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气势逼人,萧勉更是兴致盎然。他斜斜地靠着椅背,一边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她,一边从容又坦然地说:“有。”

他的态度尚算正经,但对给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说这样的回应,确实有那么一点轻浮。岑曦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他片刻,之后一言不发地离开,在她转身之际,他拽住她的小臂,强行将人留住。

那应该算是萧勉这辈子做过最冲动、最失控的一件事。事后回想,萧勉偶尔也会为当天的所作所为感到诧异,他就像中了岑曦的魔障,根本情难自控。然而如今,他又一次面对带着同样情绪的岑曦,只感到格外的无力。

在萧勉暗自失神的时候,岑曦沉默地挣开了自己的怀里,待他反应过来,岑曦已经披衣下了床。

刚下了楼,岑曦恰好撞见端着早餐出来容雅贤,容雅贤见了她便说:“我正想上去叫你们起床,小勉也醒了吧?”

岑曦敛起情绪,露出微笑:“醒了。”

容雅贤招呼她用餐,她虽然已经吃过,但也没有拒绝长辈的好意,于是又坐下来慢慢地吃着糯软可口的糕点。

没过多久,萧勉也下来了。跟母亲道了声早安,他便坐到岑曦旁边的位置,一如往常地进食。

尽管后辈们没做出什么明显的动作,但容雅贤却敏感地察觉他们的不对劲。她就算不了解岑曦,但也了解自己的儿子,但看他那点不起眼的小动作,她就知道这孩子肯定心情不好。

岑曦吃过早餐又回了卧室,萧勉本想跟过去,结果被母亲叫停。他顿住刚迈出的脚步,而容雅贤示意他重新坐下,接着才问:“你们怎么了?”

萧勉云淡风轻地说:“没事。”

容雅贤没有被搪塞过去:“刚才岑曦看也没看你半眼,你还说没事?”

萧勉微微皱起眉头,没有应声。

“你们吵架了吧?”容雅贤又说,“她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把她当成贵宾就生气了?”

“没有的事。”萧勉这才开口,“她不是这种人。”

容雅贤轻叹了一口气:“我想你跟她也没认识多久吧,你有多了解人家?你们这些年轻人,瞧见漂亮一点的姑娘就容易冲昏头脑,除了示爱别的事都不顾不管了。小勉,不是我这个当妈的爱唠叨,而是你这回做的事实在是太没分寸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跟我们商量呢?你不把人领会家里,我们又怎么帮你判断她适不适合你呢?这姑娘看起来也是有脾气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服软的,以后有你受的…”

萧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终忍不住打断她:“妈!”

容雅贤知道这孩子的脾性,要是再说些他不爱听的,没准就翻脸了。她又叹了口气,接着告诉他:“今天你爷爷大清早就打来电话,旁敲侧击地问起岑曦的状况,他嘴上说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其实心里应该是接受的,我看你还是赶紧找个好时机,把人带过去给他瞧瞧。那天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你不声不响地娶了人家,我跟你爸虽然不满意,但你高兴你喜欢就算过了,棒打鸳鸯这种事我们也不会做。不过你爷爷那边,你就得自己解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得让你爷爷点头。你也知道,他最讨厌那种动不动就耍性子发脾气的人,要是被他看见岑曦今天那样子,说不定会把她轰出去。”

与其说这是提醒,还不如说是警告。萧勉心生烦倦,连语气都冲起来:“凌隽那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题跳转得太快,容雅贤一时反应过来:“什么?”

萧勉又问了一遍。

容雅贤困惑地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好像上周回来的,前几天还来过这边。”

萧勉在心里无声咒骂,容雅贤还想追问,他已经站了起来,大步往楼上走去。他回到房间时,岑曦跟汪雯雯一个倚着阳台的栏杆、一个趴在窗框商量着等下去哪儿玩耍。他瞧见汪雯雯就觉得头疼,而汪雯雯见了他却很高兴,立马对他发出邀请:“勉哥哥,我们准备去骑马,你要不要一起来?”

听后萧勉更加头疼:“又骑马?”

岑曦没有出声,而汪雯雯则吱吱喳喳地说:“岑姐姐刚学会骑马,当然要继续练习呀!”

这个时候萧勉自然不能扫岑曦的兴,岑曦想去马场,就算那边埋着地雷,他也要将人带过去。

他们一同出门,萧勉当司机,而岑曦就陪着汪雯雯坐在后座。抵达马场以后,她俩便丢下萧勉,结伴到更衣室换骑装。

萧勉将车子停放好,看见巡逻的工作人员就问萧老爷子在不在,听说自家爷爷不在,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整个上午,汪雯雯都黏着岑曦,萧勉即使想跟她好好地谈一谈,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他把自己最喜欢的马从马厩里牵了出来,却没有下场,只站在场外看着她俩一圈又一圈地奔驰。百无聊赖之际,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随后便放到耳边接听。

凌隽的声音从听筒里出来,他应该在室外,他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听起来有点不真切:“今天怎么那么有闲情逸致啊?”

萧勉没心情跟他猜哑谜,于是直接发问:“什么事?”

凌隽懒懒地笑了声:“没什么,就想跟你骑两圈。”

闻言,萧勉下意识回头,放眼望去便看见骑在马背上的凌隽。对上那略带挑衅的目光,他薄唇一勾:“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更新啦啦啦,明天更肥章哈~

祝小伙伴萌周末愉快!

第三十二章

凌隽挂了电话就骑着马过去,萧勉倚在护栏,望向他时有几分仇视的味道。他自然知道原因, 不等萧勉开口就举手投降:“我错了, 我认错!昨晚把老爷子赏了两鞭, 心情不好就找了两个洋妞散散心, 一时忘记把这事告诉你。今早想起给你打了电话, 你又不接, 我想那时候应该兜不住了吧?”

萧勉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依旧凌厉,马鞭被他拿在手里,有种说不出的凶狠:“滚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之前萧勉曾经千叮万嘱,让他没事就不要在岑曦面前瞎逛, 免得被她发现他们的关系。当时他拿了萧勉的好处、拍着胸口说没问题, 结果没过多久就东窗事发, 还真有点理亏。

看着自家表兄那张臭脸, 凌隽就猜到他肯定被得知真相的岑曦冷待了。他有意识地跟萧勉保持安全距离, 免得像昨天那样被抽鞭子:“你好像从来没关心过我的行踪啊,你又没有特别交待,我就懒得说了。况且,我也没想到你一声不响就把人带回来,就算把人带回来,也不该随她一个人来马场…”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萧勉不耐烦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凌隽识相地将剩余的话全部藏进肚子里。

尽管他闭了嘴,但萧勉还是有点烦躁,马鞭被扭成不一样的形状,平复后才开口:“上次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听他提起正事,凌隽也收起玩心,认真地说:“放心吧,一切顺利,大鱼很快就会上钩。”

萧勉终于放缓神色,凌隽趁机劝说:“现在岑曦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那你就顺势把所有事情告诉她吧。”

“说什么?”萧勉板着脸,漠然地问,“告诉她当初千方百计阻挠苏赫庄园合作案的幕后黑手就是我?”

这话倒把凌隽逗乐了,他忍不住坏心眼地调侃:“对啊,你说你见不得她为前男友鞠躬尽瘁,再说你为了她竟然像个怨夫一样吃飞醋,她没准就感动得痛哭流涕,立马原谅你了。”

几近费尽全身力气,萧勉才按捺到抽这家伙的冲动。他一言不发地跃上马背,牵着缰绳让马匹转向,接着率先跑了出去。凌隽自然不甘落后,反应过来就立即挥动马鞭,奋起直追。

萧勉跟凌隽跑得是障碍场。他们起跑不久,汪雯雯便发现不见萧勉的踪影,向工作人员问起,才知道他们在别的场地赛马,于是就跟岑曦就过去观赛。

临近正午,高挂的太阳十分猛烈,眼睛被强光刺激得微微发疼,岑曦伸手遮挡,视线仍旧放在场上。

在障碍场上比较冷清,前来挑战的马术爱好者并不多。由于难度颇高,她们才围观一阵子,就看见几个骑手从马背摔下来。某些训练无素的马匹离开了主人的控制便在场上狂奔,好几次冲向迎面而来的马匹,幸好骑师反应迅速,才避过一场碰撞。

看见这番混乱境况,岑曦脑袋里反射性地回想起凌隽的长兄坠马身亡的消息。萧勉跟凌隽的马都在赛道上飞驰,每当他们跨越障碍时,她的心都会高高地悬于半空,既慌乱又没底。

相比于岑曦,见惯类似赛事的汪雯雯则轻松得多,她兴奋得手舞足蹈,还大声地为萧勉呐喊助威。

这个场地的障碍物设置是很常规的“12道15跳”,不仅考验马匹的速度和耐力,也考验骑手的驾驭能力。大半圈下来,两匹马渐渐失力,而萧勉跟凌隽已经拉开了小段距离。

暂时领先的是凌隽,他的性子又急又野,在他的鞭策下,与他并肩作战的马匹也疯狂得如同一位视死如归的战士。由于速度过快,跨障时他所受的落差冲击随之加大,身体亦难免地倾斜歪倒,若非他骑术了得,早就被抛下马背。萧勉虽然落后,但看起来比他平稳得多,而他所骑的马匹也比凌隽的元气饱满得多。

越到后面的障碍就越具挑战性,汪雯雯向岑曦讲解着各个障碍的难度,岑曦是行外人,她不懂什么方法技巧,只知道这样的运动充满危险。汪雯雯逐渐察觉她那紧张的情绪,继而安抚她:“岑姐姐,你别担心,勉哥哥从小在马场上长大,骑马什么的他最在行了,肯定不会出事的。”

岑曦对她笑了笑,她像受到鼓舞,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勉哥哥还得过很多马术比赛的大奖,而且都是拿冠军,凌隽那么逊,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更重要的是,有你在旁边看着,勉哥哥怎么可能输!“

这时他们只剩两个障碍尚未跨越,岑曦察觉萧勉很明显地加快了速度。他的身体完全离开马背,只有双脚踏着马镫,跨越障碍的一瞬,看似整个人被抛在半空,吓得她双手揪得紧紧的。

汪雯雯在旁边跳跃叫好,乐得像个孩子:“哇哇哇!追上了!岑姐姐,快看快看!”

最终萧勉还是以微弱的优势险胜凌隽,凌隽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不服”,还囔囔着要再赛。

很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地骑过马,萧勉有点意犹未尽,正想答应,却听见岑曦说:“我饿了。”

凌隽一听,马上指挥汪雯雯:“诶,你带她去餐厅吃午饭。”

汪雯雯还没应声,萧勉已经将马匹交给候在旁边的饲马员,接着向岑曦走去:“想吃什么?”

身后的凌隽不满地叫唤,萧勉充耳不闻,牵着岑曦便往更衣室前行。

换下骑装,他们四人便到马场度假区的西餐厅享用午餐。席间汪雯雯无疑是最活跃的人,她饭前捧着菜牌给岑曦介绍菜式,饭后又兴致勃勃地与岑曦规划着下午的行程,萧勉不住皱眉,趁着她们不注意,悄悄对斜对面的凌隽使了个眼色。

凌隽不用动脑也明白萧勉的暗示,他半诱半哄地将汪雯雯带离了岑曦身边,好让这对只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夫妻有足够的空间解决问题。

汪雯雯还没有尽兴,被凌隽强行带到餐厅外,她便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仰着脸怒斥:“混蛋,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被唤作混蛋的凌隽一脸无所谓,他双手抱胸,不屑地看着汪雯雯:“你还好意思问?你这盏大灯泡照得人家眼睛都睁不开了,真不会做人!”

汪雯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才想起为自己平反:“才没有!有朋自远方来,我当然得好好招待。哪像你,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还差点害岑姐姐从马背上摔下来,活该被萧爷爷抽!”

说完,她转身就走,瞧也不瞧他一下。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凌隽那火气就噌噌地上涨,他出手擒住汪雯雯的肩,语气不善地说:“欠收拾的臭丫头!”

“别碰我!”她厌恶地说,“再碰我就跟勉哥哥说你欺负我!”

汪雯雯踩着他的痛处,他也火力十足地炮轰还击:“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口一个勉哥哥,你不知道你的勉哥哥已经结婚有老婆了吗?你这种黄毛丫头该醒醒了,他喜欢的是岑曦那样成熟知性的女人,而不是你这种连毛也没长齐的小屁孩!”

这男人下手不知轻重,汪雯雯的肩头被掐得生疼的,加上他的字字句句都像利刃,她反射性地抬脚踹过去,而且目标性很强,只差几寸就落在凌隽的裤裆。

凌隽也没料到她这么狠,要不是他身手敏捷地闪躲,此际早就倒在地上打滚了。汪雯雯还在挣扎,他干脆将人扛起来,大手一扬就甩在她臀上:“给我识相点,不然把你拖到山里干死你!”

在餐厅里的萧勉望向落地窗,恰好看见室外的这一幕,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可以看出这两人有多么的不和谐。他不满地蹙眉,直至岑曦抬头,才收回视线问她:“累不累?安排个房间给你睡睡午觉?”

相比于回萧家那宅子,岑曦更愿意留在这边,于是便点头答应。

这个时间并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周末及节假日,前来度假的人并不多。他们优哉游哉地走向度假区,沿途也就碰见一对年轻夫妻。那个金毛碧眼的高大男人一手抱着一个瓷娃娃般精致的小女孩,而另一只手则牵着一位长发及腰的美妇人,他们热情地向岑曦和萧勉打招呼,还教孩子送岑曦飞吻。

岑曦的心情瞬间灿烂了,直至回到度假屋,她的唇角仍旧微微上扬的。萧勉时不时好奇地打量着她,她察觉以后,才慢慢敛起神色。

进浴室洗漱了一下,岑曦便脱掉鞋子,和衣躺到床上。其实她不累,闭着眼睛躺很久也未曾入睡,当萧勉走进卧室时,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萧勉的脚步很轻,他不做声,岑曦便不睁眼,继续拥着被子假寐。或许是他的视线太炽热,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眼皮不受控地动了动,三两秒后,床铺就陷了下去。

他知道岑曦没睡着,手指刚触到她的脸,马上就被她挥开。他又试了一次,结果仍旧被挥开,接着就说:“你不高兴就冲着我来,不要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呀。”

她还是不搭理自己,萧勉等了小片刻,突然掀开那床被子,手一使劲便把岑曦拉离被窝。

这下岑曦终于不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她的脸蛋染上一丝怒色,那双美眸狠狠地瞪向萧勉。

萧勉靠在床头坐着,他的手绕到岑曦腋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扯进自己怀里,牢牢地控在胸前:“别像个闷葫芦一样不做声。你想怎么出气?跟我说就是了。”

跨坐在他腿上的岑曦垂着眼帘,他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嗯?”

岑曦攀着那宽厚的肩膀,突然低头咬了下去。她有颗牙齿挺尖的,加上又没有留力,萧勉吃痛,但没有半分闪躲之意,只是一动不动地靠着那里,由着她发泄。

待岑曦松口时,那衬衣已经有一滩小小的水迹,并深深地陷了下去。萧勉侧着头瞥了一眼,然后提醒她:“歇够了可以继续咬。”

这话听着有几分调戏的意味,岑曦用手肘撞过去,接着便想脱离他的禁锢。萧勉忍痛将人摁住,不由得叹气:“之前余修远跟我说,你家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摆平的女人,动不动就撒野胡闹,很让人头疼。不过现在看来,我家这位才是世界上最难摊平的女人,她不撒野也不胡闹,害得我连怎么哄她都不知道。”

岑曦这才出声,不过说的却是与他们无关的事:“你什么时候跟余修远这么熟了?”

她终于肯开口说话,萧勉放松了一点儿:“都是一家人了,多点往来不好吗?”

岑曦困惑地看着他,而他也问出了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听说你跟余修远年纪差不多,又是同学,按理说你们应该接触得多,而培养感情的机会也应该更多,可他为什么不是跟你在一起,而是选择你的妹妹呢?”

没想到萧勉也会思索这种无厘头的问题,岑曦撇了撇嘴,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无聊。”

萧勉说:“无聊吗?我觉得挺耐人寻味的。毕竟在我眼里,你比曼曼优秀多了,我不是很理解他为什么会放弃你而追求她。当然,我也该感谢他,不然我就没有机会娶到你。”

岑曦无言以对,片刻以后才挤出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沉默了一下,她又说:“你感谢他做什么?他不喜欢我的同时,我也不喜欢他!他那种男人,也就曼曼那傻丫头中意…”

萧勉捧着她的脸,语中带着笑意:“所以说,你只中意我吗?”

瞧他那副得意的样子,岑曦故意说:“之前是挺中意的,不过现在变心了!”

话音刚落,岑曦就觉得下颚一痛。萧勉无意识地加大手劲,连声音都绷紧了:“你敢!”

岑曦迎上他的目光,闷闷地说:“萧勉,难道你不发觉我们之间的距离有点遥远吗?虽然我们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但我对你的了解,还真是少得可怜。这不仅仅是由于我们相识的时间短,还是因为你根本不打算让我知晓,甚至还刻意隐瞒。你这样做,真的让我很失望,也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我们的婚姻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面对岑曦的指控,萧勉微微变了脸色,向来泰然自若的他也显得有些许无措:“我不是故意隐瞒我跟凌隽的关系的,只是说来话长,一时半晌没办法给你说清楚。这次我带你回家,就是打算跟你坦白,完完整整地把我跟家里的一切告诉你。没想到我爸妈和爷爷的反应那么激烈,接着又被凌隽打了个岔,害得我都乱了手脚…”

岑曦虽然胸中有气,但内心并没有刚出口的话语那么冷硬。说出这样的话,一方面是发泄自己的不快,而另一方面则是试探萧勉的态度,眼见把他逼得差不多,她亦见好就收,随后继续试探:“除了这件事,你还有隐瞒我其他东西吗?”

萧勉隐隐露出犹豫的表情,岑曦一见就生气。她用力推开萧勉,萧勉猝不及防,若非眼疾手快扶了床柱,肯定就被那股蛮力推倒在地。追出去的时候,岑曦已经下了楼梯,他疾步赶上去,一手摁在门把上:“你想去哪里?”

岑曦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放手!”

萧勉几近是将她拖回客厅,将她扔进沙发后,他用身体把人困住,强迫她冷静下来:“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说啊。”岑曦睥着他。

深深地吸了口气,萧勉才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咖啡厅,或许你不知道,在此之前,我已经知道你的存在。”

岑曦感到错愕:“什么?”

“为了促成cooing跟苏赫庄园的合作,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你发来的方案和数据都挺能打动人心的,我上次回国,就是为了考察你们公司是否像你所说的那么优秀。不过计划总是赶不及变化,在咖啡厅遇见你以后,我就对cooing完全失去兴趣。”

话已至此,岑曦已经明白他的身份,她死死地盯着这男人,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一直在合作案上从中作梗的人就是你!”

事到如今,萧勉也没什么不能坦白的,他承认:“没错,是我一直压着这个合作案。我之所以拒绝跟cooing合作,并不是刁难你,而是不希望跟高衡打交道。我看得出他野心不小,虽然有能力,但总是剑走偏锋,如果为了眼前的利益跟他结盟,最终肯定得不偿失。由于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假如被你知道我手里握着庄园的控制权,我担心你会千方百计地说服我答应合作,要知道我对你可没什么免疫力,如果你对我使出什么非常手段,我肯定招架不住的。后来你们查到庄园跟凌隽有所牵连,而我又不想在那种时候节外生枝,才不得不隐瞒我跟凌隽的关系的。”

想到自己为苏赫庄园的合作案付出了那么多,最终所有的努力亦付诸东流,岑曦越看这个罪魁祸首就越觉得来气,忍无可忍之际,她二话不说就操起手边的枕头,毫不留情地拍在他那张俊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肥章啊,赞我!

第三十三章

只要岑曦不再一脸冷漠,别说这样用枕头砸砸脸,就算被使劲地揍一顿,萧勉也甘之如饴。

岑曦当然也不会那么野蛮。出过气后,她甩手扔掉枕头,然后从那臂弯与沙发的缝隙中钻出来,理了理衣衫便往外走。萧勉唤她,她头也没回:“不许跟来!”

这到底不是她的地盘,不仅跑不远,还跑不掉,萧勉权衡半秒,最终还是随她出去。

诚如萧勉所想,岑曦出门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马场那么大,她没有代步的工具,在户外走了几分钟已经汗流浃背。她再笨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正想折返,一台无人乘坐的观光车迎面上来,她试着招手,那个金发小帅哥果然将车子驶过来,缓缓停在她跟前。

金发小帅哥很热情,他一边驾车,一边放缓语速向岑曦介绍这边的功能区。驶出度假区,他们重新回到赛马区,被问到要不要骑马,岑曦思索了三两秒还是拒绝了。

午后的阳光依旧猛烈炫目,放眼望去,周遭的景致都被镀上一层金光。岑曦无心观赏,那个金发小帅哥似乎看出她心情不佳,于是给她推荐了一处环境清雅的休憩地。

那是临近室外场的小湖畔,湖面清澈入镜,天边大朵大朵的白云投下来,仿似在水面漂浮。三三两两的黑天鹅成群嬉戏,它们有的舒展着优雅的颈脖,有的活泼地拍打着自己的羽翼,岑曦试着走过去,它们也不怕生,依旧优哉游哉地畅游。

在这里吹吹凉风、赏赏天鹅,岑曦一待就是小半昼。她出来出得匆忙,连手机也落在度假屋里,不过也好,可以让她清静一阵子。

直至太阳渐渐西移,岑曦才绕着小径往回走,不巧在半途又撞见了萧老爷子。她脚步稍稍一顿,心里正想着别的事情,满脸郁闷根本来不及收起。

今天萧老爷子负着手在园区内漫步,看见岑曦,他也不惊讶,只是问她:“怎么不骑马,昨天被吓怕了?”

岑曦知道他所指的是凌隽差点害自己坠马的事情,她礼貌地笑了笑:“没有,今天师傅不在,不敢乱来。”

萧老爷子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问:“雯雯那丫头呢?”

岑曦顿了下,回答:“她跟凌隽先回去了。”

他点头,接着问:“那你呢?”

“我?”岑曦仰头望向那片落霞,“我迷路了。”

那语气听着还真有几分茫然,萧老爷子不由得端详着她:“你说的是这种迷路呢,还是那种迷路呢?”

岑曦避而不答,只说:“在这世界上,迷路的人多着呢,我想我用不着惊慌,反正地球是圆的,不管往什么方向走,都不会走进一条绝路。”

“你还挺会想的。”萧老爷子赞同地点头,随后又说,“其实很多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骑马或者做饭,这两件事总能帮你把方向走回来的。”

“骑马我不在行。”岑曦坦言。

萧老爷子说:“做饭你总会了吧?”

岑曦谦和地说:“会点皮毛,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做两道小菜给您尝尝。”

萧老爷子听完就乐了,他立马表示:“做饭这种事可不用挑日子的,我家就住在附近,你赏脸给我这个老头子露一手吗?”

岑曦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萧勉,她便没有推辞。

越是富裕之家,就越不会用金砖银砖堆砌房子,跟萧家那座红砖小楼一样,萧老爷子的住所同样低调且有品味。尽管身在异国,但房子依旧遵循传统的中式建筑风格,里面的格局与层次错落有致,装饰的材料多是木材、竹子和各样藤制品,再配以出自名家的陶瓷器皿,以及风格独特的书法画作,使得整个空间看起来大气又高雅。

由于萧老爷子年事已高,老伴又早已仙游,家里倒有管家和佣人,看见萧老爷子带回客人,她们都殷勤地招待着岑曦。

那管家眼睛锐利,最懂察颜观色,虽然萧老爷子什么也没说,但他显然也能猜度个大概。他恭敬又和蔼地朝岑曦微笑,岑曦却觉得这个笑容特别的意味深长,再想探究,对方已经转身离开,继续张罗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