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有点儿头晕,不得不坐下来。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她拿过来看了下,揉着眉心,接听了,待对方说话之后,她才软糯糯地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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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锁翻了下报纸。报纸已经是三天前的了,不知怎么看完没收起来。她看到在头版左下角有一则讣告。

她总是很避忌这些,原本想跳过去不读的,却被讣告中的名字吸引了目光,于是凑近些看看。过世的是位离休老干部,姓包…她心里一动,想想似乎跟自己不会有什么关联。就把报纸放下了,但还是有点儿心神不宁,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揉揉眼,打开窗子透气——昨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上一次留下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再下一层厚厚的,让天气变的更冷…她缩了下脖子,听到响声,回头见姥姥进了厅,坐下来拿起了报纸。

“姥姥,喝茶吗?”索锁关了窗,过来把刚刚烧开的水拿下来。

姥姥也在看那则讣闻,说:“不要啦。你没打电话问问你妈妈,到了没有?”

“没打。肯定到了的。”索锁说。

她母亲乘坐今天最早的航班回北京了。

到底是要赶在元旦前回去。虽然她说的是并不总是需要她一同参加活动,但是总有比较重要的场合,她身为严夫人必须到场的。走之前一再道歉。

索锁并不觉得难以理解和接受。但是她也没有更多的想法。母亲的离开反而让她觉得轻松了些…毕竟一个随时想要把失去的时间补救回来的母亲在身边,尽管她力求做的不着痕迹,给人的心理负担总是有的。

“你要多关心你妈妈呀,锁锁。”姥姥轻声说着,从花镜上方看看索锁。

“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关心她呢。”索锁坐在地上,抽抽鼻子,很没良心地说。

她随手拿起手机来,要打给施云晚,正巧有电话进来。她一看是陌生号码,接通后问了对方是谁。听声音是个嗓音沙哑的中年男人,很有礼貌地报上姓名来。

“您是…”索锁听对方说姓包,就愣了下。

第十六章 假如我们不再见 (八)

“打扰你了,索小姐。不知道你能不能联络到小彭?我父亲交代,请问他能不能收养黑子。如果他不能收养,我们会好好照顾的。”包晓港在电话说。

索锁听到这里,伸手把那份报纸拿过来,看着讣告里列的子女姓名,果然其中第一个就是包晓港。她心一沉,问:“对不起,请问包爷爷是不是…”

她没有见过包老爷子,也只从彭因坦拍的视频里见过模糊的影像。但因为黑子的关系,她觉得好像跟这位老爷爷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似的…

“我父亲过世了。”对方说痣。

“对不起。请节哀顺变。”索锁说。

“没关系。谢谢。我父亲特别交代了希望能由小彭来照顾黑子。我是这两天才空出时间来联系小彭。但小彭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去他的公寓找过两次,都没有在家。他当时给我们留过一个你的号码,说万一他不在本地,有什么事可以找你。我就想麻烦你,看看你能不能联络到他?我想跟他商量一下黑子的事。问问他的意见。”

索锁出神似的听着包晓港说的,问:“他留了我的电话号码?”

“是的。”包晓港说,“当时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冒昧给你打电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你。炅”

“并没有。”索锁说。

可能她的语气有点犹豫,包晓港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全家都很喜欢黑子的。可是黑子给小彭养了一阵子,我父亲觉得黑子跟小彭很投缘,反倒是在我们家不是很高兴。他跟小彭也有沟通过,如果小彭能收养黑子,还是先尽着他。这是我父亲的一点想法,当然如果小彭能收养的话,这很好;如果不方便,我们也很乐意养着黑子的。”

索锁轻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跟他联系的。”

“好的。”包晓港说,“那我等你电话。谢谢你了。”

“不客气的。包叔叔,我能问问,黑子现在情况怎么样?”索锁问。

包晓港叹口气,说:“说的就是这个,要不我这么着急找小彭嘛。老爷子一走,我们忙成一团,才注意黑子没怎么吃东西,可能只喝过水…今天早上我带着它去医院挂水,它还把护士给咬伤了。”

索锁沉默片刻,说:“那这样吧,包叔叔,如果您要是相信我…我联络不到彭因坦的话,也让我来看看黑子吧。以前…黑子在彭因坦那里,也是我照顾它的时候多。”

“可以的。随时欢迎你来看看黑子。总之能找到你就太好了。”包晓港说。

索锁看看表,跟他约了一下时间,记下包家的地址来。等挂断电话,她看着记在报纸上的地址。地址旁边就是讣告…这么一看,她心里就难过起来。

“锁锁?”姥姥听了她的电话,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看索锁这个样子,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谁的电话?”

索锁简单跟姥姥解释了下来龙去脉,说:“我去看看吧。彭因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姥姥说:“要不我们收养这只猫吧。”

索锁愣了下,“您是说…”

“外面那些野猫养不熟…喂来喂去,哪一个都是吃了咱家的鱼就溜掉。不如要一个从小养大,就是不逮耗子,在家不是还能唬一唬它们?”姥姥跟索锁分析。

索锁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就是不知道彭因坦到时候愿意不愿意…可是,远了不说,这一次他回北京,或许就很久不回来。这边的工程已经停工了…这个时候他接手照顾黑子,可能也并不现实。

“那,我先过去看看吧。要是他们同意,我就把黑子带回来。”索锁说。

“你自己去行吗?”姥姥有点儿不放心,看看索锁。

索锁抬起腿来,脚灵活地动一动,说:“我打车来回,不怎么走路。很快就回来了。”

“那好吧。”姥姥答应了。

索锁去换了外出的衣服,拿了手机出门。

这两天天气都晴朗,雪化的很快,她就觉得比前几天还冷些。站在院门外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出租车,她就慢慢往公交车站走去。边走边掏出手机来,还是要给彭因坦打电话的…包晓港说联系不到彭因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彭因坦总是几部手机带在身边,防着有事情找不到他的。

她站在路边看着最近联系人里彭因坦的名字,手指点在屏上,号码拨出去了,但果然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她听到有人小声说“车来了”,掏出乘车卡来排队等着上车。

这个时间车上空荡荡的,她选了个靠车门的座位坐下来后,开始翻电话本。在彭因坦名字的条目下,还有另外一个号码,也是他的。当时彭因坦顺口报给她,说两个号码总有一个会打通的…她出神似的看着这个陌生号码。

她还没有试过拨这个号。倒是能记得彭因坦当时还笑着说,为了能顺顺当当地吃上一碗红烧肉,他也是费尽心机了…他还没有

tang过特别担心哪个女人找不到他的时候。

那时候的玩笑言犹在耳,没有当过真,也没想过还真得这么找他。

索锁下了车。往包家走的路上先拐了个弯,去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白色马蹄莲带上。出了花店她才拨了那个号码。原本也没有抱什么希望,电话拨通的时候,她脚步都停下了。

只响了一会儿,彭因坦的声音就出现在听筒里。

索锁说:“是我,索锁。”

彭因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些,似乎是有点疲倦…索锁不等他说话,就简短地把事情叙述了一遍,末了说:“联系不到你,我才过来的。我就是想,要是你现在不方便照顾黑子,我就先把它带回去…”

“你现在哪里?”彭因坦问。

“嗯,已经在门口了。”索锁回答。

她站在包家的大门外了。透过大门上方的铁棱子,能看到小小的寂静的院落。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卧在台阶上一个小蒲团上的黑子——黑子身上拴着绳子,看起来是小小的一团,没精打采的…索锁听到彭因坦说:“好,那你先进去吧。我跟包叔叔说,黑子我是要养的,可以让你先带走。”

“好。”索锁说。

“那就先这样。再见。”彭因坦很快挂断了电话。

索锁握着手机。刚才这通电话她都觉得有点儿不真实,但她看到了忽然间一个滚儿从蒲团上爬起来的黑子,虽然隔了这么远,她仍然像是看到了黑子蓝汪汪的眼睛…她果断按了门铃。

要好一会儿才有人应门,问清楚她的来意,才给她开了门。她抱着手中的这束马蹄莲走进去,已经跟她通过电话的包晓港从屋子里出来,弯腰抱起在喵喵叫的黑子,问索锁道:“是索小姐吧?”

“我是索锁。包叔叔,您就叫我索锁好了。”索锁说着,拾阶而上。

黑子在包晓港怀里很不老实,身子扭成麻花一样。包晓港有点儿尴尬地又把黑子放下,说:“小家伙除了我父亲,谁都不亲近。”

索锁看看坐在地上的黑子,伸手过来摸摸黑子的头、又搔搔它的下巴。

黑子乖巧地眯起眼睛来,往地上一躺,成了个一字。

索锁摸摸它的肚皮,对看着她和黑子互动微微露出惊讶神色的包晓港说:“包叔叔,我跟因坦联系过了。他愿意养黑子。我可以替他把黑子带走吗?”

包晓港往里让索锁,边走边说:“就在你来之前,他刚刚给我们回了电话。这样的话,就麻烦你们了。”

索锁听他是同意自己把黑子带走的意思,点了点头。

包晓港往里让她,“请进吧。家里这几天有点乱。”

索锁进门就看到包爷爷的遗像摆在显眼的位置,她走过去过去把花放在了遗像前,鞠躬致哀。包晓港请她坐下喝杯茶再走,索锁婉拒了。

包晓港见她如此,就将一个小小的宠物包拿出来交给索锁。索锁接了,出门来把黑子抱起来,放进宠物包里背好,跟包晓港道别。

出了包家大门,她一路慢慢地往车站走着。

背包很轻,黑子在包里又安静,她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她走了一段路,站下来从包的一侧看看黑子——黑子也正隔着纱网看着她呢,蓝汪汪的小眼睛亮晶晶的…她轻声说:“好啦,先跟我回家吧。”

她的手指轻轻刮了刮纱网,抬头看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彭因坦公寓的院门外了。黑子在包里有点躁动,她就想要快点离开这里。但她刚一转身要走,迎面驶来的车子停在了她身边。

她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车里的人。

第十六章 假如我们不再见(九)

车里人这时候转头看了她一眼,阳光下玻璃有点反光,索锁眯了下眼,向后退了退。这会儿工夫,彭因坦就下了车。

索锁抱着宠物包,包里的黑子小身子在蠕动,像是马上就要钻出来。她手臂夹紧了这只包,抬眼望着两步走到她面前来的彭因坦——他看上去面容整洁而清爽,但面色却显得阴郁,可能因为刚刚理过发,溜短的发型让他的脸型也显得瘦了些似的…她往后退了步。

彭因坦看看她胁下夹着的宠物包,知道黑子就在里头了,说:“谢谢你过来。姣”

索锁摇了下头,把包从肩上摘下来,递给彭因坦时动作很缓慢。彭因坦接了包,抬高些看看里面,伸手挠了下纱网。

索锁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彭因坦看看索锁的表情,说:“我得先过去包家探望下。你能帮我把黑子送上去吗?”

索锁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

这羽绒服还是他带她去买的那件又长又暖的…他等了一会儿,见她伸手过来,就把宠物包挂在了她手上。

“门上密码没换。”他说籼。

索锁说:“我在这等你吧。”

彭因坦低声说:“外面太冷了。要不你到车上坐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的。”索锁说。

她看了看包里的黑子,想想,就说:“你去吧,我送黑子上去。”

黑子在包里呆的不舒服,在车上也还是拘着的。

彭因坦回身从车里拿了买好的花,同样也是一束马蹄莲。索锁目送他走出去好远,这才发现彭因坦穿的衣服,简直就像专门换过的,一身素色,外面穿的这件黑色大衣显得他格外的高和瘦,但宽宽的肩膀平的像是能担住所有的担子…索锁站了一会儿,拎着包往院子里走去。

进单元门时正巧遇到邻居。看到是她,老伯很慈祥地笑笑,说了句“好多天没看见你啦”。她客气地笑笑,请他先走。看到老伯拎了买菜的小推车,很沉的样子,她顺手帮忙抬上去。一路上着楼梯,她就听着老伯和她闲话。她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又乖巧又温柔。老伯走到家门口了,笑眯眯地停下来跟她道谢。索锁要上楼去,老伯叫住她,从小推车里拎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来,递给索锁。

索锁没想到老伯会送她东西,急忙推辞。

“不要客气,这是红岛蛤蜊。我常去买海货的那家,今天进的我看很好,又大又新鲜。这个蛤蜊,小彭喜欢吃的,我听他讲过的。你们等会儿水一焯,午饭就吃了好了…不要客气。我这里两袋子呢。”他说着,从小推车里又拎出一个黑色塑料袋,接着问索锁:“鲳鱼要不要?会做不会做?会做这个也拿去两条好了…也很新鲜的。”

“不了,谢谢伯伯。”索锁还是接了蛤蜊。新鲜的海味钻进鼻子来,她才意识到这个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黑子在包里适时地叫了一声,老伯笑着说这是想吃鱼了。

索锁怕他真的再给自己鱼,就把袋子拎好,快些上了楼。

黑子在包里一叠声地叫着,索锁开门之后先把宠物包放到地上打开。这黑乎乎的小家伙忽然重见天日好像反而有点儿发愣,呆了一会儿,就噌的一下从包里跳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很自觉地就在屋子里溜达起来。索锁看了它一会儿,见它蹲下来冲着自己叫,就脱了鞋子走进去。彭因坦这里几乎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化,仍然是各就各位。如此一来,她找什么东西应该都还算方便。她很快在储藏室里找出黑子专用的饭碗和水碗来,先给它盛了碗水放在厨房的地面上。看着它呱唧呱唧喝起水来,她又去把从包家带回来的猫粮给它盛出来…忙了半天,她一身的汗,才想起来刚才把楼下老伯给的蛤蜊还挂在门边的架子上。

她匆忙出去拿了,进厨房找了个小盆子把蛤蜊倒出来,洗干净放在沥水篮里,低头看看已经把猫粮吃光了的黑子,正在洗脸…她蹲下来,摸摸黑子的头。

黑子毛长,这么一摸,长毛都被压了下去,才知道它瘦的很了。

她有点儿心疼,知道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它都没吃东西的原因。黑子还在这里的时候,给彭因坦喂的胖嘟嘟肉乎乎的,太可爱了…她把黑子抱起来看看。再仔细看,发现黑子毛都脏兮兮的,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黑子的尾巴一卷,扫在她下巴上,痒痒的。她凑近些,鼻尖碰着黑子的鼻尖儿,轻声说:“挑剔鬼…这么挑剔,以后让人怎么养你呀?”

黑子粉色的小鼻子也脏兮兮的,不过她可不嫌弃…

于是彭因坦进门来,就看到索锁抱着黑子坐在厨房亮晶晶的地上,黑子亲昵地偎在她脸上。

他站下来,索锁也发现了他。他进门时候明明已经弄出动静来了,她好像完全没有留意,所以看到他的时候,她还是呆了下,才把黑子放下来。

黑子在米白色的地砖上往彭因坦这边跑起来,地面太滑了,黑子几乎是打着滚儿来到他脚下。像一团柔软的毛线,长绒毛都飞了起来。彭因坦

也蹲下,手捏了黑子的后脖,把它提起来看看。

这小家伙骨骼是大了些,就是瘦。

他见索锁站起来,自己也把黑子放在手臂上,起身见她整理了下衣服,说:“你坐吧,我泡茶。”

“不用麻烦。我该走了。”索锁把衣袖放下来,系着扣子。她想起水盆里的蛤蜊,轻声说:“这是二楼伯伯给的…你等会儿,加一点水在锅子里,水开了倒进去,热汽就把蛤蜊打开了…都开了口就可以吃的。这很新鲜,你别忘了吃。”

她说着走过来,看看黑子。

彭因坦穿着黑色外套,黑子简直跟他身上的黑要融为一体了,可它蓝汪汪的眼睛真美…她很想再摸摸黑子的头。有点儿舍不得这个小家伙…大概就是因为舍不得,她才明知道不该上来,还是上来了。彭因坦把黑子递给她,脱了外套搭在餐椅背上,卷了袖子往里走,说:“都这会儿了,那就吃完饭再走吧。我刚刚叫了外卖。一起吃完再走好了。”

索锁把黑子放下,说:“不了,姥姥还在家等我呢…姥姥说可以养黑子,我才过来接的。既然你打算养着了,那我也没什么可做的。就是万一你哪天不想养了,记得给它找个好人家…到时候,我…”

彭因坦正在找茶叶,听到这儿回头看了她,说:“我会养好了它的。”

索锁嗯了一声,低头看看黑子。小家伙一会儿工夫就跑出去好远了…她看看那一溜细烟似的身影,像个自由的精灵回到了熟悉的领地一样。

“不知道它会不会想包爷爷。”彭因坦已经走了出来,把茶杯递给索锁。

索锁还是接了。茶杯很烫,只握着杯柄已经热乎乎的…她手心出了汗。

“会想吧。包爷爷待它多好。不然怎么会老人家走了,它一直不吃东西。”索锁说。

彭因坦示意她坐。

索锁看他把茶水给她之后,又回去厨房了,站在那里看他——他站在水盆边看了蛤蜊,也许是在考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能跟她说的那么简单就做好了…她总觉得他不是个生活能力很强的人。对她来说很简单的技能,他就不会。

她抿了一口热茶含着,彭因坦忽然回头问:“你是不是还在吃中药?那就别喝茶了。这个也不能吃。”

索锁摇头,慢慢把这口茶咽下去。

彭因坦这才说:“我刚刚忘了问你。”

他目光向下一扫,看看她的脚踝,但很快移开了。

索锁把茶杯放下,看了他阴郁憔悴的脸,说:“那我走了。”

“留下吃午饭吧,都这个时间了。”彭因坦说着看了她的眼睛,“给姥姥订餐送回去。”

索锁轻声说:“不用。姥姥也不太喜欢外面的食物。”

“索锁,我们就是不在一起了,一起吃顿饭总还是可以的吧?”彭因坦问。

索锁点点头便往外走,边走边说:“可以是可以的…就是也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她说着,去拿了自己的羽绒服和围巾来。

围巾的穗子晃来晃去,黑子跑来跳着够这穗子…索锁穿好衣服,弯身拍拍它的小身子。她宠溺的神色溢于言表,彭因坦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回身要跟他道别,看到他的眼神,这句话就没能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门铃忽然响了,彭因坦和索锁被这突兀的声响弄的同时一愣。

索锁回头时就看到了屏幕上出现的人影,是章晓芃。她再看看彭因坦,一个不是很好的念头冒了出来…这个时候,在彭因坦的公寓里,晓芃看到她,会怎么想…她顿时有种会被当面羞辱的预感。她的脸红了…她看到彭因坦还是很镇定,就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相遇,而他们几个之间也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事实上并不是,而她此时的境地,完全是她自己一时心软糊涂导致的。

她咬了下嘴唇。

门铃还在使劲儿地响着,这节奏和晓芃火爆的脾气一样,急躁而又执拗。

彭因坦过来,看看索锁说:“你去里面坐一下,晓芃来也没关系的。你是我的客人。很多事晓芃不知道,才有很深的误会。她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索锁说:“我不怕她误会。也不需要什么道歉。我故意伤害她是事实。有些事她不知道更好…反正以后我们也是桥归桥、路归路。”

索锁说着,往前走了走,在彭因坦之前开了门。

“彭因坦,你怎么这么半天…”章晓芃已经等的很不耐烦,见门一开,立即说。但话说了没两句,她立即发现不对劲儿——她头一个反应是彭因坦这里竟然有女人、第二反应才是这女人竟然是索锁…她睁大眼睛看着索锁站在门内,沉默下来。她看看索锁,再看看索锁身后的彭因坦,眉头皱着,冷笑了下,说:“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索锁对她点点头,没有理会这很有挑衅意味的问话,就是回头对彭因坦说:“那我先走了。”

不想她要走

,章晓芃却没让开地方,她又不好推她,于是就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晓芃。

“让开。”彭因坦冷着脸跟晓芃说,“别无理取闹。”

“等会儿,我不是无理取闹。我就是有点儿好奇,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索锁,我真是很佩服你的手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男朋友的好朋友、别人的未婚夫因为你要取消婚约、不惜好友割袍断义,你怎么还好意思的在这里出现?你到底是脸皮厚、还是不懂事、还是存心要把这两个男人给弄成笑话?”晓芃刻薄地问道。

“章晓芃!”彭因坦一声暴喝。

“还有你,彭因坦。”晓芃脸都白了,瞪着彭因坦,把她手里的东西隔着索锁扔到彭因坦身上。东西稀里哗啦落了一地,还有什么破碎了。晓芃冷着脸又看了索锁,话却是说给彭因坦听的:“要不是三姨担心你,巴巴地让我来送药送衣服,我才不过来呢——我倒是要去跟三姨打听打听,你到底是为什么,回了趟北京,能把彭爷爷都气的住院了…你还这么消消停停地回来,还迫不及待地跟她在一起?你知道你就那么走了,三姨担心你?!”

索锁身子一震。

晓芃冷冷的目光定在她脸上,像是要把她给一把推翻。这种充满着厌恶的眼神,真是让人觉得无比屈辱。

索锁一低头就想从晓芃身边走过去,不想彭因坦却一把拉住了她。

索锁想挣开,彭因坦不放。晓芃见状就更加生气,两道眉都半竖了起来。

“好,真好…”晓芃一向伶牙俐齿,这会儿都一副不知要怎么说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