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作者:三月果

【内容简介】

成为农家女?

附赠严厉老娘一位——亲自教学,捣蛋就要被扫帚打PP;

书虫大哥一个——腹黑天性,以逗弄自己为乐;

调皮二哥一枚——挨揍不断,专门负责“活跃”气氛。

但是,请问,一家之主的爹,您闪去哪里了?

算了,没有爹,还有娘,两个哥哥傍身旁,日子照样过,长安任我闯!

序章

第一章遗玉

春暖花开的季节,早起的鸟儿立在枝头,一边轻唱着晨歌,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树下今天早上才出现的纸箱,猜测里面那蚕宝宝一样的一团是什么东西。

“吱呀”一声,树边的大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拿着一把大扫帚走了出来,将门前简单清理了一下,书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了半天,想要提醒她树下多出的东西。

女人的注意力最终还是被吸引了过来,她转身两步走到树下,从那小纸箱里抱出了一团东西来。

女人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又不知道是哪对狠心的父母,既然不要,那生来做什么?”

说完轻轻揭开手中襁褓的一角看了,嘴里嘀咕着:“又是个女孩子,这可不好送出去,现在来领孩子的,全是要小男孩儿……”

女人熟练地一手搂了那刚刚满月的女婴,一手拎着扫帚进了大铁门,从里面将门关上,年久失修的院墙因为这小小的震动微微打颤,连带着门侧一块模糊不清的字牌也抖了抖,上面几个黑体大字依稀能辨——春天孤儿院。

这个被人丢弃的女婴长到两岁的时候,才能完整地念出自己的名字——遗玉,一块被父母遗弃的玉。

小遗玉并不聪明,在阿姨给他们讲故事书的时候,经常会问一句话——听懂了吗?孤儿院里的孩子许多都很机灵,会大声地回答——听懂了!

小遗玉不会,因为她听不懂,往往阿姨讲到小兔子在赛跑的时候睡着了的时候,她却在努力地回想着——阿姨开始讲故事的时候,说是小兔子跑的快呢,还是小乌龟跑的快呢?

所以回答“听懂了”的孩子都分到一颗水果糖,遗玉却没有,虽然她也很想吃甜甜的水果糖,但是她不想骗阿姨,她是真的没有听懂。

直到有一天遗玉考上了大学,她依然有很多听不懂的时候,但是这个时候的她,可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在别人喊着“听懂了”的时候,傻傻地大叫着“听不懂”了。她会闭上嘴巴,然后静静地把这个听不懂的地方拿笔记下来,等到有了时间就拿出来看,直到弄明白为止。

遗玉承认自己智商不高,她花了比别人多出几倍的时间去看书、去做题,却仅考上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本大。

但却她没有想过复读,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够考上这所学校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所以也就规规矩矩地去申请了助学贷款,又接受了孤儿院赞助方一千块钱的奖金,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

别看遗玉这人记性不好,死劲儿了学习也只是个中流水平,但她却很勤奋、又有上进心,因此入学第一天选举班干部的时候,她第一个站了起来,笨笨地介绍了自己,稀里糊涂地当上了班长。

做了班长的遗玉更勤快了,跑前跑后跟着辅导员老侯安排工作,每天除了上课看书写作业,其它时间全搭到“班务”上了,大一的琐碎事情最多,又都是新鲜人,难免做什么都磕磕绊绊的,也亏是她有股子拗劲儿,才能跌跌撞撞,一连两个学期,给自己所在的班级捧了优秀班集体的状子回来。

因为是孤儿,遗玉性格多少又有点小孤僻,但她和同班同学相处的却都不错,只因凡是她答应下来的事情没有给人做不到的,久而久之,同学们都亲切地喊她“班长大人”,以示对她的尊重。

就在遗玉满心以为她能在这个岗位上长期胜任下去,幻想着任满四年凭着班长的身份混个学校安排的工作名额时——大二的班委大改选把她打趴下了。

和她一起竞争班长职位的是一个叫做陈莹的漂亮女孩儿,遗玉一年里没同她讲过几句话,倒不是因为她那认生的性格,而是人陈莹根本不爱搭理她,她也不是那喜欢主动搭话的人,几次都被人家笑着一语不发的模样挡了回来,之后就再没过交流了。

六比二十九!班里一共三十五个人,她还自己扔了自己一票,结果照样被打趴下了。多悲剧啊,除了她自己的那票,全班就五个人投了她!这下子毕业工作分配没戏了,长相普通又没有一技之长的遗玉,觉得自己毕业以后的人生惨淡了。

更悲剧的还在后面——遗玉当上了副班长,副班长是什么东西,她以前不明白,可是上任了半个月以后,她悟了!

副班长就是——学校里组织班委去听各种没营养的报告,副班长去。报告又臭又长,上面长篇大论的某某领导最喜欢把一个简单的可以用十个字形容的道理翻来覆去延长到两个小时以上的演讲。

副班长就是——辅导员老侯把工作交待给班长陈莹,班长陈莹再转告给副班长,副班长没黑没夜地做完了,班长陈莹顺利接收了劳动成果,然后就被老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了。

副班长就是——学校周末组织大扫除,班长亲点的卫生委员溜号了,副班长被班长留下了,一个个打电话联系班里同学来干活,被人背后骂地连打了半个小时的喷嚏,还要拎着拖把将整个五楼的走廊拖一遍。结果周一开大会时候,得了卫生评比第一名的本班班长被校长喊到主席台上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表扬了。

副班长就是——在班长同学领导下、坚决拥护班长利益的四五个女生组成的“三八”小团体,说些副班长衣服好丑,副班长每天中午吃两个大馒头,副班长两条裤子换着穿了一个学期之类的话,副班长还愣是忍住不能生气,尤其是班长当着同学们的面递给自己狗不理包子的时候,更要笑着接过来,还不能忘记说谢谢!

遗玉是傻子么?很明显她只是记性差了一点,资质平庸了一点,长相一般了一点,她的情商还是很正常的。

这么明显地被人利用了,她心里能不清楚么?

可是清楚了又能怎么样?不干了?换了别人也许早就摔桌子撂板凳,大吼着老娘不干了,然后一拳揍翻班长同学。

但遗玉不会,人家班长陈莹既温柔又漂亮,人缘好的不得了,她要是欺负了陈莹同学,肯定会被全班同学一天一口吐沫呸死。她是随遇而安惯了,只想着有始有终地做下去,所以从没去给陈莹制造过半点麻烦,老老实实地当她的副班长,勤勤恳恳地学习和工作。

直到有一天,毕业了的遗玉穿梭在人才交流中心的时候,才开始后悔起来——早知道找工作比想象中还要难上十倍,当初就该狠狠揍丫的一顿,抢了她的毕业就业直通车票,还让她做牛做马地劳苦三年——

“啊啊啊!有人掉下去了!”

“啊啊啊!血啊血啊!

“啊啊啊!摔死人啦!”

遗玉浑身剧痛的当口,还不忘在心里念叨着:下辈子绝对不再做傻子!

第一章赶上穿越

“老白,你手脚利索点啊。”

“说什么废话呢,要不你来?”

“好好好,你手别抖,赶紧给她塞进去。”

好痛,谁在说话?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一根被压面机碾过的面条一样,是谁在掐她?

“行了,大功告成!咱们走,小黑。”

“啊?不跟她交待交待啊?”

“交待什么啊?又不是咱俩的错,这上面出的篓子,整出来个没有魂魄的女娃子,咱们好不容易从别处揪个八字合适的魂魄顶上,也算公德一件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对了,那东西你给她吃了吗?”

“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好了,赶紧走,她马上醒了,到时候看见咱俩又是麻烦。”

遗玉缓缓地张开了略显沉重的眼皮,只来得及瞄见一黑一白两道模糊的身影在眼前骤然消失不见。

她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触目所及尽是一片青黄的麦田,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隐隐群山,背后一轮初升的红日,而她此时正背靠一株老树,坐在田垄间。

这是哪?遗玉伸手揉了揉有点发疼的后脑,仔细回想一下,似乎之前她正在人才交流中心的招聘会上找工作,由于人太多又懒得挤,她就靠在三楼天井的栏杆上等一起来的朋友,没想到那栏杆竟然突然断裂,一下子她就从三楼栽了下去,当时只觉得浑身剧痛之后身体就慢慢飘了起来,低头再看地上却是倒在血泊中的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对了,她从楼上摔下来死了!然后呢?

好像她是被突然出现的两个自称是黑白无常的家伙给强行拉走了,而周围的人好像根本就看不见他们一样,只是围着自己的尸体小声议论着。那两个穿黑白西装的家伙拉着她走了好久,只是半路上她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知觉。

可是……遗玉抬手看了看沾了泥土的黑乎乎的小爪子,又瞄到裹着灰蓝色单袄的小短腿儿,晃了晃套着淡黄色复古布鞋的小脚,再往嘴巴上抹一把,全是黏糊糊的鼻涕和口水。

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人死了不是该去投胎么?或者下地狱或者上天堂什么的……但为什么她却变成了一个小孩子!还是貌似古代人的小孩子!

遗玉皱着眉头开始在大脑里思索,只觉得脑部微微刺痛了一下,一些朦胧的画面变如潮水般涌入了自己的脑海——小小的村庄、眉眼间尽是怜爱的古装妇人、冲她傻笑的小男孩、总是埋头书中的小男孩、同情的目光、嫌恶的目光

遗玉很郁闷,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现实和刚才的那些记忆片段清楚地告诉她,现在的情况无疑是近年来网络上频繁发生的穿越事件。没想到前天还在和朋友开玩笑想来次穿越之旅去清朝揍一顿慈禧老妖婆,就这么快等来了现世报。

虽然她在现代是一个了无牵挂的孤儿,但是也不想穿越到严重缺少人权的古代社会啊。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她,资质平庸,面临残酷的就业竞争,连工作都还没找到,就被送进了穿越大军中,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遗玉大学念的是汉语言文学,成绩一般,本想毕业以后找个办公室文职工作舒舒服服的当她的小白领,没想到一场意外竟然把她送回了古代。

好在不算聪明的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环境适应能力强,而随遇而安对于一个穿越人士来说乃是必不可少的基本素质之一。已经有点认清现实并且认命的遗玉,缓缓平复下有些惊慌的心情,一边拿衣服袖子去抹净小脸上的鼻涕,一边考虑现状。

动了动小短腿后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是个女的,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多出来的东西。虽然穿越并非她所愿,但是本来已经死去的她能够重新开始一段生命,也算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虽然已经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但是她想起来那些画面就好像是在看幻灯片一样,不光是因为这是别人的记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具身体原来是个弱智!还是那种不会说话,大小便失禁的类型……难道就是因为这样她才顺利占了她的身体穿过来的?

虽然她不是学历史的,但中国文学也好歹和中国历史沾点边,从这具身体的记忆片段中得知,新皇今年刚刚登基,改号贞观。那这里似乎就是中国历史上最繁荣和强大的朝代唐朝。

可是在现代的时候她也看过一些有关穿越的现象解释,如果她来到的是原本时空历史,那根据外祖母悖论来说她的存在是不成立的,所以大概她现在应该是在一个和唐代极其类似的年代才对。

但不管这里是真唐代还是假唐代,她能够在意外中活下来,已经是现在最大的好消息了。

好不容易擦干净了黏糊糊的小脸,她又开始发愁,这么一大片农田半个人也没有,这小女孩的记忆里也没有回家的路,难道要她一直坐在这里傻等?万一这孩子是自己偷跑出来的,那还不知道她家里人猴年马月才能找来。

“咕噜”一声肚子响让她纠结了,等人不要紧,但是饿肚子那可就难受了,但愿这小孩的家人不要找的太久。

刚这么想着,就听见远处一阵呼叫声,抬头看去,只见整齐地田垄上一个半大的孩子冲她直直地跑过来,一路也不知踩坏了多少麦穗。

“啊……小玉!”小孩跑到她跟前,一手叉腰喘着粗气,一手拉上了她的小胳膊,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吓死..吓死我了,我..我不是让你……在村口等我么……你怎么跑到田里来了?”

遗玉想了想没张口,毕竟她现在是一个到了四岁还不会说话的小女孩。男孩子说话带的一点关中口音和小女孩记忆里的一个人重叠起来。眼前的小男孩比她高上不少,穿一身粗布衣裳,一头黑发在头顶被一根布条扎起,由于运动变得红润的小脸看上去八九岁的样子,被太阳晒得有点发黑的小脸到是可爱的很,俨然丁当小正太一枚,这应该就是她的二哥卢俊了。

“走,咱赶紧回家,要不等娘从市上回来了,知道我跑出来玩还带着你,肯定要拿大扫帚扫死我。”

卢俊转拉她的小黑爪子,她躲避不及果然抹了他一手的鼻涕,只是他似不在意地又捏了捏她的小手,两人遂沿着窄窄的阡陌一前一后地朝着山那边走去。

出了田地大概又走了十分钟有余,才在一处小坡上看见不远一处村庄,外有几棵绿树环绕,当中由两根木柱盖上茅草顶搭成一面大门,一圈木栅从两面散开,村庄背靠着刚才她在田间看到的累累青山,看上去整个村落倒是干净利落,大概二十余户的样子。

遗玉现在的身体还小,走了这么久的路难免觉得累,眼看着就要到了却是觉得眼皮打颤双腿发麻,不由地小步子慢了下来。卢俊却突然松了拉着她的左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说:“嘿嘿,才发现你今儿这么乖!累了罢,二哥抱你回去呀。”

遗玉楞了一下,直到男孩迈开步子稳稳地朝前走,她才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身体顺从地趴到男孩的怀里,双手不由环着对方脖子在后面扣着。

从发现穿越到认清现实,那被她忽略的不安,直到被这个身体的亲人抱起,似乎有了消散的迹象。这让她想到小时候自己走路累了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停在路边休息,看着别的孩子靠在亲人怀里的样子,那时候还会想象是什么感觉。现在她似乎有些体会到了,为什么被抱着的孩子都会笑的那么开心,是因为被关系着吧。

从一开始她就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穿越这件事,完全没有想到被她占了身体的小女孩又会何去何从,只是现在被对方的亲人给予感情,淡淡的愧疚之感才萌生出来。

但是对现在这种状况她也无力改变,如果让她选择作为这个小女孩继续活下去或是把身体还给对方,她肯定不会谦让的。她能做的也只是祝愿那个小女孩一个好的归宿不再痴傻,至于过多的内疚也只是兔死狐悲而已,毕竟她还没有善良到成全别人牺牲自己的程度。

第二章体味亲情

遗玉被卢俊抱着又走了一段路进了村庄,趴在他怀里的她悄悄打量着这座小村的内部。几乎每家门前都有块不大不小的院子,有的起了一层低低的土墙,有的仅用一圈篱笆围起来,里面则是空荡荡的几间房子平顶盖瓦,还有些茅草搭成的牲口棚。三两妇人聚在村路边一面做些手上活计一面打量路过的他俩,她们的穿着打扮都差不多衣服的颜色只只是白黄灰三色。

被那些妇人或是同情或是嫌恶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舒服的遗玉把脑袋朝卢俊肩上压了压,后又想到自己的年纪觉得这种举动委实有点丢人,遂又把头抬了起来只是不去对视那些妇人。

突然,抱着她的卢俊停在了一处农家小院的门前不动了,直到她感觉到不对劲才扭头去看,一眼就见到一个模样清爽的灰衣妇人立在院子门口。

这妇人本来正横眉竖眼地瞪着男孩,但看到遗玉注视的目光,那眼神变如冰水入春一样化了开来,眉眼之间尽是温暖,这个妇人就是她的娘亲,人称卢二娘。

要说这卢氏也是个稀罕人,她是四年多前从关中地带搬到这个蜀中名为靠山村的小村庄里的,卢氏当时带了两个孩子还怀着七个月的身孕,称自己是死了丈夫又被婆家赶走的寡妇。她先是买了村长家的一户现成的房舍,也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又置办了三十亩村边的闲田并请了农人帮着种地收粮,一年也够个温饱。

遗玉记忆中有许多卢氏绣帕子或是纳鞋底的画面,还有她教导两个儿子读书识字的样子。一个普通的农家妇人又会刺绣又能念书识字,还能自己教育儿子,实在是了不得,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竟然撵了这么个多才多艺的寡妇还能让她带着儿子走的。

正在回想的遗玉被两步走上前的卢氏从卢俊的怀里抱了出来,一手拖着她的小屁股,一手扶住她的腰背,稳稳把她嵌在了自己怀里,嘴上轻声哄到,“玉儿回来啦。”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名字还是叫做遗玉,而且大概由于卢氏对她的夫家心存不满,所以把自己的三个孩子的姓都改跟了自己,这个娘亲确实十分强悍啊。

卢氏抱她的姿势到比那卢俊要好上许多,脸皮像来不薄的她也没有占了别人母亲的感觉,倒是挺享受这种活了二十年也没有过的亲情,同刚才卢俊抱着她时候的感觉差不多,只是母亲的怀抱要更让她感觉踏实和温暖一些。

卢氏抱着遗玉进了院子又入了当中一间屋子,后面卢俊也低着头跟了进来,她将遗玉轻放在了屋里靠墙摆放的一张板床上,又踱步到院子手上拿了一把大扫帚回来,对着卢俊就挥了下去。

卢俊到也硬气,站在屋子门里任她一下下打在背上,吭都不吭一声,卢氏还一边打一边口中训斥道,“我叫你看着你妹妹!你却带她跑出去!就这么呆不住?”

她打了七八下,声音亦带上哭腔,“玉儿脑子不好使,你还带她乱跑,你这种性子,把她弄丢了叫娘怎么办?”这么哭着,手上力气便短了几分,又挥了两下扫帚,她竟一屁股坐倒在门槛上,低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到把那卢俊给吓了个呛,连忙不知所措地转身朝他娘跪倒说:“娘您别生气啊,是俊儿不好不该贪玩,您别哭了,还是打我吧!”见卢氏依然哭泣不止并不理会他,便又一手便盖扬起狠狠盖到了自己脸上又道“孩儿该死!”

还没等第二巴掌落下,就被卢氏连忙拦住一把抱在怀里,一时间两人竟忘了床上的遗玉,哭作一团。

遗玉这才从眼前的家庭暴力剧场中回过神来,冲着眼前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毕竟是现在的亲人,看着他们伤心成那样心中也阵阵揪痛,一着急也不经大脑地就顺口喊了一声:“娘!”

这一叫她到是使了全身力气一样,声音虽然沙哑却是清晰的很,一下子让还在哭泣中的二人一齐扭过头看向她。他们眼中竟是似惊似喜,似惑似疑,刚才的让人她心揪的气氛也淡了下去。

遗玉喊过之后就有点后悔,她虽然不打算继续假装痴呆,但也没想着这么快就“康复”啊。但是,看着那母子二人眼神中的喜悦,她的心又不自觉地软了起来。算了,康复就康复吧,自己现在占了人家的身子就要尽到应该担负的责任。

先反映过来的是卢俊,他一下子就从地上爬起向她冲来一把抓着她的小胳膊急声说道:“小玉,你刚才是不是叫娘了?是不是啊?!”

遗玉看了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又偏头见到卢氏正用那双微微红肿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不由地心更软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又开口喊了一声娘。这下可真把母子二人高兴坏了,卢俊抱住她就开始哈哈傻笑,卢氏也两步蹿了过来把她抢到自己怀中,侧身坐在床上将她置于膝上,神情激动地冲她说:“玉儿,再喊一声娘,喊娘!”

遗玉就又顺从地连喊了两声,竟激的她一把将她举起,兴奋地连声叫道:“玉儿会说话了!玉儿会说话了!娘的宝贝会说话了!”

看着卢氏发自内心的喜悦,遗玉鼻子开始发酸,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慢慢地充斥着她的胸口。虽然明知她不是为了自己这个来自千年之后的灵魂,但她还是感动了。她真心地希望这种感情是属于自己的,无论她表现的再怎么淡然,口中再怎么说些亲情无所谓的话,作为一个孤儿的她却是始终悄悄地渴望着亲情。现在就允许她自私地占有这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假装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

“小玉,喊声哥哥!喊哥哥!”

“对,喊哥哥!”卢氏又把她放在腿上坐了下来,卢俊凑在一旁,两人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这让活了二十年还要装嫩的卢遗玉有点脸红,但还是老实地喊了一声哥哥。看着对方一下子咧到耳后的笑容,还有卢氏满脸喜悦的泪水,她不由地跟着笑了起来。

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庆幸,虽然从坠楼死亡后穿越到了古代,但是能够拥有一直渴望的亲情,怎么能让她不庆幸?时代的隔阂依然存在,但眼前浓浓的亲情却在击溃她的心房,不管她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既然上天让她来到这里,她就有资格作为这个女孩继续活下去。

这么想着,之前那份愧疚也就更淡了,她虽然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但不喜欢钻牛角尖,会为占了别人的幸福而愧疚,但却不会让自己纠结在痛苦中。她的想法一向简单,努力地让自己舒坦地过日子,不去执着已经发生的事,她现在只想努力地去做好这个年代的“遗玉”。

等到卢氏终于冷静了一些,才又搂着她坐回到床上,语带犹疑地询问身边的儿子,“这怎么回事儿啊,被你带出去跑了一趟回来就全好了

卢俊傻呵呵地揉着后脑勺回道:“我也不知道啊,说了您可别又揍我,村东刘小胖喊我去田垄耍,我就带着小玉一起去了。后来他骂遗玉傻子我一生气就和他打了起来,没留神遗玉就不见了。我那时候都快急死了,找了好半天才在咱家地里找到她。唉,您别说,我带她回来那会儿,她就比往日乖很多,不乱流口水还自己走路呢!”

卢氏听了她的话先是想发火,后又按捺住冲动皱眉想了好半天,才犹豫着扭头一字一句对遗玉轻声说:“玉儿,你能听懂娘说话不?”

遗玉想了想,认为现在既然不用装痴呆了,索性也就做个正常小孩的样子好了,反正她现在的年龄已经四岁了,也是能同人交流的年纪。于是她就对卢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听懂她说话,卢氏见她的反映又是一笑。

“那玉儿记得以前的事情不?”卢氏继续追问,看来她是怕自己的闺女一好,会把痴呆时候的事都给忘了,按说小孩子这个时候也没多大记性,不过这个年代也没什么科学统计,遗玉便又冲她点头。

卢氏又是一阵兴奋,还待再问些什么,眼神却突然一暗,对着遗玉的小脸渐渐发起呆来。遗玉虽然被她看的有点发毛,不过很快就又定下心来回望她,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带着纯真和无知。心里虽然对装嫩有些不舒服,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需这样做,不管是为了拥有亲人还是活下去。

卢俊见她娘望着妹妹发呆,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卢氏的衣裳,这才让她回过神来,又扭头吩咐他:“你赶紧去把你大哥寻来,告诉他这件好事,叫他先回来,你再赶着牛再慢慢往回走。”

“唉!”卢俊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后颠颠地跑了出去,屋里卢氏又把遗玉按到自己怀里好一阵稀罕。

第三章一家四口

过了好半天,卢氏的神色才恢复了正常,不似刚才盯着她看时又是热切又是恍惚的眼神。遗玉暗自松了一口气,便觉得头晕犯困起来,这么折腾了好半天,身体年纪尚且幼小的她当然是撑不住打了个哈欠,卢氏见她模样就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她,一手还在她的背部轻拍,遗玉便想着她怀里眯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只是她刚闭了眼睛没多大会儿,卢氏或是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竟然轻轻自语了起来:“孩子,这真的觉得像做梦一样。你可知娘这四年来是头一次这么欢喜。当年怀你时吃了不少苦,不足月便将你产下,到你两岁娘才发现你的不足。大夫们都断定你是由于我孕时的大意所以必会痴傻一生。娘活了这么多年,做事从不后悔,但唯独在你身上尝到了这后悔的滋味。是否娘当初真的太任性才害的你……天怜我儿,总算一切都过去了。”

遗玉听她自语,就想到以前有个同学说过,痴呆的人都是由于魂魄不全,更甚者有的是出生时少了魂魄投胎才会痴傻。虽然是迷信,但现在看来到像是有几分道理,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被她一个未来的人给穿越了?说不定就是这孩子少了魂魄,才引她到来。她的胡思乱想倒也是应了几分真,现在放下不提,以后自有说法。

遗玉就这样伴着卢氏的低语声睡着了,只是不知过了多久,一向浅眠的她被突然响起的呼喊声吵到,迷迷糊糊地刚睁开眼睛,就听见卢氏轻微的制止声,她便扭头去看,只见一个小男孩正站在门口边粗气边用热切的眼神望向她。遗玉脑中一瞬间就浮出了一些关于他的画面,想来这就是她的大哥卢智了。

卢氏低头见到遗玉已被吵醒,难免用责备的眼光扫了一眼卢智,他到是不怕卢氏,等回过气儿来,先是快走到床前恭谨地冲卢氏喊了一声娘,这才略带紧张地又盯着遗玉看。遗玉看着他眉清目秀上的小脸,心道这又是一名唐朝小正太,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有多紧张自己妹妹。

于是没等两人开口,遗玉就自觉地喊道:“哥哥。”卢智听后一下子就乐了,但也只是略带激动地应了她一声,并没有像卢俊那样大呼小叫的。

遗玉心道,这两兄弟长相到是都不错,可见卢俊是继承了卢氏的爽利,卢智这清俊的小模样即不似母亲,那就是肖父了。这么一来遗玉对自己的基因也就放了心,父母长相都算中上,怎么着以后她也是个清秀小佳人吧?

“瞧把你乐的!整天个书呆子样,娘可真少见你乐成这样!”卢氏心情极好地拿大儿子打趣,又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卢智到仍是一脸浅笑不见羞恼,看的遗玉是手痒痒的很,恨不得也上手在他脸上来一下。

这时,外面太阳已经升的很高,初春的温度总是升的快,还穿着襦袄的遗玉难免有点发汗,伸手便拉了拉上面的衣服。这小衣针脚到还算的精细,只是这个年代还没有扣子,衣服多是开襟左右合起用根腰带扎了,看起来简易的很。应该也只是乡下这么穿,不管是什么朝代,特色的东西永远都是出现在繁华的城市和上流社会,农民永远是最简朴的。

卢氏见遗玉伸手扯衣服,就知道她是有些热了,忙给她松了松腰带略微敞开了一些衣襟,大概是怕她着凉,所以并不脱掉,又从怀里取了一块帕子沾了沾她鼻尖和额头上的薄汗后轻轻在一旁挥着,倒也扇些凉风出来让遗玉感觉不再燥热。

卢智在一旁询问了卢氏事情的原委,本来他在山下放牛,正看书入迷时被卢俊找到,兴奋的卢俊只隐隐表达出小妹神智清醒了,他便丢下牛给卢俊自己先跑了回来。

等到听完卢氏的解释,卢智到是反映正常,一本正经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劳其骨,小妹遭了这么些年的痴傻,现在才清醒,必是大难后福,以后风调雨顺一生也是使得。”

遗玉见他摆出少年老成的学究脸孔,心里不禁闷笑。卢氏却连口称是,起身又在屋子一角的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弄湿了帕子,给兄妹二人擦洗了手脸的土灰,这才叨叨着去一旁小屋烧灶做饭。大哥本想帮忙起灶,但被她拦了陪遗玉,也就作罢。

两人见卢氏进了屋子里的隔间做饭用的灶房,才回过头对视起来。卢智看到痴呆了三年的小妹一改往常呆愣的样子,白嫩的小脸上尽是娇憨之态,忍不住伸手捏住了她的小脸。

遗玉则在被捏的一瞬间石化了,刚才她还想调戏人家来着,没想到现在却被反调戏了。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由一梗鼻子在眼中憋出了两泡眼泪出来。

卢智见她吃痛的样子连忙松了手,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也不知怎的就想掐你一把。”

“痛。”遗玉用语言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卢智听她喊痛似是想起什么,眼神暗淡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说:“以前你总没反映,我时常偷偷掐你,总盼着有天你能喊上一声痛才好。”说完就扭头把身子背对着遗玉不再吭气。

遗玉毕竟没白活二十年,知道他大概是心酸忍不住想哭在有这样的反映。又想想他刚才淡淡的话语,心中隐隐疼痛起来,这个孩子用他的方法在表达自己的感情,敏感如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出他过去每每得不到回应的失望和对妹妹的心疼。

遗玉对于那些善待她的人向来都很心软,对这个大哥也不由生出了一丝亲切之感,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又喊道:“大哥。”

卢智背对着她的身影一滞,哽咽着回道:“嗯。”之后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静了下来。

直到卢俊从外面跑了进来才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他一进门就大喊了一声遗玉的名字,然后跑到床前将她从床上抄了在屋里转起了圈圈,顿时吓得她失声尖叫。

遗玉没想到竟然还能体验一把人体云霄飞车,片刻惊慌之后就镇定了下来。心想:虽然这卢俊还不到十岁,但是力气却大的很,虽然她不重但是也不是一般小孩子能抡的动的,可他玩闹了一个上午却还这么有精神头。

卢智见他又耍疯,忙在一旁训斥了两句,要他留神别把妹妹给摔着了。听见几人的玩闹声,卢氏也从灶房端了饭菜出来,吩咐兄弟二人去洗手,又搂了遗玉坐在灶房门口那张矮桌边上,一手固定着她,一手去掀开了那手掌高的瓦罐,顿时桌上热气直冒,遗玉虽然也饿了,但是更多是对这古时候的农家小菜虽好奇,于是就探头去瞧。

只见桌上除了一个褐色的瓦罐外,就只有几只浅碗还有一盘窝头,虽然简单但闻起来到是味儿香。两兄弟跑进来坐桌边也瞅了一眼,卢俊立马眉开眼笑起来,似是今天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卢俊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冲着卢氏说道,“娘做闷菜啊,嘿嘿,闻着就香,馋死我了。”

说罢也不等卢氏开口就一手取了身前浅碗上的一双箸,照准那瓦罐里捞了一把也不嫌烫地塞进嘴里,另一手抓了一个窝头啃了一大口,就这么一口菜一口馍的吃了起来。

遗玉看她吃相,又看菜色,知道是水煮菜一类的东西,然后就被卢氏夹着喂了一口菜,虽然没有半点油水,倒也觉得确实美味,又顺着卢氏的手啃了一口窝头,只觉得挺硬,咬了一块下来半天才嚼烂。

卢氏看她啃馍的样子皱了皱眉,嘴上说道,“家里也没面粉子了,我今天去市上钱也没带够,明天再去一趟买些回来给你烙饼,娘先给你泡了饭吃,别再啃坏了牙口。”

卢智听见了卢氏的话,也点头称道,“是呀,小玉还小,到是吃点软面好,这几日先去市上买些回来,再过一阵子地里收成了,送些去请人磨了粉子。”

卢俊嘴里含着东西连连点头模糊地称是,遗玉听他们话里尽是对自己的怜意,不自觉有点微微鼻酸,嘴里的硬窝头也顿时香甜了起来。

遗玉一面吃着卢氏喂来的饭菜,一面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件屋子,总的来说是这间房子是土木混搭起来的,未经处理的木头房梁和房柱都露在了外面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坑洼的墙面是没有现代的仿瓷墙面光滑,但是这间屋到也整洁,饭桌是木质的矮桌,就在一进门的左手靠墙的位置,一家子坐着桌下铺着的一张大大的席子上,并没有板凳。

桌前两步就是卢氏进去造饭的灶房了,两人肩宽的门洞,只上面垂下一条不知是什么编成的门帘,看起来到是很厚实,能起到很好的遮烟作用。其它的家具也只剩一张搭在石头台子上的木板床,还有床边一立一人高的旧木柜的,大概是用来放衣杂的。

这农户的生活环境却是简陋,遗玉对此到没感到失望,若是真让她穿到了富贵之家,指不定还要面对什么样的勾心斗角,还不如小农小户来的安乐。现在环境不好不要紧,以后都会慢慢变好的。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最大的不适就是少了家用电器还有先进的生活用品,这会儿就突显出遗玉的心理素质强大的作用力了,在她看来,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几人就这么着边吃边聊,后来遗玉想要自己动手,卢氏也不坚持,另取了一双筷子慢慢教她使用,待她装模作样地学了一会后歪歪扭扭地夹了一口菜,卢氏便兴高彩烈地依旧搂她在怀里,随她捯饬了。三人难免又对此连番赞叹,虽然她表面上带着傻笑,但心里却不由郁闷,二十岁的人了,使个筷子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捧场。

吃完午饭卢氏便哄了她去睡午觉,遗玉本就困的要命,一觉睡到晚上都没醒,晚饭是卢氏搂了她一口一口喂的,她哼哼唧唧吃了又被洗洗干净重新塞进被窝里。

第四章穿越福利

遗玉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快中午才醒,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她首先看见的就是头顶的木头房梁,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女人和小孩的低语声,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而是真的穿越时空,变成了一个唐朝农家小姑娘,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了亲人。

使劲用鼻子吸了一口空气忍住了酸意,遗玉从有些硌人的板床上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大喊了一声:“娘!”

眨眼的功夫卢氏就从外面的院子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遗玉把目光送他们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大大的绽放了一个笑容。

“小玉你可醒啦!娘不让我吵你。”卢俊撅着嘴跑到床边坐了下来,有点委屈地跟遗玉抱怨。

遗玉笑嘻嘻地看他,甜甜的喊了一声“二哥”,一下子便让卢俊喜笑颜开。又扭头喊了卢智一声“大哥”,眼尖的瞄见他的脸竟是微微红了起来。

“好了,给你小妹收拾下,娘去热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遗玉隐约送卢氏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哽咽,但看她的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吃过午饭,卢氏领着三个小孩儿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台子上晒太阳,自己也拿了份绣活儿在做。遗玉一边笑眯眯地应付着一旁哄逗她的卢俊,一边去留神卢氏的手工。

见她一手稳稳地拿着刺绣用的圆形绷子,一手针线在上面来回穿梭。遗玉看了甚是好奇,虽已知卢氏是会绣些东西的,但看见古代人真人做女红到是头一次,也不知道和现代的那些十字绣是否有什么不同。

于是她便往卢氏旁边凑了凑,那布料瞅着到像是绢帛而不似他们身上穿的粗布,手帕大小的样子被花绷子扣着,上面只起了个头,有着点点翠绿罢了。但这会儿卢氏手指上下翻飞,几股不同颜色的针线在白色的绢帛上来回穿梭,一阵功夫之后,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玉白绢面上一角处就多了一只翠绿的蜻蜓,虽然棉线的颜色不比现代的正规,但是这只蜻蜓的样貌全是无比生动,薄薄的翅膀似是轻轻震动,小到它的眼睛都可以清晰地辨别。

卢俊见她分神不理自己,就拉了她的小手问:“小玉看娘做活啊?”

遗玉回头道:“嗯,好看。”这话到是没假,现代人的服饰和小物件都是用机器印花,偶尔有个刺绣的地方也是用机器收拾的。要说她上大学时,也跟着朋友玩过一阵子的十字绣那样简单又带图样的东西,可不比这正儿八经的秀艺,当时她就是做个手心大小的手机链也花费了一个星期有余,到最后也只是依样画瓢而已。

因此对卢氏这样一时半会儿就绣了个图形出来的手艺,她确实佩服的紧。再想想卢氏刚才的手法——遗玉突然楞住了,眼神还直勾勾地盯着卢俊,那呆呆的眼神吓得他连忙伸手推了推她。

“小玉你怎么了!”

遗玉这才回神,见到卢氏和卢智已经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紧张的同卢俊一起看向她,不由地有点歉疚,知道他们这是怕自己再傻过去。

“漂亮。”于是遗玉又用手指了指卢氏膝盖上的东西,这才让母子三人重新散开了眉眼。

卢氏又重新捡起了绷子继续绣她的东西,嘴上对着遗玉说道:“玉儿以后可不兴这样,吓坏娘了。你要喜欢女红,等年纪大点再学罢,娘亲自教你,咱这份手艺可是你外婆祖上亲传的正经八百的蜀绣,是传女不传亲的。”

卢氏还在不停地和她嘀咕,遗玉虽然表面做出聆听的样子,但心里却是一片疑惑,脑中想的依然是刚才卢氏上下翻飞的手指。

适才同卢俊讲话时,她惊奇地发现卢氏刚才绣蜻蜓时的一针一线竟很清晰地印在她脑子里,不同于穿越前记忆时的困难。这是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她的记性变得这么好了?

按下心惊,她又悄悄瞄着卢氏做了一会儿的活计,直到发现无论几次撇开眼去回想,都能大概能清晰记住卢氏的换线和入针的步骤,心下更是顿时转惊为喜。暗道这穿越之后她一向拿不出手的记性还变好了不成?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记忆力的上升,于是迫不及待地想再找点别的事情试一试。

眼见一旁的卢智手里捧着一本线装的薄皮书看的仔细,于是便佯装好奇又凑过他那边去,母子三人全当她孩童心性也不在意。而她却快速地把卢俊手上的那页文字大概扫了一遍,再微微撇开眼睛回想,却是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她的记性真的变好了,卢智手上那本书全是繁体楷字,她虽然是学中国文学的,但对繁体字也只能算的上是看懂,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是一个资质平庸的人。可是刚才那百余个字的一页繁体文,她却仅看过一遍就能大概回想起来那书上七分内容来。

卢智见对面这小人儿凑到自己身边竟也佯装起了看书的模样,虽然有趣的只当她对看书识字声了兴趣,不由抬头对卢氏说:“娘,现在小玉也清醒了,要不您也教她识字吧,或者我教她?”

遗玉这才收起了兴奋的心情,又扭着小屁股坐到了卢氏跟前,目光却还瞄着卢智手中的书本,心里想着,自己这是活了二十年,脑袋第一次这么好使,给美的不着边儿了。

卢氏摸了摸遗玉的小脑瓜,应声道,“还是我教,你要放牛又没空带她,俊儿也不喜读书,娘教你们俩都过来了,自然是得亲自给你妹妹启蒙的。现在玉姐儿才四岁,正是该认些个字的年纪了,我看她这回是真的好了,只防着以后不磕着碰着出什么问题,怕是以后咱家又多个聪明的姐儿呢。”

兄弟二人听了母亲的话都笑着应和,遗玉却有些个纳闷,就算放到现代也没听过乡下的孩子有识字启蒙之说,怎么这一家却是如此与众不同?

“唉,娘教的自然是好,比起镇上的先生也是不差半点的。”

“哥你又去镇上私塾啦?”一旁的卢俊打岔,让卢智神色绷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卢氏一眼,见她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没有半丝不满,这才轻松一口气缓缓回复。

“嗯,就是前个赶牛去了趟,想着再借本书来,只是没成事。”

遗玉看他提到“书”字双眼就发光,又想到之前娘喊她书呆子,暗道这大哥果然是个好学之人,没准现在好好读书,以后还能谋个功名。唐朝是有科举制度的,大哥只要有才学就有当官的前途,真混个古代公务员干干,全家也就脱贫致富了。

卢氏听了他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头便道,“智儿这论语可是读完了吧,怎么也没的跟娘说一声。借书还是别去了,镇上那个先生我也见过,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你去借书肯定受他冷眼。待我明天去市上给玉姐儿买面粉子,自然顺路稍上本别的跟你。”

卢智听了卢氏的话,先是双眼发亮,之后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而摇头,“不了娘,书本现在便宜的都要四十文呢,不如我多去借几次,总能成事的。”

卢氏摇了摇头不再言语,遗玉看见她眼中似乎黯了下来,不由觉得心酸,想着自己家现在到底是不富裕,四十文钱一本的书大哥都不舍得买。家里虽三十亩田地,但现在的粮食产量肯定不高,再看卢氏做绣活恐怕也是维持生计的一种手段,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怎么样。

眼瞅着一家子因为一本书钱黯然,她不由更拧着脑子去回想有什么赚钱的主意好让家里生活环境更好一些,只是她大学念的是中文系的文学类,对经济上的东西还真没什么大的印象,苦思之后懊恼地发现,竟是半点赶的上趟的主意也没有。她唯一多的就是胸中一些现代人整理出来的优秀古代文章,但也没有半点作用,难道要她这么半点大个孩子去编书卖字不成?真到时候被人给当妖怪收了,哭都来不及,更别提她连繁体字还不会写呢。

不过还好穿越附送了一个好脑子,以后日子还长,不怕一家人过不上好日子。又想着等有了钱,一定买上一屋子的书给卢智读,也不用卢氏再辛辛苦苦地做手工补贴家用了。

一家子四口各存心思坐在农家小院中,享受着初春这半暖的日光度过了整个的下午。

第五章适应新家

遗玉穿越到唐朝已经有二十几天,日子就在被卢氏看管、被卢俊看管、被卢智看管中度过。

因新皇始登大宝,乡野之间最近也暗地里频繁说道一些朝廷的事情,所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东拼西凑,她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年代虽然是唐代,但是绝对不是她所知的那个唐代,尽管历史极其雷同,但依然有所出入。

大的时代路线并没有改变,但细节部分却差了很多,比如说当今圣上李世民竟然变成了高祖李渊的长子,玄武门之变竟然变成了高祖次子李建成起兵夺位后被太子李世民镇压的事件;隋朝依然是有个昏君隋炀帝,但这里的隋炀帝却却不是大兴土木我残暴荒淫的隋炀帝,而是个阿斗一样的人物,他任由外臣混乱朝政,才导致李渊起兵夺权。

清楚了这一点后,她倒反而放下心来,时代的主轨同她已知的历史还是一样的。这是个相对和平的年代,从它的繁华到衰退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到不用担心战乱引起的民不聊生,毕竟她现在身处农家,作为社会底层自然是最容易在战火中被牺牲的一部分。

这几日开始收成,卢氏总是带着二儿子去田间监工,以免顾的那些个外村人偷奸耍滑昧自家粮食,每晚拿牛车拉了粮食回来,准备等到官府来人收粮再一起卖了。

这个时候的农民种的粮食每年都有官府派专人来收,如果农户想省点功夫,一般都是直接卖给官府换些银钱,有的也宁愿拉粮到别的地方卖给粮食铺子多赚几文。她家以往的产量都是直接卖给了官府,今年卢氏也只余了一些打算去碾成面粉子用来给遗玉当日常主食。

家里分工十分明确,两个哥哥虽然都到了读书的年纪,但卢氏本身底子不薄,读书识字都是她亲自教的,现在又多了一个遗玉。因卢俊本身就不喜文章,从去年起每逢双日都在镇上的一间小武馆打杂顺便学些拳脚,而卢智聪敏好学一点就通,因此每天早起去山边放牛吃草顺便看书自习。她家里是有一头耕牛的,这牛还很壮实,经常有些一个村里的妇人来借牛做套车赶集去,卢氏也不含糊,虽然经常把牛白白借给他人,但也总托那些人帮忙买柴稍东西之类的。

至于那个据说得病死了的爹,遗玉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去主动提及这个似乎被母子三人刻意遗忘的人,她毕竟穿过来不到月余,现成的一家三口还正在慢慢适应中,死人就更别提了。

平日卢氏到是不大外出,开始收粮之前都只在家里做些女红补贴家用。天气逐渐变热,卢氏也给遗玉脱了袄子换上了短襦,虽然是粗布但也透气舒适,卢氏的女红好的出奇,对作为新时代人类穿习惯了机器制衣的她来说,这自制的成衣虽然料子不好但样式却简单大方。又留神了旁的村民穿着,愈发觉得卢氏不简单,她的针线和手艺到赶得上专业培养出来的绣娘了。想来之前她的夫家也肯定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怎么能娶到卢氏这样既会过日子又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妇人。

虽然好奇卢氏的婚姻来历,但遗玉更眼馋的是她那一手好绣工,要知道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蜀绣,她这个满口关中呛的娘可是蜀绣一派的传人,从四岁开始拿针线,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年的光景了,放到现代那可是媲美大熊猫一样的存在了。

话说前阵子遗玉就缠了卢氏教她针线,开始的时候卢氏怕她磨坏了手指不肯,但到底经不住她软绵绵地撒娇,应付地给了她绷子和针线教了她点简单的东西,只等她过了新鲜劲儿自己放弃。

遗玉刚开始刺绣那几天却是吃了些苦的,虽然学起来不费脑子,但是开始时难免把嫩嫩的指头弄的又红又肿,若真是换了其他四岁的孩童绝对会甩了针线不干,不过这对拥有一个真正成人灵魂的她来说却不算什么,因为她深知在这个年代多一门手艺就多了份生活保障。

作为一个孤儿,从小就是在别人的冷眼中长大的她,一直渴望有一天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切,但是有些事情确实不是人努力了就有回报的。上辈子她就是由于资质的平庸,别人两遍学会的事情她要花三倍的时间才能弄清楚,所以哪怕她拼劲了全力也只考上了一个三流的大学而已。难得她能重来一次,又拥有自己从前梦寐以求的东西,怎么会白白浪费光阴和才能。

直到卢氏震惊地发现她的小指头磨出了茧子,遗玉只用小孩子的语气天真地对她说:“玉儿想学,一定学好。”

于是从那天起,卢氏便也认认真真教起她正宗的蜀绣,这个母亲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女儿想学又有毅力学,那她就要用心教,一遍教不会就教两遍,一直到教会为止。

笔墨太贵,家里的只够卢智偶尔练字,卢氏就弄了些沙来撒在平滑的地面处,拿了树枝给她讲构图。从花草起,遗玉见她虽然着笔沙土但也画工整洁,十分惊奇。一般来说刺绣都是要花样的,但卢氏现在只是绣些个简单的小件去卖,对于沉浸蜀绣三十余年的她来说,一些个简单的绣工只是信手拈来罢了,她家传这门绣艺本就不需要在绣底衬稿。但遗玉每每见她不带图稿地穿针引线就敬佩不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到达这种境界。

其次是配色,由于便宜的棉线可选的色泽少,卢氏就总让大儿子在山角采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回来教她辨色。

最后也最重要的就是针法,正宗蜀绣讲究的就是针脚的平滑和隐匿,针法更是四大绣类中最丰富者,细致到一百三十余种,成品以生动流畅为佳,比如她第一见到卢氏所绣的蜻蜓,看上去就像活物一般。

由于穿越来自带的福利,遗玉倒也很轻松地顺应着卢氏的教育认字学绣,虽刻意减缓了进度但还是让一家人啧啧称奇,直夸她聪明。尤其是卢氏,每日在她学习之余总用着欣慰喜悦的眼神打量她,似乎从不认识这个养了三年的女儿一样,每每夜里哄她睡觉也都喊些心肝肉,苦尽甘来之类的话,虽让遗玉暗笑不已,但能哄卢氏开心,她还是很乐意的。

起初遗玉还对没有半点油水的饭菜不大适应,但是过了四五天吃惯了也就那个样。卢氏的烹调手艺还是很好的,水煮菜也十分有味儿,大半个月前还买了面粉回来每日给她单独开小灶烙饼吃。两个兄弟看着她吃面饼很是眼馋,但也从不跟她争抢,每每她试着推让两人也都拒不接受,这也很让她感慨一番,愈发觉地对母子三人亲密起来。

至于那个据说得病死了的爹,遗玉虽然好奇但也不会去主动提及这个似乎被母子三人刻意遗忘的人,她毕竟穿过来不到月余,现成的一家三口还正在慢慢适应中,死人就更别提了。

这正是,一间牛棚一间屋,一头牛地三十亩,一个老娘会教书,一哥喜文一哥武。这样的日子却让她过的十分悠闲,少了就业压力重新变成了小孩子,没了开始的不适应,在一家人的关爱下,遗玉很是喜欢现在的田园生活。

第六章腹黑卢智

这天中午吃完饭卢氏和卢俊去村外官府收粮的地方交租卖粮,家里只留了兄妹二人。老大卢智在院子看书,遗玉也搬了小矮凳坐在院子里一面晒太阳,一面拿着粗布练习绣工,毕竟家里没余钱买了绢帛供她学习女红,有几块旧布练手也是好的。

遗玉眼睛盯久了绣面有点发酸,刚准备远眺让眼睛休息时,便看见院子门前走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手里牵着一个比遗玉高一些的小女娃。

那妇人见她抬头看来,便扯了张笑脸出来冲她道,“哟,玉姐儿,在院子里耍啊。”

遗玉还是看着这个妇人,慢慢从记忆里揪出来一个片段:那是十天前,自己在村路边搂沙子时候,看见这个姓王的女人同另外一个妇女扯八卦时候,说卢氏勾搭她家那个叫李老实的男人。

那个李老实她到是见过,来借过两次牛拉车,笑的憨憨的,卢氏没怎么搭理她,只拖他顺路从镇上稍上包糖果回来,给遗玉当零嘴吃。小小的饴糖块儿比制作简单的麦芽糖要贵上一些,但因为是纯天然的所以味道还不错,果子种类就更简单了,味甜的打糕和她手掌差不多大一块,吃一整块她到顿便吃不下饭了。

遗玉虽然也爱八卦,但是那是在八卦的主角是别人的前提下,自己老娘都被人莫名其妙地恶心了一把,她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应付眼前这人,于是伸手扯了扯身边依然沉溺在书海里的大哥。值得一提的是,她穿过来的第二天,卢氏去市上买了面粉同时还是捎带了一本诗经回来给卢俊,高兴的他头几天天不亮就带牛出去跑操,像打了鸡血一样,让遗玉暗笑不已。

卢智抬头见着王氏牵着女儿站在自家院子里,一时有些反映不过来,直到对方扯着笑脸冲他道,“智哥儿,你家挑水担子借我使下可好。”

遗玉心想,原来是借东西来的,怪不得态度这么好。这个时期农村的生活用品还是很贫乏的,比如菜刀之类的东西,这样的小农户一般是没有的,一把菜刀至少要半贯钱,一贯钱是一千文铜钱,也可以换做一两银子,但偏远地区很少有百姓使银子的。

他们家有三十亩中等田产,一亩也就有个一石左右的粮,十斗粮为一石,一斗可以卖十文钱,一石粮可以换一百文钱。家里主要田产一年也就能收成三贯钱罢了。他们四口人一年至少吃十石粮食,再加上一些日常杂物,还有每十亩地五斗的税收,一年能节余个一贯钱已经是很好的了。

再说这王氏说明来意,原本遗玉认为卢智会直接给拿了,没想到她这大哥竟然歪头想了一阵,反问道:“婶子,我记得上个月你来我家借了半捆柴火还没还,这次借了担子不会又要十天半月的光景吧。”

听了他的话,遗玉不由地偷偷咧嘴,别看卢智平时只看书也不去玩耍而且话也不多,一副温温诺诺的好小孩样子,实则是个机灵的,用现代话讲就是有点腹黑。这么简单两句话,提到之前王氏借去未还的柴火,好让她心生羞愧,如果她脸皮不是极厚的,要么就还了柴火要么就不好意再借扁担。

只是没想到这王氏还真是个脸皮厚道的,听了卢智的话她也不见恼,嘴上却不饶人,“不就是半捆柴火,你李叔平日可没少往你家送柴,我可没说过让还吧?你现在和我计较这个?”

卢智听完她的话皱起了眉,想了一会儿又道,“婶子,这可奇怪了,照你这么说,我还经常看见我娘给李叔大钱儿呢,难道我该跟你计较这个?”

“那是你娘托他买柴火,可没白给!”

“哦,原来如此。那李叔往我们家送柴不也是我娘花钱买了的,你从我家拿柴可从没给过我娘钱啊。”

遗玉看着他大哥清秀的小脸上的正经神色,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王氏脸上的硬扯出来的笑容也终于挂不住了,悻悻地回道,“我那是借行不,借东西要钱吗?”

“借东西大抵是不要钱的,但借东西不用还吗?”

遗玉看着卢智把王氏堵得哑口无言,难免把他现在的样子同他平时笑眯眯的书呆样比较,结果发现自己的大哥貌似有腹黑的潜质。

最后王氏也没借到扁担,闷头拉着她闺女离开了。卢智见人走了,又把书翻开开始一字一句地认真看了起来,就好像刚才把人冷嘲热讽走的不是他一样。

傍晚卢氏回家做饭,遗玉兄妹二人一字未提下午王氏来过的事,到是二哥卢俊一脸坐不住的样子,抓耳挠腮地围着卢氏乱转,看的遗玉很是新奇。她这二哥虽然是个外向的人,但也少见他这么一副百抓挠心的样子。

卢氏在他的干扰下好不容易做好了饭端上桌,待到兄妹三人都坐好而卢俊依然巴巴地瞅着她,不由一巴掌赏在他后脑勺上,说了声好好吃饭才罢。

等到入夜,卢氏这才笑嘻嘻地推了几个孩子去床上。家里这样木板床也很大,有个两米宽三米长的样子,下面是土石堆起来的到卢氏膝盖高的台子,上面用几块木板搭盖着又铺了层薄襦,四人横躺着到也很宽敞,睡了四年大学硬板床的遗玉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相反卢氏每晚都抱着她睡觉,母亲身上淡淡的麦田香味道还有被褥充分晒打后带来的温暖,都让她极喜欢。

卢氏睡在最外头,遗玉在她怀里躺在中间,靠墙那边是卢智再过来是卢俊,几人睡前总喜欢聊些闲杂,一家人和乐的很。

卢俊躺在遗玉身边眼巴巴地瞅着他娘,看的卢氏又是轻笑一声,转而冲着怀里的遗玉轻声说道,“玉姐儿,你精神好了之后还没出过门,今年收成不错,明天娘带你去赶集呀。”

“娘!我也去!”卢俊见他娘好不容易才提到了明天去赶集的事情,总算忍不住喊了一声,遗玉这才明白他墨迹了一个晚上到底为了什么,想来唐朝虽然物质生活有了很大改善,但是人们平日娱乐活动实在乏味可陈,对于小孩子来说,赶集大概就和去游乐场是一个级别的了,难怪他会兴奋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