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别动!”谢小梅一声大喝,随即用俄文朝贝拉吼道:“贝拉住手,快下来!”

一声低鸣,贝拉轻轻从男人的肩上跃下,迈着优雅闲适的步伐,慢慢走回女主人的身边,安静地趴伏在地上,轻轻咬了咬谢小梅的裤脚,呜呜几声低鸣,好像在寻求女主人的安抚。本来吓得要死的谢小梅,见了这一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贝拉,明明是你差点干掉人家,居然还跑回来寻求安慰,真是跟她家蕾蕾一样贼!

而此时此刻,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幕惊呆了,大伯在贝拉差点咬上他脖子的时候,尚未觉得怕,此刻反应过来,才冷汗涔涔,一阵后怕。

高进是一家人里面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看了几眼面色都有些泛白的家人,叹了口气,将手里拎着的、他自己掏腰包买的两袋水果放到地上,对谢小梅道:“婶婶,新年好,我们今天过来打搅你了,不好意思。看来你现在不太方便,我们家就先回去了,以后有空再联系。”

谢小梅一愣:“小进,你是好孩子,婶婶这里本来应该…”

“不用说了,本来就是我们家不对,”高进笑着摇摇头,“我是劝不了他们,才没办法跟着来的,这条黑背是好狗,表姐弄来的吧,确实是好招。”说完,他拉着姐姐高婷的手臂就往回走。

大伯母本来还有点不甘心,可是一望见那条狗呲牙咧嘴的样子,想起自家老公差点今天就栽在这里,也心里毛毛的怕得很。不过嘴上却很硬,不敢看那只狗,就对着谢小梅嚷嚷:“什么人养什么狗,连自家人也咬,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老公,看你弟弟都娶了个什么媳妇!”说完她也不敢多做停留,拉着大伯就快快走了。

谢小梅看了看高进留下来的水果,又望望已走远的那一家子人,想起去世很多年的丈夫,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她蹲下来,摸摸贝拉毛绒绒的背,什么也没说。

大伯家里有辆金杯的面包车,今天是开着这车子过来的,走到车前的时候,他缓过神来,觉得被只狗吓成那样子,很没有面子,开始骂骂咧咧,不过却不敢折回去找贝拉算账。

“今天真是晦气,居然被只狗给…”话未说完,已戛然而止,一只手从暗处伸出,冰凉的金属管抵上他右侧的太阳穴,再加上突然全部安静下来不说话的家人,大伯已隐隐约约意识到了,那个抵住他脑袋的东西是什么。

想必现在,他的老婆孩子,也遭受了和他同样的待遇。

“开车吧,大伯。”忽然一个低沉有磁性的男音响起,他的声音充满笑意,但大伯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这样特别的音质,任凭谁听过一次,都不会忘的。

而随着男音的响起,他听见了女儿低低的啜泣声。

“小姑娘,不许哭哦,不然我心情不好,会走火的呢,”男音继续温柔地说道,“还有,你一哭,会影响你爸爸开车的心情,我们要是出车祸了,那都是你的错哟。”

大伯已浑身冰凉,他思来想去,自己平常是有点混,但是都是小打小闹,他做人还是很圆滑的,没有和人结下什么梁子。所以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招惹上这种一看就棘手的人物。

这时,那个磁性的男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了十足的冷意:“叫你开车,你没有听见吗?”

作者有话要说:疲软期,码字手冻~~~~(>_<)~~~~

第 31 章

房间外面有人敲门的时候,高蕾正一边啃薯片,一边翻阅陈绍复印给她看的文件。陈绍放下正在笔记本屏幕上点来点去的鼠标,起身去开门。突然之间,高蕾听见一个陌生男人的大笑,还有随之而来的一声大吼,中气十足:“绍哥,好久不见,想死兄弟我了!”

高蕾下意识抬头望过去,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呢大衣的高大男人,正抱着她家陈绍,又是拍肩又是大笑。因为角度的原因,她一时没有看清男人的长相,还有些发愣的时候,陌生男人已转头,朝她的方向望过来,正好和高蕾的眸子撞上。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没有亚洲人常有的浮肿,长长的睫毛让眼睛显得深邃迷人,眼神清亮,黑白分明,隐隐带着笑意,柔和,令人觉得舒服。

男人看到高蕾的第一眼,立马笑弯了眉眼:“哟,这就是嫂子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真人果然漂亮,难怪连绍哥都抵挡不住嫂子的魅力啊!”

男人往房间里走,陈绍跟着他后头,淡淡说了一句:“闻名?我记得我没有跟你说过,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男人一噎,弯腰从茶几上抽了一张面巾纸,递到高蕾面前,讪讪一笑:“嫂子,给。”

呃…高蕾看看已经被自己舔得光洁发亮的手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接过纸巾,道了声谢,不着痕迹地将薯片的包装袋推远了一点。

刚刚一发愣,下意识就舔起手指头来了。这位陌生的小哥进门的时间里,她已经把沾过薯片的两根手指头舔了个干干净净,毫无形象,丢人啊。

“我是高蕾,草字蕾,”高蕾起身,朝陌生小哥笑道,“你…是阿绍的好朋友吧?”

“好朋友”三个字,可能大大地愉悦了此人,他抬手圈住陈绍的肩膀,得意一笑:“那是,我和绍哥谁跟谁啊,从小一起长大的,要不是出去呆了几年,跟绍哥分开了,哪有让廖成柯那小子霸占住他的份啊!嫂子好眼光…诶不对,等会…陈绍,你没跟嫂子说我是谁啊,嫂子怎么用的是疑问语气呢!”

陈绍点头:“恩,没说。”只说今天有个朋友要过来,可靠的。

“陈绍你还是我兄弟么,太不给我面子了!”男人一副悲愤欲绝的样子,不过一转脸对着高蕾,又是一脸的灿烂笑容:“蕾蕾嫂,抱歉啊,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柳飞白,‘柳’是此夜曲中闻折柳的‘柳’,‘飞’是春城无处不飞花的…”

陈绍突然出声打断:“飞机的飞,白色的白。我今天要出门,请他来帮忙保护你,话有点多,你忍着点。”

“喂喂…”

高蕾看了半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阿绍,现在我相信柳先生的话了,你们俩个确实是十分的青梅竹马。”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相当般配。”说完,她抱臂看着两人,不怀好意地笑了。

与之相对的是陈绍黑下来的脸:“蕾蕾。”好像自从知道了廖成柯的事情,她就开始热衷于用“不正当的言语”攻击他——刚刚那句“青梅竹马般配”神马的,就属于陈先生归类的“不正当言语”之流。

“好啦好啦,我错了,不要生气嘛。”高蕾吐吐舌头,走过来抱住陈绍撒娇,近来对于此类调侃,高蕾乐此不疲,不过也懂得见好就收,自家男友很容易炸毛,不过同时也很容易顺毛摸就是了。

柳飞白斜倚在沙发椅上,手臂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瞧眼前的这对情侣,半晌,忽然嘿嘿一笑,摸了摸下巴:“绍哥,不错嘛!”语气诡异,虽然高蕾不知道他那句“不错嘛”,是指的什么不错,不过想想,估计不会是什么好意思。

重新坐下来后,高蕾才好好地端详了柳飞白的长相。和最初那双让人惊艳的眼睛相比,柳飞白的其余五官就显得平淡无奇了,虽然相貌也周正,可和陈绍放在一起相比较一下,就显得太过普通了。

高蕾忍不住回想了一下廖成柯的那张妖孽至极脸,还有他的声线,想象了一下这两人当年还是好友的时候,整日在一起、形影不离的样子。不由得也学着柳飞白的样子,摸了摸下巴,感叹一句:“阿绍,当年你和廖成柯,肯定是校园里的两支花吧?”唔,还是并蒂莲的那种。

陈绍的脸再次黑下来。

柳飞白一愣,随即笑喷:“哎哟蕾蕾嫂,一针见血,说得太对!何止是学校啊,他俩在部队里头都是两支花!哈哈哈,蕾蕾嫂,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陈绍冷冷道:“柳飞白,你刚说喜欢谁?”

柳飞白“呃”了一下,自知失言,讪讪笑道:“哪有,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崇拜,弟弟对嫂子的崇拜啊!”

看到这里,高蕾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从柳飞白进门到现在,他一路插科打诨加耍宝,很能活跃气氛,寥寥几句,就无形中拉近了自己和他的距离,这是示好的表现。

柳飞白身材高挑修长,虽然长相一般,但却让人觉得很舒服。而他身上的那股子气质,还和陈绍有几分相似,至于他的家庭背景,想想陈绍就知道,他的也一定不会低到哪里去。这样的人,什么没见过,脸上的笑容和煦,不代表他不傲。

他此刻对高蕾的示好,是表示认同。

高蕾知道,这种时候,能被陈绍拉进来的,一定是他非常信任的人。柳飞白为了帮朋友的忙,当然会好好保护她,不过如果他也觉得她能做朋友,从心底里认同她,那才是她希望的。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时刻。

毕竟,他是阿绍重要的朋友嘛。

*

陈绍今天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并没有告诉高蕾,也没有和柳飞白说,先前陈绍给高蕾看的文件,只是一些关于廖成柯和他的团伙的资料——是为了以防万一,高蕾需要了解的一些东西。

“真是的,公安局那些人干什么吃的,居然要你一个平头百姓去抓黑帮,他们躲在后头享战功。”高蕾送陈绍出门,一面将大衣递给他,一面不满地嘀咕。

陈绍失笑:“没有证据,他们不允许出动的,而且这时候姐夫不在,我也调配不动那边的人。再说了,我只怕他们打草惊蛇,还不如自己来。”

“柳飞白也带了人来,不过他的人不是苏邑的,冒冒然行动会引起注意,只能暂时潜在暗处,”陈绍穿上大衣,任高蕾为他系上围巾,摸了摸身前女孩的脸,他柔声道,“伯母那边,我早就派了人过去守着,你交好的几个朋友,我也派了人看着,不会有事的,你放心。乖乖待在酒店里,等我回来。”

“我知道,”高蕾咬了咬唇,眉头微微拧起,“可是你说,廖成柯真的会对我下手吗,他会不会直接抓你啊,毕竟你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目标。不行,让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柳飞白还是跟着你吧。”

“不,相信我,”陈绍按住她的肩,沉声道,“他在一些事情上,有很极端的偏执和完美追求,他不会允许我心里的女人逍遥在外,那会让他觉得对我的拥有不完整。我想,他更喜欢把崩溃的我带走,这更满足成就感和征服欲。”

“心里的女人,”高蕾歪着头笑了,“你刚刚是在对我表白吗?”

陈绍瞪着她默然半晌,高蕾不语,望着他直笑。陈绍无奈,叹了口气,迅速扫了一眼屋内,发现柳飞白在书房没出来,他松了口气,快速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低低道:“是,所以等我回来。”

高蕾轻笑,神情异常满足:“当然,我会的。”

直到陈绍走后,柳飞白才坐在椅子上滑出来,啧啧两声:“真甜蜜啊!陈绍这傻小子,以为我看不见,就不会听了嘛。”事实上,他的不在场,是为了更好的听壁脚啊!

高蕾好歹脸皮比陈绍厚那么一点,听了不由失笑:“你先前不是喊他绍哥,现在又是傻小子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柳飞白扬了扬手中厚厚的卷宗袋,笑容微敛,“看完这叠混账玩意儿,我还不觉得陈绍是傻逼,我就是傻逼。”

望向落地窗外灿烂的阳光,和苏邑的车水马龙,柳飞白的面容渐渐沉静下来:“我,陈绍,还有韩公子,小时在一个大院长大的。韩少高中随家里搬到了广州,我则是初二就跟着我爸,他去哪里任职,我就去哪里读书。很久没和陈绍联系,后来我当兵,是爷爷的意思,我自己不喜欢,不过在部队里竟然重新遇到陈绍,这让我挺高兴的。有一次出任务,我倒霉遇到伏击,当时我就想,如果大难不死,那我干脆来个负伤退役吧,伤势重点就重点,死不了就成。”

柳飞白顿了顿,朝高蕾笑笑:“至今绍哥都觉得我的退役古怪,不过伤势摆在那儿呢,我爷爷都阻挡不了我复员,是不?”

“现在想起来,我挺后悔,当年要是不那么自私,多留两年,我肯定能看出廖成柯那小子的不对劲,也不至于让队长…还有现在绍哥…”柳飞白忽然出手,猛地一拳砸在墙上,重重一声闷响:“早知道那个小子脑子有病,这些年在两广那边做了那么多犯法的事情,涉毒、追债、聚赌、j□j、杀人…没啥不敢干,还纠缠着绍哥不放,我当年就该趁出任务的时候一枪崩了他,大不了算个误伤战友,也能退役嘛!”

高蕾听到前头,还心情沉重,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着怎么退役啊?”

柳飞白耸肩,笑了一下。

陈绍上午走的,等到中午,高蕾和柳飞白吃完饭后不久,高蕾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小进”,高蕾有些讶异,这个时候表弟打电话做什么?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接了起来:“小进,找表姐有事?”

电话那边奇异地静默着,只有一片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是风吹,也似乎是信号不太好。高蕾等了一会,喂了两声,不见人答话,有些不耐,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手机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尖锐刺耳,彻底划破这片死寂的沉默:“姐,救我!”

高蕾的瞳孔蓦地一缩。

对面坐着的柳飞白察觉到异样,蹙眉,迅速在手边的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出事了?”

高蕾摇摇头,想说还不清楚,但当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时,她看向对面的柳飞白,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出事了。

——因为在高进喊完那句话之后,电话已被另一个人接去,这人的声音又温柔,又富有磁性,隐含着笑意,如同天使般的嗓音,却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哈喽,蕾蕾,想我吗?我可是很想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唔,大概还有十来章就可以完结啦哇咔咔

第 32 章

高蕾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柳飞白,将自己手中的手机放在桌面上,按下了扬声器。

柳飞白在同时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来吧,蕾蕾,我想见你呢。你一个人,换他们两个,是不是很划算?”

“廖成柯,别那么叫我,我和你不熟,听着恶心。”

“哦?但我喜欢啊,蕾蕾,谁让你自己要搅和进来,不过多亏你的加入,才能让这场游戏更有意思,”电话那头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给你三个小时,你想怎么过来、带多少人来,都随便你,毕竟是要接可怜的弟弟妹妹嘛。哦哦,如果要报警,也是可以的,不过我讨厌警察,说不定情绪一激动,伤到哪个,那可保不准啊。蕾蕾,乖一点,不然…”声线忽然变得冰冷:“我会生气的。”

听了这句话,高蕾忽然有些发怔,脑海中有些模糊的画面一闪即逝,他的这句话…这个腔调…真的很熟悉。

可是,邹文当年借高利贷的人里,明明就没有…

“我知道了,”高蕾捏着电话的手已握得泛白,语气却尽量保持平静,“不就是想用我逼出陈绍来,这么大费周章,也叫好玩的游戏?”

廖成柯那边静了两秒,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哟哟,你是在挑衅我吗?不过我到底想干什么,是不会告诉你的哟,要不知道,才有悬念,所以好玩嘛!”

高蕾冷哼一声:“不管是什么游戏,估计都是那个人帮你出谋划策的吧,你的精神疾病早就影响了你的思考能力,无论什么事情,你都只能听那个人的…”

“闭嘴!闭嘴!闭嘴!这些都是我的主意,我的努力!他想干掉阿绍,是我在保护他!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贱/人,贱/人,你知道个P!”廖成柯忽然暴怒,说话的逻辑顺序开始颠倒,到了最后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似乎有几个人过来制止住他,一阵嘈杂。电话这头的高蕾,在听到廖成柯暴躁的回复后,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她听陈绍说过,廖成柯的背后有人,这人才是真正的主谋,可是为什么…这人会想陈绍死?

手机声音嘈杂了一阵,忽然又重新变得清晰,廖成柯似乎生气了,语气很冷:“臭丫头居然敢诓我的话,我要让你…”

“我随口激你一句,你就自己说了,关我什么事?”高蕾打断他,语气漠然:“只要你不动他们两个,我立马乖乖过来,他们和陈绍一点关系也没有,得到我才是你的目的。守点规则,对你我都好。”

“呵!蕾蕾还知道反过头来教训我了?”廖成柯的心情仿佛是夏天的雷阵雨,怒得快,消散得也快,他忽然就笑了,语调重回温柔:“那快来吧,我改主意了,你这么聪明可爱,我只想快快见到你,三个小时太长了,我们缩短一半吧!”

“廖成柯!”

“不要凶我,不然我又会改主意的哦,”廖成柯嘻嘻一笑,“地址在今天的《苏邑日报》C7版的广告栏里,顺数第三行第四个,那条牛河村的讣告,看见了吗?”

柳飞白迅速将餐桌边的一叠日报翻到那一处,递给高蕾。

“嗯。”

“那好,一个半小时后见,唔,路程可能有点远,当心堵车哟。我是个很守时的人,最看不得别人迟到。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

柳飞白将手边的电脑推到高蕾面前,屏幕上是定位信息。

“地址和讣告栏上的一致,”柳飞白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肆无忌惮,他的胆子比以前的还要大。”

“刚刚你也听到了,廖成柯背后的人,想杀陈绍,这样是不是缩小了锁定的范围…”高蕾双手用力交握,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这种事情,她毕竟是头一次面对,一点经验也没有,只能求助地看向柳飞白:“要把这事告诉阿绍吗?”

“他的电话现在打不通,也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移动都没信号,不信你再试试,”柳飞白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一个主意,“蕾蕾嫂,干脆我们不等绍哥那边的布局完成,自己先行动吧,我带人跟你一起过去,不就是个解救人质嘛,那群公安干得,我的人只会完成得比他们更轻松。正好趁这个时机,把廖成柯那小子给…”

“你有十足的把握吗?廖成柯带了多少人,怎么布防,有多少武器,你都清楚吗?”高蕾摇了摇头,说话间,她的手机又进来了一个电话。

刚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大伯母要死要活的大哭大闹:“蕾蕾,你这回一定要救我家婷婷和小进啊,他们都是我的命根子!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家,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定要救你的表弟表妹啊,你爸可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女和侄子啊!”

又扯我爸,就不能让他在地下好好睡觉,每次都是这样。高蕾有些不耐:“闭嘴。”

大伯母好像没听见,还在嚎啕大哭:“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哪里来的混账,居然绑架了我的心肝宝贝,蕾蕾,你也知道我家压根没钱,只有靠你家出赎金了啊…”

赎金?高蕾皱了皱眉:“什么赎金?”廖成柯还缺这点钱?

“蕾蕾,你别装傻,你可就这么两个表弟妹,你不救他们谁来救,我的婷婷,我的小进啊!”

高蕾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过去了两分钟,她只有一个半小时,不能浪费在这个女人唧唧歪歪的啼哭中,于是她提高了声调,喝了一声:“闭嘴!想让他们两个平安,你就别在我面前哭,让我大伯接电话,我有话问他,快点!”

大伯母显然被这一突然的一声怒喝给吓着了,不哭了,反倒是开始打嗝:“哦…嗝…好,马上,马上。”

通常家里的男人在遇到这种突发状况的时候,还是比妻子要镇定许多,大伯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但是好歹说话还清楚,逻辑没问题,一五一十地把从高蕾家出来后,他们遇到持枪绑匪的事情说了出来。至于赎金,大伯说:“那人没说要多少钱,只说找高蕾,说你知道赎金是什么意思,蕾蕾,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知道了,别报警,别告诉任何人。我保证他们今天平安回来。”高蕾揉了揉眉心,她当然知道廖成柯所说的赎金是什么,他不要钱,只要她这个人。想到这里,她再次强调:“大伯,别报警,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婷婷和小进…”

“我知道,我知道,”大伯慌乱地连连答应,语气中的讨好意味甚浓,“蕾蕾,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都听你的。你知道的,大伯最疼你了。”

最后一句,听得高蕾一阵恶寒,果断挂了电话。望了一眼对面一言不发的柳飞白,高蕾苦笑一声:“廖成柯还挺懂得怎么施加压力的,是不是?”

柳飞白面沉如水:“这家人是你的大伯家?阿绍不是说派了人保护吗,怎么?”

“这是我家的极品亲戚,前段时间被我赶走后,也不知道上哪去了,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估计阿绍也没想到,廖成柯谁也不抓,就认准这家人了。不过直到他们去我家才抓到他们,说不定在这之前,他根本没调查到大伯家在哪,或者也不知道我有这门亲戚。毕竟他来苏邑的时间还那么短。真是的,大伯他们,简直是自投罗网嘛…”高蕾无力地摊在桌上,埋着头,“抓了表弟和表妹,却放了大伯和大伯母,这是认准了他们会来找我哭闹,存心给我施加压力啊。廖成柯这个混蛋,真想弄死他。”

柳飞白沉默着,单指在桌面上一下下叩击,一言不发,脸色铁青。

高蕾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柳飞白,我亲自走一趟吧。”

*

虽然立了春,但天气还是那么冷,日照时间太短,和贝拉出去遛了两圈后,谢小梅就回屋了。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两个信封,是快递员今天早上送来的快件,拆开一看,里头是参加两个收藏协会的新年大会的请柬,时间只隔一天,地点却是一个南一个北,谢小梅看了半天,纠结万分,两个都想去,拿不定主意。

“贝拉,你说,我该去哪个好呀?”谢小梅笑眯眯地摸摸贝拉的脑袋,把两张请柬递到贝拉面前,正在沙发上假寐的贝拉抬起眼皮,扫了两眼,忽然“汪”地叫了一声,迅速跑下沙发,替谢小梅叼来了忘在厨房的手机。

手机一直在震动,来电显示“女儿”。谢小梅揉揉贝拉的脖子,随即笑着接起电话:“蕾蕾,终于想起你还有个老妈了?”

“妈,最近天气变化好快,你自己注意身体。还有,听说苏邑节后小偷小摸又多起来,你不管是在家,还是出门,都要注意一点,去哪里都一定要带上贝拉,不要自己一个人。”

女儿的口气不似以往那么轻松,谢小梅微愕:“蕾蕾,你怎么了,怎么和妈突然说这些?”

“哦,没事,我要和陈绍出国玩几天,暂时接不到你的电话,我不在苏邑,不放心你。也是怕你担心,先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哦,这样啊,吓了妈妈一跳,”谢小梅重新笑起来,抚着胸口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有陈绍在,能有什么大事难住你女儿啊,”高蕾淡淡笑了笑,“就这样了,最近注意安全,出门一定要带贝拉,晚上别出去,锁好窗户。”

“我知道了,你妈又不是小孩子。对了,今天中午你大伯还来过,贝拉冲出去差点咬他一口,把他给吓得…蕾蕾?”

电话挂了。

谢小梅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晌,有些担心地嘀咕:“贝拉,你说蕾蕾不会有事吧?”

“汪!”贝拉叫唤了一声,伸了伸大舌头,随即趴在沙发上,又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