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凡到一旁去打电话,戴煦把名单从钟翰手里接过来看了看:“尤志业名字后面罗列的那么多工具,和尤志业死亡时候的状态,都能对应上么?”

“基本上差不多,绳子可以理解成为用来禁锢和捆绑,安眠药这一点时间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了,榔头…法医之前的结论是身体上没有发现致命伤,怀疑致命伤在头部,看样子榔头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器。尤志业的头部被取走另外丢弃,所以锯的话,很容易就能够猜到用途,至于塑料袋,凶手需要带着尤志业的头离开,也不难理解,”钟翰指了指上面的另外两个字,“我倒是比较好奇,这‘道具’指的是什么,很让我觉得好奇。”

“那尤志业的头,有了眉目了么?”戴煦问。

钟翰摇了摇头:“还没有,最初我也比较着急这件事,主要是希望能够借此推断死者身份,但是后来考虑到死亡时间比较长,头部找到之后也未必能够通过长相来还原、辨认,再加上之后尤志业的身份也通过dna手段得到了确认,a市面积不小,在整个市区以及周边去找,不是大海捞针也差不太多,所以这件事我就暂时没有被放在首位去花费时间和精力,打算接到报案或者抓到凶手之后再去指认弃尸地点,找到被藏匿或者掩埋起来的尤志业头部。”

“既然原来是因为人手的问题,现在多了个我,那这事儿交给我吧,反正我刚来闲着也是闲着,到处跑跑就当做熟悉环境了。”戴煦似乎对尤志业的头在哪里很感兴趣,“如果能够找到尤志业的头,说不定可以从弃尸地点逆推出什么。”

“我看行,反正我们那边还有高轩和汤力,而且事情也基本上收尾了,回头忙完了那边我也帮你一起。”唐弘业听了戴煦的话也积极的表示支持。

钟翰点点头,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顾小凡给尤莉打完电话,回来跟其他三个人说:“我方才分别给尤莉和尤春霞都打过了电话,尤莉接我电话的态度还不错,顺便还跟我抱怨了几句他们和尤图打官司的事情,今天周末不开庭,尤图又跑去饭店里闹腾了一把,所以尤莉和吴涛也是焦头烂额的,她跟我说不认识叫袁贵发的人,也不知道小二是谁,从来没有听尤志业提起来过,不过她答应帮咱们回忆一下,打听打听别人是不是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尤春霞不接我的电话,我打了好几通,都不接,直接按掉,后来我就又打电话问了问尤莉,尤莉说尤春霞现在是一门心思的站在尤图那一边,觉得之前和咱们打交道的时候,咱们的立场更偏向尤莉,所以不愿意和咱们打交道。”

“她倒是挺会说话的,这么三言两语下来,明明咱们对于他们家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只是单纯就继承资格的问题发表过几句看法,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尤莉的盟友了,看样子尤莉也不是尤春霞说的那种玻璃猫,关于吴涛的事情,可能就只能够算是爱情中的当局者迷吧。”钟翰笑了笑,没有去分辨尤莉对尤春霞拒接电话那件事的概括是真是假,“我这就给邬金打个电话,问问他之前跟尤志业是在哪里钓鱼遇到的,平时又跟着尤志业去过那些其他地方,然后咱们就着手排查a市范围内叫做袁贵发的人,看看能不能推测出谁是下一个!”

、第五十五章 罗平舅舅

钟翰打电话给邬金,本来是想让他找个时间出来,带着戴煦去看看,结果没想到时候赶得不巧,邬金根本不在市里。

“钟警官啊,瞧这事儿闹得!我人不在家呀,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下面县区里好几个供货点都缺货,我这几天一直开着车到处跑,挨处给人补货呢,都有三五天没回家了,几乎一天晚上住一个地方。”邬金在电话那边听起来声音似乎真的挺疲惫,并且也带着一点帮不上忙的歉意,“要不然这样,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我盘算了一下,等我再来回跑几趟,抓点儿紧,起个早贪个黑,顶多再折腾一个礼拜,到时候就忙过这一阵儿了,然后我再带你们去找那个钓鱼的地方,你们看行不行?老尤之前钓鱼的地方总挪窝,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全乎,不过能带你们去看看的话,也确实是省了你们走冤枉路了。”

“没关系,那你忙你的吧,不用起早贪黑的赶,安全第一。上次你跟我们说过大致的方位,我们自己再想办法结局。”钟翰见状,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诶!我想起来了!”邬金这时候却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要不你们找老吕吧,就是上次你们找我们问事儿的那个开麻将馆的小老头儿。之前我和老尤一起去钓鱼的时候,老吕也有跟着一起去过,就是他不太爱钓鱼,所以不经常跟着一起,但是老尤钓鱼喜欢去的地方,他基本也知道个大概,找他没错!”

“好,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我们找老吕问问。”钟翰再次道谢。

找老吕对于戴煦来说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了,在唐弘业自告奋勇的陪同下,两个人立刻出发,去之前戴煦跟着钟翰他们到过一次的小麻将馆找老吕。钟翰和顾小凡也没闲着,立刻开始着手通过户籍系统查找起a市范围内名字叫做袁贵发的人来,希望能够从中找到相符合的人。

在a市的范围内,名字叫做袁贵发的人并不算多。只有寥寥三个人而已,其中一个今年刚满16周岁,所以直接就被钟翰和秦若男给排除掉了,另外的两个,一个今年已经是七十六岁的高龄,最后一个也有五十五岁了,考虑到尤志业遇害时候的年纪,这两位钟翰和顾小凡可哪个都不敢轻易排除掉。

于是他们通过这两个人所在住址的管片派出所,辗转的联系上了这两个名字叫做袁贵发的人,得知其中一个人因为脑血栓后遗症。一直行动不便,长期依赖家人的照料,另外五十多岁的那个袁贵发倒是一切正常,只不过生活圈子与尤志业全然没有任何的交集,那个袁贵发是某中学的副校长。住在a市的另外一个区,别说是尤志业,就连尤志业的饭店,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样一来,现有的三个袁贵发就都不太可能是名单上他们想要找的那一个“袁贵发”,这让顾小凡和钟翰多少有些犯难,他们很清楚。a市的户籍记录上面只有三个叫做袁贵发的人,不代表其他地方的“袁贵发”不会户口留在原籍,但是本人来到a市打工或者经商,只不过,这种流动性比较大的人口往往很难统计得十分精确,更不要说找到在短时间内联系方式了。

不过就算是困难。也要找,现在拿到了这份死亡名单一样的杀人计划,排在第一位的尤志业也已经惨遭毒手,那么后面的“袁贵发”和“小二”恐怕也很难逃过厄运,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和凶手赛跑。然而他们从零开始去寻找袁贵发,而凶手却可能早就已经锁定了目标,因此钟翰他们的压力还是相当大的。

钟翰想方设法查找是不是有外来务工,且名字叫做袁贵发的人时,顾小凡也在忙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寻找赵泰河的前妻和子女,赵泰河对他们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始终让顾小凡心里很不舒服,并且她也忍不住怀疑,一个这么有暴力倾向的人,又对尤志业耿耿于怀,是不是作案的可能性也很大呢?

联系赵泰河的前妻不难,难的是让她答应回去和赵泰河见面。

“不是我不想帮你们,我也是心有余悸的。”赵泰河的前妻在电话里很为难的对顾小凡说,并不打算答应她的请求,“你们不了解我之前的处境,我当初只是和他离婚,没有去妇联告他,这都算是看在夫妻多年的情分上,现在你让我回想一下那时候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他是怎么喝醉了酒之后就耍酒疯打人的,我都不敢想,一直到现在我晚上睡觉还会做噩梦,梦见那时候的事情呢。”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能够想象你当时面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顾小凡赶忙表示理解,“我们去见赵泰河的时候,他也情绪激动的向我们投掷了一些酒瓶之类的东西,我的同事帮忙挡着,虽然我没有什么事,但是他还是被玻璃割伤,到医院去缝针,流了很多血。就像你说的,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情分,他错手伤了我们,我们都可以不和他计较,但是如果他继续这样子下去,伤了别人,或者犯下大错,惹了大麻烦,你真的可以很淡定的眼睁睁看着曾经是自己丈夫的人,一步一步变成那种样子么?你就不想趁还来得及,拉他一把么?”

赵泰河的前妻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态度似乎有点松动:“我也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当初嫁给他也不是家里面做主的事情,是我自己觉得他好,估计你们现在都想象不出来他当年的样子,特别的意气风发,一心就想要做成点什么事,光宗耀祖谈不上,至少让一家人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其实他早年工作也还算是挺顺利的,但是看人家经商下海,都发财了,就觉得不是心思,非要跟人家学,也下海,下海头几年事情也都还挺顺利的,虽然累了点儿,但是有奔头,家里人也替他高兴,结果后来饭店搬家,之后就一天一天的开始走下坡路,他也受不了这种结果,整个人就越来越偏激,在外面惹了气开始回家里面撒火,我和孩子劝也没用,忍了很多年。”

“你不知道他当初饭店为什么搬家,为什么生意会一落千丈么?”顾小凡听赵泰河前妻的话,似乎她对赵泰河与尤志业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似的。

赵泰河前妻的回答果然和顾小凡预料的一模一样:“我不知道,我就只知道生意好好的,后来房子到期被收了回去,饭店搬了一个新地址,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了,我问他他要我别管,我说是不是新店址位置不好,不够热闹,不行的话就再搬个更热闹的地方,他又发火,不许我问,不许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原本赵泰河开饭店那个门市的房主你见过没有?”顾小凡试探着问。

“见过两三次吧,是姓尤还是姓什么来着,对吧?泰河的饭店还开在那里的时候,我偶尔去看看,遇到过他两三次,都是为了房租或者别的事情来的。”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他…人挺好的吧,我印象不算深了,记得是挺和气的一个人,说话也很亲切,有一次我在那儿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去找泰河谈事情,说想要涨涨房租,我们本来还不太高兴,后来他也给我们说他的处境,跟我们说,我们的生意可以一天比一天好,钱一天比一天赚得多,但是他的房子是死的,他早年也是投资失败,亏了不少钱,老婆也带着儿子离婚走了,就剩他一个人带着个女儿,所有的钱都用来买那间门市了,全家就指望着房租过活,所以让我们多多理解。我和泰河也都觉得,他一个男人,自己拉扯孩子,又是外地过来的,不容易,横竖涨得也不算太过分,就当日行一善,以和为贵,所以就答应了。怎么了?泰河跟他有什么问题了么?打从我们搬走之后,我就没再往那边去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我们确实很需要和赵泰河谈一谈,请你一定帮帮我们的忙,你和赵泰河是结发夫妻,这种时候只有你对他来说意义最不一样了。”顾小凡回避了赵泰河前妻的疑问,继续恳求她。

可能是被顾小凡求得有些动容了,毕竟两个人之前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并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赵泰河的妻子态度发生了松动,终于答应试探着给赵泰河打个电话,或者在孩子的陪同下回家去看看,确定了赵泰河的状况之后,再和顾小凡他们取得联系,末了赵泰河的前妻还为了赵泰河耍酒疯伤了钟翰的事情,请顾小凡转达她的歉意,希望钟翰不要介怀,更不要追究。

顾小凡和赵泰河前妻的这一通电话聊了很久,等她挂断电话之后,发现钟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自己身后等着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长柄的黑雨伞来,当拐杖一样的支着,等顾小凡挂断电话,便冲她比了个手势:“走,咱们俩出去溜达溜达,到罗平的舅舅家做做客去。”

、第五十六章 好孩子

“你要去哪儿啊?上午才缝了针,医生说让你少走路,多休息,你跑来单位就已经够不遵守医嘱的了,现在你还想出去到处走?”顾小凡连忙过去扶他,想让他坐下来,虽然说只是皮外伤,但是上午在医院里,一声清理创口的时候,顾小凡在门外透过透明玻璃,看到了那还在出血的伤口,被玻璃碎片划开的肉皮向外面微微的翻着,不断的有殷虹色的鲜血从伤口里面涌出来,那画面虽然远远谈不上惨烈,却让她有一种心惊肉跳一般的感受。

“那你要不要考虑给我弄一架轮椅,或者干脆来个担架床怎么样?”钟翰无奈的苦笑,“我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又不是伤筋动骨,哪有那么夸张!只要不把伤口崩开,按时换药拆线,就什么事都没有,你啊就甭操心了,这是你看到的,没看到的时候多了去了,这种级别的小伤小痛可不是第一次了。”

“那也不行。”顾小凡有些执拗,坚决不同意,“你找到罗平舅舅的住址了?”

“找到了,之前我不就有托人帮着找么,找到了,方才给我发短信告诉我了罗平舅舅的联系方式,你跟赵泰河前妻说话的功夫,我打电话确认过了,对方愿意见咱们,所以快走吧,你开不了车,咱们可以打车过去,我刚才确认了一下,距离不算远,楼层也不算高。”钟翰示意顾小凡跟自己一起走。

“那你把地址给我,我去。”顾小凡却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你自己去可不行,眼下除了我你恐怕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吧?而且你和我一起,是打算让我这样一只脚一路跳回家去么?”钟翰反问。

顾小凡一愣,这还真是个不好解决的难题,虽然自己开车不行,但至少可以和钟翰一起回家,扶他上楼:“那…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找别人跟我一起去罗平的舅舅家里。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哟?你们两个也在啊,真巧。”

就好像是老天爷也站在顾小凡这一边似的,还不等钟翰找出反驳顾小凡那个计划的理由,刑警队办公室的门一开。高轩和汤力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顾小凡和钟翰也在,高轩第一个开口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眼神在顾小凡和钟翰之间游走了几个来回,汤力也和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今天还很忙么?我看唐弘业今天好像还挺轻松的。”顾小凡见高轩和汤力一副又热又累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

“他和戴煦负责另外一边的事情,进展估计挺顺利的,所以提前收工了,我和汤力这边也刚刚结束,余下的半天可以休息一下。回去洗洗澡,今天晚上还有行动。”高轩一边说一边擦汗。

“你腿怎么了?”汤力首先注意到钟翰右腿上包着的纱布。

顾小凡就把上午发生的事情向他们说了一遍,在钟翰的眼神示意下,她没有提为什么当时没有找人去带赵泰河回公安局的理由,只说因为钟翰当时受伤。流了不少血,所以第一时间顾着带他去医院,忽略了别的事情。

“你们俩一会儿谁有空,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把他送回家去吧!”顾小凡问高轩和汤力,“医生说让他少走动,多休息,有利于伤口愈合。所以呆会儿还有点走访工作,我打算甩掉这个伤员包袱了。”

“反正我下午时间是休息调整,没什么事儿,走访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好了。”高轩听完顾小凡的话,第一时间开口表示可以帮忙。

汤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钟翰,便说:“那我送钟翰回去好了。”

钟翰倒是没说什么,向汤力道了谢之后,就用雨伞当拐杖,慢悠悠的跟着汤力一起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小凡一眼,看得顾小凡莫名的有点心慌,或者说心虚,为什么会这样,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把钟翰交给汤力,顾小凡其实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汤力虽然是个闷葫芦,但做事并不粗心,所以等汤力和钟翰离开之后,她便也收拾一下心思,和高轩一起下楼,顾小凡把罗平舅舅家的住址告诉高轩,两个人开车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高轩一直没话找话的在和顾小凡聊,顾小凡有一搭无一搭的应和着,气氛不算尴尬,也不算非常和谐,虽然两个人同事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但是真正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却并不多,过去顾小凡基本上扮演者打杂的角色,除了帮忙做些小事,她还真没有在正儿八经的工作中和高轩打过交道。

“小凡,你和钟翰打交道这么久,你觉得他人怎么样?”高轩开着车,忽然开口问了顾小凡一个问题。

“挺好的呀,怎么突然问这个?”顾小凡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随便问问,就是觉得平时你们两个在工作中接触的比较多,不知道你们相处的怎么样,感觉你们私交好像也不错的样子。”高轩轻描淡写的说。

顾小凡点点头:“还不错吧,我这个人跟谁也没有太合不来的。”

“说的也是,”高轩笑了笑,“这绝对是别人身上罕有的优点和特质呢。”

顾小凡被他夸得有些不自在,也回了高轩一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索性什么也不说的扭头看窗外,免得因为话题戛然而止,两个人会觉得尴尬。

那边高轩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停了一会儿又开口问:“对了,小凡,你喜不喜欢看恐怖片?我看到网上说最近有个新恐怖片上映,评价好像不错。”

“我不敢看恐怖片,看完了连续要做好几晚噩梦的。”顾小凡摇摇头。

高轩一愣,有些讷讷的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那爱情片呢?肯定喜欢吧?最近夏天暑期档,影院里新上了好几部美国大片,有爱情片还有喜剧片,我看过剧情介绍还有宣传片,觉得特别有意思,挺想看的,哪天咱们搭伴儿去看看?”

“你是想买团购票呀?那你还是别算上我了,你们那边见到曙光了,我们这边的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折腾完,最近一段时间每天忙完累得只想睡觉,没准儿等我们忙完了,电影都已经下线了呢。”顾小凡连忙摆摆手。

“没事,不急,那就等你们忙完了,到时候说不定有更好看的片子。”高轩愣了一下,感觉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僵硬了。

“到时候再说吧。”顾小凡淡淡的回答。

高轩听了这话,不由得转过头来,有些错愕的看了看顾小凡,好像自己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似的:“小凡,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顾小凡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面的感受其实也很复杂。如果换做是以前,高轩的邀约估计能让她一瞬间就快乐的恨不得飞起来,可是现在她想通了,有尤莉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放在面前,让她忽然对自己原本的期待感到了恐慌。

高轩对自己如此热情的邀请意味着什么,她也不是不知道,当初自己对高轩的心思,几乎如同于司马昭之心,有心人都看得出来,但是高轩却选择了假装不明白,原本这让顾小凡很苦恼,现在她却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体谅,至少在那层纸没有戳破的情况下,自己想通了,不会觉得特别尴尬,所以现在她也想继续傻乎乎的保持着那张纸的完整,不希望自己放弃了之后,高轩再因为自己所谓的附加价值而对自己有所表示,单方面的戳破了原本那种默契的装傻。

很快,他们就到了罗平舅舅的住处,罗平舅舅家的小区看上去很整洁,应该是几年前才新建的,按照事先钟翰交给自己的地址,顾小凡带着高轩一起找到了罗平舅舅家的门口,叫开了门。高轩并不了解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所以今天的工作自然就都是落在了顾小凡自己的身上,这种独当一面的情况,对于入职已经几年的顾小凡却也是头一遭,在进门前,她还是稍微有些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

罗平的舅舅、舅妈都已经六十多岁,舅舅双腿有残疾,行动不方便,所以只能靠坐在床上,罗平的舅妈给他们拿了凳子放在卧室里面,又热情的替他们倒水,老两口的住处房子虽然比较新,家具却都很老旧,老夫妇的衣着也十分朴素,看上去经济状况并不很好。

“家里只有你们二老,没有别人帮忙照应一下么?”接过罗平舅妈倒的水,顾小凡向她道了谢,随口问。

“平时就我们俩,我们家儿子在外地打工,平时没有时间回来,就春节什么的能回来住几天。”老太太手里摇着一把塑料扇子,坐在床边上给老伴儿扇风。

“你们的外甥罗平在本地吧?他会不会经常来看看你们?”顾小凡问。

“会,”罗平舅舅嗓子比较嘶哑,身材也很枯瘦,但是说起罗平来,他的双眼亮晶晶的,看上去十分欣慰,“我那个外甥啊,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第五十七章 致残原因

顾小凡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罗平舅舅也顺势聊起了自己的这个懂事外甥:“我们老伴儿当年身体不算太好,所以我们家就要了一个孩子,原来也想过,孩子以后可能负担会比较重,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一起分担我和他妈妈这两个老东西,结果我倒是得了罗平这孩子的济了!这阵子他可能是忙,没怎么过来,之前只要得空就来看我们,你们瞧那边桌子上放的那些个高级的玩意儿,都是他给我们买来的,说是孝敬舅舅、舅妈,我们让他别破费也不听。”

顾小凡顺着罗平舅舅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与卧室门相对的客厅一角放着一张破破旧旧的折叠饭桌,上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很多包装看上去确实很上档次的营养品礼盒,从摆放的状态来看,显然老两口平时并不舍得吃这些东西。

“那确实是很难得,很多人连自己的父母都很难好好去孝敬,更别说对舅舅和舅妈了。”顾小凡听完之后颇有些理解的点着头,顺着罗平舅舅一起称赞。

“是啊,我外甥罗平绝对是少有的好孩子啊。”罗平的舅舅叹了口气,有些疑惑的问顾小凡,“听我老伴儿说,你们来找我们,是想打听罗平的事情,这孩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最近可有一阵子没怎么来了,以前也有忙起来就没空过来的时候,我们俩也一直以为他是忙的,结果今天你们警察一来,我这心里就觉得七上八下的,特别不踏实,可别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啊。”

“不是的,我们只是想要找他了解一些其他的情况,但是通过手机号码找不到人,又问了问罗平的母亲,他母亲说平时罗平跟舅舅和舅妈比较亲近。八成你们能知道怎么联系上他,所以我们就来了。”顾小凡找了个很充分的借口。

“原来是这样啊,”罗平舅妈听了之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我们那个老姐姐家不在本地,罗平到了a市来以后确实是跟我们走动比回家的时候恐怕还多呢,不过最近我们还真没怎么联系上他,要不然,我这就去帮你们打电话试试看,要是找到他了,就让他过来一趟?”

“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也省的我们再来回跑去找他了,不过…”顾小凡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似的对罗平舅妈说,“你看,我们来你们这儿,就因为工作性质比较特殊,都把你们给吓了一跳。你要是联系上了罗平,我觉得最好还是说你们找他有事,让他过来吧,面对他有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哎,说的也是,别再吓着孩子,”罗平舅妈听了颇以为然。顺便夸奖了顾小凡几句,“要不说么,还得是女孩子家家的,心细,想得周全!”

顾小凡厚着脸皮接受了这样的称赞,顺口和罗平舅舅继续聊了起来:“我们听说罗平过去一直挺受舅舅照顾的。难怪的你们舅甥之间的感情那么深。”

“可不是么,”罗平的舅舅叹了口气,有些怅然的回忆起过去的事情来,“罗平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大姐。也是个命苦的人,当初我们家穷,她嫁给我那个姐夫的时候其实就是去给人家当后妈来着,我那个姐夫之前结过一次婚,死了老婆,留了个小姑娘,后来我姐姐嫁进去,又生了罗平和他姐,我大姐没文化,不识字,只能在家里照顾孩子做家务,养家糊口都靠我那个大姐夫一个人,罗平十来岁那会儿,我那姐夫身体不好,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家的日子特别的不好过,家里头俩大人都没什么收入,还得拉扯三个孩子,也真是挺困难的,我们两口子那会儿过的还行,我去外地一个煤矿做下井工人,累是累,但是赚得多,我老伴儿也给人做点手工零活儿,家里还就一个儿子,没什么负担,我们俩就想着,帮衬着点儿吧,我们家里是个儿子,所以只要放假了就把罗平接家里来,俩小子有个伴儿,照顾起来也方便,供吃供住,临走的时候再给带点儿粮油米面什么的回去。”

“罗平有你这么个舅舅也算是挺有福气的了。”顾小凡这句话是由衷的称赞。

罗平舅舅不太好意思的摆了摆手:“都不是有大本事的人,凭一把力气混饭吃呗,那时候毕竟家里面能力有富余,我小时候都是大姐照顾我,现在大姐生活那么困难,我不能不管不顾的不是么,而且她是人家的后妈,我平时多帮着照顾照顾罗平,剩下她自己一个小丫头,还有前头留下的一个小丫头,也比较容易一碗水端平。那会儿我们两口子本来都想好了,等罗平初中毕业,干脆让他把户口给改到我们家里头来,孩子么,就跟羊似的,一个也是赶,两个也是放,干脆让罗平和我儿子一起念书,我们一起照顾着,结果没曾想,老天不遂人愿,还没等那孩子上高中呢,我上班的那个煤矿出了事故,我也被砸在了矿井里头,后来好歹捡了条命回来,结果腿残疾了,干不了活儿,赚不了钱,宜家系自己家连生计都得靠我老伴儿一个人操持了,不够的时候还得靠她娘家那边这个帮一点,那个帮一点,就这么才维持下来,别说是罗平,自己家儿子都差点儿养不起,罗平那孩子也确实懂事,知道我们家也保证不了自己,他也不来给我们添乱。”

罗平舅舅说着,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小毛巾被,露出了自己穿着大短裤的两条腿,那两条腿打从膝盖以下就都光秃秃的,只有皮肉包裹着横断面。

“能保住这么长就算不错了,那时候被压在井底下,就觉得自己连命都没有了,后来能活下来就已经特别知足了,活着就比死了强。”罗平舅舅看到顾小凡被自己齐齐截断的双腿震撼了,自己很豁达的对顾小凡和高轩说。

“当时煤矿出的什么事故呢?”顾小凡顺势问起了罗平舅舅受伤的原因。

“就是没有按照安全生产的章程来呗,老板他们为了出煤量大,多来钱,没有规范开采,后来就瓦斯爆炸,矿井坍塌,压了好多人在下面,死了不少,像我们这样命大的,出来之后少个胳膊少个腿,也就都万幸了!”

“那当年的事故责任是怎么认定的?你们都得到相应的赔偿了么?”

“赔了,当年我们那个私营煤矿的老板给抓起来了,准备要判刑,听说关在看守所里等着上法庭之前,他自己就知道出了这么大个事情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在监狱里头就畏罪自杀啦,其他人好像也都判了刑,我们都给赔了钱,然后就都散了,各回各家去安顿。”罗平舅舅叹了口气,想起过去依旧心有余悸。

“有一个人我想问一下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叫尤志业。”顾小凡试着问。

罗平舅舅立刻点了点头:“认识啊,他我怎么会不认识呢,他那会儿是我们那个矿的二老板,以前总能见着,出事之后就没见了,听说是走去别处了。”

“不是说煤矿老板、事故责任人都进了监狱么?为什么尤志业没有事?”

“他也不是没有事,煤矿出事,他也赔了不少钱进去,得补偿给工人什么的,我刚才不是跟你们说来着,他是煤矿里头的二老板,平时也没见他过问过矿山这边的事情,可能他就是出钱,不出人吧!”罗平舅舅咂咂嘴,“尤老板人还是不错的,我住院期间,他去给我结清了住院费,还给我留了几万块钱。”

“你伤得那么重,才给你留了几万块钱呀?”顾小凡听了之后有些惊讶。

罗平舅舅摆了摆手:“今时不同往日,那都是将近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几万块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那时候一个月工资才能赚几个钱呀。”

“快三十年前?那个时候已经允许私人承包开矿了么?”顾小凡毕竟年纪比较小,对于一些自己年纪尚幼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不够了解。

“这个啊…”罗平舅舅忽然有点尴尬的笑了笑,“我们那时候那个矿…也不是多正规的那种,就是钻钻空子,发点小财,当地管事儿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那么糊弄过去,手续什么也不一定能保证齐全。”

“那你们也敢给他们打工?”顾小凡觉得不能理解。

“生活需要啊,国营大矿要么不景气,要么景气的进不去,私人的给钱多,反正下矿本身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赚钱的买卖么,都一样。”罗平舅舅说。

“罗平他认识尤志业么?”顾小凡又问。

“认识…应该谈不上吧,我出事儿那会儿罗平才十几岁,去我家那儿玩的时候要说见过尤志业,倒是有可能,那时候家属住的都没有太远,不过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太可能认识人家就是了。”罗平舅舅回答。

、第五十八章 翻案

“我说,闺女呀,”罗平舅妈这会儿也打电话回来了,一回到卧室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顾小凡摇了摇头,“我没联系上罗平,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了,留给我们的那个手机号,我打了好几遍,都没开机,那我也没办法了。”

“蔡大爷,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顾小凡对罗平舅妈点点头,道了谢,这个结果并不出乎她的意料,所以她也没有在那个问题上做更多的纠缠,转而又继续问罗平舅舅,“你过去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袁贵发的人?”

“袁贵发啊,认识,那怎么能不认识呢!”罗平舅舅当即点了头,听到顾小凡提起这个名字,他似乎觉得相当的熟稔,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他当初也是和你们在一家煤矿上班的人么?”顾小凡问。

“那可不是,人家跟咱们不一样,”罗平舅舅摇摇头,“别看他那会儿年纪不大,可还是我们那时候的安全副矿长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还是我们那个矿的大老板给安排进来的呢,年纪轻轻,懂不懂就叼着个烟卷到处闲晃,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反正挺不招人待见的,我们岁数都比他打,平时都不爱搭理他。”

“他是安全副矿长?那么年轻就有资历当安全副矿长了么?”顾小凡问。

“那还啥资历不资历的,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们那儿就是个私底下疏通好了关系,开的那么个不正规的小煤窑,他是大老板介绍来的,谁知道人家私底下是什么关系,什么来头,二十多岁,照样当安全副矿长。”罗平舅舅叹了口气,摇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两条残腿,“刚出事儿那会儿,住在医院里头,我们有的工友还恨袁贵发那小子。说要不是他年纪小,什么也不懂,成天就会混日子骗工资,我们说不定就不会出那样的事情,受伤落下残疾了,后来有一个老哥说得对,他说归根结底人是谁用的?还不是大老板么,袁贵发是不是那块材料,大老板比谁都清楚,他把那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去做。本身就是他的错,所以他才是罪魁祸首,袁贵发那小子因为这事儿也吃了官司,蹲了大牢,也就算是受了教训了。不过后来大家伙儿听说大老板觉得自己罪过太大了。在看守所还是监狱里头,自己悄悄的自杀了,死者为大,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袁贵发被判刑了多少年?”顾小凡赶忙问。

“这个可就不知道了,”罗平舅舅对于这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我那会儿自己也受伤住院,家里头乱成一团。根本没有精力去注意这件事,袁贵发进了监狱也是那天运气好,不值班下井的工友告诉我的,只说是进去了,不知道关了多久,不过这都二十几年了。肯定早就出来了,没道理还一直关着不放。”

“那他出狱之后你还听说过他的消息么?”

“这可真不知道,本来在矿山工作那会儿我和他接触也不多,我们这些都是拖家带口,赚钱讨生活的。他是那种到处乱晃,一天到晚也没见有什么正事儿的,甭管是上班的时候还是私底下,那都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打不上交道,到后来听说他进去了,也无非是骂几句活该,解解气,之后谁没事儿还特意打听他去!”

罗平舅舅这么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顾小凡便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顺口问了问关于袁贵发当年是个什么样的品行个性,罗平舅舅回忆了一会儿,说依着他记忆中的样子,袁贵发属于那种“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类型,非常的肤浅轻飘,走路恨不得脚跟不着地,整日里凭着自己是老板的不知道什么亲戚还是朋友的,在矿山那边鼻孔朝天,颇有些跋扈的样子,不过呢,他那人倒也识趣,只敢招惹一些老实巴交好脾气的工人,经常下矿的矿工里面有几个出了名的暴脾气,袁贵发每次遇到了,倒也都故作潇洒的脚底抹油,赶紧开溜,生怕跟人家发生什么正面冲突,会一不小心吃了亏。按照罗平舅舅的话说,当年敢为了高工资,在不正规的私人小煤窑里干活的,除了想给家人过更好日子的人之外,也有一些是不是亡命徒的亡命徒,每天下井拿命换钱的人,当然也不怎么好惹。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种原因,袁贵发虽然很肤浅很张扬,倒也没有在煤矿那边真的惹出过什么乱子,一直到矿井事故为止,充其量也就只能算是个运气不太好的小混混,小流氓,确实算不上是什么严格意义上面的坏人。

说了半天,末了,罗平舅舅终于忍不住问顾小凡:“你怎么又是打听我们以前的那个煤矿,又是打听袁贵发什么的,咋啦?当初那事儿还要翻案呐?”

顾小凡被他这么突然一问,也有些错愕,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这种时候高轩倒是表现出了他的经验丰富和老道,在对顾小凡和钟翰负责的案子并没有太深了解的情况下,滴水不漏的接过了罗平舅舅提出的疑问,并且又把他的问题转化成了另外一个问题,原封不动的给丢了回去,开口问他说:“假如有人想给当年的事情翻案,你觉得有希望么?”

“没希望,”罗平舅舅连连摇头,“那还能有啥希望呢,这么多年过去了,该蹲监狱的也蹲完了,该自杀的坟头的草搞不好都已经齐腰深了,我们这些伤的、残的、病的,该好的也好得差不多,没挺过来的也早就过去了,翻不翻,又能有多大的用处呢?还不是已经都这样了么,所以啊,我不知道是谁找的你们,想要翻案还是怎么着,我也不会跟你们打听,不过我也想托你们给那个人捎个话儿,好不容易才结了血嘎巴,就别再去给揭开了,解开一遍,就得再疼一遍,何苦来的呢?当初那么严重的事情,谁敢说自己清清白白的一点错误都没有?”

“好,你的这些话我们一定会转达过去的,”高轩煞有介事的对罗平舅舅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顾小凡,“你还有什么别的要问么?”

顾小凡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了,于是两个人谢过罗平舅舅和舅妈,起身准备离开,罗平舅妈送他们到门口,一再表示会帮他们联系罗平,如果联系上了会让他立刻联系顾小凡他们的,顾小凡又向老太太反复道谢,这才走出了罗家大门。

“小凡,怎么样,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么?”下了楼,高轩看了看时间。

顾小凡盘算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非得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解决的问题,便摇了摇头:“没什么了,刚才多亏你反应快,不然我就被罗平舅舅给问住了。”

“我也就是碰巧反应过来了而已,倒是你,以前也没怎么和你单独出来做过走访调查,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工作风格,今天算是扫了盲啦,”高轩笑着对顾小凡说,“感觉你这段时间以来,变化真的挺大的,不管是工作以外,还是工作当中,都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主要是遇到了一个肯指点我的好‘师傅’。”顾小凡笑了笑,随口回答。

高轩略微一愣,也跟着笑了笑,笑容有点勉强,不过顾小凡没有注意到,她这会儿正忙着给钟翰发短信呢,把方才罗平舅舅提到的关于袁贵发的事情简要的发过去,免得钟翰挂心不下,休息都休息不好。

“小凡,那我送你回家,还是咱们俩干脆在外面把饭吃完了再回去?”高轩一边和顾小凡朝停车的地方走,一边征求顾小凡的意见。

顾小凡低头忙着发短信,听到他的询问之后,本能的说了一句:“你送我回家就行了,我现在也还不太饿,不怎么想吃东西。”

高轩没有再说什么,沉默的走在顾小凡身边,两个人上了车,高轩放了点舒缓的轻音乐,开车朝顾小凡家住的方向走,顾小凡把短信给钟翰发过去,之后就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的景物,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能和高轩聊的话题。

“小凡,听倪然说,你家里最近要安排你相亲啊?”高轩忽然开口问。

顾小凡一愣,反应过来他问了自己什么之后,又冷不防想起中午时候的经历,只觉得心里十分尴尬,草草的点了点头:“嗯,是这么回事儿。”

“约了什么时候见面么?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么?”高轩又问。

顾小凡有些发愁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回答吧,不礼貌,回答吧,和崔晨的见面气氛实在是不怎么融洽,自己又俨然一副被人嫌弃了的样子,说出来也怪没面子的。

正在她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回答高轩这个询问的时候,手机的短信铃响了一下,是钟翰发过来的,上面只有五个字。

“马上来我家。”

、第五十九章 误打误撞

“高轩,我先不回家了,要不你在前面公交车站那里停一下车,让我下去吧,我临时有点别的事情。”顾小凡放下手机,对正在开车的高轩说,她不知道钟翰给自己回了这么一条短信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关于这个案子他有什么新的想法或者发现?或者是不是他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忙,毕竟他现在腿上有个还没拆线的伤口,不管是哪一种都让顾小凡不太放心。

高轩沉默了一下,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说:“没关系,从他那里回我家也还算是顺路,我送你过去吧,你也忙了一天,哪能让你做公交车过去呢,反正我距离今天晚上的行动还有一段时间,下午本来也已经没有回去休息了,高低也不差这么一会儿。怎么突然要去他哪里?是有别的事还是想过去看看?”

“案子的事儿,想要跟他商量商量。”顾小凡随口回答,高轩刚才的话让她觉得有些心里过意不去,他们今天晚上确实还有行动,高轩已经为了协助自己,耽误了下午本来可以回去休息的自由时间,现在如果自己回答说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钟翰发短信要自己马上过去一趟,这样未免也有些太不像话了,“要不然你靠边停车让我下去吧,我从这儿坐车去钟翰那儿也没多远,你还能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休息,可千万别因为我们的案子,再影响了你们的收尾工作!”

“没关系,”高轩对顾小凡笑了笑,笑容看上去颇有些疲倦,“以前你也没少帮我的忙,我虽然一直都听心怀感激的,但是也始终没有机会帮你做点什么,现在我这也算是找到机会,回报你一下而已。你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顾小凡也回他一笑,本来想客气一句,说自己也没帮他做过什么,可是心里面那么一衡量。发现这几年下来,自己还真是零零碎碎的替高轩做过不少小事,就光是替他写工作总结之类的东西,也熬过不少夜了,便索性什么客气话都没说。

高轩把顾小凡送到了钟翰家小区门口,顾小凡礼节性的问他要不要一起过去,高轩拒绝了,说钟翰没有邀请自己,自己也没有参与顾小凡他们手头那个案子的调查,所以还是不过去的好。正好也利用剩余的时间抓紧休息充电。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顾小凡当然不会继续请他一起上去,高轩确实需要休息休息,而现在自己是要去钟翰家,钟翰和高轩之间的关系不管表面上看起来多么的相处融洽。刑警队里每一个长眼睛的人还是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骨子里谁也没有真正服气过谁,尤其高轩还是主动发起挑战去与钟翰别苗头的那一个,顾小凡也不会傻到了自作主张非要把高轩给带去钟翰家门口的地步。

顾小凡之前也没有来过钟翰的住处,她只知道距离自己家不算太远,平时上下班或者结束工作比较晚,钟翰都能顺路送自己回去。而自己来这里还是头一遭,进了小区之后顾小凡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不知道钟翰家的具体住址,没办法,她只好又给钟翰打了个电话,让钟翰把楼号、单元号和门牌号都告诉自己。

问清楚了地址。顾小凡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钟翰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病号,自己空着手上门,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可是眼下都已经到了这里。临时打算买些什么探伤员的东西,也确实不大容易找到合适的目标。

二十分钟之后,顾小凡一头大汗的出现在了钟翰家的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钟翰一打开门,她便迫不及待的把塑料袋塞到了钟翰手里:“你家冰箱在哪儿?赶紧放到冰箱里去,我刚才一路跑过来的,天太热了,慢点儿就都成水了!”

“这是什么啊?”钟翰莫名其妙的看着手里的塑料袋。

“冰棍儿啊,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到你家来应该拿点什么好了,正好看到旁边有个小超市,门口放着个冰柜,天那么热,我就干脆买了点解暑的!”顾小凡嘿嘿笑了笑,一眼扫到钟翰腿上的纱布,赶忙又拍拍额头,“哟,瞧我这记性,你腿上有伤口,我去收冰棍儿好了,你告诉我冰箱在哪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