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阳已经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彻底阴下来。

风很大。

四周除了暗绿的灌木植被和枯黄的稻田,看不见什么人烟。

打完这个电话,高蕾拢了拢大围巾,将脸包得紧一点,想了想,她给陈绍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将手机揣兜里,靠在车头上,等那个人过来。

离廖成柯规定的时间还剩下三十秒钟的时候,廖成柯出现了,他一个人走在小路上,慢悠悠地,意态悠闲。当他走到高蕾面前的时候,三十秒正好过去。

高蕾看了看表:“你果然守时。”

“谢谢。”廖成柯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宛如因为被夸奖而得到糖果的孩子。

他穿着一身暗灰色的立领呢大衣,更加显得他身材高挑,五官瘦削立体。他的瞳色偏褐,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温柔,此时此刻,他就用这双眼睛凝视着高蕾,低低笑道:“小姑娘,你的胆子真大,居然一个人来,嗯?”

“你不也是一个人,扯平,”高蕾四顾,“他们人呢,我的表弟和表妹。”

廖成柯一怔,注视她半晌,忽然勾唇一笑:“蕾蕾,我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陈绍喜欢你了,你和他还真有几分像,怎么办,我好像也开始喜欢你了。”

高蕾的手依然揣在兜里,闻言,她勉强弯了弯嘴角:“敬谢不敏。”

“哈哈哈!有趣,”廖成柯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高视线,“底气这么足,是想着阿绍会来救你吗?”

高蕾敛眉,垂眸:“他当然会来,不过是救我,还是被你带走,那可说不定,是不是?”

“呵…”廖成柯冰凉的指尖在高蕾的温热脸颊上滑过,如同一条蜿蜒爬行的蛇,冰冷滑腻,让高蕾一阵阵恶心。

就在这时,她听见前头不远的地方,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被塞住嘴的呜咽声,高蕾看见了被铐住手脚的高婷和高进,正被几个黑衣人推搡着前进。高婷的妆容早已哭花,两个人都很憔悴不堪,其中一人突然出脚,狠狠踹了一下高婷,高婷一个踉跄,正面扑到在地,碰了一脸的灰。

“让他们在那儿跪着。”廖成柯摆摆手,意兴阑珊的样子。

高蕾抬眸,看向廖成柯:“我已经来了,你说的,一人换两人。”

“是呀,没错,可是我突然又觉得自己太亏了,”廖成柯笑笑,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左轮,“玩个游戏吧,很经典的哟,通过了,我就放了他们。”

高蕾瞥了那把左轮一眼,没说话。路的那一头,高进和高婷已忍不住开始抽泣。

“你来,一人一枪,不论死活,我都会放了他们,”廖成柯笑着将手枪放到高蕾手中,“里面只有一发子弹,可以放心哦!”

“这么老土的游戏,也只有你还在玩了。”高蕾冷哼一声,将右手从兜里拿出来。正要去接他手中左轮,廖成柯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似乎有些吃惊一样,叫道:“小姑娘,你的手抖得很厉害,有这么可怕吗?一个小赌博而已。”

高蕾的脸色白了白,冷冷道:“我的手受过伤,所以禁不住冻。所以,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廖成柯。”

“原来如此,”廖成柯笑眯眯地点头,“蕾蕾,你真可爱,好久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了呢。对了对了,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高蕾不答,她的手摸上冰冷的枪声,右手控制不住地抖得更厉害,她想努力控制住让它平静,可是怎么也做不到。

怕,当然是怕,她怎么能不怕。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怕,不然廖成柯…高蕾握紧手枪,嗤道:“这种搭讪的话,你还是说给别的女人听吧。”

“好伤心啊,”廖成柯笑嘻嘻地替她打开保险,道,“拿好枪,来吧,开始了哟。”

距离并不算太远,他们的对话,对面的高婷和高进听得很清楚,两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很大,被塞住的嘴巴呜呜想要说什么。

高蕾扣住扳机。

侧身,手腕一转。

枪口抵住身边人的胸口。

“廖成柯,你来亲自和我赌,不是更好?”高蕾的声音比寒风更冷。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注意防寒保暖,最近肿么这么冷,手都要结冰了~~~~(>_<)~~~~

第 33 章

黏腻的血已成痂。

或许该庆幸现在气温还低,不到蚊虫苍蝇大肆出没的季节,不然…

高蕾倚在墙角,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好苦笑一下。

窗子漏风,破旧的老房子里,潮湿的墙壁上都是青苔。高蕾的思维有些涣散,想起流传的那个去墙角取暖——因为墙角有九十度的笑话,心里想着要是墙角真的有温度就好了,那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冷。

廖成柯根本就是疯子。

“开枪吧,”对着抵住自己的冷冰冰枪口,廖成柯神色不变,眼神中甚至还有几分渴望的疯狂,“只要你能一枪打死我,我的手下绝不会计较,你可以自由地走,当然也可以带走那两只小羊羔。”

“不过…”廖成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乌黑的眼珠盯住高蕾,低低地笑道:“不过要是一枪打不死我,你和他们,就都走不了哦。蕾蕾,被人威胁,是我最讨厌的事情呢。”

高蕾感觉到从枪口传递过来的压迫感,廖成柯的身体抵在枪上,缓缓朝高蕾靠近,他的眸底隐隐现出嗜血的兴奋,上半身微弯,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高蕾的脖颈上,她听见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开枪啊,杀了我,只要杀了我,就没人来打扰你和阿绍了哦。”

廖成柯的声音极其具有诱惑力,高蕾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不为他的话,只为他那迷人至极的音色。

那一瞬间,两人靠得如此之近,她觉得自己仿佛已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若有若无,时淡时浓。

其实廖成柯穿得很干净,一点血也没有。

但高蕾就是觉得他有浓重的血腥味,他是如此钟爱着死亡,渴望着鲜血,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高蕾的耳边“嗡”的一声,周围的声音一下子小了,持续的耳鸣响起,她扣动扳机的手,禁不住抖动。

“砰,砰,砰,砰,砰!”

五声空响,对地。

“我运气真不错,是不是?”高蕾将朝向地面的左轮缓缓举起,这一次,正对面前男人的眉心:“怎么样,现在还要和我赌么?”

这把左轮的转轮,一共可以填装六发子弹。

而前五发全是空响。

“哈哈哈哈哈!”廖成柯忽然仰头大笑,他举起双手笑道:“OK,OK,蕾蕾,你厉害,我投降。”廖成柯两指捏住,轻轻一个响指:“给他们松绑,放人。”

“是。”

“咦?”廖成柯突然伸手握住高蕾的手,他的动作很快,高蕾躲闪不及,被他牢牢攥住,那把左轮也轻松被他收回。廖成柯强行摊开高蕾的手,指尖在她的手心上滑动,神情惊讶:“一直在颤抖呢,蕾蕾,你怕我?”

“怕。”高蕾并不认为这时候需要嘴硬。

“真好,我真喜欢你的坦诚,”廖成柯将高蕾的手心贴在他的脸上,缓缓摩挲,神情惬意,目光温柔,“你很上我的眼呢蕾蕾,只可惜,你非要与我争阿绍,我只好给你些教训了。”

他的力气极大,高蕾的一只手被他钳制,挣脱不得。廖成柯的脸上皮肤非常光滑,唯有边缘有一点细小的胡茬,他的皮肤白皙,高蕾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一样白皙细腻的皮肤,柔美的脸庞和修长的手,显得那么赏心悦目。

高蕾简直要作呕。

“表姐!”被松了绑的高婷,终于获得了行动自由,她拼了命一样奔跑过来,急切地想离开后头那恐怖之极的黑衣大汉。高进跟在她身后,脚一瘸一拐,显然受了伤,行动吃力。

高蕾不想再看廖成柯那张变态的脸,她扭过头对冲过来的高婷急急道:“哭什么哭,还不快跑!”

“我、我…”高婷泪流满面地朝她跑来,一脸歉疚。

“表姐快躲开!”后头的高进忽然发出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吼,话音未落,高婷袖中寒光一闪,一道光亮划过,高蕾一惊,下意识往侧面躲闪,却忘了被廖成柯拉住了手,行动不便,避之不及。

高婷隔她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刹那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进入了身体。

“你不要怪我,表姐,”高婷的眼中充满慌张无措,睫毛膏早已被泪水打湿,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表情茫然又愤怒,“我也不想伤害你,但是不这样,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有什么错,凭什么被绑,都是你的缘故,是你、是你…”

“高婷!”高进一把夺过高婷手上的匕首,远远地往树丛中一扔:“你真的按他说的去做,你疯了吗!”

高婷怔怔回头,抱住高进,面上浮现出奇异的微笑:“我也不想的,可是我不想死,高进,你这个懦夫,居然把这种事情留给我来做,装什么好人,懦夫,懦夫!哈哈哈…”

廖成柯拦腰抱起高蕾,腹部的血缓缓流淌下来,浸湿了她的风衣,血流得很慢,那一刀刺得不深,也没有刺中要害,廖成柯低头,在高蕾的脸颊上亲了亲,嘻嘻笑道:“被亲人捅刀的滋味怎么样?你冒险来救他们,他们却要杀你,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该死,我替你杀了他们好不好?”

“放他们走,”高蕾死死揪住廖成柯的衣襟,失血让她的身体感觉到冰冷,她努力将目光对准廖成柯的眼睛,冷冷道,“我来,他们走,这是你的承诺,让他们走!”

“表姐,表姐…”高进拖着一条伤腿想要扑上来,却被人从后脑勺一棍子打晕。廖成柯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碍眼死了。”

“廖成柯,你别逼我。”高蕾急促地喘息着,却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锋利的军刀,来自柳飞白的赠礼,雪亮的军刀抵上廖成柯的胸口,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她即使受伤,也能轻松掐住他的要害。

“蕾蕾,你真是不乖,”廖成柯嘟了嘟嘴,似是不满,这个撒娇卖萌的动作被他做出来,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唉,你总是威胁我。你放心啦,我会放他们走的,阿绍最讨厌不守承诺的人了,所以我一贯很守信用。”他的脸色一转,忽然笑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让你安静一点,不然会很麻烦,你实在太狡猾了。”

背后有道黑影覆了上来,冰冷的针头推进手背的血管,高蕾想挣扎,但那人的力气很大,她反抗不得。

不知道是什么药,令人沉睡。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刹那,眼帘中依然是廖成柯笑嘻嘻的脸,和温柔得竟令人发寒的目光。

似曾相识。

不,不是似曾相识。高蕾在闭眼的刹那终于想起,当他的脸贴上自己的手的时候,她缘何感到无比熟悉,熟悉得令她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发抖。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看着这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高蕾封存已久的记忆闸门终于打开。

原来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唔,最近在武侠和都市两篇文里头跳来跳去,我快要人格分裂了~

第 34 章

尖利的玻璃碎片,有不输刀刃的锋利,在修长白皙的手上缓缓划过,鲜血随之而出。

剧痛。令人绝望的剧痛。

耻辱而无助地趴伏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任由那人踩住她的手腕,肆意划伤她爱如珍宝的手,哭泣没有用,无人会来救她。

时隔数年,如今回想起来,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那年从医院出来,她发现自己对那天的印象居然开始模糊,已想不起来事情具体的发生细节,还有在场人物的面貌,警察的工作也因此被阻,那伙人的行踪根本查不到。

是因为受害后的心里应激创伤吗?

努力甩掉那段深藏心底的黑暗记忆,高蕾蜷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抱在胸前,重重衣服包裹下、嵌在内衣里的信号发射器,是她此行的意义。

而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是她现在的任务。

不会熬太久了。望着“嘎达”一声打开的铁门,高蕾缓缓抬起头,看着那人,目光平静如水,一言不发。

“啪啪,”廖成柯轻轻拍了拍掌,身后有人推来一个推车,高蕾瞥了一眼,几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你们是怎么搞的,知道消毒止血,怎么不知道给我们蕾蕾换套衣服?”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响亮,廖成柯步步逼近,弯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笑道:“我们蕾蕾这么漂亮,当然值得最好的打扮。”

这绝对是高蕾一生中最为屈辱的记忆。

脱衣,果体,换装,被一个并非爱人的男人全程观看,带着凉意的指尖缓缓抚上她的背脊,引起一阵战栗。

令人恶心。

“我也为你准备了内衣哦,蕾蕾,”廖成柯的轻缓低语在她耳际响起,“为什么不脱掉,是因为里面有东西吗?让我猜猜,是定位器,还是手枪,或者是其他更好玩的东西?”

不等高蕾回答,廖成柯已低低笑起来,手指触上内衣的搭扣,慢条斯理地动作,声音里怀着极度的恶意:“我来帮你吧,蕾蕾。”

话音未落,高蕾突然一个转身,长腿带着凌厉的风势劈出,杀气十足。廖成柯神色不变,手臂往前一伸,一勾,缠住高蕾的腿部关节,一个使劲,高蕾正在发力的身体骤然被制住,旋身翻倒在地。

“偷袭是犯规的哦,蕾蕾,”廖成柯缓缓蹲下,平视着高蕾的眼睛,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军刀,那正是高蕾曾经放在风衣口袋里的东西,廖成柯把玩片刻,忽然将刀锋贴近高蕾的脸,细细摩挲,慢慢向下,“真好,蕾蕾,你真好看,我多么希望我能是你啊,那样的话,阿绍一定很喜欢我吧。”

“不对,都是你的错,”廖成柯完全是在自言自语,突然间话锋一转,沉醉温柔的脸庞变得阴沉至极,“如果不是你介入,阿绍就是我一个人的!是你,是你一定要来捣乱,jian人!”

“啧啧,我如果毁了你的脸,阿绍还会喜欢你吗?”廖成柯的气息陡然变得危险,他按住高蕾的腰肢,另一只手操纵的匕首已经在高蕾的脸上划下了血痕:“或者说,先毁了你的身体更好?”

“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呢,”廖成柯又开始低低地笑起来,似乎为自己这个主意感到得意非常,“我比阿绍还要先得到你,他会是什么反应呢?我们一起共享一个女人,想想就很棒啊…”

高蕾腹部的伤口因为刚刚的大幅度动作,又开始往外渗血,廖成柯的音色很美,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凉滑腻的毒蛇,缓缓缠上她几乎已不着寸缕的身体,至于最后那一句话,简直让人恶心得想吐。

“你抓了我,不就是要等他来吗,”高蕾冷冷地抬起头,随意在打翻在地的盒子里抓了件衣服披上,“陈绍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如果你想让他跟你走,就最好别动我。”

“现在,我就是他的逆鳞。”

“你不是!”廖成柯忽然暴起,刀光雪亮:“你凭什么让他这么保护!jian人!老子就是要杀了你,看他能拿我怎样!”

“老大,”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有人在外头小声提醒,“金哥嘱咐过的。”

短短一句话,居然轻易平息了廖成柯的怒火。

高蕾后知后觉,大脑到了这个时候才一片空白,死亡在突然之间离她如此之近,她还来不及反应,就差点死了。

用陈绍来惹怒廖成柯,真是愚蠢啊她。

外面那人口中的金哥,是不是就是廖成柯背后的军师?他嘱咐过廖成柯什么话,为什么廖成柯一听,立即就不打算杀她了?

铁门砰的一关,空荡荡的屋子里又只剩她一人,高蕾有些费力地从地上坐起,腹部的伤口牵动得有点疼,稍显吃力地将衣服套上身,这才发现居然是一件华丽丽的白色抹胸晚礼服。

好看是好看,但是这种天气,穿这种衣服,会冷死人的吧。

高蕾在心里已经将廖成柯那个疯子凌迟一万遍,她想要脱下这玩意,继续穿自己那血迹斑斑的衣服,再脏也比这保暖。但是廖成柯哪里会如她的意,刚刚套上晚礼服,铁门又被打开,两个黑衣大汉手中拿着明晃晃的手铐,这显然是给她预备的“首饰”。

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由远及近。

混蛋,总算是来了。

“咔哒”两声,高蕾手脚全被拷上,被人强按在轮椅上坐下,绑住,推出去。

和高蕾刚刚待的那间空无一物的毛坯屋不一样,三四百平米的宽阔大厅里铺满毛绒绒的地毯,吊顶的数盏玻璃大灯把整个屋子照得灯火通明,大厅两旁是两排枪械齐备、站得笔直的黑衣大汉,廖成柯一人,像国王般半躺在大厅尽头的皮沙发上,意态悠闲,神情慵懒。

“蕾蕾,你穿这身真好看,”廖成柯极尽温柔地朝她一笑,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她是被牢牢绑在轮椅上,用十分欣赏的眼光注视她片刻,然后轻轻拍了拍沙发的靠背,“来,坐到我这儿来,我们一起迎接我们最重要的客人。”

高蕾现在只有一张嘴能动,但她一点也不愿说话回应他,她觉得自己一张嘴,肯定只想扑过去咬断他的劲动脉。

“咔哒”。

大厅的门被人缓缓打开,封得严实不透一丝光的屋子里,随着那人的步入,屋外的残阳也照了进来。

这个时节,太阳落山得总是过早,以至于原本应该光芒四射的主角出场,也带上了几丝萧瑟孤单的气氛。

挺拔的身姿,坚毅而英俊的脸庞出现在高蕾的视线里,明明今天早上才分开,却已觉得有很久不见。

陈绍是一个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