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顾小凡一边被钟翰拉着走,一边恍然大悟的说,“我就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图案呢!对!就是在邓名姝的茶楼里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挂在她那个茶楼的墙壁上,当时我看到就觉得莫名其妙的挂了个那么画,画的又不好看,也看不出个含义来,奇奇怪怪的,现在看看左旭尧的情况和说法,倒是有点明白了,而且现在回头来看,邓名姝和韩玉环的熟悉程度,两个人走动的频率,外加她那个茶楼的地理位置,真是嫌疑很大!”

“是,我也是刚刚你说看左旭尧的纹身眼熟,然后才忽然之间回忆起来的。”钟翰点点头,表情略显严肃,和顾小凡来到楼下,迅速的上车,出发赶去邓名姝开的那家小茶楼,“我刚才一想起来是在茶楼里见过那个图案,立刻就意识到,其实韩玉环也好,巩家成也好,咱们查了这么久,虽然到现在还没有结案,但是杀害他们的凶手咱们未必就连边都没有碰到,说不定咱们曾经离真凶很近,甚至于早就已经和凶手打过交道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咱们的思路还是把这个案子当成是传统的系列杀人案,认为是同一个凶手杀死了他们,所以那个凶手必然是何他们都有交集的,单纯和其中某一个有交集的人,都被视为不符合条件排除掉了,现在案件性质显然是何最初的预期相差很远,所以需要重新梳理一下。”

因为茶楼的位置有些偏僻,即便一路畅通,想要过去,也得花费一些时间。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钟翰却忽然在一条相对不太繁华的路边,找了个空位缓缓的把车停了下来,两只手攥着方向盘,眉头紧锁,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怎么了?”顾小凡看他这副样子,猜测他一定想到了什么。有了别的主意。

“我觉得咱们现在冒冒失失的这么跑去找邓名姝不是个好主意。刚才忽然联想到她,一下子就有点着急了,没有考虑周全。幸好路远,边走就能便冷静的想一下了。”钟翰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下意识的轻轻敲动,很显然他在和顾小凡说话的同时,脑子还在高速的运转着。“想想看左旭尧的那个样子,假如邓名姝确实和韩玉环的死有关联。并且她的动机也和左旭尧差不多,那你认为她会不会老老实实的把那个所谓的‘师傅’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告诉咱们?”

“要是像左旭尧这样,脑子完全被人给洗得一塌糊涂,那肯定不可能。”顾小凡摇摇头。也跟着发愁起来,“也对,确定邓名姝和韩玉环的死有没有关系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找到幕后怂恿教唆别人去杀人的那个主谋,不然的话。他唆使一个,咱们抓一个,太被动了,要是那种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蛊惑的人太多,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抓的完,得有多少人生活在风险里啊!”

“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钟翰点点头,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刑警队办公室的电话,不一会儿电话就有人接了,接电话的人是汤力,最近他和戴煦正在调查的案子刚刚收尾,所以没有出去,呆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些文书上的工作,钟翰得知他现在正好有空,并且人在局里,连忙请他帮忙,到电脑上调取出之前存回来的关于韩玉环遇害之前,她所居住那个小区唯一能得到的监控录像,对比邓名姝的照片,看看在韩玉环遇害当日,邓名姝有没有出没过韩玉环租住的那个小区,顺便也把邓名姝丈夫的个人资料立刻发到钟翰的电子邮箱里一份。汤力很干脆的答应了,挂断电话五分钟左右,钟翰的手机就收到了新邮件的提示音,邓名姝丈夫的资料发过来了。

“汤力可真是个行动派!以前我自己不需要出外勤,也没怎么具体的和汤力打过交道,现在打交道多了,觉得身边有这么个人,还真是帮助很大,而且特别值得依赖!”顾小凡几乎被汤力的效率感动了,由衷的称赞了一句。

钟翰点点头,刚才让他烦恼的问题这会儿已经想到了解决方案,他的精神也放松了一些,有心情可以和顾小凡调侃上几句了:“作为同事,你觉得汤力值得依赖我是表示同意的,但是如果你是从女性视角出发,那我可要吃醋喽!”

“啊?汤力是男的?”顾小凡故意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钟翰绷不住了,笑了出来:“这话我一定要告诉汤力才行,我都替他鸣不平!”

“你这个家伙!”顾小凡伸手雷声大雨点小的打了钟翰一巴掌,“好人坏人都是你一个人当了!”

“哦,对了,有件事我提前先跟你打个招呼,如果最近我父母可能要来a市这边。”钟翰重新开车上路,不过这一次的方向和方才不大一样了。

虽然他嘴里说的很随意,但是顾小凡听到要来的人是谁之后,还是立刻感觉到了心跳加快:“啊?什么时候?我得提前拾掇拾掇!”

“这个我也不知道,”钟翰爱莫能助的摇摇头,“他们连我都不告诉,说随时抽查,要的就是杀个措手不及,所以我只能告诉你,随时都有可能。”

“你到底做了什么不让你爸妈省心的是啦?”顾小凡苦恼之余,也想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挤兑挤兑钟翰,“别人父母是来给孩子惊喜,你爸妈为什么是妖杀你个措手不及啊?”

原本她以为钟翰会解释,却见他略显心虚的笑了笑,反而心里更加好奇,不过还不等她追问下去,钟翰已经对她摇了摇头:“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总之,我是用心良苦,归根结底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笨蛋的利益着想。好啦,闲话先聊这么多,这么半天,你都不好奇咱们俩不去茶楼,改去哪里了么?”

顾小凡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哎呀,一听说你爸妈可能要来,光顾着紧张去了,差一点忘了咱们还在办正经事呢!那咱们现在是去哪里?”

“咱们先去摸摸邓名姝她老公的底,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关于那家茶楼,开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生意好不好这种问题,邓名姝是怎么说的?”钟翰问。

顾小凡努力回忆了一下:“她的意思好像是说她老公不在乎她赚多少钱,就为了让她打发时间,解闷儿,差不多就是这种意思?我记得当时听她说的那个意思,感觉有点炫耀幸福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她老公能赚钱又随着她吧。”

“对,咱们还是拿左旭尧当做参考,左旭尧之所以对白建德下手,是因为白建德在白莉莉和左旭尧的关系这方面起了阻挠的作用,扮演了搞破坏的角色。”钟翰分析说,“假如邓名姝真的和韩玉环的死有关,那么韩玉环也必然是在某方面有让邓名姝觉得属于‘恶’的范畴,所以才会想要对她下手。从年龄段和韩玉环身边交往过的异性来看,我不认为韩玉环和邓名姝的丈夫之间会有什么其他见不得光的可能性,而韩玉环确实也是只在男女关系这方面,不够检点,其他方面倒是没有什么太出格的,所以我猜测,邓名姝的丈夫很有可能也是在男女关系这方面,行为不大检点,身边有不少和韩玉环一种类型的女人,所以韩玉环对于邓名姝来说,虽然不一定是勾引过她丈夫的女人,但也是同一类的,都应该被打上‘坏女人’的烙印,她对韩玉环行为的不齿,从当时对咱们的讲述上来看,就能够初见端倪,并且她未必有机会对丈夫身边的莺莺燕燕下手,但用韩玉环泄愤,倒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

“那咱们先摸底邓名姝的老公,然后等汤力那边也有结果了,再去找邓名姝?”顾小凡梳理了一下自认为比较合理的行动顺序。

钟翰摇头:“等到那个时候,到底是咱们去,还是别人去,就不重要了,无非是把邓名姝带回公安局去而已,我比较担心的是,邓名姝会不会也像左旭尧这样,咬死都不肯松口,不愿意告诉咱们所谓的师傅到底是个什么人。”

“也是,”顾小凡一想到这一种可能性,忍不住有些苦恼起来,“如果不是被洗。脑到一定程度,正常人谁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啊!”

“所以,已经被洗。脑的人是油盐不进的,咱们得从他们身边的正常人下手,邓名姝的丈夫假如确实和她感情并不太和睦,关系也比较冷淡的话,恐怕就不会是个很好的调查对象了,如果邓名姝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只剩下一条路,”钟翰叹了口气,“那就是杀害巩家成的凶手,案件查到这个地步,左旭尧被咱们找到之后,很多问题其实就已经是举一反三了,咱们参考着白建德和韩玉环,其实不难梳理出来杀害巩家成的嫌疑到底会落在谁的身上。”

、第八十八章 打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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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说的,被选中的被害人,肯定有所谓‘恶’的那一面,这方面来说,巩家成还是很容易理解的,他比较黑心,势利眼又贪婪,收礼收的那么凶,多少还有点仗着自己有背景,所以仗势欺人的意思,这方面咱们在了解他生前情况的时候就已经查清楚了不是么,如果说单纯看白建德和韩玉环的情况,还可以认为凶手的想法有些偏执,尤其是白建德遇害的这件事,但是就我自己来说,我倒觉得巩家成是这三个被害人里面唯一的那么一个真正和‘恶’能扯上一点关联的人了。”顾小凡觉得这个问题倒是并不难梳理,“凶手肯定是被巩家成损害过自身利益的人,并且这个利益损害应该不小,不一定完全是经济层面的,还有可能是何精神层面有关系,我觉得从精神上打击了一个人,比遭受经济损失还更严重。根据咱们之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受损失比较大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卢鸿飞,一个是文桂珍。其他人虽然对巩家成的评价都不怎么样,但是毕竟也算是通过巴结他,把自己的目的给实现了,不能算是吃了多大的亏,就只有文桂珍和卢鸿飞,他们两个都实实在在的受到了经济损失,并且还在精神上也遭到了巩家成的羞辱,变成了其他同事眼中的笑柄。你觉得呢?”

“你说的这些都对,不过我觉得,卢鸿飞是因为不愿意给巩家成送礼,舍不得拿钱出来。所以才遭受到了那样的待遇,假如说他决定要屈服于现实,屈服于现状,狠狠心,多拿出一些钱来打点巩家成,那你觉得他的问题还会继续存在,还会继续影响他的生活么?”钟翰问顾小凡。

“那应该就不会了。咱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不就是说巩家成这个人有点贪心。所以胃口比较大,小鱼小虾入不了眼么,我估计要是舍得大出血的话。他肯定不会放着肥肉不吃的。”顾小凡摇摇头。

钟翰也赞同她的这种回答,于是继续问:“那文桂珍呢?”

顾小凡一想,文桂珍的情况和卢鸿飞还真不一样,卢鸿飞毕竟还被绑在医院里头。等于是留着一个豁口儿,等着他自己什么时候看清楚形势。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而文桂珍则相当于被巩家成给她的职业生涯判了个“斩立决”,当着全院职工的面被开除了职务,不管她再怎么想疏通。也没有机会了。

“还真是,虽然卢鸿飞和文桂珍都吃过巩家成的亏,但是只有文桂珍的损失是不可逆的!不可逆的损失。才是最大的损失。”顾小凡恍然大悟,“那按照你的意思。文桂珍岂不是…可是感觉又不像啊,咱们刚才不是说么,那种被洗。脑的人,思维方式和状态可能会显得有些偏执,但是文桂珍身上我没有感觉到那种偏执的劲头儿,感觉她心态挺随和的,也算是比较乐观的了。”

“高轩因为之前针对过你,和你过不去,所以吃到了教训,他受教训起因和你有关系,但是直接让他吃这个教训的人是我。”钟翰对顾小凡说。

顾小凡受到了点拨,顿时明白过来:“所以说,文桂珍才是最好的突破口!”

“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你想听么?”钟翰问。

顾小凡连忙点头:“当然了,快说快说。”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种可能性,那个在幕后唆使他们杀人的所谓的师傅,假如本身不存在精神问题,是真的有意蛊惑他人去按照计划好的手法作案,那么他就必然是想要追求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成就感,你想想中国古时候那些垂帘听政的人,最后有哪个是没有野心想要走到幕前来的?这个幕后黑手,如此用心的给别人洗。脑,灌输一些邪恶的思想,牵着他们的鼻子去做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如果他只能一直藏在背后,那么成就感要怎么获得?虽然直接动手杀人的人并不是那个所谓的师傅,但是实际上已经可以确定的左旭尧也好,被咱们怀疑的邓名姝他们也好,这些人扮演的角色,只相当于是一个个提线木偶,甚至说工具。”

“那这个师傅会觉得自己才是这一系列案子或者说邪恶作品的真正‘创造者’,作为‘创造者’,他肯定会想要直观的得到‘观众’的反馈!”顾小凡心领神会的替钟翰把没有说完的部分补全。

“对,但是这就又存在另外的一个问题了,这个案子打从开始一直到现在,因为作案手法实在是有些过于变。态和恐怖,为了不造成市民的恐慌情绪,对于媒体方面,一直压得比较严实,到现在都没有特别大肆的宣传和报道见报,更不会出现在电视台的本地新闻上面,作为幕后唆使者,这个所谓的师傅显然有他不方便,或者不敢直接走到前面来的理由,现在通过第三方途径来欣赏自己导演的这一出好戏也变得不太容易实现了,那他就一定需要找到一个别的办法,比如说,如果这个人的胆子够大,说不定他会选择到现场去围观。”钟翰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假设,如果说最初怀疑这三起案子并不是一个人的系列作案,而是不同凶手针对不同被害人的分别作案那个时候,他还有些底气不足,那么现在一桩桩事实都反复印证了他当初的推测之后,这一次他的结论虽然更加大胆,但是却更增加了许多信心,“我们说不定,在哪一起的现场,甚至说每一起的现场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和幕后黑手打过照面都有可能。”

“那咱们要不要在这个可能性上头花点心思?”顾小凡问。

钟翰摇摇头:“我只是说这种可能性,并且等到有了进一步的突破之后,这个可能性或许能够提供帮助,但是在眼下,恐怕是没有太大意义的,这个人既然能用在背后唆使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犯罪目标,或者说是变。态的嗜好,那他就不会那么不小心,即便我提出的那种可能性真的存在,他真的到现场去,那也一定是以一种不显山不漏水的方式,你想一下,这几个案子,除了巩家成那个发生在深夜凌晨,其他哪有完全没有围观者的时候?咱们在一点关于那个人的具体相貌特征都没有掌握的情况下,要怎么去排查呢?”

“说的也是,可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就觉得心里头好像有一把火在烧似的,那个在背后唆使的人,真是太邪恶了!”顾小凡很气愤,但是钟翰说的每一句都在理,想要真正揪出那个祸根,恐怕还需要做很多其他的工作才可能。

“走吧,刚才有很多没有想清楚的细节,现在停下来梳理一下,心里头就清楚多了,第一步咱们先去摸摸邓名姝她丈夫的情况,然后邓名姝这边到底是先放放,还是带回去,到时候看汤力那边的结果再定,咱们的重点放在文桂珍两口子身上。”虽然还有许多调查工作要做,但是梳理出了头绪,明确了最合理的工作步骤之后,钟翰的眉头也稍微舒展开了一些,原本这三件案子就好像是一团乱麻,完全找不到任何突破口,现在虽然背后还有一个需要揪出来的主使,左旭尧对自己所作所为的供认不讳,却也让案子的走向变得明朗起来。

接下来就是花时间去摸底邓名姝的丈夫,或者确切的应该说是摸底邓名姝的丈夫在个人私生活方面的表现,以及这对夫妻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在汤力提供了邓名姝丈夫的个人基本情况之后,钟翰很快就锁定了调查范围,在不引起别人怀疑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打探邓名姝丈夫的情况。

邓名姝的丈夫是一名生意人,经营着一家有几处连锁店的洗浴中心,在a市来讲,不算什么大富大贵,倒也算是超过了小康水平,而这个连锁洗浴的老板的私生活,可远比他的洗浴生意要有声有色得多,几乎没有花费多少脑筋和精力,钟翰和顾小凡就已经收集到了一大把关于邓名姝丈夫的风。流。韵。事,关于他过去曾经保养过几个小情人的事情,虽然不好确定其中的真伪,但是从这个男人掏腰包买过的房子和车子来看,金屋藏娇的事实倒是确凿的,并且和他或长或短的保持过暧。昧关系的女人,他出手都比较大方。

另外一方面,邓名姝在她丈夫的圈子里也算是名声在外,不是别的名声,她的口碑都来自于一个“忍”字,据说她对丈夫在外面的所作所为,都完全知情,但是却从来不吵不闹,甚至可以算是默许,前提条件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和她离婚,她的那间茶楼,就是因为“表现良好”,从丈夫那里得到的补偿,并且最所以会开在那么偏僻的一个地方,是她的丈夫贪图房价低廉,顺便还可以把她留在那种近乎于郊外的偏僻地界,免得她总跑去找自己,一举两得,平日里他对邓名姝可以说是不闻不问,甚至晚上都很少回家去陪伴老婆和孩子。

这样的收获,基本上和钟翰、顾小凡之前的推测相吻合,在汤力那边还没有反馈回来进一步的消息之前,钟翰和顾小凡决定把下一个目标定在文桂珍的丈夫杨德水身上。

、第八十九章 栽赃

虽说是打算调查杨德水的情况,但是这一次钟翰和顾小凡却没有像对待邓名姝的丈夫那样,直接从被调查对象的周围入手,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途径,那就是一个看起来和杨德水本人没有任何关联的人——卢鸿飞。

之所以要用这种看上去好像有些没理由的方式去着手,原因在于钟翰对巩家成的死前后所有信息进行的整理和分析,与韩玉环和白建德都不同,巩家成是三个死者当中死得相对最特别的,因为杀死他的工具并不是寻常生活中每个人家里都会出现的必备品,而是只有特定人群或者爱好者才会备着的鱼线。

为什么偏偏要用鱼线呢?能够勒死人的绳索比比皆是,不管是塑料绳还是捆扎绳,哪怕是打包装用的胶带也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并且都比鱼线更常见。鱼线的出现,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一度把视线投向了卢鸿飞,但是调查进展到现在,在案件性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之后,再回头去看巩家成被杀害的诸多细节,反而让人觉得,鱼线作为杀人工具,实在是有一点过于突出,过于明显了。

“咱们之前直接问过卢鸿飞他用的鱼线是什么型号,事后也调查过他的购买记录,他对咱们说的那些关于鱼线的信息都是属实的,但是勒死巩家成的鱼线却和他惯常使用的幸好完全不符,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动手勒死巩家成的这个人,他知道卢鸿飞爱钓鱼,但是本身自己对钓鱼又没有了解,对鱼线的型号区分。卢鸿飞的使用习惯没有详细的了解,这样一来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真正杀死巩家成的凶手,就必须要用什么方法跟踪和观察卢鸿飞,但是又没有机会靠的太近。”钟翰把目前可以得出来的结论分析给顾小凡听,“那么这样一来,你觉得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比较好呢?”

“从咱们之前忽略掉。没有仔细调查过的方面入手。查卢鸿飞,看看他在巩家成遇害前一段时间的行踪,并且着重留意他的身后有没iyou跟着什么小尾巴。是这样没错的吧?”顾小凡说完之后,又向钟翰确认。

钟翰点点头:“没错,咱们俩的思维真是越来越同步了。”

顾小凡美滋滋的笑了,和钟翰在一起之后。她确实提高了很多,除了对查案子的自信和底气提高了不少之外。就连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当然,这仅限于和其他人打交道,一想到最近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翰的父母就会突然出现,给他们一个突然袭击,顾小凡的心里就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因为之前的调查已经打好了基础。关于卢鸿飞的生活习惯并不难掌握,他是每周都会到固定地点去钓鱼的。刮风下雨,雷打不动,平时除了上班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多的嗜好,可以说是生活非常规律,这种规律的生活给钟翰和顾小凡的追查提供了很大程度的方便,当然,最终的调查发现也可以说,卢鸿飞的规律生活,也同样给杨德水提供了很大程度的方便。

从卢鸿飞现住处的附近,通过监控录像记录,多次发现过杨德水的踪迹,虽然他总是穿得很不起眼,并且经常更换衣服,还每次出现都带着帽子口罩或者围巾之类遮挡,但是他的那辆小电瓶摩托却没有办法频繁的改变颜色和款式,所以还是被钟翰一眼就认了出来。除了卢鸿飞的住处附近,钟翰和顾小凡之后又在卢鸿飞工作的医院附近发现了杨德水的身影,甚至他们拿着杨德水骑着电瓶摩托的监控录像截图到卢鸿飞寻常最喜欢去的水库询问,就连水库方面负责管理和收费的人都能够一眼就认出杨德水来,说之前有一段时间他总来这附近转悠,要不是因为电瓶摩托看着有点儿单薄,还以为是想跑那里去拉客人赚钱的黑车呢。

钟翰和顾小凡把这些个时间点都做了记录,下一步就是到杨德水兼职做校车司机的那所小学去,询问杨德水的出勤情况,得到的消息是,就在巩家成遇害的第二天早上,杨德水并没有照常一大早到学校来开校车,接学生,而是前一天就请了假,说自己家里面有事,第二天一早恐怕没有办法回来上班,连同下午的那一次接送也都请别人来打了替班,在巩家成遇害第三天早上才恢复正常工作。

接下来的第三站,自然就是杨德水平日里打零工,帮着搬运货物赚外快的装潢市场了,装潢市场那边,杨德水并不属于市场方面的雇员,也不受那里的任何一个摊主雇佣,他和那里很多人一样,每天在装潢市场开业之后,就三三两两的聚在入口或者出口的附近,有的手里面拿着快小木牌,上面写着搬运的收费标准之类,这种工作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工作时间,收入也并没有什么保障,与此同时算得上是好处的,也是时间自由,没有任何束缚,干多干少,全看自己。

钟翰和顾小凡在确定杨德水并没有在的情况下,转了一圈,最后把目标首先锁定了几个穿着厚厚的军绿色棉大衣,蹲在墙根底下打扑克的人身上,这几个人在钟翰的试探和询问下,可以确定他们认识杨德水,对杨德水的情况略有了解,但是又算不上是关系很瓷实的工友,找他们打听杨德水的情况,既能够有收获,同时也不会引起他们太大的怀疑,给杨德水那边通风报信。

打探进行的还算顺利,在辗转询问了不同的几伙人之后,零零碎碎的信息拼凑起来,倒也让他们得到了期待中的一些线索。比如装潢市场门口等着揽零活的这些人里面就有人记得,杨德水有一段时间,手上却是有伤痕,一看就知道是细线之类的东西勒出来的,并且感觉勒得很重,伤得很明显,别人问杨德水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杨德水也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搪塞几句,不肯说。

还有人告诉钟翰和顾小凡,杨德水这个人很奇怪,特别节俭,有活就干活,没有活的时候就在一旁站着,别人抽个烟,夏天炎热的时候买个冰镇饮料或者吃点冷饮,他都不舍得,更不要说是和那些人一起玩有输赢进账的扑克牌,或者装潢市场关门之后一起吃饭喝酒之类,这些其他人多少也能理解,都知道他有个正在读书的孩子要供,但是说他奇怪并不是主要因为这种事,而是杨德水平日里性格本身就不是特别合群,甚至有人觉得他有些怪怪的,经常一个人站在角落里面,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就像是在祷告,也是因为这样,他还差一点和这里的一个人起了争执,要不是旁人拦着,搞不好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事情的起因是装潢市场这边有一个人,家里面从老到小一大家子都是非常虔诚的教。徒,平时在装潢市场这边干活,都总要见缝插针的给周围的人普及一下教。义,结果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资深而又虔诚的人,发现了杨德水经常躲在别人不注意的位置,一个人双手合十,小声念念有词,还以为他也是信。教的人,边跑过去主动和他攀谈,并向他介绍自己的宗。教。信。仰,本来以为就算是不完全一致,至少也是可以沟通的,没有想到杨德水听了他的宗。教。信。仰之后,居然大发雷霆,怒斥这个人愚蠢,大骂那个人信得宗。教是骗人的,从头到尾都是愚弄人,把人引入歧途的东西,害人不浅。被杨德水如此训斥的那个人作为虔诚的信。徒,哪里能接受得了自己的信仰被这样否定,于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越说越激动,互相攻击的话也越来越多,到最后终于矛盾升级,开始推搡扭打在了一起,旁人看到,连忙把他们拉开,杨德水在整个过程中一直骂骂咧咧,理直气壮,那个信。教的人在旁人的劝说下率先离开,之后其他人也劝说杨德水,应该尊重别人的信。仰,杨德水却一脸不屑,说其他所有人都是被蒙蔽的傻瓜,根本看不透这个世界的本质,其他人懒得听他说一些怪话,就都找借口离开,不再理他,杨德水有一段时间对众人意见也很大,不爱理人,但后来这件事慢慢也就过去了,除了信。教的那个人尽量避开杨德水之外,没有别的情况。

之前唐弘业因为追踪错了目标,曾经很详尽的收集过案发现场周围所有找得到的监控录像,虽然过去唐弘业的筛查到最后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做了无用功,但是那些监控录像现在却给钟翰和顾小凡提供了再次进行筛查的资源。

这一次,他们有了收获,在那些监控录像当中,不出所料的发现了杨德水的那辆小摩托,以及骑着小摩托的杨德水本人。

、第九十章 潜在危险

【收尾中,估计下一章正文可以完结,然后准备上番外了,筒子们想看什么番外,记得留言告诉我哈~么么哒!】

虽然直接证据还不够充分,但是当所有迹象都直指杨德水的时候,钟翰和顾小凡都认为有必要去找他的老婆文桂珍聊一聊了。

之前走访的时候,他们和文桂珍互相交换过联系方式,顾小凡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得知文桂珍今天正好轮休,在家里面,这倒算是个好消息,要不然他们正好还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到文桂珍和杨德水的家里面去看看呢,于是顾小凡和文桂珍约了在她家里面见面,文桂珍答应了,把地址告诉给他们。

文桂珍家的房子很旧,当顾小凡和钟翰出现在她家门口的时候,文桂珍表现的略显局促,她把来人客气的迎进客厅里,从套着洗旧了的布套的双人小沙发上抱走一团抱棉被,急急忙忙的扔到房间里去,不好意思的招呼顾小凡他们:“你们坐吧,不好意思啊,我家里头乱糟糟的,让你们笑话了。”

因为是老房子的缘故,文桂珍的家里面温度有些低,客厅的窗子上结着一层薄冰,为了保暖,窗口用塑料薄膜贴了起来,塑料薄膜被从窗缝里钻进来的风胀得鼓鼓得,顾小凡穿着羽绒大衣都没有觉得热,恐怕这就是原本客厅里会放着一条薄被的根本原因吧。

三个人都坐了下来,钟翰先试探着向文桂珍询问了杨德水的行踪,得知他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该从装潢市场离开,到小学那边去准备出车了,送完一大圈。估计回到家里还需要两三个小时。

在杨德水不在场的情况下和文桂珍尽量沟通,这正是钟翰和顾小凡想要的结果,于是他们在打开话题攀谈了几句之后,逐渐把重点转向了杨德水的身上,开始试探着询问他是否有假如什么特殊的宗教团体,或者与什么比较神秘的人走得比较近,文桂珍还是比较老实厚道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关注这件事。但还是如实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向他们说明了一下。

“我老头儿好像是和一个人来往挺多,那个人岁数好像也不算大,我没见过。就是听我老头儿提起来的时候那个意思好像是说年纪轻轻但是挺有本事还是怎么着,他管那个人叫老师,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个教什么的老师,好像对什么算命算卦那些东西挺爱好似的。反正我老头儿对那个什么老师的话特别信,我不是特别喜欢。总觉得他有点迷信那个人,可是我说他,他就不乐意,也不愿意让我多打听。说要是问多了,说破了,那就不灵了什么的。”

“你平时上班是多少天轮休一次?都是同一天么?”顾小凡问。

“一周轮休一天。有的时候别人有事,我就替一下。休息的日子就换一换,不是特别固定。”文桂珍不明白顾小凡为什么要问这个,表情略显疑惑。

顾小凡说出了巩家成遇害当天的日期,又问:“你能不能尽量回忆一下,那天你休息还是上班?杨德水那天晚上在家么?”

“那天我本来应该上班的,结果我爸身体不太舒服,我陪着去医院门诊打了吊瓶,所以就和别人换班来着,我老头儿那天…不在家,我本来让他和我一起去陪我爸打针,我一个人跑来跑去的比较麻烦,但是他说他有事儿,说是那个老师给他算了什么良辰吉日,不能错过,办好了以后就可以转运了什么的,我记得他挺晚才回来,具体几点我忘了,反正我陪我爸打完针回来,都晚上九点多了,他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了。”

“那你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手上有没有什么伤痕?”钟翰问。

文桂珍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忽然好想意识到了什么,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起初顾小凡还以为她是在回忆,结果等了半天不见她吭声,这才觉得不太对劲,连忙问:“是想不起来了,还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

“我不明白,你们不是查巩院长的事情么?这怎么还问起我老头儿的事情来了?”文桂珍惴惴不安的问,眼睛直直的盯着顾小凡和钟翰。

“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们的问题,然后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样可以么?”钟翰并不想这么就和文桂珍摊牌。

谁知道涉及到自己的丈夫,这个好脾气的女人也变得执拗起来,文桂珍摇摇头:“不行,你们不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就什么都不说。”

顾小凡有些发愁,看看钟翰,钟翰的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稍加犹豫,最终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两张照片,递给顾小凡,朝她点了点头。

顾小凡接过来看了一眼,明白了钟翰的意图,虽然以前没有用过这样的办法,但凡事总要有第一次尝试,在他们和自己的丈夫面前,文桂珍选择保护自己的丈夫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想要让她肯开口,就得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文桂珍,我这里有几张照片,可以给你看一下,不过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顾小凡对文桂珍说,同时把手里的照片递了过去。

文桂珍有些紧张的结果照片,吸了口气,反过来看了看,然后打了个哆嗦,把照片扣在了沙发上,大口喘着气,调整了一会儿,她又把照片翻过来,多看了几眼,表情从恐惧慢慢又多了一些惶惑。

“你们不是调查巩院长么?这个人也不是巩院长啊…”她问。

顾小凡点点头,她递给文桂珍的照片确实不是巩家成遇害时候的现场照片,而是白建德的,那两张照片一张是白建德身穿女式演出用的长连衣裙被挂在公园的假山上面,另外一张是一张局部的细节,拍的是白建德的肚皮,上面赫然是一道用针线七扭八歪缝在一起的醒目的伤口。

“你是不是觉得这两张照片看起来挺吓人的?”顾小凡问。

文桂珍点点头,忙不迭的把照片递回给顾小凡,好像生怕多拿一会儿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巩家成遇害的手法,和这张照片里面的情形非常相似,手法几乎一模一样,杀死照片上面那名死者的嫌疑人现在已经落网了,在我们的控制中,根据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这名死者和巩家成,他们都属于同一起系列杀人案,并且这个系列杀人案很有可能涉及到了邪。jiao性质,非常严重,后果也很可怕。”钟翰把顾小凡递还给他的照片收好,表情严肃的对文桂珍说,“已经落网的这名嫌疑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但是他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是做了杀人害命的事情,还觉得自己是在拯救有罪的人,并且打算用类似的方法,度化他的家里人一起去仙界享清福。文桂珍,我知道你是明白人,不然你现在也不会那么紧张,我们今天回到你家里来找你,了解杨德水的情况,你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这个案子的性质和危害我们都告诉你了,现场的照片也不会作假,你考虑一下利弊。”

文桂珍一边听钟翰说话,表情一边跟着变得愈发害怕起来,她的呼吸急促了许多,脸色也更加苍白,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那你们抓到那个人…他有没有把他的家里人怎么样呢?他想连自己家里人也弄死?”

“幸好发现及时,他的家里人没有受到什么危险,不过听他自己的意思,他确实是有那种打算的。”钟翰回答。虽然左旭尧是想不吃不喝的自己先“飞升”,然后才回来“接”家里人,但是现在文桂珍的心理压力直接决定了她会不会决定配合,所以钟翰在表达的时候,也稍微策略性的调整了一下措辞。当然,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这也不算是完全的在吓文桂珍,毕竟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行为模式也不同,左旭尧想要自己“飞升”之后再接家里人,不代表杨德水也是一样的想法,假如杨德水打算反其道而行之,那么文桂珍就的的确确是有威胁的。

“我老头儿他…他之前倒是说过差不多这种话…”文桂珍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眼神里的恐惧越来越浓,“他之前跟我说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后他要是怎么怎么着了,就能让我和孩子都有享不尽的清福,再也不用被人欺负,再也不用受谁的气,我当时还说,都这把年纪就别做梦了,指望你还不如指望孩子将来有出息呢,他还说不让孩子和我们一样挨累受气,他有办法让我们都享福…他…他不会是…”

“这就是我们今天过来找你的目的之一,”顾小凡郑重的对她点点头,“你丈夫口中的‘老师’,应该就是怂恿已经落网那名嫌疑人作案的背后主使。”

文桂珍愣愣的听着顾小凡说话,没有什么反应,然后忽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九十一章 意外的结局

【啰嗦几句,新书《凶案追击》有奖征长评那件事我做一下说明哈,长评希望大家发在新书的评论区里,主题前面的“评论”选项改成“长评”,且内容超过300字才有效,每条长评可以获得200长评积分,作为小莫新书冲击新书榜的积分来源,所以十分感谢在这本书的评论区里发长评的筒子,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到新书那边去发,并且尽量以正确的形式,不然一番心血还得不到长评积分,实在是太委屈了,对不?截止到3月1号,奖品是独家鼠标垫哦,而且一定是从有效长评里面选的,望周知,再次感谢!】

顾小凡吓了一跳,赶忙过去帮她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文桂珍这才悠悠转醒,眼神惊恐的拉住顾小凡的手,带着微微的哭腔说:“这可怎么办啊,孩子马上就要放寒假回来了,假如我老头儿要真是走火入魔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我们确实也有这方面的担心,原本是想找你了解一下,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迹象,现在看来是确实有,其实事到如今,到底怎么处理才是最妥当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只不过从感情角度上来考虑,你有顾虑也好,犹豫不决也好,我们都是能理解的,我们希望你认真理智的考虑一下,就算你不顾及自己的安全,也总要考虑孩子的安全,刚才的照片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人,还有多少残存的人性?”钟翰见状,连忙在一旁开口做她的思想工作。

文桂珍抽泣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好像下了决心似的,抹抹眼睛,问:“你们刚才问我老头儿手上有没有伤,是啥意思?”

顾小凡犹豫了一下,观察了一下文桂珍的状态,然后说:“巩家成死的时候,是被人用钓鱼的鱼线活活勒死的。所以我们想要让你帮忙回忆一下…”

“不用回忆了。我知道了。”文桂珍听到顾小凡说出巩家成的致死原因,忽然好像坚定了决心似的,“你们等会儿。我给你们那个东西,你们看看是不是就是你们要找的。”

说完,她起身走进客厅一端的小厨房,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卷鱼线,递给钟翰:“他手上之前就伤了。我第二天早上发现的,问他怎么弄的,他也不告诉我,遮遮掩掩的。后来我在家里找到了这个,我还纳闷呢,我们家里没有人会钓鱼。连鱼竿都没有,怎么会有这么一卷钓鱼的鱼线。我问他,他也不说,原本我都没太在意,结果你们一说…”

钟翰连忙拿出一个证物袋,小心翼翼的把那卷鱼线装了进去,他没有想到杨德水居然会把鱼线带回家里来,还扔在家里,现在让他们这么容易的找到了如此重要的一个线索。收好鱼线的线轴,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们家里有报纸么?废旧报纸,包括外地的报纸什么的,如果有的话,有没有丢失过?”

文桂珍立刻就点了头:“有报纸,我们家孩子在家的时候,喜欢用电脑在网上买东西,然后东西寄回来,就有那种纸盒啊,报纸啊什么的,我都攒着想攒得足够多了拿去废品回收站卖,那边价格高一点,比走街串巷收废品那些人划算,但是少了人家不收,就一直攒着,前段时间忽然少了一摞,我还问我老头儿,报纸哪儿去了,他说他给卖了,正好遇到个收破烂的,他手里也需要零钱,就拿了一摞报纸卖了点零钱,我当时还怪他来着,咋了?报纸还有啥说道么?”

顾小凡听完她的话,意识到钟翰的问题和文桂珍的回答,解释了巩家成肚子里那些报纸的由来,文桂珍和杨德水的家庭经济情况比较拮据,不管是买棉花还是拆棉被,可能杨德水都未必舍得,并且孩子网购用来填纸箱的报纸,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巩家成肚子里的报纸来自于不同的城市甚至省份这个问题。

现在鱼线拿到了,但是想要确认上面到底有没有残留着巩家成的dna信息,还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然而此时此刻距离杨德水下班回家,就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文桂珍在得知了巩家成的遭遇,以及整个案件的整体性质之后,再联想到自己丈夫近期的所作所为,更是紧张异常,如坐针毡,浑身颤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以看得出来,对待自己的的丈夫,她是有纠结的,只不过更多的是枕边人忽然之间变成了杀人恶魔的惊讶和恐惧。

钟翰和顾小凡私下里商量了一下,认为应该先把杨德水控制起来,免得文桂珍因为肚子里藏不住秘密,被杨德水发现了端倪之后,可能会情急之下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行为,不过他们这么考虑,事先也还要请示过上级才可以执行,事关重大,谁都不敢轻易拿主意,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钟翰和顾小凡只好决定先把文桂珍带回公安局那边去,至少她在视线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回到公安局,鱼线立刻被送去鉴定,文桂珍也暂且被安顿下来,大队长杨成和队里的其他人一起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决定在直接证据没有完全就位之前,到底要不要对杨德水先一步采取控制手段,就在他们刚刚做出了决定的时候,杨德水就已经跑来公安局找人了,应该是回到家里,看到了文桂珍关于她到公安局去接受调查的字条,这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于是便直接被扣了下来。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杨德水倒是并不隐瞒,只是强调这件事和文桂珍没有关系,要钟翰他们别为难一个“一点儿修为都没有的人”,但是对于他的那个“老师”的情况,杨德水的表现就和左旭尧一样,嘴巴仿佛被焊住了一样,一点也不肯松口。不管换几个人反复的做他的思想工作也是枉然。

很快,鱼线上面的指纹和dna数据就都出来了,除了文桂珍帮钟翰他们拿鱼线的时候留下来的指纹指纹,上面不但找到了杨德水自己的指纹和dna,还找到了巩家成的dna样本,看样子在勒死了巩家成之后,杨德水是直接把鱼线绕回到线轴上面。并没有剪掉丢弃。杨德水两只手虎口位置的伤痕也在经过谨慎严密的比对之后。确定方向和宽窄,都符合勒死巩家成的角度和力度。

这样一来,杨德水杀害巩家成的事实就可以确定了。只是他死活不肯开口,只说自己确实杀了巩家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他知道自己是在行善。不会遭天谴,这就够了。软硬不吃的样子,把唐弘业他们气得简直牙根发痒。

把杨德水交给唐弘业他们,钟翰和顾小凡觉得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邓名姝了,在汤力的帮助下。他们已经初步掌握了一些关于邓名姝杀害韩玉环的证据,原本是确定了杨德水和左旭尧他们互相都不认识,和邓名姝也同样没有往来。所以才不担心会惊动了邓名姝,希望留着她来放长线钓大鱼。在杨德水和左旭尧都不肯松口的情况下,通过暗中留意邓名姝的行踪,锁定那个背后唆使者的身份,谁知道邓名姝却只是在茶楼和家里面两点一线的往返,期间并没有和什么人来往过,调取她的通话记录也同样没有找到值得注意的联系人,考虑到时间的问题,在明处的这几个嫌疑人虽然是不大可能逃脱得掉了,但是在暗处的唆使者却不好说,于是钟翰和顾小凡决定从邓名姝着手,争取有所突破。

当警察突然之间出现在邓名姝的茶楼里,她显得十分吃惊,但在权衡过形势和利弊之后,还是没有多加反抗的,比较顺从的跟着他们到了公安局。茶楼的墙上依旧挂着那张蓝色手掌上面长着红色眼珠的画,钟翰小心的把画摘了下来,装袋带回公安局,准备对上面的指纹进行采集。

邓名姝在面对审讯的时候,可就没有左旭尧和杨德水那么坦诚了,对于韩玉环的死,她表示和自己完全没有关联,自己没有必要,更不会对韩玉环下手,顾小凡拿出证据证明,在韩玉环所居住的小区附近监控画面当中找到了邓名姝的行踪,并且包裹着头骨碎片的那张纸上,经比较,也确认了邓名姝的指纹,对此,邓名姝却丝毫不买账,称自己以前经常去韩玉环家里玩,所以说不定恰巧碰到过那张纸,上头有她的指纹也没什么奇怪的,监控画面就更不能说明问题了。

邓名姝的矢口否认和极力狡辩,让顾小凡觉得有些发愁,但是钟翰的反应却和她完全不一样,看到邓名姝的这种反应,他似乎感到很高兴。

“她越是不承认,越是给自己开脱,对于咱们来说,反倒是好事。”在与邓名姝沟通进行的不大顺畅,两个人走出审讯室来私下里沟通的时候,钟翰对愁眉不展的顾小凡说,“她越是否认,就越说明她从骨子里很清楚的知道,杀人害命是违法犯罪,是坏事,所以必须要尽全力给自己开脱,拿左旭尧他们做个对比,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是受蛊惑最轻的那一个,不像那两个中毒那么深,这样反而比较容易从她口中得到关于那个幕后主使的个人信息,不是么?”

顾小凡听他这么一说,也忽然之间开了窍,眉头也舒展开来。

“那她就算‘中毒’再浅,硬是咬着不开口咱们也是难办呀,再说了,她能按照那个幕后主使的主意去作案,说明还是信了,只不过没迷。信得那么厉害,怎么才能让她肯松口呢?”尽管意识到情况乐观了一点,但顾小凡还是有些发愁。

“那就只能下猛药了。”

钟翰已经有了主意,他和顾小凡嘀咕了几句,两个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对策,然后便又回去共同面对依旧不肯认罪的邓名姝。

邓名姝还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钟翰没有急着开口和她说话,而是拿了一张方才特意准备的照片,上面是左旭尧身上的那个纹身,他一言不发的把那张照片放在了邓名姝的面前。邓名姝瞥了一眼,微微有些发怔。

“这个图案,你认识么?”钟翰不紧不慢的坐定之后,才开口问。

邓名姝不说话,眼神有些发飘,似乎不想承认,但又不敢否认。当她的眼神瞥向那张照片上面的纹身图案时。表情里微微的带着那么点儿敬畏。

“你可以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们说,但是有些事情,我们其实是很清楚的。你那个所谓的师傅,其实是一个骗子,除了你,他还和别人也有联系。到处笼络信徒,根本目的是为了敛财。我们接到报案,他从别人那里骗取了大量钱款和贵重金属之类的东西,我希望你不要包庇隐瞒,为虎作伥。”钟翰严厉的对她说。

邓名姝本能的摇了摇头。声音不大,但是可以听得很清楚:“你们胡说的,他根本不要钱。我给他都不要,怎么可能是个骗财的骗子。”

她的反应。等同于已经承认了与那个所谓“师傅”的关系,于是顾小凡见缝插针的继续诈她,结合了之前从文桂珍那里听说的一点点信息,故意说:“其实你只要稍微想一想,考虑一下,也能想到,那根本就是个骗子,不然年纪轻轻的,凭什么就是什么所谓的师傅还是大师的,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就算是现在还没有骗你的钱,也是放长线钓大鱼,归根结底他向你们洗。脑和行骗的目的还是在于钱财,你给他,他不要,只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罢了。”

“胡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师傅看着年轻,但是实际上修为是很厉害的,他是修炼得当,而且还是转。世。灵。童,所以才会那么年轻,童颜不老!他根本就不可能骗我钱,他是帮我,我只哎哟好好修炼,他就能助我,让我老公…”

邓名姝因为自己信任的大师早到了别人的非议,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替对方开脱,说了一大半才意识到自己吐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立刻又闭上了嘴巴。

钟翰笑了笑:“你是想说,让你老公回心转意,对吧?小凡,把咱们这段时间调查发现的一些事情,告诉给她听听,还有证据也给她看一下、”

顾小凡拿出了几张照片,起身放在邓名姝面前:“这几个女人是最近着几个月里和你丈夫来往最为密切,并且关系比较**的女人,我们还掌握了你丈夫和她们经常出入的一些场所,在她们身上的一些金额比较大的开销,具体的细节,我们了解到很多,我只能说,你丈夫对女人倒是挺慷慨的。”

邓名姝的脸红了,这个红并不是害羞的潮红,而是愤怒的涨红,她两只手在桌子上钻成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照片,眼神里除了恼火之外,还有些隐隐的困惑。

钟翰见缝插针的对她说:“那个所谓的大师,如果真的有那个能耐帮你拴住你丈夫的心,你丈夫最近会是这样的表现么?据我们所知,你可也是严格的遵照了他的指示去一步一步实施所谓对有罪之人的救赎吧?”

“什么救赎!师傅说那是诅咒,让我找一个勾搭我老公的坏女人,或者和那些女人一样不正经的女人,按照他教我的步骤去做,就能下了血咒,以后让那些女人都离我老公远一点!”邓名姝松了口,虽然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杀害韩玉环的动机和左旭尧他们不太一样,但是至少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她有些崩溃的摇着头,“为什么会这样啊,我明明一步都不差的照做了,师傅说要尸体必须保持完整,我发现那个贱。人的脑袋都被砸碎了,我还特意把碎骨头渣都捡回来放好!为什么我老公没有好好的收敛,没老老实实的回来我身边!怎么会这样呢!”

“选定韩玉环是你自己的注意,还是你的那个师傅让你对她动手的?”顾小凡问。

“我自己选的,师傅说让我对我丈夫身边,勾搭他的那些贱。女人下手,我害怕,不敢,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她们,我要是对她们动手,我都不知道改怎么去接近她们,所以我问师傅有没有别的办法,他说可以,找个和她们是一类人的也可以。我就决定要选韩玉环了,我跟她认识,她不会防着我,容易下手,而且她和那些女人一样,玩弄男人的感情,骗那人的钱花。还明知道人家有老婆有孩子。跟人家纠缠不清,我问过师傅,师傅说可以。所以我就动手了。”邓名姝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一直在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情绪有些激动。“师傅明明保证了的,说有他做法。肯定马到成功,而且绝对不会有恶报,他会帮我消业障的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骗我啊!我已经这样了,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就想好好的过日子,我就想让我老公好好的回家跟我过日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现在我老公也没有回心转意,我被你们带到这儿来了。什么都毁了啊!”

说完,她终于失声痛哭起来。情绪彻底崩溃。

“说说你是怎么对韩玉环下手的,尽量具体一点。”钟翰对她说。

邓名姝一边啜泣,一边说:“本来我还有点拿不定主意,觉得毕竟两个人还挺熟的,就算我听她说过她以前的那些事之后,骨子里不喜欢她,觉得她也是那种贱。人,可是毕竟认识,而且还经常有来往,所以我也有点下不去手,结果就在这种时候,她跟我说她有个追求者对她还没死心,但是她又觉得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为了这么一个男的去当小三,怪不值得的,我当时心里就恨上了,所以后来我问过师傅…不对,是那个坑惨了我的骗子,他说可以对韩玉环下手,我就那天找了个借口去她家里找她,大衣里头藏了一把榔头,她给我开门,开完门转身就往里走,我就趁她不注意,从背后掏出榔头狠狠的往她头上砸,没几下她就死了,死了之后,我就按照师傅说的,把尸体拖到厕所里去,把肚子切开,把里头的东西都掏出来,然后用水冲干净,把胳膊腿什么的锯开,然后洗干净,往回缝,肚子里塞了我自己带过去的棉花,然后缝好,摆在床上,我就走了。”

“韩玉环的内脏你是怎么处理的?”顾小凡问。

“我在那前几天拿了一台家用绞肉机给韩玉环,说是先放她家里头,过几天我去她那儿,我们俩包顿饺子吃,她就信了,我把她弄死之后,她肚子里那些东西我都用哪个家用绞肉机给绞碎,一点儿一点儿到马桶里头,然后冲下去了,我没敢一下子倒太多,怕万一堵了马桶,搞不好就容易被发现,所以弄了很久。”

“那个骗你杀人的‘师傅’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家住哪里?这些请你尽量详细的告诉我们,事到如今,你应该不想替他隐瞒了吧?”钟翰问。

邓名姝自然是不想的,她立刻毫不犹豫的说:“他跟我说他叫张璟,说话感觉肯定是本地人,长得瘦瘦高高的,特别白,没什么血色的那种,说话的声音有点哑,不是装出来的那种,是真挺哑,声音特别成熟,感觉确实不像是长相上那种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儿的样子,所以他说他转。世。灵。童,童颜不老,我就都相信了。他具体住哪儿我不知道,从来没让我去他家里头过,就让我每次去他住的那个地方附近,都是在外面见面,说是他清修的地方不能随随便便让外人去,容易泄了气,我就信了!现在想想,我简直太傻了!我是上当受骗的,现在我坦白了,我自首,你们能不能帮我求求情?对我宽大处理吧!我求求你们了。”

面对邓名姝的恳求,顾小凡也觉得十分无奈,归根结底,做出这种可怕罪行的人是她邓名姝本人,那个据说名叫张璟的人,虽然确实有教唆,但却并没有以任何形式强迫过他们这几个人中的任何一个,真正促使他们去行动的,恐怕还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念吧。

在处理完对邓名姝的审讯之后,钟翰和顾小凡又马不停蹄的开始确认起那个“张璟”的个人信息来,在初步核实姓名之后,他们确定这个名字果然不出所料的只是一个编造出来的假名,叫这个名字的人里面,没有从外貌到年龄都与邓名姝描述相符的,于是他们又拿着邓名姝协助下完成的模拟画像,到那个地址所在的辖区派出所,请求协助。在经过了一番辨认和走访之后,周围的居民提供了信息。这个人确实是这附近的住户,名字并不叫做张璟,而是叫做聂开宇,高中毕业就辍学了,之后一直四处游荡,没见干过什么固定的工作,这个聂开宇的祖母有过精神病的发作史。但是他的父亲那一带并没有人发作。邻居普遍反映,这个聂开宇性格有点怪里怪气的,一直是一个人独居。父母则搬去了另外的一个住处,他本人也没有真的发作过精神类的疾病,平时独来独往居多。

顾小凡调取了聂开宇的照片,拿去给邓名姝辨认。邓名姝一眼就认出来照片当中的人就是她一直以为名叫张璟的那个年轻人,而左旭尧和杨德水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他们的反应也已经说明了,聂开宇就是他们所谓的“师傅”。

根据户籍信息,聂开宇确实是a市本地人,今年只有21周岁。高中辍学,没有完成学业,在校时候学习成绩很优秀。辍学的原因是精神状况不稳定,但是之后这个问题并没有进一步恶化。没有证据显示他曾经有过发作的经历。

根据户籍登记的地址,以及邻居的热心指点,钟翰和顾小凡带人迅速前往聂开宇的住处,在部署好之后,由顾小凡佯装成社区工作人员上前敲门,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应声,把耳朵凑在门上仔细的听一听,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