风趣大胆的那个人。今晚一个人醉酒,为的是借酒浇愁?

是什么样的噩梦,才会让本来熟睡的人启用暴力?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秦悦羚的心,她第一次摇摆不定,拿不好主意是该问丁澈,还是装作完全没有异样。

很快她甩了甩头,从十年前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不胡乱怀疑不去想有的没有的。如果那天晚上她不是因为好奇走进了那栋小楼,现在一切都会不同吧。

所以,这十年来她一直循规蹈矩。

现在,当然也不会放任自己去怀疑,去乱想。

突然想到丁澈进去洗澡,可是没有拿换的衣服,又捂着腰去拿了他的睡衣。

半夜的冷水彻骨的凉,正好用来清醒。仰头闭眼任水流打在脸上,只有这一刻丁澈才允许自己的眼眶透出暖意随着冷水一同流淌。

他想,自己就快要疯魔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

就此收手,丁家所有人陪着他一同受难,就算现在开始坦白,他也没有把握不会失去她。任何人知道自己陷进这样一个圈套,都不可能会原谅吧。

不如先狠下心,彻底一点,先按丁洋的话进行。等她把想要的东西要到手,恨意稍微平复,他赎回他的自由后,再去寻求小羚的原谅。如果…不被原谅,他就用一生去等,去求…她不是已经爱上他了吗?有爱,应该会让一切容易些吧。

剩下最大的问题,就是阿香了。

可耻的,悲哀的,足以毁灭他的…一个难以决择的大问题。

放弃她,他做不出来;接受她,等于要放弃他此生所爱…

“你忘了睡衣,我给你放这了,别洗太久了。”温柔的女声让丁澈浑身一震,愁肠百结的他竟然没有听到秦悦羚进来的声音。

抹掉脸上的水,胡乱地点了点头。

秦悦羚放下手上捧着的衣物,因为丁澈洗的是冷水,没有水汽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全身肌肉突然紧绷。

屁股真翘!

被那健美的线条迷了眼,不合时宜的四个字突然冒头。嗯,在心里挣扎了一下,是摸上去还是出去,秦悦羚眯起眼,觉得水看上去很凉,刚病好的自己还是算了。

算了,多看了几眼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丁澈并不清楚此时秦悦羚心里满是可惜,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眼光盯在自己身后好一阵子,才回的房间。那一刻他全身都僵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流露出什么,让她起了疑心或产生不满。

幸好,她很快不发一言地离去。

如果不是冷水一直冲洗,可能他身上会出一层冷汗。

不能再拖下去了,得尽快安排丁洋和她见面,早日推动计划。

丁澈洗完澡出来,秦悦羚已经换过床单,躺在自己那边呼吸平稳、状似熟睡。他的酒意已经清醒,去拿了活血去瘀的药膏,轻轻揭开被子。

秦悦羚自婚后开始改了裸-睡的习惯,但上床睡时也只穿极短小的丝质吊带小背心,很方平时丁澈使坏和此时的涂抹药膏。他先在自己心手搓热,然后捂抹在她的腰际青紫处。那儿已经微肿,他一碰上,她便一缩。

“忍着点,不弄散了瘀血好不了。”虽然这样说,可是她每瑟缩一下,他的手就会不自觉地抖两下。

秦悦羚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果然咬着牙忍着疼完全不哼声。

看惯她娇嗔柔媚,现在露出这少有的倔犟,丁澈感觉更是心疼。

擦完药,他收拾好上床,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闭眼两人都不发一言,安静地等着入眠。

这一夜,其实两人都睡不得怎么好,难以入睡,半梦半醒,临近天发白才各自睡得安稳些。可是他圈着她的手宁可麻了也不放开,偶尔被碰到了痛处,她也没有推开他的手。

第二天早上他惯常比她早醒,到了厨房准备早饭,才发现昨晚她精心准备过的惊喜,静静地包着保鲜膜放在冰箱里。

怔忡了片刻,下澈揭开一角,拿手指沾了酱汁放入口中。

味道偏淡,西红柿太多,又煮得太烂,可是他却觉得这比他这辈子尝过的美食还要美味。

蹲在厨房里,就这样冷着吃,他把那碟西红柿炒鸡蛋当成早饭,吃了个一干二净。最后碟子见底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这是他家丁太太给他准备的第一顿饭,可惜竟然被他错过了,想想就觉得心里闷堵。

下一次,他一定会当着她的面边夸边吃个干净。

秦悦羚一觉醒来,全身酸痛,腰部更是锐锐地痛着提醒她昨晚的惊心刺激。

房间里只有她自己,拥着被怔忡了片刻,隐约有点带着迷信的想法,感觉自己今年估计是流年不顺。先是日本蜜月时遭遇地震,回来后又发烧差点转肺炎,才刚好,丁澈又因为家人的烦心酒醉而不小心撞伤自己。

她毕竟不是一个过于相信命运掌握人生的人,不过刚浮起的念头,随即又自我解嘲地笑开。

想什么呢,婚嫁时未曾考虑过会遇上可心的对象,上天给她送来了丁澈,这难道不是福份?人如果永远只想着不幸的事情,就看不到眼前的美景。而且昨晚遇袭,也是因为自己去解醉了的丈夫的裤头,不幸之处可以看成被误伤了。但往另一个方向想,何尝不是丁澈对道德操守的灵敏,在醉酒时仍然坚守着底线防线,不容他人近身。

幸或不幸,一念之间而已。

这样一想,她就释怀了。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已经十点多了。自从婚前休假到现在,一个多月了,回公司也不过才两天。秦悦羚想,下午还是要去趟公司的。上市的事已成定局,现在挑丁沛的先斩后奏什么的只会显得过于小家子气。公司上市,员工只要资历够的都会有期权,这是皆大欢喜的事,不如顺应着趋势去奖励辛苦的下属。

房间关着房门,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以致于一时间就算她侧耳倾听,也听不出家里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丁澈也在。

忍着腰部的疼痛,她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出客厅。

丁澈正坐在餐桌前,聚精会神地看着笔记本,眉头微蹙手迅速敲击着键盘。很多人醉心工作时都是这副状态,秦悦羚并不认为他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就算真有工作上的问题,他不问她也会适时装傻。

男人天生有些领域,是不喜被女人主宰和侵入的。

她动作虽然轻巧,可是他还是听到了,迅速抬头看她,眉目间染上担心和忧虑:“腰还疼吗?”

她点头,不打算瞒他。

“皮肉疼痛的感觉还是比较明显,估计过两天会好些。你怎么在客厅里干活,不进书房?”餐椅坐着办公并不舒服,特别他这么高大的人,窝久了肯定腰酸背痛。

如果进了书房,就不能第一时间看到她是不是醒来了。

丁澈手一伸将她抱进怀里,搂她坐在腿上的动作小心得像对待贵重易碎品。他知道大一些的动作都会牵引到她伤痛的地方,但是就是很想抱着她,呼吸她令人愉悦的气息。

他在她脖子处闻嗅的满足样子逗乐了她,而且也很痒痒。

于是她伸手推他,嘻嘻哈哈。不小心动作过大果然牵疼了腰部,笑声没停又转成哼叽哼叽。看到丁澈紧张地去揉去护,又心满意足带点甜蜜地哀哀叹叹,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