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关切地上前问候,关凌蓝点点头,只是这一身浴袍穿在身上似乎很是不妥,看来是再没办法回到酒会去了,于是她吩咐道:“出了点意外,但现在没事了,你送我回去吧!”

她说着把纽扣握在手心里,因为太过于用力,所以硌得掌心生疼。

车子疾驰在路上,保镖把电话接通递给关凌蓝,那一端传来了何可秋的声音:“事情我已经搞清楚了,运泰那个姓徐的家伙,找了个小模特把你骗过去的,他们现在就在我这里,你要不要过来亲自处理一下?”

关凌蓝的声音很平静:“我有点累,一切都劳烦何先生处理吧!”

她对谁骗了自己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反正何可秋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此时她更关心的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明明已经得手了,可是为什么又突然离开了呢?

她放松下来,整个人靠在后座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算了,反正何可秋会调查清楚的,那个什么姓徐的家伙势必会被修理得很惨,关凌蓝想,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就不费神在这件事情上了。

何可秋挂断电话,抬起头来。

面前的男人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神色凄惨,丽丽和周语莹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惊恐。

他拿起镊子来,将罐子里的方糖一块块夹起来放进咖啡杯里,然后用勺子缓缓搅拌,动作斯文而优雅,仿佛在享受一个温馨惬意的下午茶时光。

“你是说,有个穿黑衣服戴口罩的男人,出手救了关凌蓝?”

何可秋把勺子拿出来放在一边,饶有兴趣地反复打量着徐老板,似乎在确认他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对!对!是有那么一个男人,出手特别狠,我还以为是何家的保镖!”

徐老板已经软弱成了一堆骨头,何可秋望着甜得腻人的咖啡,轻巧地朝着身边的保镖挥挥手:“看来,徐老板受惊了,这杯咖啡,请徐老板尝尝,也好帮他压压惊。”

保镖端起咖啡大步流星走到徐老板面前,完全无视他抵触而抗拒的情绪,径直捏着他的下巴,手起杯落,将整杯咖啡直接灌了下去!

“咳咳…咳…”徐老板当即伏在地板上,不断地往外咳出咖啡沫来,何可秋站起身,信步朝他走过来,脸上笑容明媚,但仿佛没看到徐老板的手,坦然抬脚踩了上去!

“啊!”

徐老板发出一声惨叫,何可秋只是笑,缓步从他的手上踩了过去,然后走到他身边,蹲下,非常友善地将他扶起来:“徐老板,小女不才,就不劳您记挂了。”

“是!是!我明白!我一定记住,绝不再找关小姐的麻烦!”

徐老板觉得自己的手指头都要断了,于是一番保证吼得声嘶力竭。

何可秋满意地放开他,然后挥了挥手,让保镖将那狼狈不堪的家伙赶紧拖走。

周语莹和丽丽互相搀扶着彼此,胆战心惊地望着保镖像是拖一个沙袋一样把徐老板拖出去扔到门外,心中十分害怕,不知道何可秋会怎么对付她们。

周语莹毕竟还跟何可秋有过些接触,所以胆子能稍微大些,何可秋仰起脸,目光从周语莹身上扫到丽丽身上,又看回周语莹,语气平和:“谁能告诉我,主意是谁出的?”

“是…”丽丽这时候已经藏不住话了,刚想开口回答,就被周语莹暗中捏了一把,紧跟着抢话:“是徐老板,徐老板吩咐我们这么做的!”

“啊对!是徐老板!就是他!”

丽丽也是个聪明人,顺势就把罪名全往徐老板身上推。

“他给我们钱,让我们帮他把关凌蓝骗到房间去…”

周语莹装委屈还是很擅长的,顿时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何可秋看了一眼丽丽,看也不看周语莹,只是笑容优雅地出言警告:“这次就算了,以后做事情之前,可先要弄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别不自量力,企图以卵击石啊!”

这话中有话,显然是说给周语莹听的。

周语莹和丽丽互相搀扶着向何可秋道谢道别,两人纷纷在心中庆幸能够逃过一劫。刚走出房间,丽丽顿时就往周语莹身上倒,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还哀号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这次真的死定了呢!”

周语莹扶住了丽丽,拍着她的肩膀,但是神态上显然看起来有些不悦:“想死还不容易?”

她忽然出手愤愤地往墙壁上捶了一下,似乎是在泄愤。何可秋说她在以卵击石,他明晃晃地嘲笑她绝对不可能会成功。她偏要证明给他看,自己是能够做到的!

周语莹越想越气,明明很顺利的计划,竟然被个行踪神秘的男人给搅和了。她和丽丽分开之后,自己一个人跑到兰桂坊的小酒吧喝酒泄愤,然而今天的鸡尾酒越喝越苦,越喝越让人暴躁,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甩手把酒杯连同杯中的酒一起朝着吧台前的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哗啦啦…”顿时碎了一地的玻璃片,有大有小,有方有圆,瞬间崩开一地凌乱。

“啊…”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声音绅士稳重,稍微有些不悦。周语莹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不小心砸到了人,急切地上前查看,却止不住大吃一惊!

来人皱紧了眉头按着手臂,应该是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伤了,抬头时露出一副整齐优雅的金丝眼镜框,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她曾经接触过的陈竞!

“陈先生你没事吧?”

“哦?周小姐?”

陈竞把白衬衫的袖子挽起来看了看,只是划了一道浅浅的红痕,于是露出爽朗的笑容:“这点小事,怎能劳烦美人为我担心呢?”

他这话虽然有点文绉绉的,可说出来却是一片真诚,周语莹被他逗得忍不住破涕为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陈竞露出十分标准的笑容,露出八颗牙来,随手掏出皮夹抽出几张港币大钞递给循声而来的服务员,亲切地笑道:“我的朋友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这是赔偿…”

周语莹没想到陈竞对她的态度还是那么和蔼,上一次在游轮上,大家都看得出来,她也是那场骗局当中的一员,可是,陈竞却表现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赔偿完打碎的杯子,陈竞拍了拍发呆的周语莹,语气轻快:“我们走吧!”

周语莹很诧异地问:“去哪儿?我们?”

陈竞悠然点头:“不是心情不好吗?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你心情立刻变好!”

周语莹毫不怀疑陈竞的话,她相信这个男人绝对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反正她也不想回家,干脆就上了他的车。陈竞的车是黑色宾利,气质高贵,就跟他的人一样。

陈竞开车把周语莹带到一家商场,然后指着奢侈品店里架子上琳琅满目的一排包包,很坦然地问:“喜欢哪一个?”

周语莹有点没反应过来,她那个不太灵光的绣花枕头脑袋,过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陈竞这是要买东西哄她开心,于是兴致勃勃地走上前挑了起来。

试了又试,陈竞很有耐心地在旁边等着看着,看到周语莹最后在两款之间试了又试,摇摆不定,于是大步上前,把信用卡递过去结账,手掌按在周语莹的肩膀上,将她揽在怀里:“别挑了,两个都很适合你,都买了吧!”

导购小姐顿时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这大大地满足了周语莹的虚荣心,她十分享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顿时眼中多了一股子骄傲得意的劲儿,高昂脖子的模样活像是一只孔雀。

哄女人开心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带她去购物。周语莹抱着新买的包已经笑得合不拢嘴,陈竞大手一挥,笑呵呵地表示:“既然来了,那就再去买两件衣服吧!”

最后周语莹收获了不少礼物,一扫之前的阴霾郁闷,兴高采烈的样子像个被父母带去游乐场玩的小朋友,一手挽着陈竞,享受着路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一路就能清楚地听见周语莹的高跟鞋踩过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但是忽然停止,陈竞侧头看着周语莹发呆的样子,心中仿佛被什么触动,竟然有细微的疼痛划过。

周语莹愣愣地站在一个夹娃娃机的前面,双手趴在玻璃上,认真地把脸贴上去看着里面呆萌可爱的玩偶一动不动。

陈竞走过来就看到周语莹那十分期待的模样,她的目光略有些可怜兮兮,让他看了不忍拒绝,于是一边抬手去口袋里找硬币,一边问:“你想要?想要哪一个?”

“那个那个…好可爱的呢!”

周语莹指着一个粉色的玩偶笑得十分欢快,陈竞左右看了看,看来想要买个一样的是很难办到了,只得解开袖扣,挽了袖子亲自上阵。

原本以为夹娃娃是很难的,但是陈竞只试了一次,第二次就掌握了要领,非常从容地把周语莹喜欢的小玩偶夹了出来,周语莹在旁边忍不住拍手欢呼,赞叹道:“陈先生你好厉害!”

“过奖,过奖…”陈竞说着弯下腰,把玩偶从机器里拿出来,递到周语莹面前去。

周语莹接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双眼泪光闪闪,陈竞看到美人凝眉,于是好心温柔地凑上去哄人:“怎么又哭了?”

“没有,没有…”周语莹一边用力摇头,一边执拗地抹着眼泪,“我没哭,只是开心。”

手中捧着的这个玩偶,虽然不是名贵的皮包或者衣服,但是,却是她收到的最让自己觉得幸福的礼物。

面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是却愿意为她俯下身去赢得一个玩偶。周语莹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心中的情绪,只是微微抖着肩膀抽泣,陈竞掏出纸巾来,亲昵地为她擦拭眼泪,悠然感叹道:“果然美人开心的方式都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啊!”

周语莹被成功逗笑,眼角泪痕未干,只是幸福地把玩偶抱在怀里,久久不肯撒手。

关凌蓝把车停在海洋公园门外的停车场,转头看着放在前挡风玻璃底下的金色纽扣,深深地叹了口气。

戴上茶色墨镜,她下车买了张入园门票,然后一路步行,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喷泉广场旁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不一会儿,陈竞从水雾中转出来,一边走到她身边坐下,一边警觉地左右张望:“你倒真是会挑地方,何家的保镖怎么没跟着你?”

关凌蓝浅浅一笑:“我把他们都甩掉了。”

陈竞拍了拍她的肩膀:“来都来了,走吧,陪我逛逛去!”

说着,他起身走在前面,关凌蓝站起来跟上去,和他肩并肩并排往前走去。海洋公园白天十分热闹,他们正好遇见正在表演杂耍的小丑,陈竞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小丑的演出服和油彩装扮,然后抬手从他手中接过彩色气球。

“给!”

陈竞借花献佛,把气球送到关凌蓝眼前,关凌蓝抬手去接,却在看到陈竞的袖口时忽然一愣。

金色纽扣…

手一松,气球瞬间直飞向天空,关凌蓝的表情十分惊讶:“你的衬衫袖口的扣子怎么…不见了?”

“哦?是吗?”

陈竞抬手看了看,似乎是之前完全没有注意,无所谓地笑道:“没注意,可能是不小心掉在哪里了吧?”

关凌蓝伸手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枚扣子,然后伸出手掌,在陈竞面前摊开掌心:“这是你的吗?”

陈竞稍微愣了愣,十分惊讶地说:“怎么会在你那里?”

说着拿过扣子仔细看了看,跟他的倒真是没什么两样。关凌蓝的神情严肃下来:“昨天在酒店,你来过?是你救了我?”

陈竞笑得很敷衍:“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关凌蓝忽然伸手抓过陈竞的手腕,用力一折,陈竞顿时反应,闪身从她的手中挣脱,身手灵活,竟然不在关凌蓝之下。

“果然是你!”

关凌蓝惊讶地上下打量了陈竞半天,悻悻地放开手。

陈竞笑呵呵地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顺手把纽扣拿过来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了。”

关凌蓝听出他话中有话,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但是陈竞既然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公园里的香港老街,沿街两边都是小吃,关凌蓝忽然想起上次来这里,陆泊然那眉眼带笑的欢喜模样,忍不住轻轻蹙眉。

陈竞买了一份咖喱鱼蛋,转头就看到关凌蓝站在原地发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鱼蛋横在她面前晃:“要吃点吗?”

关凌蓝回过神来,迷茫之间已经把东西接过来了:“哦,谢谢。”

陈竞拉上她到旁边坐下,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缆车索道:“要上去吗?”

关凌蓝用竹签戳着咖喱鱼蛋,从缆车就想到了山顶上游乐场里的摩天轮。仿佛上一次和陆泊然一起去坐摩天轮还是上辈子的事情,鬼使神差地,关凌蓝就点头答应:“好啊。”

于是两人排队坐缆车上山,陈竞也是第一次坐高空索道缆车,显得兴致勃勃。关凌蓝闭上眼睛,感觉到远处海风吹来,他们一直攀升到最高处,静止,然后再向下降落。

脑海里有关于高处的回忆,如今只剩下陆泊然与他的亲吻,温暖,轻柔,如同羽毛轻拂过嘴角。

陈竞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关凌蓝此刻的表情太过于幸福美好,让人不忍心出言打破这样的平静。

关凌蓝在缆车开始下降时缓缓睁开眼睛,陈竞这才开起玩笑来:“我以为你刚才睡着了呢!”

关凌蓝笑得很是愉快:“这么高怎么可能睡得着?”

陈竞耸耸肩,做出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关凌蓝见他满脸兴奋的样子,一边左右张望,于是问道:“陈竞你是第一次来海洋公园吗?”

陈竞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很轻地摇了一下头:“以前来过,和我女朋友一起。”

关凌蓝注意到陈竞的语气有些变了,似乎有些伤感,带着感怀过去的情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气氛莫名诡异,关凌蓝觉得自己没办法再继续问什么了,又不好转换话题,好在这时候缆车刚好到站,陈竞率先跳下去,然后伸手去扶关凌蓝,但是关凌蓝却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用手扶住了栏杆,然后撑起身子跳了下去。

陈竞注意到她手上戴着的手表,抬眼向后瞥了一下,然后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走在了前面。

关凌蓝熟门熟路地走出去,径直转向摩天轮的方向去排队,陈竞要跟她一起去,被她温和地阻止:“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

陈竞知道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也不再多说,就站在原地看她一路排队,登上摩天轮,这才找了个隐蔽位置的长凳坐下。身边原本是有个空位子的,但是很快有个身穿浅灰色连帽衫的男人坐了下来,手上还端着一杯哈根达斯。

“你的胆子可真大啊Leo!就这么跟过来,难道不怕她发现吗?”

陈竞瞥了一眼冰激凌竟然是粉红色的草莓味,于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很嫌弃的样子。

Leo吃得很投入,一边吃一边抬起头望着缓缓上升的摩天轮,语气是十分笃定的:“我既然敢来,当然就能保证她不会发现我。”

陈竞摇摇头,表情显然是拿这个人无可奈何,但表情有些低落忧伤:“看起来,她还是很想你。”

Leo仰起头,露出帽子底下一张格外漂亮的脸,眼底的光芒暗淡下来:“她想念的是陆泊然,可我不是陆泊然,我是Leo。”

从一开始,他就不是陆泊然,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而已。

陈竞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的是个好的演员,只是他也许演得太过于投入,导致自己也深陷其中,不得脱身。

所有已经付出的感情,所有的关切呵护,所有的温柔甜蜜,都真实的历历在目,早就填满了回忆的每个角落,让自己无处可逃。

“那你呢?”

陈竞很认真地问他:“在你心中,是否也是这样割舍不下关凌蓝呢?”

Leo摇摇头,笑得很是无奈:“她不会原谅我的。”

陈竞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难得有这么平和交谈的时候,不会互相抬杠又或者是斗气:“她早晚会知道真相的,你就宁愿让她一直这么想着你,直到最后,由爱生恨吗?”

Leo抬起手,吃光的冰激凌空盒飞过一条弧线,稳稳地落在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垃圾桶里。然后变魔术般地掏出湿巾来,慢条斯理地把手擦干净。他不说话,只是把动作放得很慢,似乎在思考什么,纠结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摩天轮在他面前缓缓旋转,就像是思念一样,越堆越高让心脏和思想都无法负荷,也许在心中盼着爬升到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双手合十想要许愿,但是却发现自己竟然身不由己地向下坠落,无可挽回陷入悲剧的命运。

陈竞语重心长地说:“既然她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那么就要学会珍惜,不要到了失去的时候,才觉得追悔莫及。生命比你想象中的要脆弱得多。”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似乎是触动了什么记忆,垂下眼眸,用食指往上推了一下镜框。

Leo笑得表情十分苦涩:“陈先生,我其实真的没什么兴趣听你讲什么大道理,只不过,你说的貌似有点道理。”

陈竞起身作势要走:“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在这儿坐着吧!”

Leo仰起脸,笑得人畜无害:“别啊,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的计划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吗?”

陈竞耸了耸肩,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没兴趣。”

Leo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U盘来递给陈竞,一边小声嘀咕:“真是小心眼!喏,你要的东西!

陈竞把U盘扣在掌心,似乎是听见了Leo的吐槽,于是出言反击:“是是是,您大度了!麻烦你不要盯我盯这么紧了好吧,我不会把关凌蓝吃了的!”

Leo丢给他一个白眼,然后站起身拍拍衣襟,双手抄在口袋里,抬头望摩天轮依依不舍地看了半天,终于低声嘱咐:“帮我好好看着她。”

陈竞扬了扬手:“放心吧,一定会的!”

Leo这才转过身,身形闪动,很快消失在人群当中。

陈竞的目光跟着他的身影没入人群,心底感叹世事难料,这时候关凌蓝从不远处走来,见陈竞神色有些异样,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似乎脸上都带着兴高采烈的笑容,于是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陈竞收回目光,迅速平复心情:“没什么。”

说着把Leo带来的U盘递过去:“这是你要的木马程序,只要通过同一个路由器或者服务器,就能入侵共同网络覆盖下的电脑,盗取账号密码了。

关凌蓝伸手接过去,看也没看就揣进口袋里:“谢谢。”

陈竞叮嘱了一句:“千万要小心。”

关凌蓝想了想又问:“对了,你上次不是说,要在何可秋的办公室里装个窃听器吗?”

陈竞笑得很得意:“这件事吧,其实我给咱们找了个帮手!”

“哦?”

关凌蓝一脸好奇,能出入何可秋办公室的人并不多,陈竞到底找了谁?带着疑惑的探寻目光瞟过去,但是陈竞意味深长地笑着,却并不回答。

关凌蓝当然猜不到陈竞用上了“美男计”,骗得小模特周语莹帮他往何可秋的办公室里安放窃听器,当然陈竞不会傻傻地直接告诉她那是窃听器,他只是听了周语莹碎碎念的抱怨,得知她很期待得到何可秋赏识的时候,给她出了个比较玄幻的主意:请一个御守吧!

很多地方其实很讲究这些颇有深意的小玩意,陈竞看起来风度翩翩,知识渊博,说起这方面的话滔滔不绝。周语莹听得天花乱坠,当场信以为真。陈竞陪她去求来了御守,然后要她趁着何可秋不在的时候,悄悄藏进他办公室的花盆里面。

关凌蓝以前不常去公司,但是有时候何可秋会喊她去旁听会议,她会在旁边做记录,然后整理发给行政部做会议纪要转发其他部门。这次从她回来之后,依旧是帮忙做会议记录,没事就会拎着电脑去公司,倒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怀疑。

自从她在公司周年酒会亮过相之后,基本上已经坐实了继承人的身份,公司里一直疯传,关小姐其实是何先生的养女,将来是有可能会继承公司的,所以现在何先生就把她带在身边学习经营管理。所以,对于关凌蓝,大伙的态度都是能巴结就巴结,巴结不上也要找机会示个好才行。关凌蓝在公司来来去去的,也就没什么人拦着,除了何可秋的办公室不能让人自由出入,其他地方都没问题。

关凌蓝没有自己的办公室,所以干脆在休息间外面连通的阳台上加了张小桌子,然后泡了杯咖啡,打开电脑赫然做出要开始整理会议记录的样子。

她把陈竞给她的U盘连上电脑,自带的木马程序能够轻而易举地通过路由器或者服务器入侵整个网络,关凌蓝对于黑客技术研究不多,好在软件功能很强大,基本上跟傻瓜操作没什么区别,她三两下就搞定全部,各种数据纷纷打包汇总到她的电脑上,关凌蓝看着屏幕上一条条数据不断跳动,心想,这个数据包可能有点大了,自己的小白电脑不知道扛不扛得住啊!

在数据资料当中解析和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这种木马程序其实不仅仅能用于盗取账户密码和基本资料,但是关凌蓝的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假如要入侵公司安保系统的话,还是需要一个高手才能办到。

关凌蓝把有关于何可秋的账号资料信息整理起来,不敢保存在自己的电脑里,而是放在了陆泊然的电脑当中,他的电脑安全系数明显比较高级一些,也方便能立刻给陈竞打包一份发过去。

虽然公司也有自己的安保系统,但是毕竟反应较慢,关凌蓝看到屏幕提示入侵已经被防火墙拦截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信息解析完毕了,她从容地删除一切浏览记录和数据包,然后把U盘取下来,关闭电脑,然后把手边已经凉掉的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

既然拿到了何可秋的电脑账户密码,那么,就不妨找机会看看他的电脑里都存着什么了。

关凌蓝抬手看了看表,她依旧戴着陆泊然送她的那只编号001的手表,金属质感的腕带在夕阳下闪着冷兵器般锐利的光,下午五点钟,很快就要下班了。

她之所以挑了今天这个日子,是因为知道何可秋今晚有一个约定好的私人会晤行程,见面的地方距离公司总部至少也要四十分钟的车程,假如一定要潜入何可秋的办公室的话,时机正好。

从五点半开始,公司的员工开始陆续下班,大多数是不需要加班的,而董事长办公室外的秘书助理,一般来说最晚六点钟也会离开了。

关凌蓝早就看好了从休息间到董事长办公室的路,避开办公区的办法是假装离开,乘坐电梯到楼下,开车离开,然后绕到大厦的另外一侧,从消防通道上楼,恰好出口正对着董事长秘书的办公桌。

想清楚了这一切,关凌蓝于是收拾好电脑,跟着下班的大部队一起去坐电梯,电梯里很挤,因为下班,大伙的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容,见到关凌蓝于是热情地打招呼,一时间关凌蓝只觉得耳畔“关小姐好”的声音络绎不绝,只能做出一副笑脸来朝众人点头示意。

在停车场把车开出来,最近何可秋对她的警惕已经减少了很多,保镖也只留了一个,关凌蓝开车在车流里左躲右闪,很快就把人给甩掉了。

关凌蓝找了附近一个美容会所把车停下,然后迅速地换上已经准备好的T恤和棒球帽,戴上手套,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男孩的样子。然后穿过小路,避开大厦的保安,偷偷潜进了消防通道。

她刻意压低了帽檐,这样可以把脸全部挡住,不让楼道里的监控摄像头拍到她的脸。楼道里没有开灯,整个都笼罩在一片昏暗里面,关凌蓝藏在走廊的拐角,再三探头过去确认董事长秘书已经下班了,这才蹑手蹑脚地潜进董事长办公室。

何可秋的办公室从不锁门,也没有安装摄像头,因为他确信自己的电脑绝对安全,而且,这里面经常会发生一些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何可秋绝对想不到,关凌蓝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竟然敢明目张胆地闯到他的办公室来。

关凌蓝在办公室里环视一圈,看到斜对着办公桌的是一个巨大的书柜,她抿了抿唇,眼珠转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关好门,然后把目光落在了何可秋的电脑上,因为有账号密码,所以登录起来非常方便。电脑里分门别类,排列得十分清楚明白,关凌蓝在名为“工作资料”的硬盘里寻找资料和数据,目光转得飞快,一行行往下翻,一边把需要保存的数据复制进移动硬盘里。

正看了一半,忽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关凌蓝庆幸来人应该是穿了高跟鞋,所以发出的声音让她警觉,她现在想要关闭电脑已经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直接关了显示器,一把把移动硬盘从机箱上拽下来,飞快地从办公桌后面跳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了书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