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怎么,放在大姐这里还不放心啊?”

“放心放心。”方木擦擦眼泪,“你多费心,千万别让别人看到她。”

“嗯,忘不了。”赵大姐顿了顿,语气越加柔和,“方木,你在做什么,大姐不知道。你不想说,大姐就不问。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不过,无论你在做什么,都要多加小心,知道了吗?”

“嗯嗯。”方木连连点头,任凭泪水滴落在柜台上。

“那好———你等会儿啊,陆璐过来了…”赵大姐的声音变得遥远,“是方叔叔,跟他说几句话吧。”

一阵沙沙的杂音后,听筒里传来细微而急促的呼吸声。方木屏气凝神,仔细捕捉着电话那边的动静。

“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赵大姐似乎在催促她。

“陆璐,你好吗?”方木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明知对方看不到,还是毫无意义地挤出了笑脸。

女孩依旧毫无回应。

“听赵阿姨的话…叔叔很快就去接你…”方木完全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让你去上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

声音虽小,却很清晰,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谢谢?

方木捏着听筒愣住了。

出了门,方木依旧神情恍惚,全然不知自己正朝回家的反方向走去。他越走越快,最后,竟奔跑了起来。

他跑过灯火辉煌的街道,跑过阴暗潮湿的小巷,跑过人头攒动的闹市,跑过空无一人的荒地。直到喉头发甜,精疲力竭,发现手里还可笑地拎着那两瓶白酒。

方木把那两瓶酒狠狠地砸向电线杆。在一片骤然升起的浓郁酒香中,方木仰起头,冲着乌云密布的城市上空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喊!

“啊———”

第二天一大早,方木就去上班了。他直奔边平的办公室,询问老邢案子的进展。

案子几乎停滞不前。市局已经将案卷材料整理完毕,准备近期就报送检察院。

从边平那里出来,方木径直去了户籍部门。果真,陆家村的人几乎都没有户籍资料。陆天长所说的,让陆海涛和陆三强从未存在过,的确不是虚妄之言。

方木忽然想笑,救了自己的,居然是一张身份证。

想到身份证,方木才想起应该清点一下自己的损失。相机和财物都是小事,身份证必须补办一个,还有,应该去买一部手机。

左腿被陆海涛抓伤的地方缝合了三针,因为没拆线,走路还有些费劲儿。方木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开车。刚走出市局大门,迎头遇到肖望驾车归来。他摇下车窗,挥手招呼方木:“去哪儿?”

“分局。”方木凑过去,“身份证丢了,还有手机。”

肖望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上车。”

从分局出来,肖望又问:“回市局吗,还是回家?”

“都不回。”方木从衣袋里掏出现钞,数了数,“我去买个手机。”

“原来的手机呢?”

“丢了。”方木不想多说。

“我说呢。”肖望一踩油门,“今早就开始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买手机之前,方木先去补了张手机卡,然后和肖望一起去商场。选好手机后,方木去交款,拿着交款凭证回来,看见肖望摆弄着新手机,直皱眉头。

“怎么买了个和旧手机一模一样的?”肖望撇撇嘴,“差钱?我这有。”

“的确差钱,呵呵。”方木把手机卡插进手机,“再说,用惯了,不爱换。”

“你小子,用旧手机,用五四枪。”肖望笑笑,“一点也不与时俱进。”

从商场出来,时间已经是傍晚。方木在车上端详着新手机,不住地发愣。

陆海涛发给自己的两张照片虽然模煳,但是如果能带回来,让技术部门处理一下,也许能知道陆海涛究竟看到了什么。只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肖望见方木神色黯然,想了想,低声说道:“一起喝点?”

方木也想摆脱阴郁的情绪,笑笑:“好。”

肖望找了个颇有档次的酒店,方木看着酒水单直咋舌,好在客人不多,环境也挺安静。

酒菜上齐,方木闷头吃喝,感觉肖望一直在看着自己。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喝掉了七八瓶啤酒,话才渐渐多起来。

“你最近在忙什么?”肖望甩给方木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还在查老邢的案子?”

方木“唔”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可真执著。”肖望笑笑,“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多。”“也不是。”方木费力地挪挪双脚,感觉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大家不都在查这件事吗?”

“你说调查组?”肖望哼了一声,“名存实亡。”

“哦?”

“以现在的形势,谁还敢惹祸上身?郑霖他们最积极,怎么样?全折了。”肖望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喝下,“你查这案子,就有人查你。干咱们这一行的,有几个敢保证一点毛病没有?所以,自保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干活了?”

方木无语。“所以说,”肖望给方木倒满酒,“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我知道你和老邢关系好,但是有这样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咱们都尽力了。”

“也就是说,”方木看着酒杯里缓缓上升的气泡,“你也不肯帮我?”

“我劝你放手就是在帮你。”肖望提高了声音,“再说,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怎么帮你?”

方木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举起酒杯:“喝酒吧。”

结账之后,肖望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调到市局来了。”

“哦?”方木有些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段日子,还差几个手续没办完。”肖望笑笑,“人往高处走———领导对我的工作能力也挺认可。”

“恭喜你了。”方木也挺高兴,“在这儿你可以大展拳脚了。”

“嘿嘿。”看得出,肖望有点兴奋,“其实我选择调到市局,有一部分原因是你。”

“我?”方木瞪圆了眼睛。

“嗯。”肖望坐正了身子,语气变得郑重其事,“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咱俩并肩作战,肯定能干一番大事。”方木不由失笑:“哥们儿,你也太抬举我了。”

“不是抬举你。”肖望严肃地摇摇头,“我不会看错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求你保重自己,别浪费自己的才华。”

刚走到酒店门口,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喧嚣。方木抬头望去,刚好看到一个人从楼梯上滚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大堂的地面上。几个年轻男子从楼梯上疾步而下,为首的是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子,理着平头,左前臂上纹着一条鱼。几个人冲到刚刚跌落的那个人身边,围着他又踢又打,文身的男子边踢边骂:“死变态,踢死你…”

方木皱皱眉头,抬脚上前准备制止,却被肖望一把拉住。

“你看。”肖望冲地上那个鼻青脸肿的人努努嘴。

方木定睛一看,心中竟涌上一股快意。那个人是城湾宾馆的保安员景旭。

“这种人渣,打死一个少一个。”肖望蛮惬意地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就当给郑霖他们报仇了。”

方木虽然无心制止,但也不想看景旭被打得满地乱滚。他扭过头,低声对肖望说:“走吧。”“再等会儿,再等会儿。”肖望却看得挺起劲,“多解气啊。”

这时,一个穿短裙的年轻女孩也从楼梯上跑下来,抡起手里的提包,对着景旭一顿乱砸。

“死变态,看你还敢不敢往死里抠老娘了…”砸了一阵,女孩累得直喘气,嘴里依然不依不饶:“老公,给我狠狠地打!”文身男子应了一声,下手愈加凶狠。

酒店的经理和几个保安很快赶过来,好不容易才拽住几个施暴的男子。文身男子指着经理的鼻子说:“没你事儿啊,给我滚远点!”

经理倒是很镇静:“大哥,要打你们出去打。打死人了,我们倒无所谓,你们哥几个可就麻烦了。”

文身男子看着几近昏迷的景旭,也有些犹豫起来。女孩显然还觉得不解气,她一把拽过文身男子,低声耳语了几句。文身男子的表情先是诧异,随后就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好,我不打这孙子了。”他满脸坏笑地看看四周,“不过,大家想不想看看太监是什么样?”

几个男子先是一愣,随后就立刻哄笑起来:“看,看!”

“扒了他!”

见他们不再打人,酒店经理松开了文身男子。景旭此刻却突然清醒过来,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外爬,一边苦苦哀求:“不…别…我不敢了…”

文身男子拽住他的双腿,像拖一条狗一样把他拖回来,转身招呼那几个男子:“兄弟们,把他给我扒了!”

几个男子一拥而上,按腿,解腰带,扒裤子,很快,景旭的下身就只剩下一条四角内裤。景旭死死地抓住内裤,先是哀求,然后哭骂,最后只能像野兽一样高声嘶叫。

文身男子见景旭不松手,干脆用力扯开他的内裤,随着“刺啦”一声,只差一点,就彻底曝光了…

方木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快步走上前去,一脚踹在文身男子后背上。文身男子猝不及防,一头栽倒在景旭身上。等他爬起来,转身欲骂时,顶在他鼻子上的是一张警官证。文身男子立刻愣住,几个想要冲上来助拳的男子也傻在原地。

“要么现在离开,要么跟我去公安局。”方木冷着脸说道,“告你故意伤害…”他瞄了景旭一眼,“相信他也愿意告你侮辱罪。”文身男子气鼓鼓地看了方木几秒钟,转身又踢了景旭一脚,对同伙喝道:“走!”

肖望看着他们走出酒店,转头对方木半是埋怨半是无奈地耸耸肩。酒店经理毫不客气地踢踢景旭:“喂,你也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了。”

景旭慢慢地爬起来,低着头,把裤子穿好,一摇三晃地向门口走去。经过方木身边时,他抬起头,已经破裂肿胀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方木看着他面目全非的脸,冷冷地问道:“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景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方木脚下。

市第二人民医院的走廊里,方木坐在长椅上,远远地看着肖望捏着几张纸向自己走来。

“他怎么样?”

“一根肋骨骨折,一根肋骨骨裂,肺挫伤,嘴唇破裂。”肖望懒洋洋地说,“没事,死不了。”

方木草草看了看诊断书:“通知他家人了吗?”

“问他了,在本市没有亲属。”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送他回去呗。”肖望撇撇嘴,“这王八蛋身上还有不到三百块钱,住不起医院——你该不会想帮他掏住院费吧?”

“呵呵,那不会。”方木笑笑,“走吧。”

景旭的家位于原机床厂职工家属楼,估计是父母留给他的。这几栋楼房没有物业管理,破败不堪。肖望把车停在景旭家楼下,回身对景旭喝道:“下车!”景旭茫然地环顾四周,认出是自家后,费力地抬脚下车,刚踏上地面,整个人就瘫软下去。方木一把拽住他,才没让他摔个狗啃泥。

“快点!”肖望不耐烦地喝道,“别他妈磨磨蹭蹭的。”“算了。”方木看看不住呻吟的景旭,“我送他上去吧。”

景旭住在三楼。与其说是扶他上去,还不如说是方木背他上去。把景旭扶在沙发上躺好,方木也累出了一身大汗,一屁股坐在景旭对面喘粗气。

方木把目光落在如死狗般瘫在沙发上的景旭,感到说不出的厌恶。

忽然,景旭动了动,随即就在身上乱摸起来。方木问:“你找什么?”

“烟…烟…”

方木想了想,掏出烟盒,自己点燃一根,又甩给他一根。“你不该抽烟。”方木补充了一句,“小心咳血。”

景旭急不可耐地点燃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果真剧烈地咳嗽起来。方木把脚边的一卷卫生纸踢过去,示意他擦擦嘴边的血。

“别作践自己了。如果你不想早死的话。”

“嘿嘿。”景旭忽然笑起来,随即把卫生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地上,“我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吗?”

方木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哈哈。”景旭仰面靠在沙发背上,似乎很陶醉,“那骚娘们是个小姐,我用手指头把她抠惨了,这臭婊子就找他男朋友…你不知道,”他忽然来了精神,直起身子盯着方木,双眼闪光,“…我把她捆起来抠的,那骚货喊得那叫一个惨,哈哈哈…”

方木冷冷地开口:“你果真是个死变态。”

“死变态?”景旭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目光变得阴冷绝望,忽然,他站起身来,飞快地解开裤带,脱掉裤子。他的阴茎被齐根斩去,只留下两个睾丸在可笑地晃荡着。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景旭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如果我有家伙,我会用手抠她们?”

方木移开目光,低声问道:“谁干的?”

“我老板。”景旭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姓金的那个?”

“他?他算个屁!”

“你老板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景旭没吭声,似乎也不愿回想起往事,半晌,才艰难地开口:“有个雏儿,老板本来留着有用的,被我先玩了。”景旭的目光空洞,语调也毫无起伏,“一个S市的农村丫头,平时我是根本看不上的…那天看了A片,憋坏了…”

“那女孩叫什么?”方木打断了他的话,上身突然挺直,拳头也攥得紧紧的。

“好像姓陆吧。”景旭伸出两根手指,摆出一个要烟的动作,“玩了就玩了,我哪记得。”

方木猛地把整盒烟都甩过去,然而烟盒只是软绵绵地落在景旭的怀里。景旭又抽出一根烟点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木全身绷紧,脸上的肌肉不住地跳动,更不知道他正在懊悔手里为什么是一盒烟,而不是一块砖头。

杨敏曾嘱咐他,一旦找到糟蹋陆璐的人,绝对、绝对不要放过他。

但是,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方木紧紧地闭上眼睛,几秒钟后,低声问道:“你老板是谁?”

听到这句话,景旭半闭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上下打量了方木几眼,旋即又仰头闭目。方木知道他的想法,上次丢了命根子,如果这次再多说,丢掉的恐怕就是脑袋。怎么能撬开他的嘴?方木正在想办法,景旭却突然开口了:“你为什么要帮我?”方木被问得猝不及防,仓促中只能回答:“我是警察。”

“警察,呵呵。”景旭干笑几声,“那个姓郑的也是警察———你比他们好点。”

“他们也是好警察。”方木冷冷地回答,“当然,假录像带那件事除外。”

“那件事他们没做错。”景旭突然上身前倾,目光咄咄逼人,“那些录像带其实是真的。”

方木盯着景旭足足看了半分钟,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些录像带的内容其实是真的。”景旭的表情变得严肃。

“你怎么知道当天的情形?”方木的呼吸急促起来,“当天的视频监控系统并没有关闭,对吗?”

“老板让我关闭,但是我没有。”

景旭忽然笑了,“我不仅有那天的录像,还有好多别人的录像。”“嗯?”方木更加惊讶,“还有谁的?”

“城湾宾馆其实是一个点儿,好多房间都是为老板的客人准备的。”

景旭的表情渐渐硬冷,“那些房间里都装了摄像头,把那些客人干的好事录下来,将来就是捏在手里的好牌。”他嘿嘿地笑起来,“我私下又复制了一份——必要的时候,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方木想起那个楼层经理曾提到的那些“跟五星级酒店相比也不会逊色”的房间。

他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景旭,景旭也不说话,歪着头看着方木。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第一,你让我免于当众受辱;第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景旭用手在裤裆那里比划了一下,“第三,我需要一笔钱离开这里。”

“你要多少?”

“五十万。”

“不可能。”

“哧!”景旭冷笑一声,“公安局不差钱…”

“这不是公安局的事儿!”方木猛地提高了声音,“是我的!”

景旭惊讶地看着双眼圆睁的方木,几秒钟后,语气软了下来,“三十万,不能再少了。”

“好。”方木站起身来,“我尽快筹钱,这几天你哪也不要去,等我电话。”

走到楼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肖望噼头就问:“你他妈干吗去了?跟他谈理想呢?”

方木没回答,他在想,到哪里弄三十万块钱呢?

第十八章 逼供

货车刚刚转入那条山间小路,就看见那辆一模一样的车停在一块巨石旁边。司机停车,熄火。几乎是同时,那辆车的车门也开了,几个人跳下车,向这边走来。司机没有下车,静静地看着他们慢慢靠近,一边留神周围的动静,一边伸手打开了腰间手枪的枪机。

他们来得比平时要早几个小时,因为今天车上还装了特殊的货物。陆天长在驾驶室里上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无所获后,低声问道:“带来了吗?”

司机看了陆天长一眼,伸手从座位下掏出一个黑色塑胶袋,递给他。

陆天长撕开塑胶袋,拆开报纸,里面是四支五四式手枪,还有几盒子弹。

陆天长的双眼放光,手指一一拂过那四支枪,嘴里啧啧有声:“这才是好玩意儿。”他拿起一支枪,“哗啦”一声拉动套筒,取下弹夹,又插回去,然后按下复位卡笋,套筒复位。

司机冷眼旁观陆天长在兴致勃勃地把玩,心中暗自好笑,没文化就是没文化,不认识“隆化制造”这几个字。

看着那辆货车的尾灯消失在山石间,陆天长才挥手让其他人上车。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塑胶袋,陆天长的眉头舒展开来。

无论是陆海涛私自进城,还是那个姓方的摄影师的事,陆天长都对梁四海隐瞒了。一旦梁四海对自己失去了信任,陆家村就会一夜之间重返贫困———他可不想失去这个财神爷。不过,前几天发生的事让陆天长感到自己的威信有所动摇,他必须让自己更加强有力。对付那些村民,只靠钱显然是不够了,恩威并施才是硬道理。陆天长捏捏塑胶袋,顿时感到腰杆硬了不少。

方木是个从不把钱财放在心上的人。但是,此刻他却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三十万,不是小数目,他到哪里去弄这笔钱呢?

不能指望市局的办案经费,能否审批成功且不论,如果走漏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方木只能自己想办法。可是他从警几年来,积蓄甚少,每月的工资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外,都交给了孤儿院。方木坐在桌前愁眉不展,电话本翻了好几遍,他发现自己的朋友没有一个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