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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歆娇把手里刚刚成型的饺子放下:“我没气。”

大概说完自己也知道这狡辩太没意思,拿着勺子往馅里戳了两下:“你那么做,我能理解,但是我现在看到你会觉得…不舒服,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控制不住。”

关彻心里一下子像被重重砸了一拳,钝痛的感觉挤压着心脏,闷得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道歉的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但什么也挽救不了,太苍白无用。关彻将她扳过来,也不顾她手上的面粉会蹭脏他的衣服,用力抱住她。

“是我不好,我不该干涉你,”他声音里都能听出痛心和懊悔,“原谅我这一次好吗,让我好好补偿你,娇娇…”

阮歆娇一阵心酸,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好半晌才带着哽咽的哭腔说:“我好爱你的,我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可是我现在的状态不对,你给我点时间,我自己调整好了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好。”再心痛难当,终究还是只能答应她。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给她时间”只是出去走一走,还是代表着暂时的分开,不敢问,也不敢去想。

只能选择性地认定会是一个好的答案,他更愿意相信他的小姑娘,会像当初一样,带着温柔的爱和全心的信赖,回到他身边。

环游世界的计划终于正式提上日程,首先语言问题就是一大难关。拍摄《带我走》的那几个月,阮歆娇的英语口语已经突飞猛进,日常交流基本没有障碍,只是自己一个半吊子带着老爸去那么远的地方,总还是怕怕的。

关彻自然也不放心,给她安排了一个全程陪同的导游,阮歆娇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导游是个刚满25岁的姑娘,性格开朗洒脱,很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别看她年纪不大,已经踏遍了世界上几乎所有的国家,旅行经验非常丰富,掌握的语言数目也非常惊人。

对于这趟“环球之旅”,阮爸其实是最担心的那个,自己的病反反复复的,出门也只会给女儿添麻烦。但架不住阮歆娇的软磨硬泡,看到她欢欣鼓舞计划行程的样子,真的说不出反对的话。

带爸妈环游世界——这是阮歆娇最早的梦想之一。爸爸性子闷,不怎么爱出门玩,但妈妈是很喜欢旅行的,只是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支持,只去过寥寥几个地方。

现在她动辄一天之内就可以到b市飞一个来回,然而在当时,已经是他们一家三口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了。

她现在有出息了,会赚钱养家了,也终于可是兑现当年放出的“带他们环游世界”的大话。如果妈妈还在,那该多好。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阮歆娇反而格外地想念妈妈,晚上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翌日一早,把桌子上摆了很多年的合照也装进了包裹里。

正式出发之前,还有另外一件大事——经过数月的筹备,关衡和梁乔这对虐狗达人的婚礼,终于要举行了。

选的日子也很妙,3月3日,对此关衡给出的解释是——三好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婚礼那天,阮歆娇在新娘的化妆间陪着梁乔,终于在她那里听到了靠谱的答案:“那个二货本来想定在情人节来着,但那天结婚的人太多了,妈找人一算,日子也不怎么吉利,就另外又挑了一个吉日。”

她已经化好妆穿好独一无二的定制婚纱,却大剌剌地往美人靠上一瘫,闲来无事嗑起瓜子。

阮歆娇小心地摸摸她微微发鼓,不晓得是显怀还是吃胖了的小肚子,“你们今天也要公布好消息了吧,真好,好事成双呢。”

“我早都憋不住了,但是妈说没到三个月不能对外公布,”长辈们都信这个,其实梁乔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天天在外面被人怀疑,不能承认也反驳不了,难受死了。

“辛苦我们的准妈妈了。”阮歆娇笑笑,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的肚子,“他现在会动了吗?”

“我是没感觉,”梁乔道,“不过关衡那个傻缺说能感觉到,你要不要听听看?”

阮歆娇眼睛一亮:“可以吗?”

梁乔笑着拍拍肚皮:“来呀。”

新郎官偷偷溜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有人正往自己老婆的肚子上贴耳朵,连忙过去把人撵开,自己凑上去:“动了吗?动了吗?今天动了吗?”

准爸爸的欣喜一展无遗。

“你怎么跑进来了?”

梁乔抬手撸撸他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关衡也不躲,理所当然地道:“想你了呗。”听了一会儿就把脑袋往上移,一边自说自话道,“咦,怎么没动静,是不是听错地方了?来让本医生听听这里…”

阮歆娇识趣地走开,关上门,就见关彻站在走廊里,一身白色燕尾服,优雅得体。

好几天没见过他,也没打过电话,猛地看到他人,才觉得有些想念。

他转过身来,眉眼间带着舒展而柔和的笑意,将手里捏着的粉色小盒子递过来,是一块小蛋糕。“饿不饿?”

“谢谢。”阮歆娇接过来,剥掉底下的纸托。

关彻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吃东西还是像小动物一样,小口小口地很专心,让人看着就觉得香。

等她吃完,他又拿出手帕给她擦嘴巴,像以前一样自然而细致。

“什么时候走?”关彻很顺手地将她手里整理好的盒子接过来。

“后天。”

关彻点点头,又道:“我去送你。”

阮歆娇抬眼看看他,又低下去,说好。

婚礼进展顺利,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浪漫而盛大,几乎可以满足女人的所有向往。

阮歆娇参加过的婚礼很少,但她的印象中,新娘子不是都会感动到哭的吗?可台上那两人宣个誓居然都搂搂抱抱笑靥如花,哪有半点要哭的意思。

泪点很低的阮歆娇反而眼角湿润起来。这样恩爱的两个人,真的让人好羡慕啊。

听梁乔讲,她和关衡也曾经闹过矛盾差点错过彼此,似乎是因为关衡霸道总裁病发作,一言不合就给她打了一百万分手费,然后她就收好钱跟他分手了。

阮歆娇自然知道事情不会像她讲述的那样轻描淡写,大概每一对情侣之间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存在,相爱很简单,相守却太不容易。

其实她和关彻之间,弄成现在这样,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对谁错,心里更多的其实是责怪自己。

角色被撤那件事,最开始自然是气他不尊重自己,到后来渐渐开始怀疑,他那么有分寸的人,会那么做,是不是因为嫌弃她——嫌她工作不体面,嫌她绯闻满天飞拍戏不检点,让他失了面子。

更会觉得自己接戏的时候没有为他考虑过,是先做错的一方。

偶尔也会忍不住去想,在他眼里,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是不择手段攀高枝的形象。

发展到现在,每天最多的就是自责——是她事情处理得不妥当,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她小心眼拿不起放不下,也会把自己的心态搞得一团糟,没办法面对他。

只有一点是毋容置疑的,她爱他,还想和他在一起。

但她真的需要自己静一静,找回最好状态的自己。

环球世界之旅,第一站选在日本,一直听说北海道的冬天很漂亮,她想带老爸去看看。

动身那天,c市的天气挺不错的,关彻抛下工作来给她做免费司机和搬运工,将人送到机场。

他从没觉得开往机场的路竟然这么短,似乎没说几句话,就到了。停下车子的那一瞬间,心里忽然产生强烈的难以压抑的不舍,他甚至有掉头离开将人重新带回去的冲动。

然而阮歆娇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冲拉着一个小皮箱等在路边的导游小姐招手问好。

关彻从后视镜看到她的满面笑容,终于长出一口气,下了车。

送她来机场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今天却是关彻最难舍的一次。

阮歆娇一路和导游小姐说说笑笑,看起来非常开心,可她娇俏的声音听在关彻耳中,却掀起一阵一阵的酸涩。

每走一步,心里的抗拒就多一分,但再不情愿,终究还是走到了要分别的地点。

阮歆娇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走到他面前,先笑了笑,然后认真地跟他告别。

“我要走啦,你不要太想我,等我回来的时候,记得来接我。”说的话跟以往一模一样,可两人的心境都已经全然不同。

关彻久久没有应声,只伸手将她用力抱住,手臂越收越紧。

阮歆娇也回抱他,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像他以前安慰自己的那样。

良久,他终于松手,强压下满腔的眷恋,温声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阮歆娇笑着点头回应,看起来毫无异样。

过完安检,带着老爸和随身的小行李箱登机,找到座位,把老爸安置好,自己才得空坐下,转过头,看着窗外整洁而漫长的跑道。

她伸手抹抹眼角,阮爸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拍拍。

阮歆娇把头埋到老爸肩上,忍不住哽咽着说:“我想他了。”

第60章 章

这一走便是一月有余,阮歆娇离开时,c市尚是寒意未退的春季;回来的时候,夏天的气息已经悄悄冒出头。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第一时间向关彻报平安,但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关彻每每只能通过朋友圈和微博上发布的照片,才能看到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微博和微信这两个他并不常使用的社交软件借此机会成功上位,不仅每日必刷,他还变成了一个点赞狂魔。当然,每天的关注对象都是特定的那一个。

他眼睁睁地看着照片上的她从冬天过到夏天,从站在雪地里的浅蓝色羽绒服和毛线帽子,到海边色彩明艳的吊带纱裙,她的头发剪短扎成了蓬松的丸子头,皮肤好像也晒黑了一点。眼睛弯弯酒窝甜美的笑容,也一日比一日更明亮了。

带着时不时就要发病的老人去旅行,其中的辛苦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但她甘之如饴,照片上总是笑着的。

她的心情明显有所好转,似乎真的渐渐又变回了那个天真可爱的机灵鬼。

他们通电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其实关彻并不能确定,她出去走了一圈,那些化不开的结是不是真的就放下了,但她态度有了转变,已经足够令他欣喜若狂。电话内容从最初的寒暄叮咛渐渐回到动辄大半个小时的甜蜜电话粥,他们似乎重新亲近起来,“彻彻”、“彻宝儿”之类肉麻的称呼也回来了。

路上的见闻和趣事她总爱跟他分享,偶尔吃到新奇又美味的食物,也会拍下来给他看,许诺说下次带他来吃。

一点一点都是好转的迹象,他也终于相信,让她出去这一趟,是值得的。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难捱的,是工作中偶尔的闲暇,以及夜半无人醒来、身畔摸不到熟悉的温度。

他想她,非常、非常地想。以前总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如今恨不得每天都要对她倾诉一遍,然而她总是笑,带着得意和欢喜的,骄傲和自矜的,但不给他想要的回应。

时间久了,他开始抓心挠肝地难受。

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间了,每天都热切地盼望着她回来,像小兔子回窝一样跳着扑进他怀里。

他也越来越多地记起以前相处中的片段,那些当时觉得稀松平常的点滴,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成了唯一的慰藉。

偶尔他也会梦到她,各种各样的场景,有些之前一起经历过,有些则是奇奇怪怪漫无边际。当然更多的是在他们这个小窝里,她窝在他怀里叽叽喳喳地说话,或者躺在他身下娇娇地跟他求饶。

那些画面和感觉总是异常的真切,以至于他每次都会在羞愧的处境中醒来,大汗淋漓,心脏悸动不止,身边却空荡荡的,没有梦里缠绵的热度。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那天晚上她发来了视频通话,结束后对着镜头给了他一个亲亲。大概是无心的,但关彻却情不自禁地想起,她以前撒娇跟他讨亲亲的娇俏模样,也不可抑制地回忆到了一点后面的事情,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太难以启齿的梦境,令他有些汗颜,然而第一次之后,身体和大脑仿佛都上瘾了一般,反而愈发容易做那样的梦。

但她似乎意犹未尽,从来没提过回来的打算,因此即便思念已经快要成狂,他也只能强力压下满腔热切的渴望。

有时候甚至会想不顾一切地跑去找她,但疯狂的念头最后总会被理智打败。答应过给她时间,便只能在原地守着,等她倦鸟归巢的那一天。

她离开的第四十五天,终于有了一个契机。

新婚后带着球跑去度蜜月的关衡夫妇回国,给他带了不少手信,然而得到他“拿起来仔细看”这项殊荣的,是他们在欧洲遇到阮歆娇一行人,同行两天拍下的照片。

关衡还给他带来另外一个消息——两兄弟躲着老妈和媳妇儿私下悄悄嘀咕的——仓导打算将已经搁置数年的剧本《夜色》重新整理开拍,女一号决定启用阮歆娇,目前已经在接洽她的经纪团队。

之所以特别强调这件事,是因为以仓导的影响力,如无意外,阮歆娇一定会接下这个角色,这也就意味着她要尽快回国。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夜色》的剧本是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而这部小说曾经热极一时,除了作者文笔一流、剧情紧扣人心之外,还以香艳著称。

这似乎又将两人推回了矛盾的对立两端,上次的事件令两个恩爱甜蜜的人闹到这步田地,旁观者都心有余悸。关衡也只是提前知会他一声,到底如何妥善处理并且避免上次的悲剧结果,还是要当事人自己来抉择。

关彻几乎没有犹豫地,决定假装不知道。

他跟自己发过誓,也再三向她保证过,不会再插手干预她的工作,这看起来简直像是有意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若是再犯错,那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事实上,他也相信她的小姑娘,不会再将他们置于那样的境地。

他没料错。

另一头,阮歆娇认真看过剧本,发现原著中的激情戏已经做过处理,删掉大半不说,留下的几场也设计得很含蓄。

但毕竟有前车之鉴,她再难以割舍,也不得不做出选择,再三感谢过仓导的好意之后,拒绝了。

关彻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毕竟有自家老弟尽忠职守地帮忙留意着。

他立刻给阮歆娇打去电话,号码拨出去才记起两边有时差,那边应该是早上四点,小懒蛋肯定还没起床。

刚打算挂断,等她起床再打,那边居然接通了。

“早上好哇。”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挺愉快的,悉悉索索地似乎在收拾东西。

关彻的心情立刻也柔和下来,温声问她睡得好不好,怎么起这么早。

“不早了呀,我这边比国内早一个小时呢,都九点多了。”说完似乎才记起自己匆匆赶过来,还没来得及跟他讲,“哦对了,我来韩国了,仓导在这边呢,我来跟他谈点事情。”

这个“事情”关彻自然是知情的,本来也是打算问这个的,只是猛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顿,嗯了一声。

阮歆娇就在那头哼了一声:“你装什么呀,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她有点什么动静,关衡肯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

关彻略略心虚,在没有别人在场的办公室里,摸了摸鼻子,然后问她:“你真的想好了?”

尽管他私心不希望自己恨不得小心珍藏起来的宝贝去拍有任何□□暗示的戏份,但同时他也不愿意看到她委曲求全,只为了跟他在一起。

“对呀,要不然带着黑历史怎么给你做媳妇儿啊。”阮歆娇的语气似乎很无所谓,“就是对不住仓导了,他徒弟说是为了我才要拍的呢…”

其实哪会真的无所谓,毕竟是华人中最顶尖的导演,能合作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也不枉她当初自降身价当了一下午“保姆”。但是因为私人原因不得已必须拒绝,总还是有点遗憾的。

不过,天平另一端如果是关彻的话,放弃再好的剧本和机会,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的。

仓导对她的拒绝倒是没什么反应,丝毫不见遗憾或不豫之色,阮歆娇便觉得他徒弟的话大概只是哄她好玩的。

两人碰过面一起吃了顿饭,仓导虽然还是不爱搭理人的调调,但看得出来对她还是很优待的,阮歆娇送了份小礼物,他也收下了。只是他贵人事忙,当天便又匆匆地赶回国忙其他事情。

阮歆娇则跟爸爸一块在韩国玩了两天才启程,回阔别将近两月的祖国。

导游小姐在韩国接到了两个来中国游玩的客户,行程不同步,因此没跟阮歆娇一起回来。

航班只需要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原定傍晚七点十五分抵达,但临时出了一点状况,晚点了两个小时。

关彻便在机场从七点多等到九点多,才终于接到心心念念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像个毛头小伙儿一样忐忑,天气还算不上热,夜里的风也带着微凉,垂在身侧的手心却发起汗。

看到熟悉到深入骨髓的那个身影时,心脏甚至猛地跳了一下——她穿着浅米色的针织衫,白衬衣和破洞牛仔裤,很简单居家,完全不似一个明星,因此挽着一个老人出现时,竟真的没有路人认出来。

她头发没扎,松松散散披在脑后,似乎是睡觉蹭乱了,几根呆毛炸着,发梢也随着她的跑动欢快飞扬起来。关彻只觉得自己猛烈跳动的心也跟着变得轻飘飘起来,像忽然置身于粉粉白白的棉花之上,绵软的,舒服的,甜甜的,让人迷恋。

“咳!——”

眼睁睁看着两人拥抱了十多分钟还没有松手的意思,甚至越抱越紧,仿佛恨不得融进彼此的血脉里,阮爸终于忍不住干咳两声,将深陷思念和喜悦中的两人唤醒。“差不多行了。”

阮爸把吊在关彻身上的阮歆娇往外拉了拉,对关彻歉意道:“小关等很久了吧,真是辛苦你了。还没吃饭吧,想吃啥,今天我做东。”——他们在飞机上已经吃过东西,关彻却是空着肚子在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