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着情侣款的围裙并排在厨房里,做饭也变得其乐无穷。

温温馨馨地吃好一顿饭,两人窝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阮歆娇才终于问出憋了大半天的问题:“彻宝儿,你什么时候跟仓导联系的啊?”

关彻从小碟子里叉了一块水果喂她:“他从韩国回来之后。”

“可是…”阮歆娇有些纠结地问,“你真的答应给他投那么钱啊?特效很贵的,仓导肯找的肯定是最好的制作公司,那价钱都够拍好几部电影了。而且国产电影的市场跟好莱坞大片没得比,那么大的投资很容易赔的!”

“这些事情我来考虑就好,你只需要安心拍戏,不用管别的。宣发是关衡在负责,赔了也是他没做好。”他一脸云淡风轻地把锅都推给自家弟弟,一边继续喂她吃水果,“特训什么时候开始?”

“还没定呢,仓导那边正在联系,下周应该就能定下来了。”

“听说要学古代的乐器和礼仪?”

“对啊,还要练剑呢,武术指导已经找好了,那个老师出了名的下手狠,听说以前还把女演员打哭过,我有点怕…”阮歆娇不知不自觉地就被他转移了话题,叽叽咕咕跟他说起了特训的东西。

仓导对演员的要求一向非常严格,每次拍戏前都会安排主要演员进行角色相关的特别训练,力求做到完美。

戏中阮歆娇饰演的角色不仅拥有一身惊艳世人的舞技,擅长箜篌等几种乐器,并且用得一手漂亮剑法,因此除了武术指导外,仓导目前正在寻找最合适的古典礼仪和乐器老师,将要对阮歆娇及其他几位主要演员进行长达三个月的特训。

所幸培训的地点就安排在c市,而且并非封闭式训练,中间还有放风的时间。

一周后,仓导谈到满意的培训老师,阮歆娇与其他演员一同入组,正式开启了自己的电影生涯。

尽管正式开拍前,无论是演员、剧本、场景、道具都已经严格按照仓导的想法准备到位,但因为仓导的严格要求,拍戏进展并不快。

剧情设计的元素众多,爱恨情仇、宫廷权谋、人妖之战,仓导想要传达的东西也很丰富,因此拍摄起来难度颇高。

跟其他众位资深演员相比,阮歆娇已经算是新人,曾经被广泛夸奖的演技也堪称稚嫩。但她既符合角色初期年轻无害的气质,又有演戏的天分,在数百个被仓导骂到狗血淋头的日子里,在与众位演技精湛的前辈耳濡目染中,整个人获益匪浅,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

仓导认为最难的一场戏,是大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死去,女主角在众人的拼死保护下侥幸存活下来,面对着硝烟过后萧索颓败的世界,在男主角坟前独自饮醉,醒来时打算引剑自刎又放弃,最后望向远方地平线的那个眼神。

尽管他正是因为b市电影节上阮歆娇那一个眼神有了灵感,将剧本女主自刎的结局作了修改,但阮歆娇却在这场戏卡了三天时间,才终于找到他满意的感觉。

虽然那三天被仓导骂到几乎怀疑人生想要真的自刎谢罪,阮歆娇最紧张的却是另外一场戏——也是整部电影中仅剩的一场激情戏。

女主的身份被男主识破,他披着一身正义的外壳来质问,实则早已对这个集不谙世事的天真及摄人心魄的性感于一身的尤物动了心,接下来便是理所当然的一出美人计。

那场戏剪辑出来的效果非常唯美迷人,但拍摄的现场却是一片兵荒马乱,因为两位主演的另一半竟然都来到现场观摩。

关彻是提前打听好了剧组的进度及安排,也没提前跟阮歆娇讲,很不经意似的来探班,偶遇了同样不经意的男一号夫人。

戏中阮歆娇只着一身半透的薄纱,拍摄时有个□□肩膀的特写,因此上身是不能有其他衣物在的,只能用肉色的乳贴来遮挡。

拍之前会清场,并没有闲杂人在场,摄像头也是从后面拍摄,倒是不存在走光的问题,只不过关彻作为“大老板”兼女一号男朋友来观看,自然不在清场的范围内。

虽然两人已经赤诚相见很多次,对彼此的身体已经每一寸都很熟悉,但这样的场景还是令阮歆娇很紧张,有点莫名其妙的害羞。

在那两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注视下,阮歆娇只觉得自己从脸慢慢热到了全身,皮肤都泛起了很淡的粉色。

这个镜头不难拍,很快结束,阮歆娇飞快地把红纱拢起来,很有自保意识地抱胸坐在地上。

下个镜头需要男女主演一起在轻纱幔帐之间滚几下,画面会很朦胧含蓄,没有身体的特写,因此红纱里头可以加个肉色的内衫。道具老师刚把衣服拿过来,关彻便伸手接过去,当着导演摄像师等人的面,施施然走到阮歆娇身边,屈膝半跪。

仓导其实挺不耐烦的,但到底拿人手短,皱着眉把其他人都轰了出去,留他们换衣服。

仿古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阮歆娇从他身前探出头一瞧,轻轻呼了口气,然后拿拳头捶他。

“你故意的吧,专门挑今天过来!”

关彻不言语,低垂的眼睛里有点点笑意,熟练地褪下她身上的红纱,给她穿内衫。

阮歆娇乖乖伸手,不料他一本正经地套上了衣服,却不给她系衣带,手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拂过。

实在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地方做小动作,外面好多人等着呢!她羞愤地拍掉他的手,自己转过身去系衣带,一边骂他:“讨厌!原来你是这样道貌岸然的总裁!”

关彻只是笑,低头亲亲她耳朵,捡起红纱给她穿上。

下一场戏就更尴尬了,虽然两个人衣服都很完整,但当着各自另一半的面抱着上上下下滚来滚去,啧啧…

中间甚至不小心撞翻了临时搭建的木架子,导演喊了卡,道具组重新组装的时候,竟然有人打趣一句:“太激烈了!”

“…”

阮歆娇连忙回头瞅瞅关彻,好在有纱幔做遮挡,闲杂人等都被隔离在镜头之外,那两位“监工”站得挺远,多少能让她减轻点压力。

一场唯美暧昧的床戏在一点也不唯美暧昧的情况拍完,当天的工作结束,可以手工走人了。

关彻都来了,阮歆娇自然要跟他回去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平时假期很少,还常常要陪老爸,所以哪天收工早了她就会趁机跑去跟关彻幽个会。

和大家道过别,阮歆娇跟着关彻上车,纳闷地问他:“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刚才还空着手,怎么一转眼就多了个袋子?

“衣服。”关彻淡淡答了一句。

阮歆娇才不详细那么简单呢,自己伸手去拿,关彻也便由她拿去,发动车子离开,脸上却一点一点生起笑意。

只见一旁的阮歆娇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件眼熟的红纱,然后像只变色龙一样,脸也慢慢被染红。

“…你怎么这么讨厌啊!”她羞答答地瞪他。

关彻微微笑起来,将手伸过来,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

第63章 章

接下来阮歆娇便一直很警惕,总觉得这家伙会有什么“大动作”,然而回家之后,关彻直接将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云淡风轻地去给她做饭。

阮歆娇的警惕心就慢慢降低了,跑到厨房去给他帮忙。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温馨的晚饭时间过后,关彻约她一起去洗澡。

毕竟有几天没亲热了,阮歆娇也想呢,蹦蹦跳跳跟着去了,谁知他安安分分地竟然真的只是洗澡而已,帮她涂沐浴露涂到自己都起了反应,依然不越雷池半步,不禁令阮歆娇有点小小的遗憾。

洗完擦干,他自己穿好了睡衣,却只随意地用浴巾将她一裹,打横抱了出来。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阮歆娇被放到床上,自己就骨碌碌滚进被窝里,把浴巾拽下来丢给他。

关彻将浴巾放进脏衣筐里,转身出了门。

很快,他关掉外面的灯回来,手里赫然拿着已经烘干的那件红纱。

阮歆娇实在没绷住,扑哧一声乐了。“你对这件衣服到底有什么执念啊?”

“没有。”关彻好心情地回答一句,将光溜溜的她从被窝里挖出来,认真穿上红纱,连带子都一丝不苟地系好了。

对衣服没有执念,对穿着衣服的她有执念。

她大概不会知道,她穿着这件轻薄半透的纱衣时,有多美。

纯正艳丽的红色,衬得肌肤珍珠一般白皙透亮,每一寸都泛着柔滑细嫩的光泽;因为太过透明,甚至遮不住身体的轮廓,身前和腰间的曲线影影绰绰,勾得人挪不开眼。

仿佛只是为了欣赏一般,关彻给她整整齐齐地穿好,将顺滑的黑发拨到身后,便完完全全遮住了纤细的腰肢。

黑与红与白,鲜明的色调对比,却意外的和谐顺眼。

阮歆娇站起来转了两圈给他观赏,抿嘴轻笑:“好看吗?”

“好看。”他不说谎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中更是带了十足的不加掩饰的惊艳和喜爱,阮歆娇简直爱死这样的眼神,抱住他撒娇地蹭蹭。

然而衣服穿得再完整,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迟早要被脱下来的命运,不过这件纱衣已经是当之无愧在她身上坚持最久的了,值得嘉奖。要不是翻过来翻过去的时候嫌长长的衣摆太碍事,关彻大概会允许它坚持到最后。

自然又是无比美妙的一个夜晚。

阮歆娇被他酱酱酿酿地折腾,还是很心甘情愿的。

这家伙为了她真的做了好多啊,资金的具体数字一直不肯告诉她,但依仓导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脾气,有了他永无上限的承诺,制作起来肯定什么都选择最好的,那个数目绝对是她难以想象的。

有时候她都会觉得这生意做得太赔本了,就像花了那么多钱给她买了一个女主角的位置,越想越觉得亏。

虽然关彻一直安抚她说不会赔,赔了也是算关衡的,但她还是非常肉痛,毕竟他的钱,将来都会是她的啊!

啊,心口好像更痛了…

拍摄地点原本定在竖店影视城,但他假公济私,以大老板的身份要求仓导改在了c市,场地都是为了这部戏特地搭建的,花的钱自不必说,目的仅仅是在漫长的拍摄过程肿,能离得近一些,可以时时见到她。

阮歆娇作为其中最大的受益者,自然要身体力行地对金主表示感谢。

身体的酸软都能容忍,只不过早晨醒来看到锁骨下面的红痕时,立刻变了脸,逮着关彻好一顿生气。

她还要拍戏呢,留这么大的痕迹生怕别人看不到是不是!

虽然关彻不是有意所为,但确实是他的杰作,因此态度端正地承认了错误,温柔小意地哄着,试了各种遮瑕的东西帮她掩盖住。

阮歆娇自然是借此机会跟他讨了许多好处,这才满意地让他送自己去片场。

这样甜甜蜜蜜的日子一直贯穿到拍摄结束。

从培训到杀青,历经九个月时间,结束时已经是又一个春节来临。

进度拖后太多,千赶万赶,终于在大年三十当天杀青,大家都赶着回家过年,剧组便没有办杀青宴。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大家已经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分别时刻很是难舍。仓导也难得感性了一次,郑重跟大家告别时,说到动情之处也落了泪。

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作品,几年前就一直想要拍成电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搁置下来,如今终于得以实现,并且毫无资金的顾虑,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将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完美。他几乎可以说,这一部将会成为他最以为傲的作品,今后都难以超越。

阮歆娇泪点一向低,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被关彻接走时还在不停地抹眼泪,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大年三十正是全家团聚的时候,尽管最后几天疯狂赶进度,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关彻还是先把人送回了老城区家里。

这段时间茹姐已经放假,阮爸便一直由唐阿姨照看着。

这两个为子女奉献了一辈子的人,从最开始的妾有意郎无情,到如今的相敬如宾,已经算是突破性进展。

阮爸虽然无心找老伴儿,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他拖着一身病,人家健健康康的生活富足,不仅不嫌弃,反而处处对他细心照顾,他不可能不感动。

总归剩下的日子也不长了,互相扶持照应着也是好的,多少能给孩子们减轻点负担。

女儿工作越来越忙,也即将有自己的小家庭,尽管阮爸万分地舍不得,但总归是要嫁出去的。他现在自顾不暇,无法为她遮风挡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少给她添麻烦。

阮爸终于对唐阿姨敞开心扉,阮歆娇自然很为他们开心,倒不是自私地为了减轻压力,爸爸是她最重要的亲人,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她只希望他好,妈妈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老爸一直没有再婚,除了还惦记着妈妈,更多的是为了她。

尤其是现在生了病,就算老爸不说,她也知道,他心里是不好受的。她不在的那些时候,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现在有了个细心妥帖的人,两个人做个伴,一起安安稳稳享受晚年,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其实唐阿姨的孩子是不太愿意的,毕竟阮爸的病大多时候都是拖累,但架不住唐阿姨坚持。她自己的退休工资虽然不多,但也能养活自己,这些年很少麻烦孩子,更是从来没要过一分钱,因此她自己拿主意的事情,孩子甚至没有立场来反对,最后也只能点头。

说到底,阮爸的病再麻烦,他还有个做明星的女儿,年收入随随便便就是他们的几十倍不止,总不会让两个老人受委屈就是了。

更何况还有个家世雄厚的女婿在,这门关系攀上可是百利无一害。

年前的这段时间,阮爸没人照顾,便是天天被接到唐阿姨接到家里去。两个孙儿正是天真活泼的时候,大的不过十岁,小的刚刚三岁,阮爸每天陪着孩子玩,还挺乐呵的。

关彻先和阮歆娇一道去接上阮爸,将人安全送回去,这才开车回家。

关家别墅里此刻正热闹着。

老二家的宝贝女儿已经出生,刚满五个月,每天只会咿咿呀呀爬来爬去,却总是能将全家人都吸引过去,争先恐后地逗小公主玩。

别看小家伙小,像她爸爸一样霸道的性格已经有所显露,不允许自己爸妈抱别的小孩不说,每个人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必须是来抱她,不然小家伙就要生气的,瞪着小眼睛咿咿呀呀冲你叫。

这是老关家的第一个重孙辈,全家都稀罕不已,关爷爷为了多看看重孙女,刚过腊月就打着过年的旗号搬到了c市来住,过年的全家团聚也被他改到c市,因此这会儿关家十几号人已经全部聚齐。

小宝贝的妈妈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霸王花,众人都纷纷表示人如其名,非常贴切。

小霸王花不知道为什么独爱家里最不苟言笑的爷爷和大伯,尤其跟温和儒雅的大伯最亲,正被一群人围在客厅的地毯上玩呢,一见大伯回来,高兴地伸出一只小手臂:“吖吖!”

关彻走过去,一只手将小家伙抱起来。

长辈们或在厨房忙活,或坐在客厅聊着事情,关彻问候过长辈,抱着小霸王花过去坐下。

几个弟弟妹妹乖乖叫了声大哥,小妹关晓薇最不怕他,跑过来坐到他旁边,一边逗他怀里嘀嘀笑的小霸王花,一边问他:“大哥,你怎么没把大嫂带回来啊?”

一旁关衡伸手将自家女儿提拎走,左拥娇妻右抱爱女,带着一脸人生美满的得意,故意挤兑自家大哥:“晓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还没娶回来呢,叫大嫂多不合适。你大哥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娶不到媳妇儿本来就已经很低落了,你还去揭他痛处,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二哥你好过分呢!”关晓薇不买他的账,安慰地拍拍关彻的手臂,“大哥别理他,咱们过完年就把大嫂娶回来!”

“嗯。”关彻神色认真地应着,想到什么,唇角慢慢弯起来。

第64章 章

快到零点时,电视机还在播放着热闹的春晚,客厅里却已经没了人,关家一众小辈跑到后院空地上放烟花,长辈们在后头满面笑容地看着。

关衡跟梁乔夫妻俩连孩子都不管了,带着三个弟弟妹妹疯玩起来;伸着小手也想去凑热闹的小霸王花被关彻抱在怀里,站得远远的。

将烟花筒按顺序摆放好,踩着零点前的倒计时,点燃,一群人嗷嗷叫着往回窜。

关衡和梁乔先把弟弟妹妹撵走,两人手拉手在霎时点亮天空的烟火中奔跑,而后关衡突然一手抱住梁乔的腰,将她整个人转了半圈,放下。

三——

二——

一!

璀璨的火光中,两人忘情拥吻,已经远远跑开的弟弟妹妹回头一见,不禁大笑着起哄。

与此同时,关彻耳边的手机听筒中,也传来一声喜气洋洋的:“新年快乐啊彻宝宝!”

小霸王花吖吖叫着要去抢电话,关彻稍稍偏头挡开,抱着孩子走远了几步。

火光炫丽而耀眼,关彻抬头,看着天空中绽放成各种形状的烟花,眉眼间是藏不住的温情。

伴随着规律的砰——砰——声,他声音低低道:“我爱你。”

阮歆娇在那头美滋滋地笑出声,“广场上有人放烟花呢,我家都能看到。强子带着小朋友在院儿里放炮呢,下面的车嘀嘀嘀叫个不停,好吵…”

“嗯。”她说絮絮叨叨说的话,关彻都耐心地听着,并认真地给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