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二 梦析鬼谭之鬼妓

1
又是一年的除夕夜,刘勇达一家四口都围在桌子旁,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小保姆莲花也刚刚忙完,搬了把椅子一同落座,一家人的脸上都带着节日的喜庆。突然,儿子刘晓明咬着一个刚放进嘴里的饺子,便赶紧吐了出来,并皱着眉头问:“爸,今天包的饺子是什么馅儿的,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骨头呢!”说着他把那块儿骨头吐在了桌子上,姐姐明艳“呀”的一声尖叫起来,因为她看到从弟弟嘴里吐出来的,竟然好像是人的手指,小保姆莲花也不禁尖叫了起来,刘勇达也被吓得一怔。刘勇达赶紧问莲花:“莲花,今天是谁做的馅儿?”莲花吓得都快哭了:“今天是我和阿姨一起和的馅儿,是猪肉白菜馅儿。”刘勇达立刻扭头,朝卫生间的方向喊道:“素平!素平!”刘勇达连喊了好几声,妻子都没有答应。
刘勇达立刻从椅子站了起来。跑到了卫生间的门前,焦急地用手不停拍着门,⒌⑨⒉喊道:“素平!素平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明艳和晓明,还有莲花也都害怕得不敢在客厅里,随着父亲和男主人一起跑到了卫生间门前,姐弟俩拍着卫生间的门几乎是哭喊着:“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呀?”刘勇达开始奋力踹门,刚踹出第一脚,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号声,吓得几个人猛地朝后一闪,刘勇达像疯了一样用身体撞向房门。但门好像变得异常的坚固,任凭刘勇达怎么撞都纹丝不动,女人的叫声显得愈加凄厉,突然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了过来:“你们要找死?”四个人扭过脸,循声望去,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看到了一个无脸的女人披着一圈稠密的长发,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就在这时,突然“砰”的一声,两只鲜红的手臂从卫生间里破门而出。就在四个人濒临崩溃的那一刻,屋子里的灯一下子全都熄灭了,所有的一切也都随着黑暗降临静了下来……
在这个万家灯火、祥和喜庆的夜晚,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欢声笑语中等待着新年钟声,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有一户人家的灯突然之间全都熄灭了,那预示着什么,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2
太阳如往常一样爬上了天空,照耀着这个城市。新年第一天,人们都异乎寻常地起了一个大早,唤醒属于他们自己的快乐,就近的一些同事和朋友也都选择在这个空气清新的上午相互拜年。赵大明一起床就叼了一个烟卷,提了两瓶好酒和两条好烟下了楼,朝前排的三号楼走去了,他要去刘勇达家拜年,他和刘勇达是同事兼铁哥们儿,赵大明上班比较晚,在工作上刘勇达还真没少帮过他这个小弟弟,这不就在元旦节,刘勇达还托自己的老同学给赵大明说了个对象,俩人一见面还真谈得来,小伙心里这个高兴,甭提多感激刘勇达了。
赵大明来到刘勇达家,轻轻地按了一下门铃。里面没有一点动静,“门铃肯定坏了。”赵大明心里想,于是他一边拍门,一边喊:“勇哥!勇哥!你在家吗?我是大明。”但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赵大明拿出手机看了看,心想:“还不到九点,我哥他们这么早就回娘家了?不对呀,昨天晚上我还给他打了手机,说今天上午我过来,让他在家等着,怎么会没人呢?”于是赵大明又敲了一通门,还是没人。正当赵大明准备转身走时,他突然听到从屋里传来了动静,好像有人来开门了。于是他又回过身,门缓慢地打开了,顿时从屋里冲出一阵阴风,赵大明感到有点毛骨悚然。
开门的正是刘勇达,他披了一件军大衣,眼睛直直地望着赵大明说:“来了,进来吧。”说着把赵大明让进了屋。屋里很阴暗,窗帘都拉着,一进屋赵大明就嚷道:“勇哥,真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没起床,嫂子还在屋睡呢?”刘勇达冷冷地“嗯”了一声,赵大明接着便把手里提的烟酒放在了茶几上说:“哥,你弟也就这水平了,请你一定见谅,如果小弟将来发了财,再来给送点洋气的。哥,你怎么了?”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一直死盯着地板的刘勇达突然把脸扭了过来,着实把赵大明吓了一跳:“哥,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昨天熬夜了。”望着一脸麻木的刘勇达,赵大明感觉怪怪的。他一扭头,又被吓了一跳,他坐的沙发旁边倚靠着一个人,正是刘晓明,他瞪着眼睛望着赵大明,赵大明很不自然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晓明。”晓明没有任何反应,赵大明的额头开始冒汗了,他赶紧从沙发站了起来,对刘勇达语无伦次地说:“哥,就这样吧,我不打搅你们休息了,我走了。”说完,不等刘勇达发话,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大门前。
此时赵大明的手心已经全是汗了,他恐惧地打开了门,临出门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刘勇达,他发现刘勇达脸上的皮肉开始慢慢脱落,吓得赵大明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门。当他头也不回地跑出楼洞以后,又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大叫了一声,因为此时他看到了满天星斗和一轮明月,“这怎么可能?刚刚明明是太阳初升的早晨,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黑夜?”赵大明恐惧地朝刘勇达家的窗户上望了一眼,他看到了正有四个人影站在窗前,似乎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赵大明害怕得撒腿就朝家跑……
3
一回到家,赵大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瞪着眼睛,喘着粗气,他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赵大明越想越害怕,于是他赶紧拨通了一个电话:“小云,是你吗?快告诉我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到底是几点了?”
“大明,你这一天都跑到哪去了,你妈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也不接,你到底去哪了,大明?”
“好了小云,先别说其他的,快告诉我,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大明,你怎么了?《晚间新闻》刚开始,你说是白天还是晚上?”
赵大明的脸色愈加苍白了,他声音颤抖地说:“小云,求求你快来我家吧,我真的好害怕!”
小云“扑哧”一下乐了:“赵大明,我今天才发现你还挺有演技。去你家?呸!美不死你,咱俩认识才刚一个月,你就这么流氓。”
“不是的,小云,你误会了。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我今天……今天真的见鬼了,要不然我去你家找你?”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半小时以后我到你家,正好我织了一件毛衣还没收边,给你拿过去比比胖瘦,好了,就这样了。”小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赵大明心惊胆战地在家等着小云,他把屋子里所有的灯全都打开了,甚至还打开了家庭影院,听着很吵的摇滚乐。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赵大明信手就从茶几下拿出一本杂志,还没看到第二段的时候,他就大叫一声把杂志给扔了出去,因为他刚才读的正是一篇名为《死亡接力》的恐怖小说。赵大明恶狠狠骂了一句:“真他妈的浑蛋,什么小说不能写,专写吓人的小说,简直他妈的就是心理变态。”
就在这时,摇滚乐突然戛然而止,似乎碟片被卡住了,赵大明的心不禁又一次揪了起来,他慢慢地靠近影碟机,蹲下身子用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按了一下出仓键,机子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赵大明又按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正当他第三次朝那个按键按去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高保真的木质音响里传了出来,赵大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地哭了出来,本能的反应让他赶紧关掉家庭影院的总电源,他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神经质地揉搓着,焦急地等着小云。
终于门铃响了,赵大明就像疯了一样冲到门边,他急切地通过猫眼朝外看,真的是小云,她穿着一身米黄色的毛料风衣,戴着一顶漂亮的白色礼帽,手里拎着一个提兜,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外。眼泪顿时溢出了赵大明的眼眶,这一天来总算见到亲人了,赵大明立刻打开了门,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眼前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小云的身影,“小云!小云!”赵大明几乎是带着哭腔呼唤着小云,但是没有任何回声,四周就像死一般沉静。
突然,一阵阴风“呼”的一下照着赵大明就吹了过来,赵大明几乎魂飞魄散,赶紧关上了门,还上了好几道保险,此时的赵大明感到胸口一阵阵生疼,他强制自己做深呼吸来慢慢地平静下来,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突然觉得有种温热的液体顺着裤子和大腿内侧在缓缓蔓延,他一个箭步冲向了卫生间,当门开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猛地向后弹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因为就在马桶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大红旗袍的无脸女人。
那个女人慢慢地站了起来,向赵大明走去,此时的赵大明,眼球几乎就要爆裂,然而那个女人站在离他三米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她开始用手解开自己的旗袍上的衣扣,女人的胴体展现在赵大明的眼前,赵大明眼神中的恐惧似乎突然被某种强烈的力量所稀释,变得游移而迷离,女人轻轻地抬起了手,朝着赵大明缓缓地弯曲了几下手指,示意让他过去,赵大明用呆滞的眼神凝望着女人那只手指,逐渐地,赵大明跟随着那种节奏,一步步地朝女人爬去……
4
就在大年初二的清晨,警方接到了一个奇特的案件。一具死相惨烈的男尸横卧家中,死者腹腔内所有的脏器全都不知去向,警方在腹腔里只找到了一摊糨糊状的肉泥。这是一宗令人发指的凶杀案,警方在接到报案后不到十二小时就成立专案组,并把此案定为今年头号大案。很不幸的是,冯小权被最后一个招进了这个专案小组。
冯小权是一个24岁的年轻小伙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参加工作还不到两年,漂亮的女警花可没让他少泡,他的名字仿佛就是单位里花边新闻的代名词,只要一提起冯小权,单位里的每个人都能给你绘声绘色地讲出若干段有关于他的风流艳史,甚至有的人愤愤不平地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流氓”。年轻一些的同事见了他,都开玩笑地说:“小‘刘’,你好!”或者“老‘刘’,你终于来了!”冯小权听到,也无非一笑或者打他们几拳了事。
当冯小权接到了这个专案时,心里甭提多别扭了,大过年的调查什么凶杀案多不吉利,自己的公休假也算彻底泡汤了,心里直骂娘。但是当他得知自己将要有一个新搭档,并且见到这个搭档的时候,冯小权先前的抵触情绪一扫而光,因为他的搭档是个女的,并且还很漂亮。她名叫王苏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一头精神的短发配着她那张白皙的脸庞,如果不是鼻梁上架的那副镜片很厚的眼镜,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个犯罪心理学博士。
王苏子和冯小权被分成一个组,负责先期的调查和取证工作。当大队长分派完任务以后,冯小权看了一眼王苏子,问:“王小姐,我们的工作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王苏子望着冯小权,说:“我想最好现在就开始。”冯小权很诧异地看了一下手机,说:“现在可已经是21点58分了,我们在这个时候还能做些什么工作?”王苏子说:“我想去走访死者的一个朋友,想了解一下死者生前近况。我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疑点,一个与死者关系很不错的同事,跟死者的家只隔了几幢楼,在死者遇害后,几乎整个家属区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那个叫刘勇达的朋友也应该得知,但他似乎显得出奇的沉静,没有任何反应,在事故的现场也没看到他。”冯小权说:“也许他家没有人,去走亲戚了,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消息而已。”“不,他家有人,你知道吗?就在今天傍晚,我还特意去了一趟发生命案的家属区。无意间发现了刘勇达的家亮着灯,并且似乎有人影在晃动,当我要仔细看看时,那个屋子的灯就突然熄灭了。”“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听到这里,冯小权说道。
冯小权开着车,和王苏子很快就到了刘勇达家的楼下,两个人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发现他家黑着灯,似乎没有人,冯小权对王苏子说:“我们还是先上去吧。”王苏子点了点头。就在王苏子刚走进楼洞里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了?”冯小权问道。王苏子闭了一下眼睛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有些阴冷。”冯小权笑了笑说:“你的感觉可真够灵敏的。”说着两个人便踏上了光线昏暗的楼梯,此时的冯小权没有注意到,王苏子每踏上一级楼梯,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发恐慌。终于走到刘勇达家门前,王苏子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丁点的血色了。冯小权使劲地按了一下门铃,门铃的声音很好听,是一首莫扎特的小夜曲。冯小权回过头看了一眼王苏子,发现不对劲,便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此时的王苏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门,恐惧在她的心里像潮水一下子涌了上来。“王苏子,你怎么不说话?”冯小权说话之间又反复按了好几下门铃。就在这时,冯小权的手突然被王苏子狠狠地抓住,她就像疯了一样拽着冯小权朝楼下跑去,如果不是冯小权身体平衡能力好,非摔下去不可。他一脸困惑地对王苏子说:“你到底怎么了,刚来还没一会儿你就要走。”王苏子像疯子一样,死死地拽着冯小权往楼下走,边走边说:“快、快、快走,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他家里真的已经没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