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瑜,”遗玉默念,这便是卢老夫人的真名了么,她竟是从没听说过,“她怎么姓姬,你们红庄的族人不都是姓姚的吗。”

“哈给小笨蛋,谁同你这么说的.除了姚姓,我族还有姜姓拟姓,不过是你刚巧见的都是姚姓族人罢了,至于姬姓那是只有五脉族女才能有的姓氏。嗯,所以你也该姓姬才对姬遗玉,姬遗···”晤,鲫鱼!这名字真好,比你原来那个强多了

见他一身女装笑得“花枝乱颤”还拿自已的名字开玩笑遗玉翻了个白眼,只当他是哮喘犯了

笑够了,姚一笛才清了清喉咙.继续道:

“我最开始怀疑你的身份,是在普沙罗城时候,周夫人随同你离开赴京。你可知周夫人是什么人么?她正是姬青瑜身边的两位女使之一,当年还在红庄时候,两人感情极为深厚,姬青瑜失踪后周夫人便离庄去寻她,这一寻就是几十年,谁能料她竟然叛族,还嫁给了唐王室的一个臣奴。”

姚一笛语调轻扬,遗玉却能从听出一点不屑的味道,皱眉问道“叛族,她是做了什么背叛红庄的事?”

姚一笛偏头看她,眼中有些神秘的色彩“你猜啊。”

“是她泄露了红庄的什么秘密吗?”遗玉有求于人,只好顺应他的话去乱猜。

“不对。”

“那是她偷了红庄什么宝贝,”

“不对。

“那你说是什么?”

“她同一个外族生育了你的母亲,”姚一笛轻叹一声,五脉族女,只育一女,代代相承,养几个儿子都没关系,一旦同外族人生了女儿便什么都不是了,混淆我族血脉,不是叛罪,又是什么。我便是因为这点,所以才一一”

遗玉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抿了抿嘴唇,试探道“所以什么?”

姚一笛翻了个身子侧过来,一手垫着脑侧,冲她挤了下眼睛:

“所以才会派人闯进平阳公主的生辰宴上,趁乱下了毁胎药,便是让你干干净净地同我走,我可以容忍你之前有个男人,却不能容忍你被李泰那个杂种玷污了血脉,小东西,我才是你的主人。”

(这几章要梳理的东西很多,要交待许多前面的伏笔还有语文的是向脉络,更新晚了,请亲们见谅)

第223章折腾

就在今晚之前,遗玉再怎么也想不到,李泰生辰这天夜里,她坐在别人的马车上赶路,随行的还是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

冬天的夜里很冷,马车里便是熏着炉子,呼吸里也尽是凉气儿,让人太阳穴隐隐作痛,遗玉裹着一张厚皮毯子窝在马车一角,将口鼻埋进膝盖里,稍微暖和了一些,但奔行中晃晃荡荡的马车带来的眩晕感却不能轻易消除,这才逃出一个时辰,她已经开始感到后悔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待在暖阁里,抱着手炉,薰着地火,盖着她最喜欢那张兔毛毯子看书才对。

无声地叹了口气,遗玉看了眼仰面抱着被子已经开始打鼾的姚一笛,毫不怀疑她这会儿敢有半点异动,边上那个大冬天里只穿着两件单衣的丫鬟会不会给她机会。

一下子从姚一笛这里知道太多,她脑子还处于混乱的阶段,之前想不通的许多事情,突然开始都有了解释,一环扣一环,她最初以为平静的乡村生活,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起波澜。

看似被命运捉弄的人生,却不是巧合,而是一个个必然。

她想,卢中植同姬青瑜之间,一定是有一段缠绵悱恻的往事,一个名门出身的贵公子,同一个不属凡尘的世外佳人,为了走到一起,经历了怎样的辛苦。

一直以来,她对这对老人从一而终的婚姻都是抱有一种钦慕的态度,现在,这种钦慕却变成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服。

姚一笛说,叛族的红庄人一旦被抓回去,受三十六种极刑,若是没死,便会被关进一座禁塔中了却此生,终身不得入世。

姬青瑜做了叛族之事,同一个外族男子生育了子女,却能够在红庄的四处寻捕中,安然至今,不得不说是卢中植煞费苦心了。

不管是卢氏,还是遗玉自己,看来都是卢中植眼中可能会威胁到姬青瑜安全的不安定因素,他一次次将他们推出去,或是为了引开红庄的视线,或是为了摆脱麻烦。

然而,谁又能因这份痴情怪他们自私?

这样的境遇,若是换了她同李泰……他能为自己做到卢老爷子那种程度吗?

功名利禄皆土尘,为伊负尽天下人。

他能吗?

“呵,我是傻了么,”遗玉揉揉额头,暗笑自己痴傻,那么野心勃勃的男人,情爱怎比他心中宏图,更何况,他这不是已经有了选择吗。

没有李泰的默许,姚一笛如何能够接近她,带走她?

不管李泰是为了什么目的,她都没办法因为他的利用而很他厌他,她本身就是一个包袱,必要时,还不许人丢掉么?

目光暗下,遗玉抱紧了膝盖,下意识忽略胸口的闷痛,却挥不去记忆里,耳边一遍又一遍的低喃:我再不会丢下你……再不会丢下你……

“……不是已经说好了么。”她委屈将脸埋低,仰望那细小的质问,不知向谁。

……

赶了一夜的路,天芳亮,姚一笛还在梦里游玩,正梦见李泰被他气的咬牙切齿,满脸破功的样子,来不及耻笑出声,便被一脚踹醒了。

“起来。”

“唔哈。你这么早醒啊?”

见他打着哈哈真开眼,遗玉缩回横在矮桌上的小腿,又将毯子捂好,甩他一个冷脸。

“我饿了,去给我准备早点。”

“不是有吃的么,哑妹?”姚一笛在被子里摸索出昨天遗玉丢给他那面镜子,一边整理脸上的易容,一边示意哑女丫鬟。

“啊……啊,恩恩。”哑妹托高了手里干巴巴的烙饼。

“你脑子有毛病吧,姚一笛,我是什么身份,是你们红庄身份尊贵,地位特殊的五脉族女,你就让我吃这个?”

遗玉满脸鄙夷道。

姚一笛被她一大早火气呛了个正着,“咱们这不是跑路吗?你就先将就一下。”

“不要!我饿了。你便是没本事弄山珍海味给我,早点也要有热汤和蒸笼,要是吃不着,”遗玉讽笑,“我从这顿饭起就绝食了。”

姚一笛爬梳着头发,不但没因她刁蛮生气,反觉得她这样有趣的紧,于是笑道:“那你就绝食吧。饿上一顿凉顿还能省干粮呢,等逃过这段路,我在给那你寻好吃的。”

遗玉抱着双臂,横眉道:“你耳朵是长到后脑勺上了么?我说绝食,就是不在吃饭了,便是你以后拿龙肉到我面前,我吃下去也会给你吐出来,你最好是别以为我在吓唬你,我在说一遍,我现在就要吃早点-——快去给我弄!”

姚一笛被她扯着嗓子一吼一声,几点垂末星子在脸上,让他楞了一下,嘴角可疑的抽了抽,到底是不敢拿她的身体开玩笑,撩开了车帘,询问马夫地界,吩咐他们在最近的村镇下车,寻食馆给遗玉弄早点吃。

……

小镇上,一家清晨营业的食馆里,赶早的客人们进了店,没一个不背大堂里正中央那桌子引去目光的。

嗬。这是谁家的夫人带了丫鬟游玩到这里?瞧那身裘皮衣裳啧啧,这的多少钱啊。那头上戴的,可是真金子吧,那脖子上挂的一串,有那么大的珍珠吗?

姚一笛耳尖的听到客人们,窃窃私语声,拿筷子擢了擢遗玉手臂,低声道,“喂,你待会能不能将这身衣裳换了?”

太招人眼了。

遗玉身上还穿着昨晚赴宴的那身正装,银绸紫裘,就是在京城里找不到第二件出来,这在离京酒几百里的小镇上,活像是贴了一身贵票在衣上。

“我怕冷,你去寻件裘衣给我,我便换下这身。”遗玉慢条斯理地拿着勺子乘着甜粥喝,对四周的指点视若无睹。

姚一笛怎不明白她这是打算留线索给李泰找寻,便去调侃,“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老四真要来追咱们,你就是在路边踩你脚印,他都能找过来,但他若是无心追赶,你就是拿金子指路,他也过不来。”

“啪嗒”,遗玉放下箸子,又从竹筒里拿了一双干净的出来,将哑妹夹到碟子里的包子蘸了些醋水,一只一只,丢进姚一笛没喝几口的甜汤碗里,不耐烦地敲着的他碗边,道:“嘴巴闲的吧你,我吃饱了,你赶紧的,还要我等不成?我数十下。吃不完我就让伙计给你兜回去当午饭——一,二……”

“你——”

姚一笛被她这幼稚的举动弄的哭笑不得,扬了扬眉毛,面不改色地端起那碗怪味甜粥,将里面的包子鸡蛋花稀里哗啦地拨进嘴里,在她数到第九下的时候,把碗放下,抹了抹嘴,冲她一笑:“味道不错。”

“吃货。”遗玉啐了他一口,理理袖子,头也不会地往外走去。

姚一笛丢了一小块银子给掌柜,乐呵呵地跟上去,店里的客人都是好奇地看着这一对行为怪异的女子,揣测她们的关系,他们一出店门,里面便炸了锅。

“是主仆吧?”

“不对,瞧那模样生得好看的嘞。定然是一双姐妹。”

“我瞧着,那穿裘子的肯定是位夫人,那个高个子的肯定是她家里的妾娘,要不然两人怎么那么不对盘呢?”

“啧啧,就是有钱人家,娶个妾都生得那样标致。”

……上了马车,姚一笛神情古怪,刚要喝口水压压惊,却被遗玉一句话呛道:“好吧,为了方便上路,咱们也得换换身份,往后我就是你们夫人,哑妹是丫鬟,姚一笛,你就当个妾吧。”

“咳咳……”

姚一笛拍着胸口顺气儿,愁眉苦脸地看一眼遗玉,心中暗骂:这真是,抓这么个东西,他这到底是给谁找罪受呢。

……不出姚一笛预料,这一白天,遗玉活活折腾了他一路,一会要下车散步,一会要吃野味,一会要喝河水冲的茶叶,到了最后,甚至还说无聊,硬要姚一笛唱曲儿给她听。

亏得姚一笛本身就是个爱玩爱闹的,也就陪着她作乱,不说事事依她,总要拌上场嘴,才会照做。

他们两个一个是伶牙俐齿,一个厚脸皮,却也谁都说不恼谁,只姚一笛吃些闷亏罢了。

到了晚上,遗玉又来了事,他们半道改了小路走,打发了两拨劫匪,停在了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谁让你挑走小路的,我不要露宿,我要住店,我要睡床!”遗玉拍着矮桌,硬梆梆地道。

姚一笛竖起眉毛,一拍桌子,气极反笑,“不是你非要让走捷径吗?这会又怨起我来,这偏僻地方,我上哪给你找客栈气,难不成要我现在去砍木头给你盖一间出来?”

“你对谁大呼小叫呢,信不信我毒哑了你!”

“你来啊,我正不想同你说话呢,这么难伺候,呲,也不知道老四怎么受得了你。”

“受不了我难道还受得了你?你一个做妾的,也妄想爬到主子头上了是吧?”

“喂,你还真演上瘾了?我告诉你,我忍你一路了,你再叫我妾,我可跟你翻脸!”

哑妹小心翼翼地护着被她拍的乱震的茶杯,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正犹豫是否将被他们摔得仅剩一对的两只杯子拿开,耳朵一动,突然松开茶杯,伸出双手,快若闪电地倾身扣住姚一笛同遗玉后颈,按着两人脖子压下!“嗖!”

“嗖!”

几乎同时,两支穿膛剑,擦着两人头皮,又快又狠地从窗外疾射而入!

第224章抢手货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袭击,最先动作的是哑妹,她按下遗玉同姚一笛的脖子,在这并不算宽敞的车厢里翻了个筋斗,在踢灭车内左右两盏马灯的同时。直扑开车帘,冲了出去。

很快,外面便响起了打斗声,低喝声,衣物扑朔声,兵器交戈声,在这夜间的小树林中格外清晰。

“别动。”姚一笛一手按在遗玉脑后强迫她上半身贴着矮桌趴好,两人就这么面对着面,侧耳倾听外面动静,嘴角擒起一抹冷笑:“看来想要趁火打劫的人还真不少,哼,当我姚一笛的东西是好抢的吗?”

话声落,他又低声警告了遗玉一句,扯过腿角的毯子胡乱盖在遗玉身上,猫着腰,足尖一点,也跳下马车。

“你若还想活着再见他,就待在车里一动别动。”

遗玉这回倒没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从车缝里流窜进来的血腥味,还有唰唰不停射在车身上的箭声,已是让她脸色起变,蒙着毯子,老老实实地待在车里,没有半点探头看热闹的打算更别说是趁乱逃跑了。

安全第一。

外面的打斗足足持续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又平静下来,遗玉缩在车角,一眼看见车帘被撩起来,迎面扑来的腥味,让呼吸停滞了一下,借着外面朦胧的月色看清楚是哑妹,这才松了口气。

“姚一笛呢?”

“啊吧,啊吧。”哑妹拿袖子蹭着脸上的血迹,指指外头,同遗玉比划了几下,又双手虚按做了个让她放心的手势。

遗玉直到危机解除,听见外面隐约的交谈声,犹豫了芯下,便扶着车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随行的马夫同两个护卫正在死尸之间试探鼻息,以免有漏网之鱼,遗玉撇了撇头,便在不远处一棵树下看到姚一笛同另外一道不起眼的黑影正在说着什么,两人交谈一阵,他转身指了指马车,对上遗玉目光,便大步走了过来,站在马车边上,同她说话:“吓着了没?”

“那人是谁?”她以为同行只有他们五人。

“哦,他呀,说来他同你还有些关系,”见遗玉一脸狐疑,姚一笛打趣道,“这人曾是跟着老四过活的,做错了事被老四丢了,我路上便随手捡了回来养着,虽他武功被废了一半,但聊胜于无,刚好派上用场当个暗卫还是不错的。”

遗玉不大信他鬼话干脆换了话题,“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么?”

“你以为呢?”

遗玉暗道一声糟糕,“你不是说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是那五脉族女?”

姚一笛耸耸肩膀,“人有影,风有声,他们找不到你这沉在海底的针总能盯着我这个撒网的渔夫吧,你放心,他们顶多知道我寻到了人,还不知是谁,也怀疑不到老四头上。”

放下心遗玉这便又质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五脉族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还有人争抢?”

她一开始是以为这五脉族女就是红庄里的高级贵族,身份尊贵地位特殊,可眼下着来,纯属扯淡,她倒觉得自己更像是人家笼子里关的一只会下金蛋的鸟儿,知道的人都想抢,都想要,可谁会在意这只鸟儿乐不乐意!

“我不是说了么,等到了红庄,自有人给你解释。”姚一笛同遗玉打着哈哈,便掉头去催促那边搜尸的两个护卫整理上路。

这马车其貌不扬,却着实结实,十几支箭射在上头,除了从窗户过的,换有一支刺穿进去。

哑妹同姚一笛在外面换了衣裳才又坐上车,闻着车内挥之不去的腥味,遗玉更愿意步行,但想想外面的温度,还是作罢。

然而她这一时起念,却在第三天的同一时候,便得到了“满足”。

衣发凌乱,发髻上几件贵重的首饰都不知在奔跑中跌落几件,遗玉喘着气,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拉着姚一笛的衣角紧紧不放,被他半拖半带着往林子沉处拔足狂奔。

从昨晚遇上第一拨袭击的人起.他们便没停闲过,走着走着便会遇见突袭,打完了一波又一波,起初姚一有他们还能应对自如,可随着袭击的频率进来越密集,面对一群不怕死的猛扑,他们体力渐渐不支,也不约而同地受了伤。

一入夜,不小心在荒郊遇到了埋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名护卫当场毙命,马车也被砍翻,哑妹眼明手快地劈开了车板,吸引了袭击者的注意,姚一笛夹着遗玉趁乱跳了出去。

一见对方人数,他想也不想便拉着她往路边林中狼狈逃窜,这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真在这里被抓住了,这大半年他可就白忙活了!

身后的追赶声进来越小,直到听不见,遗玉才费力地扯了一把姚一笛,干哑地低叫出一句:“停、停下,我……我跑不动了。”

一直以来,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这么一大段路跑下来,心脏都快跳地炸开来,再跑下去,她非要休克不可,她的腿是受过一次伤的,她可不想因着这么剧烈的跑动引发出什么旧疾。

姚一笛停下脚步,托着遗玉手臂,扭头张望来路,也是气息不匀,额头冒汗,他转身半蹲下来。

“上来,我背你。”

“不、不要。”

“快点儿,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你害羞什么?”

遗玉气儿还没喘匀,便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扶着边上一棵树顺着胸口,咽着喉咙里不住住外冒的酸水。道:“早、早知道,跟着你这么不……不安全,我还不如,不如被他们抓去呢。”

这叫什么事儿,她明明是被掳走的,现在倒霉跟着掳走她的人四处逃窜。

姚一笛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哎呀,你不知道,我们红庄也是有规矩的,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的人就带不进来,等到了蜀地,我保管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好啦好啦,快走吧,你真被别人逮去了,他们可没我这么好脾气供着你。”

废话!遗玉暗骂,比起落在一群豺狗手里,还不如跟着这只死狐狸,好歹他还通点儿人性不是。

“找个地方躲着去,我不跑了,谁晓得前面还有没有人等着。”遗玉摸着脖子上的汗,死活不跟再往前走。

姚一笛没辙,又顾忌她身上随处暗藏的毒药,怕被她蛰上一口得不偿失,只好哄道:“不会了,我不是说了么,我们红庄也是有规矩的,蜀地是我姚族的地盘,真要打你主意的人,必都会选了在这之前抢夺,再往前走两个镇,便能过地界了,这样好了,我同你保证,要是入蜀之后,还有人敢追撵咱们,我就直接把你让出去!”

“呸,”遗玉恼道,“你怎么不把你自尽送出去,尽说倒霉话——行了,赶紧走。”

姚一笛见她肯挪地方,便又有了笑,拍拍肩膀,一脸女相地冲她酸道:“来,哥哥背你。”

遗玉没搭理这厚脸皮的东西,摸着黑往快步走去。

事实证明,姚一笛嘴里果然没半句实话。

他们逃避开了劫道的,同哑妹在下一个镇上会合,未免再被埋伏,他们特意换了一条大路走,又赶了一天的路,在黄昏时候,总算是踏进了蜀汉交接的最后一座小镇。

在一家小客栈住下,选了房间,姚一笛便不见了踪影。

遗玉也不替他操心,简单吃了点东西,又清洗了头脸,正和衣要上床休息,慰劳她酸疼了一路的骨头。

门被敲响,哑妹去开,一名身穿秋金深衣,头戴更簿,腰系锦带的年轻公子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小姐,今晚星稀月明,是个好天气,可否应邀去楼顶赏月,给小生一个一亲香泽的机会呀?”

遗玉抬了抬眼皮子,淡声道,“你怎么舍得把裙子脱了?”

她是不认得他那张脸,可这让人想打他脸的口气是她断然不会认错的。

她那件裘皮袍子早就在半路上换了下去。脸上还贴了一层皮膜,以免被趁火打劫的红庄的人认了人脸。没调戏成她,姚一笛合上扇子,侍在门边,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就喜欢穿裙子一样,喂,你瞧瞧,本公子比不比李泰俊俏?”

遗玉这回连头都没抬,“你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屋睡觉,明天还要赶路。”

大半夜的穿这么骚包,有毛病,同李泰比俊,该不是吃傻了?

姚一笛笑笑,眼神里有几分异色,趁着遗玉不留神,对正在铺床的哑妹使了个眼色。

见哑妹微微点了下头,他便又摇着扇子晃荡出去,还不忘将门关好。

几日奔波,遗玉累的浑身发酸,一挨着床褥便睡了过去。

而隔壁,姚一笛喝了两杯烈酒,听着外面敲了三更,拎着酒壶起身出了屋子,沿着走廊上了天井,轻身一跃,坐上冷风嗖嗖的房顶。

“去叫你们主子出来吧。”

未几,夜凉风歇,他手边狭窄的屋梁上多了一双青棕的锦履。

灌了一口酒,姚一笛仰着脖子去着身边的那人,微讽道:“跟了我一路吧?可笑我竟是不得不给你当了一回诱饵,要是我没猜错,那些听到消息的都被你灭口干净了,接下来是不是打算把我也宰了,再栽赃到叛族头上,啊?老四,你这样不怕死地同红姑作对,到底是为了江山,还是美人儿呢?”

第225章不能说的秘密

明月当空,小镇的夜,总是静悄悄的,坐在两层楼高的客栈屋顶上,数条漆黑曲静的街道进入眼帘。

“你这样同红姑作对,到底是为了江山,还是美人儿呢?”

姚一笛仰头看着一身皂衣,难掩风尘仆仆的李泰,问道。

从他话里,不难听出,这场看似螳螂捕蝉的逃离中,实则有一只黄雀在背后待啄。

“你的好奇心,总有一日会要你的命。”

闻言,姚一笛肩胛微松,语调又轻快起来,“这么说,你不打算杀我灭口?”

“你很想死吗。”

“哈哈,我当然不想死,”姚一笛抬手喂进一口酒,轻笑道:“不杀我,看来你是要江山了。”

外人岂知,红庄之主并非世袭,自古有能者居之,除了血统出身之外,另有一样必备的条件,这个关键便是在五脉族女身上,当中争斗,从来不乏杀戮。

李泰将知讯的人引诱而出,全部灭口,有可以是为了掩埋遗玉的存在,也有可以助姚一笛上位,虽然做的都是同一件事,目的却是大相径庭。

“以你现在处境,将五脉族女留在身边是个大麻烦,倒不如换我一个红庄掌权人的朋友,我承诺,只要你让我把她带走,我便助你完成你的心愿——来,我先敬你一杯,敬你没有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姚一笛豪气一起,就将酒壶举起到李泰面前,脸上带着期待,等他接过这壶酒,一如要去证明什么。

月色在李泰的脸庞上染了一层银霜让他本就冷硬的棱角愈发凌厉起来,他并没有去接酒壶。

“你凭什么同我谈条件?”

姚一笛顿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俊俏的面容上挂起了一层生而俱来的傲然:“就凭我是红庄下一任的宗主。”

李泰接过了酒壶,手一翻,却当中烈酒倾壶而倒,酒水沥沥沿着瓦片流下,留过一条细长的水痕。

姚一笛微微眯起了狭长的凤眼,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是我的。”李泰淡淡一句,表明了立场。

“哈哈哈”姚一笛突然放声大笑,似是不怕惊扰了店中休息的客人,他踩着房梁站起了身子,挺直了背脊,转头注视着李泰,讥诣道:“江山美人儿你都想要,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买卖,老四,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现在带着你的人回去,我姚一斋在此立天誓,必助你一臂之力,若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气。”

姚一笛的朋友不多,仇人不少,但凡是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也都知道当他用本名“姚一斋”做承诺时便是雷打也不会再动。

沉默,姚一笛不急着要李泰回答,他给他犹豫的时间,给他考虑的机会,让他想想清楚。

然而李泰却并未让他久等,他或许是犹豫了,或许是仔细地斟酌了利弊,可他的答复,依然如我,不假颜色,却带着一种清晰可辨的固执。

“人是我的。”

“好,很好。”姚一笛摇着扇子一下一下敲在掌心,点头道。

话音弗落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有了动作,姚一有轻身疾退,折扇“唰”地一声摇开,勾手下遮,堪堪挡住李泰挥手弹来的几枚暗器,口中发出一道嘶声短啸!

当是时,就在这小小一间客栈左右,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足尖点击瓦片声,轻微,急促,三两息后,首后的屋檐、房顶上,便是落满了人影,李泰的人手是一群身穿黑色短打的剑客,相较起来,另一群人则像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杂兵,有店里的伙计,有扫街的老妪,甚至连敲更的更夫都在其中。

然而人数上,却是这支杂兵占优,一眼望去,从街头到巷尾的房顶上,高高矮矮都是人影,不断有人跃上房顶,简直让人怀疑整座小镇的人都出动了。

双方实力逆转,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对峙之下,李泰被不下二十名死士小心谨慎地保护在当中,他面色变得慎重,而姚一笛则是轻松地嬉笑出声:“你我相识十余年,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我承认不及你,可若论头脑,我自认不在你之下,没想到吧?你以为是利用了我,却恰恰从一开始便跳进了我给你准备的圈套。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帮我除掉那些个烦人的臭虫,族中臭一把年纪的长老们难应付,我亲自动手的话,若要上位,难免被他们诟病,有你代我背这个黑锅,实在是省去我一个大麻烦。”

这世上,若有真正了解李泰的人,必是他姚一笛无疑,李泰这个人,目的性太强,却又随性的很,说白了,便是任性,执拗油盐不进的人有了弱点,才是最致命的弱点。

早在大蟒山时,姚一笛便发现了苗头,离开客谟镇,他一路跟着李泰他们去了普沙罗城,最初的原因便是想要窥探李泰那点破绽,没想到让他捡了大漏,天上掉馅饼,让他寻到了红庄消失五十年的五脉族女下落。

“我在找上你之前,就同自己赌了一把,我赌你丢不下这个女人,便拿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小秘密试探你,岂料你一下子就上了钩,为了不让她知道‘那件事’,你竟然放任我在她身边出没,为了掩埋她的存在,你竟然连我都想杀,说实话——我现在还有些想不明白,像你这样一个连人情味都没有的家伙,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不计得失,这还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姚一笛摸着下巴,神情怪异地看着两丈远外的李泰,似是要将他皮囊下藏着的另一个人看清楚,大概是李泰的安静让他觉得无趣,劣根性忽起,他眼珠转了半圈,戏谑道:“可就是这么一个让你不计得失的女人,你猜猜她知道你的小秘密后,会不会还一心一意地愿意跟着你,嗯?”

看着李泰变脸,姚一笛高兴地笑没了眼睛,他敲了敲扇子,扬声道:“哑妹,将她带上来。”

扇柄在手中转了半圈,直指向李泰,挑衅道:“怎么样要不要赌一把?”

事到如今,已无路可退,红庄秘境,无人得知,就连皇帝都找不到它的山门踪迹,若是就这样让姚一笛把人带走,恐怕这一生是再难相见。

李泰目光沉敛,沉声问道:“怎么赌?”

“很简单,等下她来了,你不许开口说半个字,若是她愿意跟着你走,我不拦着,放你们走,并且答应你不将她身份外泄,今晚就算我倒霉。可若是她自愿跟着我走,我今晚也不会杀你,只需要你自废武功我便放你离开。”

即便是占有绝对的优势,姚一笛也知道李泰有全身而退的本事,与其去奢求他留下命来,倒不如废了他来的实惠,放虎归山是蠢事,但若是拔了牙的老虎,那又何足为惧?

“主子万万不可!”

见他如此赌约,几名死士急忙劝道,依着李泰今时身份,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危险,在不远的未来也有可能上战场,争军功,若是一身武艺被废,体虚气弱还没登到那个位置,恐怕小命就没了!

“怎么样,你只要说,你敢,还是不敢?”

李泰闭上了已然浑浊的双眼,掩饰住有可能存在的挣扎和迟疑,再睁开时,又是一片冷静:“我同你赌。”

床铺硬的像是地板,然而奔波多日,遗玉累的也顾不住这些,正在熟睡中,被人摇醒,第一个反应便是又有人突袭来了,抱着被子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睁眼便见哑妹站在床边,依依呀呀地冲她比划,让她起床。

遗玉是穿着衣裳睡的,稀里糊涂地拢了拢睡乱的头发,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根簪笄盘在头上,便跟着她出了屋子。

一到通风的天井口,她便冻得打了个哆嗦,心里抱怨着姚一笛抠门连件棉衣都不给她穿,跟着哑妹沿着梯子爬上房顶。

乌云遮蔽了半边月亮,她的眼睛还没适应这黑暗,脚尖挨着瓦片,才迟钝地察觉出不安,环顾四周,便被房顶上随处可见的黑压压的人影,惊地脚下一个趔趄,多亏被哑妹扶住。

“小宝贝儿,你快过来,瞧瞧是谁来了。”姚一笛示意手下让开,侧身冲遗玉勾了勾手指。

遗玉皱眉,闻声望去,愣住,她眨了眨眼睛,被哑妹扶着朝前走了几步,确认那张又冷又硬的俊脸是她家那口子没错,哪怕身处这种安危不定的情况下,她还是没能忍住,惊喜地扬起了笑脸。

他到底还是寻她来了!

“殿、老——老爷。”差点脱口而出叫了一声殿下,遗玉悬悬地改了口,免得被人知晓了李泰的身份。

李泰不语,只是看着她,打她一出现在屋顶上,视线就不离她,只是这夜太黑,月光太朦胧,叫她看不清他碧眼里不同以往的沉寂。

她高兴了,姚一笛可不乐意了,酸声道:“唉,我说你也太过分了,我一路上对你那么好,都没见你冲我笑一笑,见了这负心汉,有这么高兴吗?”

一路上没少听他说李泰坏话,习惯了,遗玉并不理他,脚下踩稳,推开哑妹搀扶,就要往李泰走去,想也不用想,是被姚一笛伸手拦下了。

“别急,别急,慢来,我还有话没同你说清楚呢。”

遗玉余光早将四周打量清楚,敌强我弱,知道形势对李泰不利,暗道姚一笛这小子奸猾,竟然打埋伏,一边揣摩现状,她不动声色,只同这几日一样,不耐烦地对待姚一笛:“有话你就赶紧说,磨磨唧唧的。”

姚一笛一把扇子横在她面前,挡住她去路,神秘兮兮地道:“我不是说了么,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附耳过来。”

遗玉眼皮子突突跳起来,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她将疑惑的目光送往李泰,却不得他半句提醒,皱了皱眉,道:“有话你就说。”

姚一笛不理会她抗拒,扇子一转环在她脖子上,倾身凑到她耳畔,低语:“你那兄长卢智,还活着。”

(不知道亲们还记不记得,李泰曾经问过遗玉,她到底是为什么嫁给他,对于这份婚姻和感情,不确定的人,不安心的人,并非只有遗玉一个人,李泰一直都很清楚,遗玉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他,是因为卢智的死,她没得选。)

第226章情难诉

“你那兄长卢智,还活着。”

姚一笛的声音并不大,凑在耳边,像是喃喃自语,遗玉的耳膜却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震地发疼,以至于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用怀疑,我为了确认姬青瑜同你的身份,无意间探得此事玄机,知道你那兄长卢智,并未有在那场牢狱之火中丧命,为了查证,我可是付出极大的代价,你若不信,大可以问问老四,不过他不一定会答你便是了。”

分不清是惊喜,是难以置信,亦或是慌乱,她下意识便抬头去看李泰,手足无措地。

“姚一笛他、他说我大哥还……”

见他沉默,遗玉有些急切,声音也不觉地拔尖,带着颤音,手脚都不知道要往那里摆:“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快告诉我?”

李泰极少见遗玉失态成这个样子,好像她的心里,眼里,脑里,就只剩下那位兄长,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说到底,对她来说,谁都不及那位兄长重要。

这点认知让李泰心气浮躁,他撇开头,回避了她的目光,并不言语。

“好啦,他分明是有意瞒着你,又怎会实话告诉你。”姚一笛适时挑拨。

遗玉脑子混乱,可还是听明白他话里的重点,“瞒着我?”

为什么?

“没错,他瞒着你,”姚一笛压低了声音,未不让旁人听见,愈发贴近了遗玉耳边,眼神却兴味闪闪地看着李泰,小声道:“你大哥现在的处境,着实很微妙,他在你一个你想象不到的位置。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现在已经阻碍到了老四,而老四瞒着你,是因为有一天他一定会对付你大哥,不让你知道,就是为了怕你坏他的大事,你瞧,他有多狠心,冷眼瞧着你为了兄长吃尽苦头,逼着你走到今日。”

遗玉低下头,似是在消化姚一笛的话,片刻后,她勉强镇定了心神,望向丈远之外异常沉默的李泰,神情慎重地问道:“老爷,我只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实话告诉我,我大哥真的还活着吗?”

李泰的安静,在遗玉看来,无疑是默认了,她忽然想起来,来的路上,姚一笛曾经随口说出他能掣肘李泰,是因为知道了他一个小秘密,她很难不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在加上姚一笛不似作假的话,这么一来,她足以确认一件最重要的事——她大哥,当真还活着!

“他还在对吗,他还在。”

狂喜快要将她淹没,压过了一切的念头,以至于她并未察觉到李泰眼中异样的阴郁,只顾着高兴卢智的存活喜不自禁。

天呐,这是要比她死活去一次又活过来更让人激动的消息了!

姚一笛扬眉对她的不在状态有些不满,可依旧没忘记他同李泰的赌约,瞥了对面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细声道:“怎么样,想知道你大哥在哪里吗?咱们打个商量,李泰肯定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若愿意同我回红庄,我不但答应告诉你他在哪,还会帮你把人找回来。”

闻言,遗玉霎时收敛了喜色,直觉告诉她有问题,又看了看四周人员满满的屋顶,再看看李泰身边的人手,就是三岁的小孩子也知道孰强孰弱,姚一笛大可以直接将她带走,为何要闹上这么一出,不但告诉她卢智未死的消息,还一本正经地征求她的意见。

起了疑心,她说话便也慎重许多,顺势试探道:“我若不愿意,你会放我走吗?”

姚一笛暗皱眉头,道这女人竟是如此不识好歹,目光一闪,便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傻东西,你怎么还没看出来,老四可不是来接你回去的,你忘了咱们一路上遇到的袭击吗?红庄的人可没那么不济,都是他一路跟在我们后面清理,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却是为了换得我在登上宗主之位后,助他拿下大业,你当他真在意你的死活,会任由我从京城把你带走?以你现在身份,跟在他身边,可是个大麻烦……你该不是忘记,两年前,在大蟒山寻药之时,他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被戳中了心中最苦涩的一点,遗玉脸色微微发白,她当然不会忘,许这一辈子她都忘不了,当她孤零零地躺在那片毒雾林里,最后一口气都快要散掉的时候,李泰也没有出现,他走了,带着剩下的人,丢下她。

姚一笛的话只是让她更清楚现实,与其说李泰是专程来带她回去的,还不如姚一笛的说法可靠些,他既然还要她,又怎会让她被那样带走,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事实。

她不是祖母,有祖父那样一个肝胆情痴的男人一心一意,她要的并不多,可她也是血肉之躯,被所爱的人一次次利用,怎会不受伤害,会不心痛。

然而,她却怨不了他,不管几次也好,她真的只想为他做点儿什么,倘若同姚一笛回红庄去,能帮到他,她便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拒绝不了。

她应该满足,至少在他一开始知道她是那劳什子五脉族女的时候,还愿意试着保护她,直到被人发现为止。

大喜之后,知道卢智还活着,却也意味一直以来支撑着她奋斗下去的目标消失,遗玉突然对未来感到迷茫,她原本以为能够陪他一直走下去的男人,可能也不再需要她了。

也许,真是她误会了,李泰现在的沉默,只是因为他不好开口要她离开……也许。

“想好了吗,跟我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红庄同仙境也无两样,你一定会喜欢,等我坐上宗主之位,便会撤掉对姬青瑜的追剿令,介时在将你母亲同兄长都接到红庄去住,你们一家人,快活安逸地生活,不好吗?”

姚一笛敏锐地察觉到了遗玉的松动,眼中笑意大成,看着李泰,一手轻轻搭在了遗玉肩上,将她揽向怀中,诱哄道。

低下头,避过月色的笼罩,不敢去看李泰一眼,谁能发现她缩在衣袖里的手指正不自禁地发着抖,声音却十分清晰地从喉咙里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