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天,娄澈的男秘书来电话,大意是汇报电影的拍摄进度、媒体的采访安排、绯闻的处理进程等等,还有顺便提到了卿卿的宿舍安排情况。

娄澈得知以后立刻提议协助卿卿搬家,卿卿感到不妥,主要是因为娄澈主动帮忙的行为实在让人毛骨悚然。按照对此人的性格分析,若非从中获利的事是很难得到他伸出援手的,而且一般都是大利驱使,由此可见,娄澈一定是别有企图。但卿卿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娄澈想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此时正是考验他新鲜感持续时间长短的关键时刻,本不该对她越来越上心才对,但娄澈的表现却越来越亢奋,简直不可思议。

思来想去,卿卿认为这全是因为娄澈没能尽兴,所以不满。也难怪前辈们都说“距离产生美”,更提倡“神秘感”、“雾里看花”等。

卿卿打算着把两人的关系继续缓一缓,便说道:“再缓几天吧,你先回你家,等我整理一下文档再看看哪天有时间搬家。”

娄澈回:“房租再减五百。”

卿卿立刻妥协了。

看来,她不是没有原则的人,实在是原则在“糊口”面前太嫩了。

用了一天的时间搬家完毕,卿卿注意到宿舍房除了是两室一厅,采光明亮,家具齐全以外,卧室内的还是一张双人床,她感到危险就在眼前,看着娄澈淡定的神态,指着那张床提出疑问:“床的尺寸错了,我一个人睡不下那么大的。”

娄澈微笑的揉着她的发顶,说道:“之前你那张单人床太小了,我怕你睡得不舒服。”

这么一听,娄澈似乎很善解人意。

卿卿反驳道:“我从来没觉得不舒服,不舒服的是你吧?”

娄澈继续微笑的反问:“你是指哪方面?”

卿卿无语,扭脸陷入沉思,过了好半响才郑重其事的说道:“你那里不要留备份钥匙,如果让我发现你有,我立刻搬走!”

娄澈表示同意。

在卿卿住进新房子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娄澈天天来蹭饭,却早在第一天就认识到卿卿的厨艺很一般,基本上除了蛋炒饭、西红柿炒鸡蛋、鸡蛋羹、煮鸡蛋、炒鸡蛋这类与蛋有关的菜以外,就很难变出其它花样。

在娄澈谴责、鄙视的眼光下,卿卿毫无愧疚,甚至口不择言道:“这不就是一个蛋的事么,有本事你别吃蛋,你知不知道现在一个蛋要多少钱?再说了,蛋吃多了你也该滚蛋了,我这里的冰箱也快没蛋了!”

不知道这番听着特别羞辱人的话是不是把娄澈惹毛了,只见他眯着眼看着卿卿良久,突然一掳袖子箭步向她冲去。

在卿卿以为自己会被扒光了裤子臭揍一顿而惊恐大叫的的时候,娄澈已越过她打开冰箱门,快速浏览完诸多半成品后,回身蔑视着她,说道:“看我给你来一次没有蛋的!”

当晚的那顿饭果真没有蛋,卿卿还一连吃了三碗饭,果然骨气再硬也满足不了肚皮的**。

自那天起,娄澈按时按点的填满卿卿的冰箱,也顺便喂饱她的肚子,甚至多次暗示卿卿他已经“饿”了许多天了,也是时候找个时间商量一下如何“喂饱”他了。

卿卿表示拒绝,当晚绝食。

过了几天,在两人共进晚餐的时候,娄澈再度提起。

卿卿并未表态,当晚绝食。

又过了几天,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娄澈三度提起。

卿卿依旧未表态,当晚却没有绝食。

几次三番下来,娄澈随口提起的频率越来越高,但卿卿皆用沉默表示反抗,直到卿卿住进宿舍房的第二个月起,娄澈无意间又提到一次。

卿卿依旧沉默良久,在娄澈以为会再度吃闭门羹的时候,她却轻声说了句:“好。”

娄澈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看着卿卿将近一分钟之久,然后掏了掏耳朵,笑着说道:“甄老师,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卿卿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请娄总把自己洗干净了,自己躺上床去。”

当晚,娄澈成功的得到了回报,整晚都沉浸在“不容易得到的才显得可贵”的喜悦中,只可惜持续时间并不长……

到了后半夜,卿卿用脚丫子使劲的揣着娄澈腰部,说道:“我饿了,去给我煮两个鸡蛋。”

娄澈半响找不到语言,最后问道:“你没吃饱?”

卿卿抬眼反问:“你说呢?”

娄澈感到备受侮辱,然后下了床,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一排整齐的红皮鸡蛋,心里五味杂陈,许久、许久都没动作,最终只能叹气的拿出一盒冲水式土豆泥方便碗装,倒了开水,端去给卿卿。

对于没有煮鸡蛋这一点,卿卿表示无所谓,心满意足的抱着那碗土豆泥吃着,吃到一半的时候才有功夫看娄澈一眼,没有致谢,只是冷淡道:“这都后半夜了,你怎么还没走。”

然后就看到娄澈面上一凉,八成是相由心生了。

“大半夜的,你要我走去哪里?”娄澈皱着眉,双手环胸的立在床头。

卿卿扫了一眼光着上半身的他,回道:“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这又不是收容所。”

娄澈眯着眼咬牙切齿道:“你在赶我!”

卿卿笑嘻嘻的:“不是赶你,只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我害怕,你也知道嘛,鬼片看多了有点后遗症……那里面常演啊,坐电梯、睡觉的时候,身边没人不可怕,怕就怕身边的人突然变得不是人,所以……嘿嘿。”说完,卿卿用笑容表示了歉意。

无可奈何之下,娄澈乖乖回家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提起过“我又不想当人了”这七个字。

……

于内,卿卿与娄澈的斗法进行的如火如荼,于外,《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也拍摄的紧锣密鼓,在卿卿不再踏进片场的日子里,三位主演跟导演杨克之间配合的天衣无缝,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和谐。

由此可见,矛盾的冲突点应该是卿卿。

外界对卿卿突然改换居所,跟娄澈频繁进出该居所的消息轰动了一阵子,大家纷纷表示诧异式的理解。在态度暧昧的时候,也有不少艺人对此事发言,大多认为一对正在交往中的恋人,关系也已经更进一步了,就算是同居也是很正常的;也有少数人表示这对恋人各方面条件都很悬殊,由于现在正是热恋期,所以彼此之间看不到矛盾点,一旦感情淡下来,分手就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圈内美女太多了,娄先生终究是会醒悟的。

为了躲避媒体们的窥探,卿卿并不常外出,偶尔出去了几次被逮个正着,也都表现的冷静自若,在某媒体问到言谈谈与她的对话内容是否空穴来风时,卿卿只是耸耸肩,回道:“男女交往是很正常的事,我没必要隐瞒,却也没必要对外人开诚布公。”

该媒体被噎了回来,很是不满,自那以后便到处宣传“甄老千拿大牌”等消息,甚至称:“有些艺人攀高枝了,就不可一世了。”顺便表示了嗤之以鼻的态度。

对于这些,卿卿未置一词,看在该媒体眼中更不是滋味,随即更加大了渲染力度。

面临这种风头浪尖的处境,卿卿竟然敢不到痛痒,对于这种心理上的麻木不仁,她自己也很吃惊。

尽管卿卿的受关注程度已远远超过“钟言恋”、“钟青恋”的新闻点,但她不温不火的应对方式也实在令人无所适从,所以在外界人眼中的她与娄澈的关系,始终处于“当事人不明说,众人依据揣测”的阶段,时而明朗,时而扑朔迷离。

直到另一件事的介入,才将这段娄甄恋推向了意想不到的**。

某天,卿卿起的很晚,起床后看到手机里有条娄澈的短信:“今晚有事,明天过来看你。”

难得的独处让卿卿不能适应,突然觉得屋子变得大了,气氛变得冷了,心里变的凉了。为了排解这种孤独感,她决定出去找点消遣,随即翻了翻钱包,找出五十元,踹进裤兜,就准备出门往最近的肯德基奔去。

没想到却在走出大门关门的瞬间,被一股力道拦住了,等卿卿惊恐未定的醒过闷儿来,已被来人扯进屋内,双方大眼瞪小眼。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酒气,卿卿感到很心烦,当下骂道:“如果你现在不给我滚出去,我不但会告你私闯民宅,还会派人废了你!”

“呵呵。”来人嘲弄的笑着,懒洋洋的靠在一边,说道:“什么私闯民宅,这房子是我们钟家的,现在却被他金屋藏娇,凭什么?”

正文Chapter48

卿卿的右眼的下眼皮突兀的抽动着,不知道是被钟擎嚣张跋扈的态度气着了,还是对某种灾难来临的预兆,当下就抄起离她最近的摆设,举在手里,且双目灼灼的死盯住对方的一举一动,大有一旦他冲过来她就要鱼死网破的劲儿头。

钟擎双目微红,眼里稍有血丝,嘴边胡渣点点,脸色暗淡,发梢凌乱,貌似这阵子他过得并不好,尤其在此时见到卿卿的动作时,浑身更散发出一种落寞的气息,恰到好处的展现忧郁与伤情。

然后,气势冲冲的她与失意无助的他进行了短暂交涉——

“他对你好吗?”

“托福、托福,还过得去。”

“看来女人都爱慕虚荣的……没有例外。”

“托男人的福,这可是相辅相成的。”

“其实……钱不总是万能的。”

“托有钱人的福,说这句话的人都是没能力万能的。”

“你变了。”

“托我爸、我妈的福,到现在还能认识我。”

“你非得这么说话吗?”

“托口才的福,我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

钟擎无语了,眼眉压低,脸色阴沉,卿卿看在眼里很是得意,心里也不忘了分析这是钟擎气结的表现,莫名的爽歪歪,比在四十几度的大夏天顺着喉管灌进去一杯冰可乐还解气。

两人对视了良久,直到钟擎自嘲的笑了,顺手拨了下额前的发,下一瞬突然箭步上前,一把拽住卿卿的右手腕,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又夺下她左手上的武器。

钟擎沙哑着声音说道:“走了这么多弯路,我很累。你呢,还不打算从弯路里退出来吗?一头栽下去的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卿卿心火直往上窜,没半点被他逼视的不自在,只是冷笑的回道:“你是在暗示我,我现在跟你哥在一起就是弯路,你怎么没用‘不归路’这三个字啊?是口下留情还是顾及亲情?这很不像你的风格。再说了,我头不大,通常是没什么本事栽下去的。你呢?你跟言谈谈、小青之间的又叫什么路?脚踏两只船的路?自取灭亡的路?钟擎……你在说别人之前不会反省自己么,像卫道士一样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废话,你不会觉得脸红么!”

钟擎听了怒火中烧,蓦然逼近了卿卿的脸,一手牵制住她的下巴,热乎乎的怒气直喷了她一脸,他咬牙道:“我都忘了,你一直有气死人的本事!怎么!我哥就看上了你这点!”

卿卿眯着眼斜睨着钟擎,因被捏住两腮而被迫口齿不清的反驳道:“你还知道娄澈是你哥啊!你不要告诉我,你又是趁他不在故意来捣乱的,你可真幼稚、卑鄙、无耻、下流、恶心、龌龊、白痴……”

没等话说完,钟擎就凑低了脸要靠武力非礼,却不防正迎上卿卿喷出的口水,但见她双眼中的冷,犹如世上最冰冷的火焰,跳动在鄙视、轻蔑、怜悯等诸多情感之中,复杂的融合着,形成某种慑人的光芒。

不知怎的,钟擎竟松了手,踉跄的退了几步,却并不像是被吓退的,好像是恍然醒悟了些什么,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与失落的情绪。

卿卿用手背蹭了蹭嘴,不言不语的目送他转身夺门而出,这才像是被卸掉了浑身气力一般,倏地跌坐在地,咬着唇角默默深呼吸,与那股很难压抑的从胸腔直往上顶的闷气汇聚,终于一同塞在了咽喉处,不上不下,可能唯有大哭一场才能纾解这种怨吧,但她使劲自我逼迫着,硬是不愿用这种只会展现无助的方式宣泄,用了各种最荒唐的念头满足自己的想象。

比方说,她幻象着钟擎出门就被车撞,不要死,最好是半死不活的一辈子;再比方说,她幻象着钟擎从明天起就性向大变,就此堕落一生一世;最荒唐的是,她幻象着钟擎根本就不是钟家的孩子,而是国际诈骗集团的罪犯,最终会被警察捕获,坐它十几年牢,甚至她还幻想当警车追捕钟擎的时候,警笛是一直持续不断地鸣叫,还是断断续续的,警察们会不会开枪,会打断他的几根肋骨等等……

幻想到最后,卿卿不由的自我怀疑她是不是有了深度妄想症,但转念一想,或许这也可以被解释为是文人创作的灵感。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天马行空的假设竟让卿卿的心情得以好转,效果显著。

于是,下一瞬,她起身,关门,走进书房,打开笔记本,点开文档,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哗哗”打下如下的字句——

“他,是一名亡命之徒,钱是骗来的,女人是哄来的,身份是伪造的,工作是虚构的。在他身边,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谎言’才是唯一真实的存在。‘谎言’与他就像是世上最默契的一对孪生兄弟,彼此互相依赖,生命息息相关,他用‘谎言’编织别人的虚伪人生,相对于自己却是真实的,‘谎言’则用他为载体,充分欺骗着周遭所有人,放肆、猖狂的将愚弄进行到底……可是,当这位靠技能玩弄旁人的诈骗犯,遇到了一位靠本能享受谎言的女人,是选择将谎言继续,还是选择做一次情愿被骗的傻瓜?”

暂定题目:《亡命之徒的信用额度》

卿卿的脑子快速运转着,灵感如醍醐灌顶般使得她瞬间勾勒出的剧情一环扣住一环,像是武侠小说里的主角在修炼无上神功时所必经的过程,不管多少级,也要一路登峰造极。

时间“嗖嗖”飞了,卿卿没空理会墙壁上钟表“叮咚叮咚”敲响的十一下,不知不觉的已到了晚上十一点,书房内没有开灯,微弱的光从笔记本的荧幕上散发出来,投射在卿卿认真、专注的脸上,没由来的吸引着看客的目光——这就是娄澈回家后所见到的一幕。

到了十二点,卿卿终于感到累了,存档后关了电脑便进了卧室准备梳洗,正看到歪在床边翻阅文件的娄澈。

“怎么没去书房看?”卿卿摸了摸脸上分泌的油渍,双眼这才感到点累。

娄澈抬头,勾着嘴角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卿卿走过去,倾身在娄澈的唇角印下一吻,道:“今天我很累,没什么心情,要不你先回去吧。”

娄澈微微怔住,看到她眼底的歉意后,随即了然的点头应允。

这晚,卿卿睡得很沉,但是睡眠质量并不太好,一起床就感到腰酸背痛,算算日子,没准是大姨妈快来了,胸口也稍有胀痛。

懒洋洋的起身走进客厅,正见到裹着毛毯歪睡在沙发上的娄澈。

卿卿有点懵,傻站着半响不语,直到走近几步才看清娄澈眼底的青黑色,看来他也很累。

头一次这么仔细的审视娄澈,尤其是趁他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可以将他毫无防备的神态尽收眼底,卿卿的心头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却一时形容不上来,就好像是拿起一颗绿色外皮的橘子,在以为它一定是酸涩难咽的同时不甘不愿的放了一瓣入口,却发现不仅水分充足,果肉鲜嫩,就连汁液也是甜甜腻腻般的出乎意外。

透着晨曦,在卿卿眼中的娄澈,发很浓密,按照现在的情况分析,以后应该不会有谢顶的趋势,睫毛也很密,嚣张着女人嫉妒并憎恨的长度,恰到好处的衬托出他眼神的深邃。

卿卿不由得假设着如果娄澈是个秃睫毛、秃眉毛又秃顶的男人,那还算是帅哥么?

想到这,“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卿卿脚下不停的冲进卧室找到某牌子的电动剃刀,在返回客厅的时候刻意放轻脚步,却在打开开关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电了。

但卿卿还来不及失落,就听那本该沉睡如死猪的男人说道:“电池我换进空调遥控器里了。”

卿卿一惊,下意识问了第一个问题:“你装睡?”

随即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

娄澈懒懒的笑了,并不着急起来而坐靠着坏笑:“粗俗点说,你一脱裤子,我就知道你放什么屁。”

卿卿脸一绿:“你才放屁,你最爱放屁,你最爱捂着被窝放屁!”

却哪知,娄澈又回了一句:“文艺点说,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但不管娄澈的马匹拍得多响亮,卿卿依旧很生气。

吃早餐的时候,卿卿的气还是没消,憋着一定要扳回一城的念头默默不语着,直到娄澈展开很是无聊的话题。

“刚才我还以为你会趁我睡觉给我一个吻。”

“那一定是你没睡醒。”卿卿没抬头,不爽全写在了脸上。

娄澈耸耸肩,支颐看了她许久,久到似乎要看透她心思的时候,才突兀的问道:“卿卿,你喜欢孩子吗?”

卿卿心头漏跳了一拍,小心谨慎的望了娄澈一眼,不自觉地蹙着眉:“那你呢?”

“我会喜欢听话的。”娄澈答,语气暧昧,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双关语。

卿卿抬眉,反驳道:“小孩子听话是招人喜欢,可要是太没主见了长大会吃亏。”

“太有个性的孩子,他的父母或是朋友都会很累。”娄澈漫不经心的眨眨眼:“比如说,你。”

卿卿对他的装可爱翻了个白眼,险些抓狂:“你有资格说别人么,你小时候才是问题儿童吧?再说了,在现在的社会,笑贫不笑娼的人越来越多,女孩子稍微懦弱一点都很难生存,与其说男人喜欢听话懂事的,还不如说你们喜欢用‘逆来顺受’满足某种变态心理,说穿了,还不是怕女人强大了就威胁到你们的地位了?”

娄澈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陈述道:“看你现在,就知道你小时候一定很可爱。”

卿卿一怔,随即了然,得意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是在暗示我现在很可爱么?”

闻言,娄澈伸出手蹭了她鼻子一下,笑眯了眼:“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你。”语气里的霸道尽显,还藏了点类似宠溺的玩意儿,却在卿卿眉飞色舞的下一瞬,娄澈转而又道:“不知道你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卿卿挑着眉,任由兴奋的种子在后脖颈播种下一阵阵鸡皮疙瘩,嘴里道:“你不会想看见的……我七岁的时候正巧自闭、阴沉、不合群,连我爸、妈都觉得烦,外人更难以忍受了。”

娄澈一顿,仿佛想到些好笑的事,说道:“真巧,我小时候也自闭。”

“噗”的笑喷了,卿卿愈发觉得娄澈喜感了,浑身都充满了冷笑话的细胞种子,随时准备给谈话对象猝不及防的一击。

“如果是那样,我可不想面对年老的你,两个阴阳怪气的老家伙面对面的大眼瞪小眼么?太可笑了。”卿卿这么自嘲着,怎奈心底的想法却与这话有些背道而驰。

“怎么办?我想。”

听着娄澈静静的陈述,卿卿没敢抬眼,有点窘意的试图掩饰自己的无措,当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时,她已经不经大脑的回答了娄澈:“也许你有更好的选择,也许你根本不该是我的选择,也许是我占了别人的位置。”

没等娄澈开口,卿卿已叹了口气:“除了你,好像全世界认为咱们不相配,这算不算旁观者清?就连你弟弟也……其实啊,娄澈你到底看上我什么?我的个性?呵,我越来越怀疑你的审美标准了。”说完,卿卿就意识到这番话有点自我贬低甚至是自卑的意味。

“真巧,我也怀疑。”

娄澈的声音很不礼貌的在这时肯定了卿卿的想法,却又在她因此倍感气愤的时候,又听到他说:“我很怀疑自己的魅力,这么久都没能得到你的回应,你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你时时刻刻都准备缩回你的壳里,但麻烦你……给我留道窗户吧,就算是爬墙也好,起码也能让我能溜进去?”

娄澈难得的发挥文艺的幽默感,竟让人有点防不胜防。

一时间,卿卿竟有点飘飘然,与心底的惧怕并存着,令她陷入自我的纠结领域,无暇回答娄澈的调侃,连娄澈起身递过来的吻也懒得应付,对他的出门的动静也来不及理会,全然被自己的各种矛盾心态搞乱了,脑子“嗡嗡”的呆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被手机铃声惊醒。

正文Chapter49

电话接起一听,正是张纯:“甄老师,今天的报纸你看了吗?”

“还没有,但我大概知道写些什么。”卿卿懒散的靠在一边,面无表情道:“兄弟阋墙,千女左右逢源,如果附图,内容就应该是昨天弟弟酒后出入千女新居,正巧哥哥不在吧。”

张纯一愣,讷讷的接不上话。

卿卿眯起了眼,内里的狡猾突然一晃而过,说道:“给你爆料,听不听?”

“听!当然听!可是……您也有事要我办吧?”张纯连连应了,但也深谙银货两讫的道理,只要买卖双方皆有利,合作关系便自动形成。

卿卿静了静心,说话的语调缓而淡:“给你个‘独家’,昨晚钟擎来我这里主要是因为秉着‘长嫂如母’的心态吐露心声,至于什么心声……最近他的绯闻也不在少数,三、四、五、六个随便你编几个出来。”这样一来,既能暂时化解兄弟争夺女人的传言,又能刻意营造一家和睦的假象。

“可是……”张纯似有质疑:“这么写外人能信么?”

卿卿“哼”了一声,声音冷了几度,说道:“你是吃这碗饭的,把白的说成黑的是你的专长,不需要我这个外行教你的,如果事情成了,我下一部电影的独家访问就是你的。愿不愿意,在你。”

张纯表示无意义,随口问了“下一部”电影的大概内容,卿卿委婉的透露是一部有关骗子被骗的故事,最后应该是自食恶果了。

张纯很满意。

几天之后,有关钟擎找“未来准大嫂”诉苦的消息被传得人尽皆知,瞬间将他以往的酷哥形象颠覆,着重了内秀的特点,淡化了弟弟觊觎准大嫂的传闻,毫无意外的也将钟擎近日的绯闻女主角小青、言谈谈牵扯在内,更将这三人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撰写的天花乱坠,模糊了其他焦点。

报道关键句——

“男主情归何处,痛苦纠结造成往昔病情再度恶化。”

“两个都爱,两个都要,可惜民政局不允许。”

“一个宁死不放手,一个得不到就要死,二女恶斗激烈,已演变成出现在同一场合就要互相攻击的地步。”

几天后,也不知道钟擎从哪得来的消息此事是卿卿主谋,没准是逼问过张纯了,钟擎的短信第一时间就发了过来:“何必搞得大家都没有退路?”听意思是有点服软,也有点半威胁。

卿卿回道:“人在社会走,可以不聪明,但是不能不小心。”

按照卿卿的预料和钟擎戏剧化的脾气,他的下一句本该是:“既然如此,你不仁我不义。”

然后卿卿就会准备说:“你们来就不仁不义,对家人不仁,对朋友不义。”

但出乎意料的,钟擎什么都没有回,不知道是不是卿卿所谓的“聪明”跟“小心”起了作用,钟擎安分了许久,卿卿的生活也得以平静,只除了三不五时的反击娄澈的攻击以外,手中的《亡命之徒的信用额度》也写得颇顺手。

几个月的时间“呼呼”的飞越了,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当蓦然回首时,才隐隐感到一切都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只可惜,这种光阴似水,岁月似箭的速度是连最先进的科学技术都无法阻止的,女人懊恼自己的青春不够挥霍,男人懊恼女人的青春不够被他们挥霍,更懊恼体力挥霍的比青春还快,于是,男人、女人一起懊恼,并总在他们刚刚预感到有些事还来不及做,有些人还来不及挽回的时候,便已经再无机会了。

而卿卿跟娄澈也恰好处于这个阶段,巧的是这个阶段也正迎来了《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在经过数月的拍摄、后期制作完毕后,距离上映的半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