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 双生凶灵

一、诡异的笑声
送走了梁律师,小藕松了口气。父母因车祸去世已经三个多月了,直到今天她才算正式办完遗产继承的所有手续。
父母给她留下了如此庞大的一笔遗产,这是小藕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她的视线在沙发旁小角柜的一张合影上停留了片刻,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茶几上的茶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淡淡的清香四处流溢,看着洁白如脂的茶杯,小藕的心痉挛了一下,因为这个茶杯是父母生前最常用的。她忍不住端起茶杯,细细地摩挲着,茶水的热量透过薄薄的杯壁传到了她的手心,茶香也丝丝缕缕地钻入了她的鼻子,深深地吸了口茶香,她把茶杯送到了嘴边,浅浅地啜了一小口茶。这时小藕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一听到这声音,她的脸色立即变了。
果然,还未将茶咽下,她心痛的毛病就又发作了,剧痛从心脏向全身扩散开来。她的手开始颤抖,茶水因此溢出了茶杯,泼到了沙发前的波斯地毯上,水迅速地浸入地毯,形成了一块深色的印记。忍住痛,小藕颤抖着伸出手,竭力将茶杯放回茶几上,然后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用膝盖紧紧抵住胸口,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疼痛很快就会过去。
这个心痛每次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有人抓住了你的心脏,猛地一捏再猛地松开手一样。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但小藕仍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沙发上。那诡异的笑声已经消失了,但它带来的心痛还在持续着。
小藕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等着心痛消失。不知为什么,最近只要她一听到那个笑声,心痛就会立刻发作。就好像她的心脏上面被套了一个金箍,而那个笑声就是紧箍咒一般。还记得第一次心痛发作的时候,正是父母出事的那天,当时她正在和几个朋友吵着一个社会上的热门新闻,突然接到父母出车祸的电话,然后她就听到了不知哪传来的、一种银铃般的笑声,心痛便毫无预兆地发作了。
大家都认为是因为她受了刺激而引起的心痛,可办完了父母的丧事,这心痛还是会伴随着那诡异的笑声莫名其妙地光临。几个要好的朋友硬拉着她去医院,给心脏做了个彻头彻尾的检查,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小藕的身体健康得不得了。最后医生得把它归结为心理上的变化引起的疼痛,等过一段时间心情恢复正常,疼痛就不会再有了。至于小藕坚称听到笑声,医生说那可能是幻觉。
起初小藕也相信那是幻觉,和她在一起的朋友竟没有一个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但现在,笑声却越来越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同时她也发现,每次听到笑声后心痛才开始发作。这起码证明了她听到的笑声不是心痛引起的幻觉,但为什么她会听到如此诡异的笑声呢?又为什么会因为这笑声而疼痛呢?身受折磨的小藕百思不得其解。
这次的疼痛慢慢地消失了,小藕松了口气,放松身体,把腿伸直。这时,她背后客厅的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披着长发的白裙少女走到了小藕的身后,向丝毫没有发觉的小藕慢慢地伸出手去。
二、花都老宅
少女的手还未触到小藕的肩膀,客厅的门就被用力推开了,一个染了金发的女孩踢踢踏踏地走了进来,看到小藕身后白裙少女伸出的手,翻了翻眼,嗲声嗲气地教训白裙女孩:“张曼曼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搞?人吓人,吓死人。”说着一屁股挤到刚发现她们进来的小藕身边坐下。
小藕回头。这才看到嘴巴撅得老高的白裙女孩张曼曼,张曼曼一脸的顽皮,就势从沙发后面翻到了前面,把穿着长筒靴的脚随意地搭到了茶几上,斜眼看着金发女孩,凶巴巴地说:“关你屁事,又没有吓你啊。”转向小藕,张曼曼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学着金发女孩的嗲声嗲气,柔柔地说:“小藕,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到底要不要去花都呢?”原本她的嗓音是很憨很响的那种,现在捏着嗓子说话,声音变得奇怪无比。
小藕和金发女孩同时被她怪腔怪调的声音吓了一跳,“噗”的一下喷出了嘴里的茶,金发女孩狂笑了起来:“我的妈呀,笑死我了,张曼曼,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呀?”她倒在沙发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小藕虽不像她那么夸张,但也忍不住笑倒在金发女孩的身上。张曼曼看两人前俯后仰,火气噌地蹿了上来,恶声恶气地嚷了起来:“喂,笑够了没有啊?有什么好笑的?真是的。”她的手指向金发女孩,“刘思漪,你敢再笑,我就把你的糗事全部告诉‘洗衣粉’和‘田鸡’。”
“洗衣粉”和“田鸡”是两个死追刘思漪的男孩子,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的绰号。洗衣粉原名叫齐强,因为和电视广告上的一种洗衣粉同名,所以张曼曼她们就直接叫他洗衣粉了。田鸡原名叫马杰,张曼曼她们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外号就已经是这个了。这一招果然很灵,刘思漪的笑声一下止住了,强忍住笑,她捂着肚子道:“我去卫生间。”说完迅速地跑掉了。
看到刘思漪开溜,张曼曼立即挤到了小藕身边:“我说你倒是考虑好没有啊?你看你整天关在家里,人都瘦了一圈,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了,反正你还从未回过花都老家呢,正好回去看看。”张曼曼说的花都是小藕的老家,一个接近北方,依山傍水的小城市。说是老家,其实也不确切,因为小藕不是在那里出生的,听妈妈说,她和爸爸没生自己之前就住在花都。后来爸爸因为生意做大了就搬离了花都,来到了上海发展。
小藕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父母出事后,自己瘦下来十几斤,一米六八的个子,体重还不到一百斤,的确是瘦了点。只是自己从未回过花都,要不是父母意外出事,梁律师来给她办遗产继承手续,她甚至都不知道父母至今还保留着花都老家的宅子。
见小藕怔怔的表情,张曼曼推了推她:“想什么呢?别发愣,你到底去不去啊?”小藕回过神,这个张曼曼打的什么主意,小藕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她露出个狡黠的笑容:“一定是你妈又要你去相亲了吧?”被小藕一语命中要害,张曼曼无奈道:“是啊,我老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都什么时代了啊,还老逼我相亲,我可真是苦命的人啊。”“是啊,天下还有你那样的宝贝妈妈,你可的确是够苦命的。”
不知何时,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刘思漪,在小藕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自己修得尖尖的指甲,她也附和起了张曼曼:“小藕,还真别说,我也觉得你应该回老家看看,你就不想看看你爸妈当年生活过的地方?”结果,张曼曼浪费了那么多口水小藕都没点头,刘思漪这一句话却勾起了她的兴趣。是啊,回去看看爸妈当年生活过的地方,也借机让自己放松一下吧。作出了这个决定之后,小藕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年轻人动作就是快,昨天决定回花都,今天一行五人,三女两男就已坐在了驶往花都的汽车上,多出的两个男生自然就是刘思漪的跟屁虫洗衣粉和田鸡。本来张曼曼是竭力反对二人同行的,他们两个平时见面总是像仇敌,明争暗斗叫人不得安宁。但在这节骨眼上,两人竟出人意料地使出了死缠烂打的功夫,终于使得小藕和刘思漪一起点头,答应让他们跟去,他们的理由是花都老家小藕从未去过,去陌生的地方还是有两个男生跟着安全些。二比一,张曼曼的反对票也自然无效了。
有他们同行,倒是多了两个免费的司机,两人一路上换着开车,倒也没有了争执。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沿路的景物飞速地往后倒退,张曼曼和田鸡不时斗几句嘴,刘思漪笑眯眯地看两人斗嘴,也不说话。谁也不会察觉,随着花都的临近,此刻小藕的心情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一丝不安开始从心底悄悄蔓延开来。
三、镜中人脸
下午四点多,车子终于驶进了花都市区,拿着老宅的地址,只问了一个人,他们就顺利地找到了小藕家的老宅。老宅位于花都市区的最南端,是一幢有个大院子的两层小楼,黑色的大门紧紧闭着,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一部分树枝已经伸到了院墙外面。还没等洗衣粉把车停稳,急性子的张曼曼就下了车,一看到紧闭的大门,马上就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小藕,你不是说和什么顾叔叔约好了吗?他人呢,咱们怎么进去呀?”
小藕从车里钻了出来,心里满是初回老家的兴奋。她四处张望:“咦,我是已经和顾叔叔约好了,他说会在这里等我们的啊,奇怪,怎么没来呢?”刘思漪也下车,站在小藕的身边:“顾叔叔是谁啊?他怎么会有你家的钥匙呢?”小藕绕到了车后,向不太宽的马路上张望:“顾叔叔是我爸爸的一个远房的堂弟,梁律师说这个老宅是我爸爸托他照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