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怎么了?什么事找他?”范先生故意打量下彭因坦,笑着问。“你惹什么事儿了,要找唐律师?”

彭因坦笑着,说:“那天有点事情咨询了他,想当面谢谢。”

“那就好。要找唐律师,一般可没什么好事儿。他还没到。最近折进去的多,他可忙坏了,说不定今晚没空过来。”范先生说笑着,问起彭因坦给他打听的老房子怎么样了,“不着急,慢慢儿操作吧。我是能等。”

第二章 田螺姑娘 (二十三)

他呷口酒,看看别处,听到范先生说:“小乔还是挺懂事的。听说她父亲是他们当地一个大学的教授。书香门第,家教是错不了吧。再说专业画家嘛,女孩子也很适合做。你不也算是半个艺术家?真好意气相投。”

彭因坦答应着,笑问:“您这是想说什么呢?”

范先生哈哈一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纯属关心一下,给你掌掌眼也是可以的。得,喝酒来。刀”

彭因坦跟范先生闲聊着,转眼看到乔伊斯在跟几位朋友说笑着——范先生看到的是酒会上优雅的乔伊斯,不知道乔伊斯开快车飚起速度来的疯狂…他好像听见“嘭”的一声响。

索锁挑了个下午阳光好的时候在院子里擦她的三轮摩托车。大禹说好了抽空帮她过来看看该怎么修,就是一直没空过来。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能骑摩托车出去买东西了,特别不方便。她连抱怨带骂,大禹就说无论如何今天会来恍。

棉纱脏了一块,她又换一块。

摩托车被她擦的铮亮之后,她绕了两圈看看,心情变好很多。她坐上去,发动了下。发动机的声音还是很清透很好听,她闭上眼睛——可以假装这是在飞…头顶被砸了一下,她惊醒。

是树上落的松果。

她甩了下头,从车上下来。

看时间差不多彭因坦该到了,她也应该去准备下做晚饭了。昨天是他亲自打的电话告诉她今天要吃的菜。有点儿难为她,是她没做过的几道粤菜。她忍了半天没骂彭因坦…这几次见他都有点骂的底气不足。

“锁锁!”大禹的破车子停在大门外,跳下车来叫她。

索锁过去给他开了门。看他扛着箱子拎着盒子进来,要帮他提一个,大禹就没让。

“我在外面叫你半天了,你想什么呢?”大禹问。

“能想什么啊。”索锁指了指摩托车,“快看看怎么给我修好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小绵羊呢?不合用?”大禹放下工具箱,蹲下来看看摩托车被撞到的地方。

索锁沉默片刻,说:“嗯。不合用。”她说着,一脚踢过来,正踢在大禹腰眼上。大禹就扑了个狗啃屎,头都差点儿钻摩托车底下去。

大禹好容易爬起来,一脸土的看着索锁,瞢的很。

“你干啥下黑脚?”他吐吐唾沫。这一嘴土呀。

“下黑脚都是轻的。你TM给我弄的什么车呀那是?哪儿来的?”索锁问。

大禹抓了块棉纱擦嘴,那棉纱又不干净,这下捯饬了一嘴的机油,他咧着嘴就要吐。索锁看他那啥样子,反倒笑出来。

大禹去水管子那儿洗洗脸,说:“小绵羊怎么了?老修给我找的。”

他擦着脸,很认真地问索锁。

索锁说:“赶紧修车。我等会儿就上去,还得做饭。”

“有客人啊。你忙去好了,我看看的…你倒是跟我说,怎么了?”大禹似乎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索锁皱皱眉,说:“车被警察扣了。你以后少沾惹这些事。”

她板着脸,表情一严肃,就很吓人。

大禹愣了下,说:“好…好…我回去问问他。MD,这是怎么回事…我粗心,该检查一下…”

他有点儿结巴。

索锁说:“算了,你也不是成心的。我也粗心。”

大禹问:“那你怎么出来的?”

索锁听见车响,看到彭因坦的车出现在大门口,正好停在大禹的车前,就说:“你就别管了,反正是有办法。”

大禹张着嘴,搔搔头顶,说:“对不起你了,你要怎么办,我都答应…要以身相许,我也认了。真的,我发誓。”

他说的样子很认真,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说笑话。

索锁也皮笑肉不笑地说:“以身相许哈?我要怎么样都行哈?”

“嗯。”大禹点头。

“蹲下。”索锁说。

大禹就真蹲下了。

索锁又一脚踢过去,这回大禹就坡打滚儿,真倒了地。索锁哼了一声,说:“你小子以后要再给我惹这种事,我就废了你,知道么?”

“知道知道。”大禹仰着头,看到一个人影,他爬起来,一看是彭因坦,皱皱眉。

彭因坦从远处就看到索锁和大禹了,看上去两个人玩儿的还很开心。走近了,看索锁的样子笑笑的,他就没吭声。

倒是索锁先开口,问:“今天怎么这么早?”

“有个项目在附近,懒得回办公室了…能借我书房用下吗?”彭因坦问。

“行…吧。”索锁看看他拎着包,人也确实是一副从工地出来的样子,鞋上衣服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尘土。“跟我来…你好好儿给我修车,别偷懒。”

后面那句话

tang是对大禹说的,大禹闷闷地答应一声。

彭因坦看看这摩托车,问:“问题不大吧?”

“还有我修不了的车嘛,当然没问题。”大禹接茬儿就说。他说的很自信,彭因坦就微笑下,点点头。

等彭因坦和索锁离开,大禹才回过味儿来——刚这个男的,笑的什么意思啊,瞧不起他的手艺?嘿!

他拍打着身上的土,开始正经检查车况…

彭因坦关门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那位修车的技师应该是很认真的。他回头看到索锁正在看着他,就说:“上次的事儿其实该他负责吧?”

索锁没吭声,不过眉微微皱了皱。

彭因坦换了鞋,索锁示意他跟着过来。

送他进书房,她说:“你用这边的书桌吧,那个有点小…事儿过去了就算了,别再提了。”

彭因坦把包放在索锁指定的书桌上,说:“不过劝你一句,要是不想被这样的人拖累,最好离他远一点。”

索锁又沉默,笑了笑,说:“彭因坦,其实我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想多了…我去做饭。文具桌上都有,还要什么就跟我说。”

她就出去了,书房门关上了。

彭因坦把电脑和图纸拿出来,又过去把门开了。

书房里真什么都有,两面整墙的书架很老旧,看书脊也都是些比较老的书。这就难怪索锁看的书都是老书了…彭因坦在书架前看了一会儿。架子上除了书,也摆了很多小东西。不少看着就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也比较陈旧,该有二十年的历史了。

彭因坦没动书架上的东西,在书桌前坐下来。这张老靠背椅坐着还是很舒服的,他伸了伸腿。等着电脑开机的工夫,他看了眼桌上的相架——相架里有张照片,是个肥胖的婴儿。他没近了看,就想,原来索锁这么瘦小,小时候也胖过的…

他集中精神工作,等索锁来叫他吃饭时,他才抬头。

索锁看他戴着眼镜,比平时要斯文一点,有点儿发愣,就指了指外面,说:“吃饭。”

“好。”彭因坦关了电脑,站起来时候摘了眼镜。

索锁看着他,好像这才适应了点儿,说:“你先过去,跟姥姥先吃。有个汤还得五分钟。”

“好…对了。”彭因坦出来,叫住索锁。

索锁看他神情,就皱眉。

“我过两天想请几个朋友吃饭。”彭因坦说。

索锁想了想,说:“不接。”

她说着也拐进厨房去了,彭因坦识趣地在外面站住了。

彭因坦说:“我另外付钱。”

“那也不接。”索锁说。

彭因坦马上也想不出来要用什么理由继续跟她磨叽一下,好让她答应。

“生意是生意。”索锁懒得跟他解释。

她跟他这样下去,夹缠不清的,哪时候是个完?

“死脑筋。”彭因坦说。

他看着索锁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手脚麻利,还想再说什么,就见索锁拿起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刀尖向下戳在菜板上,问:“到底出去不出去?”

彭因坦向后挪了一步,说:“那你开条件。”

索锁举起刀来,彭因坦作势一避,让开了,说:“不答应也行,别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