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院子的是一张铁艺小圆桌,萧勉坐在对面看杂志,时不时拿起手边的花茶喝一口。岑曦将手肘支在桌面上,单手撑着下巴,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两人就那点距离,萧勉自然察觉到她的目光,在翻书页的空档,他抬眼:“你在看什么?”

岑曦眉眼间盈满柔情,她干脆地应声:“看你啊。”

听了这话,萧勉将杂志合起,似乎有意跟她探讨这个话题:“那你看出什么结果或定论了吗?”

“还没有。”岑曦弯起唇角,“只用眼睛看,太浮于表面了。”

“哦?”萧勉挑眉,“那你的意思是想做个深入了解?”

他显然话中有话,岑曦一时语塞,并没有应声。

萧勉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身体微微前倾:“我无任欢迎,你爱怎么深入,就怎么深入…”

被调戏的岑曦有点招架不住,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杂志假装浏览,嘴上忍不住娇嗔:“流氓!”

萧勉哈哈大笑:“谁是流氓?我可什么都没说。”

处于下风的岑曦拒不回应,她低着头,眼睛无意扫到目录的内容,拿住杂志的手不由得一顿。

萧勉刚把杂志翻完,察觉她脸色微变,倒心中有数。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往她杯里添了点花茶,才将茶壶放下,就听见她问:“你已经开始对付高衡了?”

杂志有一篇文章是分析g近期市场态势的,文中多次提到,g两款热销的精油反应热烈,已经出现断货的迹象,尤其是上季力推的依兰精油,如今在市面算得上是一瓶难求。

在文章的末尾,编者介绍了多款不同品牌的依兰精油,并对这几款产品作了详细的比较,这样的比较对g十分不利,加上他们品牌严重缺货,市场竞争力早已大不如前。

对此萧勉没什么好隐瞒的,岑曦既然开口问他,他就老实地回答:“我让阿隽断了花源,在短期内,他未必能找到新的合作伙伴,来为他解决这燃眉之急。”

岑曦内心有几分忧虑,倒不是为了高衡的,她对萧勉说:“g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只要被调往总部任职,都能获得一定比例的股份作为嘉奖。高衡告诉过我,上头有意将他调往总部,他手里已经拿着不少g的股份,若再加上嘉奖那些,很可能就足够资格进入公司的董事会。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等着这个机会,要是在这个关头摔了跟斗,我怕担心他狗急跳墙,对凌隽不利。”

萧勉靠着椅背,手指一下一下地轻叩着桌面:“不用担心,阿隽那手段,你不是没见识过,到时候谁吃亏也说不准。更重要的是,他很快就会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操控者,若他狗急跳墙,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危。”

听见他最后的话,岑曦笑了,她故作轻松地说:“我这人最怕死了,你务必给我请几个身手了得的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我。”

萧勉颇为认真地说:“贴身保护这种事,我比较喜欢亲力亲为。”

她笑问:“你很厉害吗?”

“你不是见识过吗?”萧勉反过来问她,她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便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在床上的时候。”

岑曦又骂:“大色狼!”

这场原本严肃的话题最终结束在一片嬉笑之中,岑曦对此有所了解,事后也没有再提。毕竟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她也相信萧勉能够把问题妥善解决,既然如此,她何不好好地享受这悠然时光,安安然然地度过一个美满的假期。

日子过得太舒心,岑曦几乎想不起萧勉要带自己见朋友。直至今早,他稍微提了两句,她才想起这码事。

岑曦站在衣橱前挑选衣服,刚把一袭银灰色的连衣裙拿出来,萧勉突然出现在身旁,从她手里夺走裙子放回原处,随后拿来T恤和牛仔裤:“穿这个。”

她不解:“这么随便?”

萧勉说:“吃顿饭而已,用不着盛装出席,而且你这样穿…不方便。”

岑曦依言换上他递来的衣物:“他不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吗?能帮你摆平方家那道难题,应该不是简单的人物啊。”

萧勉笑而不语。

他们搭乘渡轮离开长洲,回到市区,萧勉招来一台出租车,上车以后,他用纯正的粤语对司机说:“文沙赛马场,谢谢。”

听见萧勉报出的地址,岑曦便有所领会,她往萧勉那方靠近了点,轻声问:“你那朋友也是开马场的?”

萧勉告诉她:“可不止是开马场。”

抵达文沙赛马场,岑曦终于明白萧勉话中的意思。

走进正门,一面巨大的LED屏就立在显眼位置,每隔一小段时间,屏中的信息就会自动切换。岑曦虽然对赛马博-彩-业了解甚少,但也知道这是一块用作投资的显示屏,刚摸清了一点状况,萧勉就对她说:“要不要投一注?”

岑曦坦言:“我不会。”

从钱夹里抽出两张千元纸币,萧勉直接往她手里塞:“试试看,你的运气向来很好。”

作为行外人,岑曦一点门路都没有。站在投注点前,她十分迷惘,只能挑了两匹名字不错的赛马下注。

下注不久,新一轮赛马就开场。

岑曦跟萧勉在场外观赛,到底是用真金白银投的注,赛马期间她也紧张起来,周遭的人群呐喊助威,她也不甘示弱地喊“加油”,非常投入。

萧勉的注意力并不在场上,他只护着岑曦,免得她被粗鲁的陌生人撞到。

诚如萧勉所言,岑曦确实运气不错,即使是随意下注,也轻松地得了个二等奖。她高兴得很,萧勉同样眉开眼笑,他带着她往马场南面的建筑楼前行,边走边说:“我们去领奖。”

在寸土尺金的香港,文沙赛马场占地不大,规模绝对不小。沿路途径一排排整齐的马厩,偶尔有三两个身穿骑装的帅气骑师经过,总惹得岑曦频频回望。她问萧勉:“方家那么看重明年的国际赛马会,你该不是借主人家的势力替他们开路吧?”

萧勉说:“这倒没有,我只是向他们借了一批赛马。”

对于赛马场来说,马匹就是它们的灵魂,一般不轻易外借,更别说借走一批。岑曦为此感到意外:“这么大方?”

萧勉补充:“双倍奉还的。”

岑曦倒抽了一口凉气:“真狠!”

萧勉笑笑:“这倒没什么,他愿意卖我一个面子,即使三倍四倍,我也得还给他。”

这话倒说得没错,若换作那些卑劣的商人,很可能会把这盘生意抢过来,到时候的收益可不是双倍赛马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岑曦倒期待跟赛马场的主人见面。

在岑曦的猜想中,赛马场的主人应该是位儒雅宽厚的中年大叔,当她在贵宾室目睹真尊,才知道他不过是个英气不凡的年轻男人。

两个男人见了面,便如多年好友那般握手谈笑,过后萧勉为他们作介绍,他还未开口,对方已经精确地报出她的名字,并说:“我知道她,你跟我提过几次。”

萧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虚咳了声,接着对岑曦说:“岑裕礼,香港岑家的二公子,也是沙文赛马场的主人。”

跟在萧勉身边,岑曦经常会结识很多厉害的大人物,对此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做足礼数,微笑着点头示意,礼数十足地向岑裕礼问好。

岑裕礼弯了弯唇角,语气温文地对她说:“你不要这么拘谨,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可怕的驯兽师。”

这男人的笑容极具杀伤力,岑曦几近抵挡不住,幸好萧勉伸出援手,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老面孔,岑公子啊啊啊啊啊…

指路《拾年如一》

第五十六章

当天晚上, 岑裕礼为他们接风洗尘。

最近吃惯萧勉做的菜, 如今在星级酒店品尝大师级的出品, 岑曦倒不太习惯。

作为主人家,岑裕礼自然有所留意,他问岑曦:“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 我很喜欢。”岑曦说,“只是这边到处都是美食佳肴, 我情难自控,一时吃多了。”

岑裕礼失笑, 他转动着转盘,将一道精致的小菜转到她面前:“你尝尝这道酸梅瓜丁拌木耳, 很开胃的。”

岑曦道谢。那木耳又软又滑,夹了两次也从她筷子地下溜掉,萧勉默默地帮了她一把,随后继续跟岑裕礼谈话。

他们都是爱马之人,话题自然三句不离本行。岑曦对此研究不深, 很少搭话,察觉冷落了席间的女士, 他们便很有默契地将话题转到她身上。

岑家将在下月底举办马术交流会以及池畔派对,岑裕礼力邀他们参与,还游说岑曦:“每年的交流会上都有花式马术表演,很精彩的。“

赛马看得多,花式马术表演还真没观赏过,岑曦有点心动, 看了萧勉一眼,她说:“我可以呀,但我身边这位可不像我那么清闲,到时候他说不定别的地方出差,赶不了过来。”

岑裕礼打趣萧勉:“听见没,你老婆投诉你顾着工作不陪她。”

萧勉正从容地剔着鱼骨,将腩肉放进岑曦碗里,他才说:“那就这样说定了,就怕你拿会忙得天翻地覆,根本抽不了身招待我们。”

鱼肉鲜美可口,容易消化,萧勉多夹来一块,岑曦便多吃一块。吃得正欢时,她就听见岑裕礼问:“跟方家的合作顺利吗?”

萧勉坦言:“条件基本上谈好,不过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继续斟酌。”

“我跟方弘宇打过几次交道,这人不简单。”想了想,岑裕礼又说,“不过跟他家那位大哥相比,显得弱势很多,幸好他在家里得宠,虽然得不了势,但他老子亲自给他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萧勉点头表示赞同:“方弘宇确实挺有头脑的,东北那边的俱乐部,肯定可以搞起来。”

岑裕礼提议:“现在时机正好,有没有想过热热身,在国内设几个点?管不过来的话,就交给小曦帮忙打理,她这么能干,绝对是你的贤内助。”

被点名的岑曦笑笑以示回应,而萧勉则否决他的说法:“太累太辛苦了,她不适合,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做吧。”

其实刚辞职那阵子,岑曦也想过帮萧勉打理生意,以减轻他的负担,然而他一直没有发话,她只好作罢。她曾以为是因为自己资历不足,所以萧勉才不放心让她帮忙,没想到他所考虑的却是这样,倒让她意外又感动。

岑裕礼故意打了个颤:“新婚夫妻就是不一样,随便说句话都渗着蜜,糖得我牙齿都酸了。”

“那是因为你牙齿不好。”说罢,萧勉又往她碗里添了点菜。

岑曦已经吃到八、九分饱,她凑过去轻声说:“够了。”

这样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又是另一番的亲密。岑裕礼忽然后悔今晚没有携伴出席,看着他俩卿卿我我,他直笑他们恩爱甜蜜。

岑曦到底不及萧勉脸皮厚,多被调戏几句,她便开始脸红,只好上一趟洗手间,借意躲开。

两个男人目送岑曦离席,当房门被掩上,萧勉收回视线,岑裕礼则开口:“你们感情很好啊。”

萧勉呷了一口红酒,笑了笑,默认。

岑裕礼也呷了一小口红酒,将酒杯放下,他问:“今天撞见她了吗?”

萧勉不明所以:“什么?”

“看来真没撞见。”岑裕礼露出惋惜的表情,“赵美珣也在香港,你们来找我那会,她刚走不久。”

萧勉垂眼看着杯中那暗红的酒液,片刻以后,他才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岑裕礼将剩余的半瓶红酒灌进醒酒器,瞧了萧勉一眼,他继续说:“她应该还不知道我跟你已经达成了共识,特地来替你求助的。她让我借一批马给你,交换条件是很诱人,要不是答应你在前,我可能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萧勉听着就觉得头疼:“别理她。”

严格来说,他跟赵家四姐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由于祖辈的关系,两家人的来往比较密切,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饭宴聚会,大家碰面的机会也很多。在这四姐妹之中,他与赵美珣接触得最大,他们不仅是幼时的玩伴、学生时代的校友,还是生意场上敌友难分的同路人。

从朋友走到敌人这段路,中间还夹着一段颇为难看的恋情,即使是常在身边的亲友,知晓这段过往的人也不多,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低调,而是由于这么恋情只得刹那,短得像冬夜划过那一抹花火,灿烂过后,只剩下渺渺残灰。

少不更事也好,一时鬼迷心窍也罢,在这段感情中,萧勉确实伤了赵美珣的心。对于赵美珣,他至今仍于心有愧,正因如此,他才对赵家那么放纵,就算她们几姐妹在背地耍手段、搞破坏,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了,这次她们变本加厉,不出半月毒害了三百多匹马驹,他同样没有狠下心收拾她们,只是一味向高衡发难。

此中的内情,岑曦不清楚,就连凌隽也不知道,不过岑裕礼却心明如镜。

岑裕礼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萧勉跟赵美珣谈恋爱的时候,他们都在香港念书,平日没课,倒喜欢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对于赵美珣,他没有什么好感,这个女人一看就是祸水,虽然美艳动人,但心眼却多得让人发指。正因如此,萧勉当年跟她分手那阵子,他还为此感到庆幸。

当然,赵美珣并没有那么好说话的人,萧勉招惹了她,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不过,岑裕礼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跟外人结盟,狠狠地拌了萧勉一脚。虽然她事后后悔了,但再补救也无补于事,更何况,她也没有这个补救的机会,一如当年。

听了萧勉的话,他说:“这当然,毕竟她在意的不是我,而是你。今天我还跟她聊了一下,我觉得她短期内会有动作,你当心点。”

萧勉自然知道岑裕礼所指的“动作”,并不是生意上的阴谋暗算,若是这些,他倒无所谓,怕就怕赵美珣早已意不在此,密密谋算着其他事情。

见他皱着眉陷入了沉思,刚刚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岑裕礼便幸灾乐祸地说:“其实你也用不着这么愁,我看赵美珣对你好像还念念不忘,你给她一点甜头,她肯定什么都听你的…”

话还没说完,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了。岑裕礼急急地收住了下文,岑曦迈步进来的瞬间,包房已经恢复安静。

两个男人暗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而岑曦神色如常地落座,看见他们都放下了筷子,她便问:“你们都不吃了?”

“不吃了。”萧勉很自然地接话,“跟你一样,吃撑了。”

这趟香港之行的重点似乎除了吃,还是吃,直至回到霜江,岑曦还是觉得胃腹发胀,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听闻这个情况,钱小薇十分惊喜,拉着岑曦问东问西。岑曦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无奈地说:“我半个月前才来过大姨妈。”

钱小薇有一瞬失落,不过很快就重新振作:“那正好,这几天努力一下,说不准就能怀上。”

母亲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岑曦更加无奈:“等下你自己跟他说。”

本是一句玩笑话,萧勉过来的时候,钱小薇还真的旁敲侧击地提起这件事。岑曦在旁听着都觉得脸红耳赤,而萧勉只是脸带微笑地点头应好,趁着岳母不在意时,他瞄了岑曦一眼,眼里笑意满满,惹得岑曦更加恼羞。

待母亲进了厨房忙碌,岑曦才坐到萧勉身侧,萧勉仍看着她发笑,她瞪他:“还笑!”

萧勉笑得更欢,岑曦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扶在他肩膀使劲地晃着:“再笑就翻脸了!”

萧勉放松身体,由着她作乱,回想起钱小薇刚才的话,他恍然大悟:“难怪你急着要孩子,原来是因为魔音听怕了。”

今天恰好是酒厂的周年庆,岑政不回家吃饭,客厅里就他俩待着,玩闹起来倒是放肆。岑曼跟余修远进门时,看见的正是一番混乱又痴缠的景象,他们站在门边看好戏,直至萧勉发现他们的踪影,余修远才开口:“继续啊,我们路过而已。”

岑曼比那家伙识趣多了,她虽然想笑,但也努力憋着,还很乖巧地唤了声姐姐和姐夫。

最近岑家两姐妹都经常往家里跑,因为家里准备要办喜事。岑曼跟余修远这对欢喜冤家,在经历过无数的争吵与和好以后,终于修成正果,并计划在明年结婚。

岑曼的婚事,岑曦这个做姐姐的自然看重。她们姐妹俩经常一起讨论婚房的家具以及婚礼上的细节,聊得忘我时,萧勉跟余修远就会被晾在一边。男人对这点琐事通过兴趣不大,他们接不上话,存在感非常低。

今晚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岑曦那尚未举办的西式婚礼,岑曼羡慕又向往:“我也很想办两次婚礼,一次中式,一次西式,多完美!”

岑曦说:“那你可以办一个中西合璧的婚礼,这样不就满足你两个愿望了?”

“这不一样!”岑曼摇着头说,随后她又戳了戳萧勉的胳臂,笑眯眯地问,“姐夫,你跟姐姐那西式婚礼打算怎么办呀?”

上次容雅贤问她有没有心仪的教堂,岑曦过后就没了一码事,也许过了那爱做梦的年纪,她对这种形式上的东西不怎么上心,萧勉大概也是一样。

如她所料,萧勉果然回答:“还没有计划。”

岑曼听后有点失望,岑曦便转了话题:“前两天画廊那老板娘给我发了信息,说最近画廊来了一批新的水彩画,我们明早去逛逛吧,随便给你们的新家选几幅。”

聊到布置新居,岑曼又精神起来,她一口答应:“好啊,那就这样说定了!”

岑曦幼时学过几年绘画,功底不错,后来虽然没有继续进修,但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的研究,刚进g那阵子,她还为产品包装绘过层层花海。闲来无事,她总爱到艺术中心欣赏画展,又或是到画廊消磨时间,看上眼的画也会搬回家。她跟画廊的老板娘很熟,只要画廊有新品,她定会受到通知。

早前岑曦也打算买两幅画回家做装饰,家里的装修多是萧勉负责的,虽然高雅大气,但总缺那么一点感觉,多加两幅色调柔和的水粉画应该刚好。

岑曼的目的性并没有那么强,她像个陪同者,走马观花地观赏过,便挽着姐姐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跟余修远发微信。

无意间扫到她的手机屏幕,岑曦忍不住伸手敲她的额头:“都要结婚了,聊少一阵子会怎么样吗?”

听了姐姐的话,岑曼笑嘻嘻地收起手机,拉着她继续前行:“那幅好像不错啊,我们过去看看。”

岑曼选画很随心,她不会关注画作的色彩和构图,只会在意按照自己的喜好作决定。被她选中的多是西欧风格的油画,有宁静的港湾、有含苞待放的花卉,也有纯洁优雅的少女人像。岑曦则偏爱中式的写意山水,可惜这类型的画作不多,她在画廊转了两圈也找不到心仪的作品。

艺术造诣不高的岑曼开始感到无聊,刚被笑话过,她不好再拿手机出来,于是就压着声音跟岑曦聊天。聊着聊着,她便聊到了岑曦的旧东家:“上周逛商场,经过g的专柜,看见好几款产品都下架了,我问了一下导购,她们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货,还跟我抱怨最近的业绩差得不行,简直创了历史新低。”

g跟岑曦交好的同事颇多,即使离了职,她也经常了解公司的动态。她不仅知道有几款热销的产品严重缺货,还收到□□消息,知晓董事会正密谋撤换高衡,并在现有的高层中推选新的领导人。

对于高衡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听闻这个消息,岑曦内心有点复杂,想到自己跟这个男人再无关系,她又感到释然,之后对此事便不再关注。

岑曦良久没有接话,岑曼就知道自己讲了不该讲的话,她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替换,于是就说:“先别逛了,我们去喝咖啡吧。”

这家画廊很小资,一至三层是画区,顶层则有个空中花园,里面设有咖啡厅,环境清幽典雅,很多小女生喜欢到那边喝咖啡、吃甜点。岑曦的心思还在选画上,她说:“你先上去,我多逛一下就来。”

“好啊。”说完,岑曼便像脚底摸油般溜走了。

岑曦失笑,那丫头走开后,她反正能够静下心来赏画。面前就有一幅耐人寻味的抽象画,她驻足细赏,抬眼竟发现画框的玻璃面映着一张人脸。

这个时间段画廊人不多,那个一动不动的模糊的影子,看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岑曦慢慢转身,看清对方面容,才知道她是一个长相美艳、打扮时髦的女人,她松了口气,正欲举步,却听见后方传来声音。

“萧太太,请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说什么,赞我!

第五十七章

这声“萧太太”听起来不多对劲, 那个女人站在数米之遥, 她脸带微笑, 笑容却仿佛带着别样的意思。

岑曦仅是依言留步,在对方打量自己的同时,岑曦也默默地打量着她。她终究不太沉得住气, 主动走过来作自我介绍:“我是赵美珣。”

说完,她的目光便紧紧锁在岑曦脸上, 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结果岑曦不喜不怒,对待她如同对待普通路人一般, 只对她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美珣发出邀请:“可以陪我喝杯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