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愣了愣,顿时爽朗地笑出声来:“合照?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朋友大概是小陆吧?”

小陆?小鹿?

关凌蓝在心中默默地把陆泊然的脸挪到了眼神无辜的梅花鹿的身上,然后把自己雷了个半死。

“哦你们可能不这么叫他,我记得他喜欢别人喊他‘陆少’什么的。”那人用指头往上推了推眼镜框,一口锋利而优雅的京腔京韵削得关凌蓝毫无还手之力,“那小子啊,什么都看不上,就独独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一听我喊‘小陆’他就奓毛!”

“呵呵,真的吗?”

关凌蓝觉得十分好笑,很快进入这个话题,两人也因为共同的朋友陆泊然而很快熟络了起来,彼此还做了自我介绍,原来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现在跟周语莹打得火热的陈竞陈先生。

陈竞并未见过关凌蓝,但是却已经知道陆泊然带她上船了。正巧在酒吧遇见,就上前想着找机会主动搭个讪,没想到反倒是关凌蓝先看到了那张合照,一下子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这头陈竞跟关凌蓝聊得火热,两人都是那种喝酒不但不上脸反而越喝越精神的人,关凌蓝最后喝到眼睛都发亮了,陈竞仍是万年不变一张斯斯文文的笑脸,让你看不出他到底喝了多少,又还能再喝多少。

关凌蓝酒喝到一定时候举手投足间立刻就有了一分义盖云天的豪气,遇上如此对手,让她格外开心,毕竟陆泊然虽然对她很好,可酒量太差,根本没办法陪她对饮,这会儿跟陈竞喝得高兴,倒是渐渐在心里萌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亲近感来。

两人拿了骰子在玩比大小,各有输赢,陈竞时不时还把陆泊然的轶事拿出来说一说,只为逗关凌蓝一乐,其实他也知道,这姑娘是陆泊然的心上人,所以也就放心大胆地当了一把“高级黑”。

两人玩得起兴,一边举杯对饮,频频干杯,喝得不亦乐乎。

陆泊然对此毫不知情,洗完了澡换好衣服就溜达去酒吧找那个外出闲逛的人,结果远远就看到小模特周语莹周姑娘穿了个吊带薄纱连衣裙,站在甲板上端着架子装淑女远眺,倒是有几个在旁围观企图搭讪的暴发户,结果小美人连甩都不甩一眼。

陆大少这辈子最爱干的事就是招猫逗狗调戏美人,他深知周语莹是被陈竞约来的,所以,出于兄弟道义,还是不能撬墙脚撬得太过于明显,于是只是上前装作路上偶遇打招呼:“咦?这不是周小姐吗?好巧啊!”

周语莹顿时露出巧笑嫣然的模样:“哎哟,是陆少啊!这么巧呢!”

说着就凑上来,很亲昵地伸手就要去挽陆泊然的手臂,陆泊然笑着抬起手朝她挥了挥,就当是打招呼了,可正巧让周语莹扑了个空,她不着痕迹地把手给收到耳边将头发撩到耳后去,脸上仍是挂着笑的:“陆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陆泊然点点头,但目光还是四处搜寻酒吧的方向,他当然不会跟人说自己迷路了这种事情,但周语莹见状还想要继续搭讪,察言观色,问道:“陆少这是想要找人?”

“哦,哦…”陆泊然点点头,趁机跟她打听起路来,“我想去酒吧找个朋友,不知道往酒吧怎么走?”

周语莹抬起手臂为他指路,还亲昵地送到门口,笑着朝他摆手,甜得就像只刚采蜜归来的小蜜蜂。

身后一个男人缓缓踱步走来,身形高大,浓眉大眼,但神情略显有些凶恶,脖颈上戴着一条项链,坠子是一只表情狰狞的骷髅。周语莹见了他就露出小孩子般欢快的笑容来,上前问候道:“城哥!”

假如关凌蓝知道这人在船上的话,就算陆泊然拿出十份合约,她也不会答应来这里的。何可秋手下的头号人物,也是极少知道她身份的人之一,邱城。

“刚刚那人是?”

邱城扬了扬眉毛,眯着眼眸看向陆泊然早已经消失在门口的身影。

周语莹从手包里摸出镜子来左右照着检查自己的妆容和发型,一边漫不经心地低声答道:“是之前在酒店遇见的一个富家少爷,长得挺帅的,是我喜欢的类型。”

“富家少爷?哪家的?怎么从未见过,看着脸生。”

邱城为人谨慎,思索了半天也没有记起香港这地界上有哪位富家公子是长得这么好看的。

周语莹收了镜子:“说是加拿大华裔,姓陆,来香港旅游观光的。”

邱城细想了一下,猜测道:“我记得加拿大是有个华人陆家,做贸易和物流生意的,倒是很有钱,目前只有一个孙子,算算年纪,倒也差不多。”

周语莹的眼睛顿时亮起来,加拿大陆家唯一的孙子,那不就是货真价实的皇太孙,未来的当家人?若是跟了这么一个人,以后就算有了靠山,也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必再被那些小模特嘲笑说是什么“妄想山鸡变凤凰”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在何可秋面前,她就不会再是那么可有可无的一个了。

周语莹虽然在何可秋的暗中支持下一直在跟商界的一些富二代继承人交往,但是,大多数都是为了何可秋的生意窃取消息为主,而那些继承人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没有一个对她发自真心。

而这位陆少,看起来至少态度真诚,而且目前都没什么轻佻过界的举动,反而大大方方地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

对于自己的姿色,周语莹自认很有信心,更何况所谓的对手的实力实在是差强人意,她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陆泊然会选那么一位当女朋友。

她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把陆泊然撬过来。

至于陈竞,这位先生是何可秋的下一个目标,她约他上船来,也是为了设局试试他的斤两,若是不堪一击,那就在船上直接料理了就好。

只是周语莹并不知道,原本何可秋是打算亲自上船来的,但是因为关凌蓝突然出现在香港,他临时取消了部分行程,誓要翻遍香港也要找出这个人,所以只能临时把邱城派过来照看着。

“我不管你对谁有意思,但是何先生交代的事情不能耽误,办完了正事,你爱怎么玩,找谁玩我都不管。”

邱城跟随何可秋已久,语气态度都带着那么点话事人的气度。说起来,这个周语莹的表现确实令他不是那么满意。比起当年的关凌蓝,她确实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他也可以理解为什么何可秋会对关凌蓝如此重视,甚至不惜亲自带人去找。

周语莹瘪了瘪嘴,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轻哼了一声,拎起裙摆施施然走了。

她满心不高兴,只是对陈竞的态度不敢不好,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陈竞乐呵呵地正跟关凌蓝边喝酒边说陆泊然的八卦,随手接了电话一口一个“亲爱的”哄着,把关凌蓝听了个目瞪口呆。

在哄人这方面,陈竞明显比陆泊然更擅长,陆泊然最多是玩点小心思小花样,而陈竞则是很大方地砸钱——你上次说的什么什么的限量版包包咱们来一只好不好?谁家谁家的小礼服你穿上肯定好看,我带你去买怎么样?

关凌蓝想,这种有钱人追年轻女孩的套路还真是没什么新意,只不过,她原以为陆泊然已经够土豪的了,没想到遇上一只比他还土豪的。

周语莹一个电话下来就赚了好几件礼物,多少都开心了些,再一听说陈竞也在酒吧,当场就有点凌乱了,她好像记得陆泊然也说要去酒吧的,心里于是满心期待,希望能再遇见这个小帅哥。

陆泊然历经各种迷路之后,终于在陈竞和关凌蓝喝完第四杯伏特加的时候找到了酒吧。陈竞正忙着和关凌蓝抢着结账,陆泊然走到跟前才把人认出来,轻哼一声,把关凌蓝给拦到身后去:“你别跟他抢了,他穷得都只剩钱了,你不让他结账纯属是跟他过不去。来来来,陈先生您请…”

前半句是对关凌蓝说的,后半句已经转向了陈竞,语气微微上扬,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又冒了出来。

陈竞笑吟吟地往上推了推眼镜,把几张美金递了过去结账,一边笑道:“许久不见,小陆你说话还是这么欠揍。”

关凌蓝一听“小陆”立马就笑了,陆泊然顿时皱眉奓毛:“陈竞你别太过分!”

陈竞懒洋洋地站起来,理了理衣袖,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在唇上比了个拉链的动作。陆泊然看到关凌蓝已经笑岔了气,心中明白陈竞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八卦,于是没好气地做个“给爷滚”的口型,顺手从桌上抓了一把薯片嚼着吃了。

关凌蓝笑了一会儿才停下,见陆泊然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们谈谈。”

她有些诧异陆泊然的反应,心想这估计是少爷脾气又犯了,于是顺着毛开始哄:“哎你别生气,我不是笑话你,只是他那么喊你,总让我想起可爱的小梅花鹿…”

她说着双手比在头上,做了个鹿角的样子。

陆泊然很严肃地把她的手拉开,完全无视她的故意搞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跟你谈关于陈竞的事情。”

关凌蓝愣了一下,显然搞不清楚陆泊然的逻辑,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陆泊然很豪放地点了一杯汽水搭配薯片,拉着关凌蓝到一个安静的座位去。

“对于你跟其他男人一起喝酒的做法,我很不高兴。”

陆泊然严肃起来眉宇间总有杀气,关凌蓝看出他是真的不太开心,于是很无辜地解释:“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陆泊然挑了挑眼眸:“你怎么知道?噢,你看了我钱包里那张合照了是吧?”

关凌蓝点点头:“就是偶然遇见,觉得挺巧的,跟他喝杯酒而已。”

“我希望你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的好。”陆泊然一口气喝掉半杯汽水,吃薯片都吃得很投入的样子,“他看到漂亮姑娘就想拈花惹草,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好少惹为妙。”

关凌蓝抿着唇想了想,忽然笑了:“所以,你是吃醋了吗?”

陆泊然很认真地拍了桌子:“是又怎么样?虽然我比他帅一点,年轻一点,但我承认我没他那么有钱…”

关凌蓝被他那一本正经又骄傲如同一只孔雀的模样逗得直笑:“你放心,我对那种只会送包送衣服的有钱男人没兴趣。”

陆泊然松了一口气,将手覆在关凌蓝的手上握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不过…假如我不在了,你可以去找他,他一定会帮你的…”

“啊?”

他这一句语气放得很低,关凌蓝听得不是那么清楚,只是隐约觉得陆泊然的神情有些悲伤,她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为什么陆泊然会说什么“假如我不在了”这种话?

“没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陆泊然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将关凌蓝的手握得更紧,仿佛一松开手,她就会变成一片海上清晨的雾气,转瞬之间从他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凌蓝莫名其妙地望着陆泊然,他的眼神深沉如同一片湖水,表面看起来平静优雅,波澜不惊,但深处却深藏着太多无法琢磨的暗涌,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便会盘旋着浮出水面,把一切安稳吞噬干净。

夜幕逐渐深沉,陆泊然吃过晚饭,拉着关凌蓝到船上的会所看光景。

陈竞正和几位老板一起玩牌,周语莹小鸟依人般地靠在他身上,他一只手揽着她柔软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把牌抽出来扔在桌上。

关凌蓝从背影没认出周语莹,直到走近了才看清,斜眼白了陆泊然一眼,用口型吐槽了一句:“一丘之貉。”陆泊然嘿嘿一笑,靠过来贴着她的耳畔答道:“我没兴趣当小三,你放心好了!”

说着拉上关凌蓝凑过去看光景,一局结束,有人恰好退出,于是空出一个位置来,陆泊然笑嘻嘻地坐过去,挽起袖子:“陈老板,敢不敢跟我玩两把?”

“哥们儿,跟我这儿找茬有意思吗?”

陈竞半怒半笑地问了一句,然后就朝着关凌蓝点了点头当是问候,周语莹一见陆泊然脸上都要笑开花了,只是碍于陈竞,不敢承认两人之前认识,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

“当然,我就想看着你输。”

陆泊然说完就跷着二郎腿看人洗牌,扬扬得意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欠揍。

陈竞不理他,专心跟周语莹调情:“亲爱的,我手气不好,不然你帮我抓牌吧!”

周语莹看起来又娇羞又为难:“那输了…”

陈竞哂然一笑:“输了当然算我的,赢了算你的!”

周语莹于是很矜持地帮他抓牌,然后理成一把递过去,陈竞笑呵呵地点头称赞:“手气不错!”

陆泊然一边看恩爱戏码一边整理手中的牌,关凌蓝扫过来一眼,没说话,非常窘地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那一手七零八落的散牌啊,想不输都难。

赢有赢的打法,输有输的打法,至于陆泊然,有不要脸的打法。

关凌蓝很快发现陆泊然根本对赢没兴趣,或者说,他确实只想看陈竞输。他用尽一切办法阻挡陈竞,必要时给其他人放水,结果就变成三家截杀陈竞一个,于是输得毫无悬念。陈竞默默放下一把牌,心中默默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对不起陆大少了。

陆泊然无比欠揍地朝陈竞挥了挥手,关凌蓝觉得这人真是幼稚到了极点,好端端地去找人麻烦,但是问题是,他就靠着一把烂牌还能全身而退,真是见了鬼的狗屎运。

“没意思,不玩了!”

陆泊然成功恶心了陈竞之后就没兴趣了,于是拉着关凌蓝去找吃的。冷餐区放着不少的西点甜品之类的,饭桶先生很开心地扑了上去拥抱美食,关凌蓝满脸嫌弃地看着他,心想不然把他直接扔这儿算了。

陆泊然用瓷碟盛了两块蛋糕,转头就看到关凌蓝已经转回陈竞那边了,原来牌局已经散了,只是刚刚陪他们玩牌的人都没走,一群人正悠闲地品酒聊天。关凌蓝是被陈竞的那瓶酒吸引过去的,陈老板非常大方地邀请她一起品尝,于是她就坐下听他们闲聊什么股市基金指数大盘之类的话题。

关凌蓝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混迹这样的社交场合,但毕竟曾经精通此道,虽然话不多,倒也是能说上几句,而周语莹就惨了,基本上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微笑着扮花瓶。

说着说着不知道是谁把话题引到最近的经济政策来,立刻有人神秘兮兮地出来爆料,说是有小道消息,说出几条来到是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关凌蓝知道在座的人大部分非富即贵,随便一条小道消息在他们看来,那都是赚钱的门路。果不其然,立刻就有人分析起来,明天股市怎么变化,基金证券该怎么投资等等,说得头头是道。

“跟几位真是相见恨晚啊!”

陈竞感叹了一句,很惋惜的样子:“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流动资金投资在建材上了。这一来一去,就少赚上千万,真是…唉!”

“哎?陈老板也做建材生意?”

说话那人的语气很是惊喜:“有货急着出手吗?我有个朋友,最近正大批量进货呢!他原来的供货商那边出了问题,分销商催着要货,都快火上房了!”

陈竞的眼睛亮起来:“哎呀真巧,我倒是刚进了一批货,不过还没报关呢!”

“是吗?太好了,他也在船上,有点事应该一会儿就过来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于是当场打电话,把人给喊了上来。

陆泊然这时候吃饱了,过来找关凌蓝,关凌蓝正好也听这些生意之类的实在无聊,于是就接受了他要到甲板上散步消食的提议。

两人手牵手走出去,开始在甲板上闲逛,海风稍稍有些凉,陆泊然脱下外套抖开披在关凌蓝肩头,一手牵着她,看着她笑得很开心。

“你傻笑什么?”

关凌蓝被他笑得有些发毛,陆泊然摇摇头,语气很认真地回答:“只要想到你在我身边,还能陪我这样出来散步,我就觉得很开心。”

“神经病吧你!”

关凌蓝虽然嘴上骂人,但是心里还是很甜蜜的。

散步就要没话找话说,关凌蓝最后无聊到把刚刚陈竞他们聊天时说的小道消息都拿出来共享了,陆泊然听到这一句,原本乐呵呵傻笑的脸骤然严肃下来,抿着唇眉宇间浮现出杀气:“他们刚刚这么说?”

关凌蓝不明所以,迷茫地点点头:“他们应该都是说着玩的吧?”

陆泊然目光一震,非常确定地说:“不,这消息是真的。但是,他们说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关凌蓝心中骤然升腾出异样的感觉,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陆泊然摸了摸鼻尖,似乎在思考什么:“假如他们能接触到这个消息,就绝不可能只拿到一半的内容,除非…”

关凌蓝恍然大悟:“除非,他们故意隐瞒!如果是一个人隐瞒,也许是巧合,假如是一群人一起隐瞒的话…”

她的思维反应很敏捷,一环连着一环,很快就触及问题核心所在:“陆泊然,听我说,我怀疑陈竞可能遇上了‘天仙局’。”

陆泊然心中一动,当即压低声音,靠在她耳畔窃窃私语:“你确定吗?”

他猜想到周语莹这次主动约陈竞上船是有目的的,陈竞此人老奸巨猾,他倒是不担心他上当受骗。只是关凌蓝竟然能在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只凭借蛛丝马迹就猜到有人设局这件事,可见她的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

关凌蓝点点头,陆泊然立刻拥着她,凑过来低声道:“回去再说。”

两人像是一对恩爱情侣一样互相依偎着走回房间去,一进门,关凌蓝立刻上前关窗,陆泊然则把门结结实实地锁好,这才问道:“你确定只是针对陈竞一个人?”

关凌蓝闭上眼睛,用力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在谈建材买卖的事情。有个人说要介绍朋友给陈竞认识,我猜,他们还只是放烟雾消息的,正主还在后面。”

陆泊然托着下巴思考:“所以你怀疑是天仙局?呃…不好意思,请问什么是天仙局?”

关凌蓝顿时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亲,你不知道天仙局,那刚才你是在问什么?”

“我不是配合你吗?”

陆泊然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他的头发有点长,刘海垂下来挡住了眼睛。

关凌蓝沉了一口气:“天仙局就是很多个人一起设局,每个人分工不同,先跟你结交,然后透露所谓的小道消息给你,让你觉得有利可图,最后可能会骗光你的身家。”

陆泊然“哦”了一声,忍不住感叹:“原来这么严重!”

“要不要通知陈竞让他小心点?”

关凌蓝好心提议,陆泊然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们又没什么证据,我怕说了他也不信。”

关凌蓝有点窝火:“那怎么办?”

陆泊然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我看我们得从长计议,好在陈竞那只老狐狸戒备心很重,想要骗他应该不太容易。而且这船要到后天一早才会返航,我想,他们应该不会那么快动手。我们还有时间想想办法。”

关凌蓝点点头,陆泊然这么一说,她才能暂时放心下来。

陆泊然凑过来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先休息吧,我去找陈竞,就算他不信,让他提防着点总是好的。”

关凌蓝知道陆泊然想跟陈竞单独谈谈,于是就没有说什么,拿了浴袍去浴室洗澡了。陆泊然慢悠悠地拿出手机给陈竞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就问:“陈大少爷,您在哪儿发财呢?”

陈竞似乎是很兴奋的样子:“室内高尔夫,有兴趣没?”

陆泊然开始打哈欠,毫不掩饰地露出疲倦的意思来:“打球啊,没意思。”

陈竞很爽朗地笑道:“累了啊?那行,爷带你喝酒去!怎么样?”

陆泊然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不好意思,喝酒没兴趣。”

陈竞放下球杆,擦了擦汗:“那日本料理有没有兴趣?”

陆泊然顿时两眼放光:“有!非常有!”

于是最后的结果是,陈竞和陆泊然勾肩搭背地到餐厅吃饭,特意选了个环境安静的双人包间,陆大少毫不客气地点了一桌子菜,活脱脱是上十八辈子都没吃过饱饭的模样。

陈竞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慢条斯理地小口抿着,陆泊然已经开始吃生鱼片,吃得眉开眼笑,兴致勃勃。

“怎么突然有兴趣来找我玩了?”陈竞放下酒杯,好奇地打量着陆泊然,“你不是说自作孽不可活,让我没事待着自生自灭吗?”

“我是想让你自生自灭,但是有人于心不忍。”

陆泊然筷子掉了个儿,瞄准了一盘烤鳗鱼:“所以我只能仗义出手了,防止你死得太惨,半夜变成鬼来找我。”

陈竞笑吟吟地推了推眼镜:“有句老话听说过没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好意思我没看到牡丹花,就看到一朵假花,双眼皮是假的,鼻子是假的,下巴是假的,连胸都是假的,啧啧…”陆泊然一脸嫌弃的模样,心想您得是个什么审美,才能看好周语莹那小模特。

陈竞很平静地戳他的软肋:“假花总比你那带刺儿而且还扎人必见血的蓝玫瑰要好吧?”

陆泊然很愤怒地甩了甩筷子:“您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吗?”

陈竞很诚恳地摇了摇头:“确实不能。”

陆泊然气愤地顺手抄起一个什么杯子扔过去:“别光顾着自己喝,给我来一杯。”

陈竞帮他倒满杯:“少喝点,小心别穿帮。你现在可是一杯倒的酒量。”

陆泊然苦笑:“你再这么唠叨下去,我真要倒了。”

两人碰了碰杯,倒是有种惺惺相惜的亲近感。

“我刚刚见过了他们的人,”陈竞说得很平静,“我说我的货急着出手做现金周转,他们想套我把现金投进股市里,何可秋那家伙,看来已经盯上我了。”

陆泊然兴奋地拍桌子:“看来,我丢下的鱼饵很有吸引力啊,连豺狼都被引来了。”

“敢情我就是鱼饵?”陈竞把自己面前的那份生鱼片推到陆泊然面前,似笑非笑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陆泊然吃得很投入,全无形象可言,从牙缝里挤出回答来:“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陈竞斯斯文文地给自己倒酒:“依照陆少您的原则,凡是想要坑你的,不坑死他,绝不算完。”

陆泊然很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我们只能先拿他开刀了。我猜来的一定是邱城,料理了他,再按照原计划对付何可秋,时间正好。”

“你想好了?一定要这么干吗?”陈竞把杯中酒小口小口抿完,“我倒是不怕,但是齐风已经死了,你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陆泊然凝望一会儿酒杯,沉重地仰头一口闷掉,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扣:“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风哥…留着何可秋,对你我来说都是个威胁,他迟早要除,而且,只有除掉他,关凌蓝才能真的自由。”

“她自由了,可却再也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陈竞给两人的酒杯倒满,第二次举杯与他相碰,与陆泊然相识多年,可他依旧看不透这个人,更不知道在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泊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干了杯中酒:“既然注定没办法在一起,那么互相憎恨,对于我们来说,恐怕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爱与恨,往往只有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