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车才给索锁发了条信息,说:“我今晚回不去。你要是还没走,给黑子换换猫砂添添水和猫粮。”

他等了一会儿,手机并没有响。

他想索锁大概是睡沉了…

索锁倒并没有睡很久,不过这一觉睡的很舒服。醒过来不一会儿,就收到彭因坦的短信。那时候她刚刚摸到遥控器想关掉按摩椅的电源,可是不知道到底摸了哪个遥控器,忽然就响起了音乐。音量虽然不大,还是让她愣了一下,就躺在那里没有动。

立体声环绕,身体舒服的同时,耳朵也舒服了。这感觉实在是太好。她有点儿舍不得亲手破坏掉这美好…但她还是开了灯,把音乐关了。四周静下来,她坐了一会儿,又看一遍彭因坦的短信。

好久她才起身,先把楼上楼下的窗子都检查了一番,确认都关好之后,把黑子的猫屎都铲了。猫砂是她来的时候刚换了的一盆新的,还不用换掉。

难得彭因坦这么细心,还能想到小黑子…她怕黑子夜里闹腾,就把它关进了笼子里去。黑子样子很委屈,不过她还是狠了狠心把它留在笼子里了。彭因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一看到家里乱七八糟的,指不定怎么烦恼。最后这账也还是得算在她头上,吃不消的…

她收拾好了东西,关了灯才离开。

时间还不算太晚,不过公交车是已经没有了。

她顺着小路往海边走,一直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又拿出手机来,跟彭因坦说:“妥了。走了。”

海边的风真大,好像能吹透她的身子。走了这么久,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遇到,连车子也不多…她想她等等回家要把长一点的棉衣找出来换上了。冬天真是个让人沮丧的季节,好像怎么储备能量,都会在寒冷面前崩溃。

回家时她倒是开心起来,因为姥姥在

tang她进家门后给她拿出来两个还热乎乎的烤红薯。姥姥说这是下午的时候,有卖烤红薯的经过大门口,她就买了裹在小棉被里留着给索锁吃。

索锁喜欢吃烤红薯。她掰着给姥姥吃一口,自己吃一口。

姥姥问她小彭怎么样了,她说挺好的,手臂恢复的很快呢,多亏姥姥的汤…她说着,拿纸巾擦了擦嘴。嘴唇好像伤到了,一碰就火辣辣地疼。她脸上也有些发烧,只吃了一个烤红薯就吃不下了。

索锁也有好事儿告诉姥姥,说:“姥姥,我有新活儿了。老客人跟我订鱼翅席。价码开的很高,我就接了。”她说的眼睛都一亮。好像看到了粉色的钞票在面前哗哗哗地过点钞机…

“可以接?”姥姥问。

索锁点头,说:“不让咱在家做,又没说不让咱们去别人家做。我去给老吴打电话…家里的存货不多。回头我得上他那儿再挑挑去。”

姥姥虽然点了点头,还是说:“要上班还要做这个,你不要太辛苦,身体受不了的。”

索锁撸起袖子来,握了握拳头,说:“姥姥,我可以力拔垂柳…”

“鲁智深么?”姥姥微笑着问。

索锁笑着歪在姥姥身边,手上还有黏黏的红薯糖浆,她边笑边擎着手臂笑,忽然间看到手腕子,她猛的坐了起来。

手机嘟嘟响了两声,她先去洗手。洗手时看到自己的脸,红的什么似的…嘴唇尤其红艳艳的,像涂了胭脂。

她咬了咬嘴唇,疼。

彭因坦就那么咬她…她掬了一捧水拍在嘴唇上。凉水镇一下,感觉稍好一点。

姥姥在外头说准备休息了,她在卫生间里听到,喊着姥姥晚安。

她戳了下手机屏。

短信是彭因坦发来的,他说晚安。

索锁手指上还沾着水,手腕子上还有一片浅红…

她要真的是鲁智深就好了,那么大的力气,说把什么拔掉,马上就拔掉了。

索锁在“建国海产店”里翻腾着找她要的东西。老板吴建国那个又黑又胖的老汉,坐在门口的破马扎子上,有点儿发愁的托着腮看着索锁在他店里跟抢劫似的乱翻。

这时间海鲜市场早就没有什么客人了。海货也没有剩多少,剩下的要开始飘着即将腐败的味道…幸好已是冬季,腐败延缓到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

索锁深吸了口气。

在这里,一边是鲜活,一边是死亡…无处不在。

她看了看手边已经找出来的鱼翅,好像很不满意。

“上次跟你说的那鱼翅呢?怎么就这些拉拉杂杂的破玩意儿了?”索锁从铺子里出来,看到老吴在抠脚丫,踢了一脚他那张马扎子。“恶心死了。”

“恶心什么样,你洗脚不自己动手啊?”老吴乜斜了索锁一眼,但是也乖乖地马上去洗手。听索锁嚷着洗三遍,他也就洗了三遍。“这些东西谁拿回去不得好好儿洗了又煮、煮了又洗啊,有什么细菌也煮死了。”

索锁坐在藤椅上。这把藤椅恐怕比她年纪都要大了,每次坐上来也都吱吱扭扭的。她抽出一根烟来。

老吴过来,拿了他那个东倒西歪的小马扎,坐在她对面,问:“丫头,跟叔说,出什么事儿了?”

索锁给他点上烟,说:“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你跟死了爹似的丧着脸?谁欺负你了?还是有什么事儿让你为难了?”老吴又问。

索锁狠抽了两口烟。

烟全都咽了下去,一丝儿都没吐出来,鼻腔喉咙都灼的疼痛。

第七章 寒冷的年华 (五)

她抬手蹭了蹭脸。左手一根手指头用绷带缠着。

要说呢,可能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像她和老吴这样,朋友以上、亲人以下的关系,只要不是存心隐瞒,情绪上有点儿变化,都能察觉。她想方设法瞒过姥姥,在这儿不想再装了。

昨天早上起来,她给姥姥做肉粥,就切点儿葱花,狠狠一刀切到手指,血流如注。没敢让姥姥发现,赶紧做了伤口处理。吃饭的时候姥姥留意到,问她是不是做饭时候走神了。

她确实是走神了。不过装作只是小小蹭了下皮儿,跟姥姥说没事儿一点儿都不疼。姥姥少见地严厉,让她在用刀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

虽说这几年她做的就是厨房里舞刀弄铲的事儿,还真没有被刀伤过。她在厨房里的时候,总是心静如止水。好像外面的世界完全和她剥离了…楮…

索锁动了下手指,有点疼。

于是她狠狠地在手指上咬了一下,瞬间,尖锐的疼痛令她额头冒汗糌。

老吴看她这么自虐,简直就跟有人挠着他的刀口似的不舒服,皱着眉问:“是那个俊小子吧?”

索锁仰头,吐出一口烟。

她没出声。

老吴边打量她,边抚着自己的胸口。胸口上留了个疤,命算捡回来一条,体力还没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要不是索锁说要过来选鱼翅,他每天就只能下来看看铺子…他打了个哈欠,说:“晚上大禹过来吃火锅,你不是给姥姥准备好晚饭了?留下来吃饭吧。”

太阳要下山了。

索锁看着昏黄的天,还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不了。”她说。看了老吴一会儿,把老吴看的心里发毛,直说他们准备吃清汤锅底,而且是手切羊肉和蔬菜,都是新鲜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才说:“你自己的命,自己掂量着办。要是敢喝酒抽烟,以后我也不给你做吃的,也不管你了。”

“那哪能呢…”老吴笑嘻嘻地说。

索锁又不说话了。

她过来的时候又给带了鲍鱼粥。今年新鲜鲍鱼便宜的很,她囤的货原来是为了经营菜馆子的,菜馆子开不下去了,很多东西也不能长期保存。她把那些尤其不易保存的好料,最近陆续做给姥姥和老吴吃。鲍鱼本来只准备给姥姥和老吴煮了当早点的,谁知道彭因坦那家伙,前天早上给她打电话,问她能不能给煮点儿粥,随便什么粥都可以,只要有营养好入口易消化就可以…她说那就鲍鱼粥吧。问他什么时候要,只说晚上他会让人过来取。

晚上还是他自己来的。看他穿的整整齐齐的,像是要参加婚礼似的。进门照旧嘴甜地先去跟姥姥聊了会儿天儿,又跟姥姥说,自己带了粥要回北京去…她才知道两天来他都是早上回来晚上过去。

“飞的”打的这么顺溜儿,辛苦可也是真辛苦。

彭因坦还饶了一碗粥才走。

本来她没预备他的饭,彭因坦硬是说晚上恐怕赶到了都开席了,路上饿着肚子可是难受。他还有工作,在飞机上也闲不住的,胃里空空的难受的很…他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来看着她,她就不好非不给他粥吃。

她等他吃粥的工夫,问开什么席,他说没什么…我爷爷今儿生日。

她张着嘴看他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边吃边夸美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以后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孙子,一准儿是时时想把他给捏死的…她憋了一会儿才说:“爷爷过生日你还折腾着飞来飞去干什么?还这个时间了都不着急走?你要一大家子的人都等你吗?真好意思的。”

他低着头吃粥,吃完了才抹抹嘴说我肯到场老爷子就满意的不得了了,迟到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再说我又不是吃白食的专门等着家里那顿饭吃,我正经得工作呢,耽误了工作老爷子才会骂,耽误吃饭老爷子不会说什么的。

“你不说他会知道吗?”她收了碗。彭因坦看样子还想吃,她皱着眉说你回家吃饭去。

彭因坦笑着说要是能省事儿我也不爱折腾。这不是电话和视频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嘛,昨儿一拨儿客户从意大利专门过来、今儿一拨儿客户从山西过来,总不好因为我一个人,让全部人马再折腾到北京去吧?喂,两天不见,你就不想我,怎么那么凶…

她听着他前面说的还像话,听到后面骇然。急忙看看餐厅外头,幸好姥姥不在,不然听见了,当然是有嘴说不清。

她连说带比划地让他快点儿滚蛋。

见她怕了,彭因坦笑着起来拿了保温壶,因为知道这家里姥姥腌制的咸菜好吃,他也提前要了,索锁又另外给他准备了个食盒带上。

她恨不得一脚把彭因坦从墙头上踹出去,阻止他跟姥姥长时间道别。到大门口彭因坦特地转过头来跟她说,给爷爷做粥,要是爷爷说好吃,那就给她签两个字…他磨磨蹭蹭的,她就觉得他根本就是想迟到。

她说:“彭因坦,你要这样就干脆别回去了。”

她态度不好,语气更

tang是恶劣,完全不耐烦。他还是笑笑的,说那我真走了,你别想我…想我也不怕,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回来的。

她以为把瘟神送走了,能清静两天,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可是…第二天早起就切了手指头。幸好在餐厅里没出什么大的差错,就是走进了男更衣室——镇定地走进去,又镇定地走出来…满屋子的人笑的屋顶都要被掀翻了。今天还砸了一只很漂亮的琉璃碗。

她又咬了下手指头。

老吴歪着头,说:“大禹说你最近被一个小白脸盯上了。他形容了形容,我一琢磨就是那个俊小子。大禹说话酸溜溜的,哈哈哈…”

索锁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尖蹙了蹙。老吴自娱自乐,聊的很高兴呢,她也不灭他的兴致。

“甭管大禹那小子怎么说,我看那个小子长的是很周正。相由心生,模样周正的人,坏不到哪儿去…长的好看,个子又高,头脑聪明,又不缺钱…能和这样的小子谈个恋爱多好。”老吴说着说着就更高兴了,“打我认得你,你就没谈过恋爱吧?我还以为你不会呢…”

索锁跺了跺脚。

这海鲜铺子里没暖气,太阳一下山,里面就开始冷。

“说真的,不开玩笑。你要是为了这个烦,就不用烦了。谈恋爱又不是结婚,两个人在一起高兴就行。他要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在一起嘛!人生苦短,人生苦短啊!”老吴说着,拍拍索锁的肩膀。

他那又大又厚的手掌,拍的索锁半个身子都下沉。

她气恼地推开他的手,骂他发神经,说:“我看你不是劝我,你是给自己找借口吧?我也听说了,你去复诊,每次都拎着好东西去看那位护士阿姨…”

老吴眨眨眼,不否认。

索锁哼了一声。

这是好事儿。她想,如果是真的,大禹听说老吴和王护士长的小火苗冒出来,总不会泼冷水…

“甭听大禹他们胡咧咧。开玩笑,这世界上没有你配不上的人。眼瞎的才看不出来你是多好的姑娘呢。”老吴哈哈笑着,抬手揉揉他胖胖的耳垂。

索锁起初听着只当笑话,听到这儿时她真笑了笑,“没有的事。”

老吴叹口气,说:“你嘛,就是自己给自己背的包袱太多太沉了。”

索锁转头看看自己选好的干货,说:“把你这的东西翻遍了,就选出这些来。算算钱,过两天我一起结账。”

“这些货一般。最近你也知道,查的严嘛。我又不能出去跑,等着他们送上门来,总没有太好的。不过你放心,有好的我一定给你留着。”老吴说,看索锁的脸色不好,也不再问她什么。

“走了。”索锁扑打扑打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她看看老吴,“你吃东西注意些,按时吃药。什么活儿都别干。也别操心什么事儿。那个供货的事儿不用你操心,我会帮你盯着,你就等着数钱好了…”

“你才别操那么多心呢。你看一个丫头家,干巴巴的,有人喜欢就烧高香了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瘦…女人太瘦了不好你知道么?小心以后生不了孩子。”老吴说。

索锁进铺子拎走她的东西,经过老吴身边的时候,捶了他的大肚子一下,说:“没事,瞧这样子,你倒能生。”

老吴抄着手,看索锁摇摇晃晃的走了。

索锁的背影真直。海边的风冷,她穿那么少,也不拱肩缩背的…

索锁出了海鲜市场,就站在路边等车。

她要先去彭因坦那里给黑子喂食。

第七章 寒冷的年华 (六)

黑子都在一天天的长大了,每天都吃的肚子圆滚滚的…她微笑。

车站的遮雨棚并不挡风,她站在站台边,风吹的她头发乱七八糟,还往她耳朵里灌风。她拢起手来捂住耳朵。她掏出手机来看看,有两封新邮件。她点开看了看发件人和邮件主题,都有点儿陌生。但主题说明是图片…

这时候车来,她先拎了东西上去。

正好有个座位,她就坐了。

旁边的女孩往里缩了缩。她动作有点儿大,缩着腿反而膝盖碰到索锁的腿,急忙又躲开。这一来索锁就不可能不注意到她,转头看她一眼——这女孩穿着十分整齐,妆容也很精致,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可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弯弯的细细的眉毛更是皱在一起,看样子是很嫌恶的,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索锁直起身来特地闻了下自己的肩膀处,鼻子抽一抽,对这清秀佳人笑了笑冯。

她这一笑,把清秀佳人惊到,竟马上站起来。索锁腿一偏让开空间给她,她抱着自己的包走出来,边走,边咕哝着:“臭死了…神经病么?”还拿手扇了扇鼻子。

索锁嗤的一笑。干脆把放在地上的那一大包干海货抱在怀里。那女孩子的香水味还没散去。香水是很普通的香水,烂大街的香型,哪儿赶得上这天然的食物的味道?干燥的,鲜香的,做出来,会是很好吃的东西…

坐在前面的一位老伯回过头来看看索锁,笑眯眯地说:“买了好多干海货?”

“嗯。”索锁笑笑,“熏着您了?我一会儿就下车了。”

“没有没有。这东西没什么味道,有也是香味。海边的人,闻不惯海味和鱼味,那是太奇怪了。”老伯还是笑眯眯的,指了指索锁包上面最显眼的一盒鱼翅,“好贵的东西,要拿好。”

“哎。”索锁答应。

“营养价值很低,燕窝也是。人类的很多偏好,是以动物的生命为代价的。毫无道理。”老伯说着,转身坐回去。

索锁发了会儿呆。

车停了又开动,一晃一晃的,让她昏昏欲睡。有老人上车,她起身让了个座。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今天特别敏感,总是觉得人人都要看她一眼…因为她身上有很怪的味道吧?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味道了…但以前应该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不会有油烟味,也不会有烟草味,更不会沾着鱼腥味…

她每天都至少洗两个澡…可是不是有些东西,只要沾上了,就怎么洗,都洗不去?

她再闻了闻自己说肩膀处,又发呆。

车里报站说下一站到福山路。

福山路…

索锁猛的惊醒了似的,赶紧拎着大包小包往后门处走。

这一段路,转弯极多,车子摇晃着,她也随着车子摇晃,晕的简直要吐了。好容易下了车,她在路边站好一会儿,头才没那么晕。

她判断一下方向,往回走。包有点多,她背着抱着拎着,觉得越来越沉,不得不走一段、歇一会儿…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本来就阴天,又快六点中了,也该天黑了。

她来到彭因坦住处的楼下,看着电子门锁,定了定神。

这个时间彭因坦当然还是不在家。其实她也不知道他几点下班。这一个月多月来,她每次上来时间好像都不定,他回家的时间也不定;小葵应该有跟她交代过彭因坦几点下班,只是她没往心里去。她关心的就是自己在规定的时间内能不能让他有晚饭吃。

彭因坦没说他北京的事情结束了哪天回来。

那天晚上从她家里离开之后,他只发过一条信息回来,说爷爷很喜欢她煮的粥。说要是她以后专门卖鲍鱼粥,应该也可以注册个商标。之后他可能是忙,再没有动静。

也是,应该会很忙的…她尽管知道他不在家,手上也有钥匙,也还是先在单元门口摁了下301的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放在门边的东西,还有自己从头到脚的衣物——她也知道自己邋遢,这件外套应该送去洗洗了…穿了多久她确实不记得了。

要是彭因坦在家,他应该是很嫌弃她埋里埋汰的…

她的手指按在门铃上,不晓得自己是按了一下又一下。

等反应过来,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笑。

彭因坦最近都没有嫌她埋汰…抱她的时候没有,亲她的时候也没有…都没有。

她忽然间眼眶酸热,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大概这儿冷风吹的久了,她眼睛不舒服了。

她正想要掏钥匙开单元门,门锁却咔的一下响了。她听到声音愣了一下,看着小方屏里的人影——缩小了的彭因坦,脸有点儿变形,和她印象里的不同。

“索锁?”但彭因坦通话器里的声音,还是和电话听筒里一样。

“嗯。”她回答。

tang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门开了。

索锁把所有的东西都拎进去,关好沉重的大门,定了定神才上楼。

三楼,很快就到了。

她抬头,果然,彭因坦开了门在等她。

他手扶着门,斜靠在墙边看着她。她这个时候来,他并不惊讶吧,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好像还在笑,但是她并没有看的很清楚,就见他走下来,要帮她拎东西。

他笑嘻嘻地说:“来就来吧,还拿什么东西。”

最沉的两个袋子都被他接过去了,掂了掂,笑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