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你先等一下吧,点菜的事情我们再看一看,刚才他点的那些你不用记,那不是我们今天要点的菜。”秦若男对站在一旁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下单的服务员说。

服务员当然也早就看出秦父今天来者不善,所以听了秦若男的话,她立刻点了点头:“那一会儿你们决定好了再叫我吧,我在门外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包房,还把门顺便也关了个严严实实。

当着好些人的面,秦若男把自己方才点的好菜都给取消了,这让秦父觉得格外的没有面子,他猛地用手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把旁边的杯盘震得在桌面上弹了弹,发出叮当的响声。

“还反了你了是不是?”秦父眼睛瞪得溜圆,指着秦若男的鼻子就骂,“早就说了你是个赔钱货,你还不服气!我告诉你,你还没嫁过去呢!别那么不拿自己当外人,胳膊肘一个劲儿的往外拐,还没嫁进门就忙着讨好婆家,一副吃里扒外的样子,真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是不是?!”

秦若男的脸涨红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如果换做是平时,她一定早就被秦父的话气到恨不得当场把桌子也掀翻,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安长埔的父母就坐在自己对面,虽然秦父这样让她很丢脸,很尴尬,但是自己假如也表现得非常不理智,安爸爸和安妈妈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于是她默默的咬了咬嘴唇,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秦父,攥着拳头的手,指甲几乎快要扎进了自己的肉里,硬生生的把马上就要爆发出来的怒气给压了下来。

安长埔看得出来秦若男极力压抑着的怒火,如果对方不是秦若男的亲生父亲,就凭方才那番话,他都想一拳挥过去,可是偏偏那个混账是秦若男的生父,所以他只好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握住秦若男冰冷的手,以作安慰,脸上还得挂着礼节性的微笑,眼神里饱含厌恶的对秦父说:“伯父你严重了,我和我爸妈早就把若男当成是自己人,所以在场的都是亲人,不存在内外的分别。”

“对,长埔说的对。”安爸爸也第一个出声表示赞同,一旁的安妈妈跟着点头附和,秦若飞、秦子扬也小声的搭腔,只有秦母没有吭声,闷声不响的坐在那里,打从秦父进门到现在,她就一反方才与安妈妈相谈甚欢的轻松,变得很沉默起来。虽说两个人从法律上已经解除了婚姻关系,但是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的人,多年以来形成的那种畏惧,并不是分开短短一年就能够解除掉的。

秦父瞥了一眼安长埔,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做回应。

“点菜吧,来来来,都这会儿了,大家肚子也都饿了吧?”安爸爸连忙招呼大伙儿继续点菜,挑自己想吃的东西。

秦若飞和她的未婚夫很懂事的表示自己口味很大众,吃什么都可以,秦子扬也没表态,轮到秦父的时候,他起初端着架子不说话,后来看到秦若男脸色很难看的一直盯着自己,才轻了轻嗓子,说:“我想吃什么都已经说过了,你们要是装糊涂假装听不到,那就算了!”

“今天好日子,高兴就好,想吃什么咱们叫什么。”安爸爸还是一副和事老的样子,笑呵呵的也不和秦父动气,叫了服务员进来,让她把方才秦父点的几个菜都加上,额外有点了几个别的菜。

安妈妈一直没怎么讲话,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秦父和其他人,秦若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火急火燎的却又毫无办法。

过了一会儿,菜就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被秦父那么闹了一番之后,所有人都默默的吃着东西,一时之间气氛很冷,没有人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话题出来聊。

就在这样令人有些压抑,又隐隐觉得不安的沉默中,秦父忽然清了清嗓子,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开口对安爸爸和安妈妈说了话:“你们今天找我吃饭,是想跟我说婚礼的事情吧?那我也把话说在前头,我们家穷,条件不好,所以呢,也没有那么多能收红包的宾客,你们要是想办婚礼,费用就自己承担,我是一分钱也不会给出的,假如你们接受不了,这婚也可以先不结。”

“没关系,我们能理解,我们家也没有多少往来的礼金,办婚礼不是为了收礼,主要就是为了让两个孩子留下个美好回忆,假如他们两个不喜欢那种形式,选择旅行结婚我们家也是支持的,而且费用问题老秦大哥你也不用担心,咱们中国人比较传统,娶媳妇,嫁姑娘,这中间的讲究我们也明白。”安爸爸注意到秦若男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抢在她发作之前先开口对秦父说,顺便也抛给她和安长埔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秦父对这个回答倒是很满意,随后便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家的大女儿嫁给你们家的儿子,我们可没有什么嫁妆可以给的。”

“不要紧,新时代了么,不讲究那些旧时候的说道。”安妈妈开口回答说,“而且其实什么嫁妆什么彩礼的,归根结底就是老家儿帮着给孩子的小家儿垫个底儿,打个基础,让孩子日子能过的宽松一点,这都属于心意问题,有能力就给点儿,没有这个经济能力也不要紧,孩子们都年轻,可以自己去努力。”

“话可不是那么说的,我不知道你们家儿子到底金贵不金贵,我们家的丫头可不是白白生养了送给人家去当媳妇的,”秦父一摆手,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们秦家这方面可是很传统的,嫁妆我们是给不起,但是彩礼这东西必须要过。”

“爸,你别太过分…”秦若男低声警告秦父,她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了。

、【安秦】番外四

秦父这一次根本理都不理他,而是对安爸爸说:“准亲家,所谓的彩礼,不过就是给女方父母一点儿面子,表示表示男方父母对我们的尊重,也算是表表态,意思将来会拿我们家的孩子当人看,别以为我们家的闺女好像是什么廉价处理的破烂儿似的,就这么简单,这种你们不会不愿意吧?”

“遵守老规矩也是一种传承。”安爸爸很好说话的做出了让步。

“就是!看来准亲家你是个讲道理的人呐。”秦父眯着眼,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我呢,也说了,这个彩礼就是个形式,主要就是对我们老秦家表示一下尊重,所以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的吓唬你们,多了不要,简简单单的,讨个好彩头,你们就给我十八万八千八百白十八块钱,这笔钱呢就算是你们安家孝敬我们老秦家的,没问题吧?我可没多要想从你们那儿赚什么钱啊,我把那丫头片子养活这么大,累积起来这个数儿都不一定够不够呢,那么大个大活人,以后就给你们家了,将来甭管是和她妈一样,先头光生丫头片子,还是有那个出息,一个两个三个的给你们老安家添男丁,那都是你们的事儿,我就再也得不着她的济了,我的要求,就这么一点儿钱,不过分吧?咱们拍着良心说,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工作体体面面的,给了你们家,我自己都没享受到她的孝敬,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块钱就已经算是赔钱甩卖的价码了呀,剩下的什么房子车子金银首饰的,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占着。我也不过问,这样够讲理的吧?”

他的这一番话,让在座所有人几乎都变了脸色,秦母是紧张的偷瞄安妈妈,秦子扬是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暗示秦父别说了,除了安长埔和秦若男之外,着桌上还有一个人的脸色和他们一样难看。那就是秦若飞的未婚夫。他听到秦父的狮子大开口,显然被吓得不轻,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安爸爸和安妈妈也都惊讶的看着秦父,不过碍于涵养和怕伤和气,谁也没有贸然吭声。

“今天我们请你来,是对若男的尊重。不是看你的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自己听听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有没有对你自己的亲生女儿表现出一丁点儿的尊重?这么多年以来,若男过得多不容易,你不清楚么?这个桌上最没有资格向她索要回报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安长埔终于忍不住了,当他听到秦父谈论起秦若男就像谈论一种货品似的。就只觉得胸口的一团火噌噌的往上窜,以往的好脾气和好耐心,此时此刻都被秦父的无理取闹惹起的火气给烧了个精光。荡然无存。

秦父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睨着安爸爸说:“老亲家。这就是你们家的家教?你们家儿子就是这么和长辈、和自己的岳父泰山说话的?”

“长埔,你先别激动,长辈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安爸爸给安长埔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招惹秦父。

安长埔觉得气不过,还想争辩几句,秦若男已经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够了吧?我从方才到现在,已经忍你够多了,你还嫌不够难看么?我问你,今天你是不是专程来捣乱的?!”她高声质问秦父。

秦父却没有和她吹胡子瞪眼,而是冷哼了一声,说:“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怪得着我么?我把你们姐妹俩养这么大,我是饿死你们了,还是冻死你们了?我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供你们穿衣服念书,你们但凡知道自己的斤两,都得感激我,结果呢?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得着人家许诺的房子车子做彩礼了!要不是你,你妹妹和严思博结婚,我也一样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要不因为你,你妈会一大把年纪了不学好,惦记着追求什么平等,什么尊重,跑去法院起诉离什么婚?!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最讲理,谁让我死,我就不让谁活,谁给我下绊子,我就打折谁的腿,所以,我过不好,你也别想舒舒服服的!”

说完他冷笑着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其他人,对安爸爸和安妈妈说:“明告诉你们,那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少给一分都不行,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信咱们就走着瞧,我们家就是这个德行,受得了你们就回去办彩礼的事儿,该筹钱赶紧筹钱,反正我看出来了,你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款吧,那也是有知识的人,一辈子不至于连这个数儿都攒不出来,所以要是接受的了呢,你们也别觉得我为难你们什么。要是觉得受不了,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立刻反悔,我也不拦着!”

“爸,我求求你了,你别说了!”秦若飞在一旁已经哭了出来,“姐姐这么多年不容易,我求求你别再给她捣乱了,你就放过姐姐,也放过我吧!”

“不可能,到了这个份上,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秦父横了她一眼,一指秦若飞的未婚夫,“你小子也把这个价码记下来,这年头连猪肉的价格都说涨就涨,我们家老二虽然没她姐姐有出息,但好歹一个大活人,怎么也不至于连个牲口的行情都不如,你说对吧?现在是这个价,再往后涨不涨我可不敢保证!赶紧提前通知你家里头的爹妈,赶紧提前就开始凑钱还是趁早滚蛋,你自己挑,我们老秦家门槛就这么高,爱来不来!”

秦若男看着唾沫横飞的秦父,又看看脸色复杂,一言不发的安爸爸和安妈妈,她觉得自己的胸口里好像藏着一只怪兽,正在从里往外的撕咬着她,让她疼得几乎没有办法呼吸,浑身一阵一阵的发冷。

从小到大,别的女孩子敢做的梦,她都不敢做,因为别人都是幸福的小公主,而她,却只是父亲眼中的“赔钱货”和“丫头片子”,即便是灰姑娘,她也没有神仙教母来帮她脱离苦海,一直以来,她从来都没有希冀过这样的幸福,喜欢上了一个英俊温和的好男人,并且对方也回应了她的感情,珍惜她,爱护她,理解她所有的防备心,软化她心里的硬刺,所以当这一切实现的那一天,她一直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直到后来才慢慢的觉得,一切美梦都变成了现实。

而在这一刻,秦父的种种举动,就好像是一根针,扎破了梦的气球,让她从美梦之中猛地摔进了残酷的现实,看着错愕和哑口无言的安爸爸和安妈妈,秦若男觉得那些唾手可得的幸福,好像一下子又重新变得距离自己千里远一般。

秦若男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秦父,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以为她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就连方才还态度嚣张的秦父也连忙防备的把身子朝远离秦若男的一侧挪了挪,生怕她下一秒钟会因为忍无可忍而对他动手一样,然而秦若男就只是那么冷冷的盯着他,过了几秒钟,推开椅子,转身飞快的走出了饭店包房。

她这一走,包房里的气氛顿时就降低到了冰点,所有人都面色难看的沉默不语,倒是秦父,见脾气一向刚烈的大女儿这一次居然没有对自己大发雷霆,而是一个人甩手独自离去,仿佛自己已经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抗衡当中取得了胜利一般,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翘起了二郎腿,略显得意的拿着茶壶和茶杯自斟自饮起来,时不时的还拿眼睛朝安爸爸和安妈妈瞟上几眼。

“亲家公,对不起啊,没想到今天会搞成这样。”一直没有吭声的秦母在脸色难看的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安长埔的父母微微的俯了俯身,算作是表达自己的歉意,“我大闺女是个好姑娘,她和她爸没有半点儿相像的地方,性格也比我有主见,我觉得她能找到长埔这孩子,是她幸运,长埔喜欢她,也是长埔有眼光,不光我们家两个老的有多不争气,我在这儿给你们道个歉,赔个罪,你们千万别把这些都记在我闺女的头上。我今天就不在这儿继续让你们破费了,以后要是有机会,两个孩子要是结婚成了家,咱们再找机会聚,到时候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个菜。”

一向少言寡语的秦母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可能安爸爸和安妈妈未必有多诧异,但是安长埔和秦家的姐弟两个却都感到很惊讶,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在尽力替自己的女儿美言,希望她不要被父亲拖累,让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罢了,估计在之前的五十多年里,这搞不好是秦母在面对秦父这件事上,唯一能够和离婚相提并论的罪有勇气的举动了。

、【安秦】番外五

“你往哪儿走?!今天这顿饭必须吃完,谁不吃完都不许走!”秦父没想到在自己身边忍气吞声了一辈子的前妻,不但敢和自己离婚了,离婚之后还敢当众让自己没面子,立刻面色不善的开口发号施令。

他的话刚说完,秦若飞也站了起来,伸手挽住秦母的胳膊:“妈,我陪你。”

她的未婚夫也配合的站起身来,从另一侧扶着秦母,眼睛瞪着秦父,好像防备着他,怕他会对自己的准岳母动粗一样。

不仅他们,秦子扬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秦父从来都娇宠他,所以他和父亲的感情相比来说要比两个姐姐都要更好一些,尽管如此,这一次他却看着秦父,一脸失望,跟着秦母和秦若飞他们一起往外走,秦父见状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连儿子也要跟着秦母走,便忍不住开口叫道:“儿子,你给我坐下!”

“爸,你真的别闹了,你不嫌丢人,我都嫌。”秦子扬埋怨了秦父一句,并没有听他的话留下来,径直跟着母亲和二姐一起走出了包房。

此时此刻,整个包房里就只剩下秦父和安家的一家三口,安爸爸给安长埔使了个眼色,安长埔起身走出了包房,不一会儿又返回来,在门口对父母点点头。

“老秦大哥,你看,不该走的人都走了,这顿饭看样子也是吃不成了,这壶茶的钱还有烟钱,我们已经付过了,菜就退掉,让他们不要端上来了,我们呢换个地方随便吃点便饭。你在这里慢慢喝,饭店方面我们打过招呼了。”安爸爸的态度依旧很客气,只不过比起方才当着秦若男的面,努力迎合和包容秦父的时候,现在的客气里多了许多疏远和冷淡,说完这话,他就拉着安妈妈一起走出了包房。一家三口不管秦父是走还是留。直接下楼去。

到了楼下,安爸爸拦住要去开车的安长埔:“儿子,我和你妈坐出租车回家。你赶紧去找找若男吧,她刚才那么跑出去,现在不一定得多难受呢,把她找着。带她回家去,我和你妈妈有话想要跟她谈谈。”

“爸。你们要跟她谈什么?”安长埔当然巴不得赶紧去把秦若男找回来,但是在经过了方才的那些插曲之后,现在乍听到父母要找秦若男谈一谈,他的心里也免不了有些七上八下。忍不住想要先探探底再说。

安爸爸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拍了拍安长埔的肩膀:“你怕什么。咱们父子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怕你爸爸是那种不讲道理。分不出里外轻重的人么?若男是若男,她爸爸是她爸爸,我不会把他们混为一谈的,再说了,一把瓜子里面还免不了有一个臭的呢,我看她的妈妈和弟弟妹妹都还挺不错的,她爸爸那就是个特例,你别乱担心了,抓紧去找若男吧。”

安长埔一听这话,这才放了心,赶忙点点头,开车出发去找秦若男,坐在车里一边朝前走,他的心里也在迅速的思考着,到底应该去哪里找秦若男才好,据他所知,秦若男在c市的朋友并不算很多,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同一单位的,例如田蜜之类,以她的个性,今天晚上这么令人沮丧并且丢脸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希望在工作单位里被传得人尽皆知的,所以自然也就不会跑去投奔单位里的同事,那么回家呢?安长埔觉得这个可能性似乎也并不大,以他对秦若男的了解,遇到了烦恼或者说困扰,跑回家里一个人闷着,这也不太像是她的个性。

既然如此,考虑到她平日里一贯的处事风格,安长埔在一个十字路口果断的掉转车头,朝公安局的方向驶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公安局的楼下,他停好车,站在楼下向上看了看,重案组办公室的灯果然亮着,只不过到底是有人在开夜车赶工作,还是他此时此刻最想赶快找到的那个人,就不知道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楼,安长埔大步流星的走到办公室门口,伸手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在,从门口一眼看进去,只能看到秦若男的背影,她正默默的坐在办公桌前,面对着漆黑的电脑显示器。

秦若男没有回头,安长埔也没有吭声,悄悄走了过去,俯下身,从背后搂住了秦若男,秦若男似乎已经察觉了来人就是安长埔,没有受到什么惊吓,也没有太过于诧异,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问:“那边怎么样了?”

“你转过来说话,我可不和后脑勺聊天。”安长埔故意不回答她的问题,伴着肩膀把秦若男连带着她身下的电脑椅一并转了过来,看到她虽然一脸落寞,但是眼睛没有红,脸颊上也干干的没有泪痕,这才松了一口气,“没哭就好。”

秦若男苦笑了一下:“我的泪腺哪有那么发达,你还没告诉我那边怎么样了。”

“你爸被一个人扔在饭店里喝茶了,五十块钱一壶的茉莉龙珠,他要是不喝够三道水都算浪费了。”安长埔故意说得好像很惋惜一样,然后才把秦若男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不过他刻意隐瞒了最后离开之前安爸爸和他之间的对话,然后问秦若男,“你一个人跑来单位干嘛?”

“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回家的话,只会越来越心烦,我又不想让同事知道这么丢人的事情,只有来这儿,我是最舒服的,在这儿我会觉得格外自信,而且这里也有很多对我来说很珍贵的记忆,呆在这里,我心里踏实。”秦若男回答,随即她也又问,“那你是怎么猜到我在这儿的?”

“我还以为你要寄情工作来忘却烦恼呢。”安长埔坦白自己的猜测有误差。

秦若男失笑:“咱们两个还在休假,我哪来的工作可以寄情?”

安长埔摸摸头:“自己女朋友负气跑掉了,搞不好还会出现悔婚啊,一个人躲起来不肯见人啊之类的局面,你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可能记得自己是不是在休假之类的事情么?我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如果是放在一年之前,说不定我真的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但是现在不会了,除非你先选择放弃,否则我绝对不会主动放手。”秦若男郑重的回答。

安长埔这才松了一口气,拉她起来,把她搂在怀里:“这才像话!”

“别在这儿搂搂抱抱的,”毕竟是在办公室里,这种环境下做出亲昵的举动,哪怕是眼下这里空无一人,哪怕是在非工作时间,也让秦若男有点害羞不自在,“万一待会儿有人过来,看到可就不好了,咱们这儿随时可能有人回来加班,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有什么不好的,咱们组里还有谁不知道咱们俩的事儿啊,刚才你突然一个人跑了,吓了我多大一跳,现在抱一会儿顶多算是初步的安抚一下,你要是连这个都不愿意,我可在这儿亲你了!”安长埔经过了今天晚上秦父那段不愉快的插曲之后,现在再找到秦若男,心里对秦若男又更增添了一份疼惜,找到她之后,看到她明明很难过还要保持坚强的样子,更是十分心疼。

秦若男被他说得红了脸,却也不再抗议,把头枕在安长埔的肩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问:“对了,你爸妈有没有说什么?”

这个问题才是她最最担心的,不管安爸爸和安妈妈对她有多包容,相信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父母会愿意自己的儿子遇到那么一个臭无赖一样的岳父吧,万一因为秦父的无理取闹,安家父母的态度发生了什么变化,秦若男除了直面将要到来的阻力和压力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就像刚才她对安长埔说的那样,经过了两个人在外面的那一年,和安长埔在一起,秦若男多了很多的自信和底气,她不会再轻易萌生出任何退缩的念头,遇到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所以她再也不会轻言放弃。

“方才我们是一起从饭店里出来的,我爸妈说让我先找到你,找到你之后带你到家里去,他们想要和你谈一谈。”安长埔说。

秦若男略显紧张的握紧了安长埔的手:“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大概会想要谈一些什么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不要紧张,”安长埔一只手任由秦若男握着,另一只手帮她顺了顺头发,“我爸妈都是比较开明的人,他们说了,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不会混为一谈的,我估计啊,不会是什么坏事,除非我跟他们说其实我是想要和你爸结婚,否则他们应该是不会反对的吧。”

安长埔这番话明明是开玩笑,偏偏他说得格外认真,让毫无防备的秦若男直接笑了出来,她嗔怪的轻轻打了安长埔一下,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毕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完全不紧张,那也是假的。

“没事,这件事不是你的事,也不是我的事,是我们的事,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和你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所以别紧张,交给我!”安长埔知道她还是忐忑,便拍了拍胸脯,安慰道。

秦若男点点头:“好,那咱们走吧!”

、【安秦】番外六

尽管和安长埔已经说妥了,秦若男的心情也还是十分复杂,她和安爸爸、安妈妈的接触并不算多,和安长埔确定关系之后没有多久,两个人就又一起出去执行任务,最近才刚刚回来,中间打过几次交道,大家都是客客气气,也和和气气的,要是从安长埔的性格来判断,安爸爸和安妈妈应该都是很不错也很好相处的人,不过再好的人,也不会喜欢和臭无赖打交道,偏偏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彻头彻尾的臭无赖,今天晚上又在人家面前超水平发挥了一次,无论怎么想,秦若男都没有办法真的保持一个平静的心情去面对安家二老。

不过这些暗自担忧她是不会告诉安长埔的,因为她很清楚,安长埔现在夹在自己和他的家人中间,假如觉得为难,他也比自己更为难,假如有压力,他肩头的压力也比自己更大,这种时候就只能向他方才对自己说的那样,现在这件事既不是她秦若男一个人的事,也不是安长埔的事,这件事关系到的是两个人,甚至两家人,经过了一年的维和生活,秦若男现在比起之前变得更坚定了一些,尽管遇到这种事还是会有心情波动,但是只要给她一点冷静的时间,她就会重新鼓起斗志,不会像以前那么容易退缩,轻言放弃了。

跟着安长埔来到他父母的住处,安长埔拿出钥匙开门直接招呼秦若男进去,客厅里亮着灯,但是没有人,安爸爸和安妈妈说话的声音从厨房里隐约的传出来,说话的是安妈妈。从语气来判断,她似乎情绪略显激动,说的什么听不清楚,因为厨房里面还有正在炒菜的噪音干扰着,秦若男深吸了几口气来稳定自己的情绪,安长埔对她笑了笑,无声的给了她一些安慰。然后径直走到厨房门口。推开门,厨房里面的饭菜香味立刻就飘了出来。

“爸,妈。你们干嘛呢?说什么事儿啊激动成这样?”安长埔故作若无其事的问,其实经过今天晚上秦父的那么一闹,他现在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但是秦若男已经有了那么重的心理负担。他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她加码。

安妈妈一看安长埔回来了,连忙问:“若男呢?”

“在后面呢。我把她接过来了。”安长埔朝自己的身后比划了一下。

安妈妈赶忙一指操作台上面已经炒好的几个菜还有碗筷:“那你赶紧的吧,把这些都给我端饭桌上去,今天晚上的晚饭被人硬是给搅合了,咱们谁都没吃好。现在肯定都饿了,都到齐了就抓紧准备开饭吧,你爸就剩一个菜就做好了!”

安长埔连忙答应着。一手端着两个盘子,另一只手托着两个碗。外套都没顾得上换就开始忙着端菜盛饭了,秦若男本来还有点拘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爸爸和安妈妈,现在安长埔被安妈妈指挥着端菜盛饭,她也连忙过去帮忙,两个人很快就把碗筷都摆好,菜都放上桌,安爸爸端着最后出锅的一碗热气腾腾的丸子汤也从厨房里出来了,安妈妈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几个空碗和汤勺,等安爸爸把汤碗放上桌,她先盛了一碗放在秦若男面前,翠绿翠绿的小白菜配上羊肉丸子,汤很清淡,但是颜色鲜亮,还没尝到嘴里,光是闻着就很鲜美。

“你多喝点汤,小白菜解毒去火,你现在肯定需要这个!”安妈妈把汤匙递到秦若男手里,“我今天晚上真是一肚子都是气,要不是考虑到两家人都在场,要给彼此留点脸面,我真的都快忍不住了,所以刚才特意让长埔他爸爸做了个清淡又泻火的汤,我估计啊,现在咱们都是窝着火呢。”

秦若男捏着汤匙,有一搭无一搭的拨弄着碗里面的羊肉丸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明明做那些浑事的人不是她,她却还是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而感到抬不起头来,现在听到安妈妈这么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父亲的言行而道歉。

“你瞧,你这话说得不好,孩子听了容易有误会。”安爸爸看看安妈妈,毕竟是大半辈子的夫妻了,他很了解自己老婆的性格和思维方式。

安妈妈愣了一下,这才看到秦若男复杂的表情和低落的情绪,连忙对她说:“若男,我可不是在怪你呢,这事儿除了你爸那个为老不尊的,别人谁都没错,要是非得说还要怪谁,那我也得怪你安叔叔,不能怪你,毕竟当初你们说别叫上若男她爸爸,可是他坚持说必须要一起叫来的,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这事儿确实我有一定的责任,事先没有顾及到严重性,情敌了。”安爸爸半开玩笑的说,“待会儿我自罚半碗饭谢罪。”

安爸爸的幽默把其他三个人都给逗笑了秦若男这么一笑,方才的紧张和压抑也好像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只是笑过之后,心里还是有满满的无奈。

“若男,今天的事儿你别忘心里去,你是做孩子的,孩子不能挑父母,有这样的爸爸也不是你愿意的,方才我在厨房里还和长埔他爸爸说呢,我们才见他一次面,就觉得这人真是很有问题,你们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这期间,你妈妈,你妹妹,还有你,都得受了多少委屈啊,太不容易了,尤其是你,我之前就听长埔说过你的一些事,这次亲眼看到你爸爸的所作所为,我更觉得你这姑娘太不容易了,得和那么冥顽不灵还重男轻女的爸爸沟通,得耐得住他给的压力,还得维护你妈妈和你妹妹,想想我心里都觉得怪不好受的,别人家小姑娘都是爸妈疼着,爷爷奶奶护着,娇滴滴的长大的,你还得和那么一个不靠谱的爸爸抗衡,唉,我要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恐怕都做不到,”安妈妈说着,一指坐在旁边的安长埔,“以后你们结婚了,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你来找我,我给你撑腰!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把头二十几年没享受到的都补回来!”

不管安妈妈是不是在说客气话,能有这份心意,秦若男就已经无法克制的红了眼圈,安长埔看到,从旁边拿了纸巾塞到她手里,笑着调节气氛说:“我今天有两个新发现,第一次发现我妈其实这么有煽情的才能,另外就是第一次发现若男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原来我还以为你是女金刚呢,现在看来也是水做的。”

“吃饭吃饭,都能笑出来了就好了,免得吃一肚子气,对胃不好,”安爸爸示意大家赶快吃饭,“这都饿了半天了,吃完饭咱们还有正经事要谈呢,今天事情弄成这样,不算完全的意料之外,但是也还是没有把原本需要解决的问题解决掉,咱们吃完饭还得好好的研究研究,这事儿到底该怎么收尾。”

安长埔和秦若男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点点头,默默吃饭,除去方才为了打开局面而挑起来的话头之外,其实眼下他们也没有心情去闲聊,吃饭的时候如果谈论起秦父的那些事情,又着实是扫兴又倒胃口,还不如不提。

吃完饭,安长埔和秦若男一起洗了碗,和安爸爸、安妈妈一起坐在客厅里面,安爸爸端着茶杯喝了两口,然后才说:“今天晚上若男爸爸提出来的要求,你们两个的想法是什么样的?”

“叔叔,你们不要管他说什么。”秦若男尴尬的赶忙开口。

安长埔也说:“要是说以后多孝敬孝敬若男她妈妈,这都是应该的,但是她爸爸,我们两个的意见是一致的,一分钱都不会让他得了便宜,之前他有多想把若男硬塞给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男的,就因为人家爹妈许诺了给他一套房子啊,那种人,食髓知味,一旦让他尝到了一次甜头,以后就会没完没了啦。”

安爸爸点点头:“我和你妈妈的意思呢,也是觉得,年轻人刚刚组建家庭,可能底子比较单薄,不管名目上是叫做彩礼还是嫁妆,到了如今这个新时代,其实都只不过是变着法儿的帮孩子的小家庭垫垫底,让孩子生活的宽裕一点,你们两个都是懂事的孩子,工作也比较辛苦,假如今天若男的爸爸提出来要给你们多铺垫一些,我们都绝对没有意见,只不过他的言行让我们觉得不舒服,也没有办法接受,今天这么不欢而散,对我们来说,是没有任何影响的,若男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我们就算了解的不算特别全面,长埔还是很了解的,我们对自己儿子的择偶眼光很有信心,所以若男也不要有什么精神负担,我们不是那种分不清事理的老人。”

“对,我们两个特意叫你们过来,其实就是想提醒你们一下,若男,今天的事情被你爸爸闹成这样,其实对于我们来说影响并不大,容易造成影响的是你们,”安妈妈替安爸爸继续说,“假如咱们都不打算让他的如意算盘得逞,那你们就必须要考虑到,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的捣乱到底,我们两个人也商量了一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假如你们不介意,若男的妈妈也不介意的话,我们希望你们选择旅行结婚,惹不起咱们还是躲得起的。”

秦若男点点头,表示她对这件事没有意见,然后扭头看没有表态的安长埔。

谁知道一向好说话的安长埔,这一次却成了唯一持反对意见的人:“不行,这个我可不同意。”

、【安秦】番外七

 

【看了几章你们想念的小安子,这一章钟妈终于又回到主场了~嘿嘿】

“那你是什么意见?”安家一向是比较民主的氛围,安长埔从十几岁以后就有了对家里面大事小事的发言权,更不用说这次完全是他和秦若男来当主角的结婚事宜,所以一听说他反对,安爸爸立刻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这件事情上头,我是坚决不同意‘惹不起躲得起’的,若男没有做错什么事,我们也没有任何愧对他的地方,为什么咱们要躲起来?”安长埔有些忿忿不平,“我们躲出去旅行结婚,反倒助长了他的威风,以后谁知道还会怎么闹。”

“你这孩子,别意气用事,这种时候以退为进也是一种处理方法不是么,”安妈妈也有些不甘心,但是面对秦父那种臭无赖,她在赌一口气和孩子的婚事一切顺利之间,还是更倾向于后者,毕竟结婚一辈子就那么一回,为人父母的最希望的就是顺顺当当,不要有任何差错或者不愉快的插曲才好。

“不是意气用事,我知道你们是害怕他会跑去婚礼上头闹,但是你们想想看,假如他真的没要到钱所以不甘心的话,就算我们两个人躲出去旅行结婚,他也一样还是会在以后跑去骚扰我们的生活,不是么?所以躲归根结底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不能真的解决问题,我也不愿意以后若男还要经常为了她爸爸的事情烦恼,所以最好能趁这个机会一次就解决利索。”安长埔说出自己的想法。

安爸爸和安妈妈面面相觑,他们觉得儿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毕竟两个人的工作都在c市,假如秦父就下了狠心要捣乱,想找他们一点都不难,要是以后有事没事的就来捣乱,这日子确实也不太好过,可是彻底解决的办法又是什么呢?

“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安爸爸觉得安长埔不是那种心里面没有数儿的莽撞汉,他能这么说。一定是有了自己的考虑。

安长埔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考虑,还没有成形。不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虽然没有那么多鬼主意,但是我倒真认识那种一肚子鬼主意的人,而且绝对信得过。所以你们别担心了,我一定不会乱来。保证尽可能想一个最周全的办法,实在是做不到的话,那我就老老实实的带着若男去旅行结婚,肯定不做冒险的事。你们放心。”

“你是说他…?”秦若男听他这么说,也似乎明白了安长埔的打算。

安长埔点点头:“对,除了他还有谁啊。这种事找他商量最适合不过了。”

“你们两个这是跟我们打哑谜呢呀?”安妈妈失笑又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我们也不问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们两个做两手准备,这边旅行社什么的我们也帮你们打听着,万一你们的军师还是什么人,也想不出来太周全的办法,那你们就按照我们的办法来。”

“好,没问题,就这么定了!”安长埔点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还在休假中,因为秦父这么一捣乱,筹备结婚的一些事情也就暂时先放缓下来,第二天一早,安长埔就早早打电话叫醒了秦若男,两个人在小区门口碰头,安长埔招呼秦若男上车,然后开车直奔高速出口方向驶去。

“咱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啊?”秦若男还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皱着眉头问。

“去a市。”安长埔指指扔在后排座上的旅行包,“放心吧,给你带了旅行牙膏牙刷,还有毛巾,别的东西么,实在不行到那边你先跟钟翰他女朋友借用一下,正好趁这个机会,解决咱们两个的难题,顺便也见见钟翰这位未婚妻。”

“人家也筹备着结婚呢,咱们两个就这么跑去给人家添乱,会不会不太好?”秦若男对钟翰还是比较熟悉的,尽管原本看他有些不太顺眼,不过误会解除之后,那种敌意也就自然而然的解除了,她对钟翰谈不上有多大好感,对于那种爱漂亮又一肚子弯弯肠子的男人,秦若男向来没有太大的好感,不过钟翰虽然鬼主意多,但是对朋友,尤其是对安长埔还是非常够义气的,就冲这一点,她也愿意抛开固有的印象,去和这个狐狸一样的男人打交道,做朋友。

安长埔倒没有秦若男这样的顾虑,他笑着反问:“假如现在钟翰和他未婚妻遇到了什么阻力,需要我帮他们的忙,你会不会答应?”

“会。”秦若男点点头,随即也明白了安长埔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还没到a市,安长埔就先给钟翰打了一通电话,毕竟都是做警察一这行的,如果不事先询问一下对方的行踪和日程安排,保不齐就会扑个空,还好,钟翰手头正好没有什么案子,刚刚办完了一个大案,眼下也处于无事可做的半休假期,听说安长埔和秦若男要来,钟翰很高兴,毕竟自打安长埔他们两个人去执行维和任务以后,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上一次戴煦抽空去看望安长埔他们的时候,钟翰恰好被自己这边的私事拖住,现在安长埔“自投罗网”来了a市,钟翰便很高兴的打算要尽地主之谊,好好的招待安长埔他们一番。

尽管此行的目的想起来就会让人心里面有些郁郁,但是一想到要见到自己一年多没见的好朋友,安长埔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到了a市,钟翰让安长埔按照他说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小饭店,这里是钟翰这个挑嘴的美食家一直以来都比较青睐的用餐场所,不仅环境干净,菜色也不错。

和钟翰一起在那里等着他们两个的还有他的未婚妻顾小凡,安长埔和秦若男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秦若男有些惊讶,她以为钟翰这么自恋的一个人,必然会找一个走到哪里都特别有气场,很容易引人注意的女朋友,这才符合他高调的做派,没想到他的未婚妻居然是一个相貌比较清秀,说起话来也十分温柔,一看就很好脾气的那种邻家女孩儿,对此安长埔倒是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在事后秦若男对他说起自己的诧异时,他说:“你觉得钟翰那么聪明,把人看得那么透彻,在找老婆的时候还会眼光那么肤浅么?”

四个人坐下来,安长埔好不容易见到钟翰,也不急着直奔主题说明来意,就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互相讲了讲彼此的近况,顾小凡得知安长埔和秦若男大学时候就是同学,从单恋变成了相恋,一个劲儿的夸赞浪漫,夸得秦若男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安长埔也没忘给顾小凡讲一讲,当初他和秦若男还没有捅破那层窗纸的时候,钟翰是怎么在中间起了促进作用,又是怎么一边“推波助澜”一边悄无声息的给他挖了一个坑,等着他跳进去。

“你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儿,真够坏的!”顾小凡听完之后,笑得两个肩膀一抖一抖的,睨一眼身旁若无其事往自己盘子里夹菜的钟翰,“哪有你这么捣乱的呀!”

“是啊,我后来也后悔了,果然人家谈恋爱的时候不能恶作剧去捣乱,你看,后来我的报应不就应验在你这个小笨蛋的身上了么!”钟翰一脸无奈,看着顾小凡的眼神却满满的都是宠爱和满足,他把当初自己怎么自作聪明的给自己下了个绊子,让顾小凡差一点就不敢往前继续走的事情说给安长埔和秦若男听,安长埔听完之后立刻表示,这顿饭必须他做东,就当答谢顾小凡替自己“报仇”了。

“说起来,你们两个突然跑来找我,肯定不是单纯为了看看我们家小凡长什么模样吧?”玩笑开够了,饭也吃的差不多,钟翰忽然开口问。

顾小凡在旁边偷偷的捶了他一记,钟翰笑着对她说:“安长埔这个人,好奇心一向没有那么强,听说好兄弟要结婚了,就提前跑去瞧瞧人家找了个什么样的老婆这种事,只有戴煦那种无聊人士才会做,现在这个准新郎直接杀过来找我,我看啊,肯定是有什么摆不平的官司了。”

“钟翰,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安长埔被钟翰一下子就猜透了,连忙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钟翰瞪他一眼:“说得那么恶心,赶快说正事儿吧,不会是陶音音还没死心吧?”

“你要是不提,我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安长埔苦笑着摇头,然后把秦父的事情大致和钟翰说了一下,“这不,我过来找你帮我拿拿主意。”

钟翰微微皱着眉,把玩着茶杯,思索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对他们说:“走吧,吃完饭了就别在这儿耽误人家做生意了,去我们办公室坐会儿,来都来了,也去看看戴煦吧,他最近比我忙,走不开,不过你说那件事啊,我看他还是必不可少的道具之一呢!”

、【安秦】番外八

因为是午休时间,a市公安局刑警队办公室里的人并不多,钟翰事先给戴煦打了电话,告诉他安长埔和秦若男过来了,并且有事找他,所以等他们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来没一会儿,戴煦就大步流星的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一团包装纸,很显然是刚刚在路上解决完自己的午饭,进了门看到安长埔和秦若男,热情的对他们摆摆手,拉着椅子就凑了过来。

“什么风把你们给吹过来了?怎么不直接找我呢,我发现了一家新开的店,特别不错,牛肉饼现煎的,做出来那汉堡,别提多香了。”戴煦无视一旁钟翰投过来的鄙视的目光,一脸遗憾的对安长埔和秦若男说。

安长埔笑着对有些茫然的秦若男解释说:“这个家伙是个汉堡狂人,我至今没看到过比他更爱吃汉堡的人,而且还怎么吃都不腻,我和钟翰都怕了他了。”

“你那几个小尾巴呢?”钟翰朝他身后看了看。

“他们还没吃完呢,我让他们吃完了等着,我就急着先赶回来了。”戴煦说。

“我昨天告诉你的那些事,你怎么想的?我就跟你说过,人的性格忽然发生改变,肯定是遇到过什么波折,我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当时还不信,这回后悔了吧?趁着人家还没走,该怎么弥补,你自己看着办吧。”钟翰若有所指的对戴煦说。

戴煦扫了一眼一脸好奇正盯着自己看的其他三个人,似乎不大想浪费时间和口舌去解释给他们听,于是便大大咧咧的笑了,冲钟翰摆摆手,把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说道:“知道啦,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儿着呢,这么着急把我叫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离开我玩儿不转啊?”

钟翰朝周围看了看,凑到戴煦跟前低声的跟他低估了几句,戴煦微微弯着腰。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听钟翰说完,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又想笑。又想要皱眉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憋得五官都拧巴了。好不容易等钟翰说完了,这才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我怎么觉得你给我安排的这个角色。不太怎么高大正面呢?你看看我这张充满正义的脸,你觉得我能胜任么?”

“亏你还是个当警察的,说出来的话这么没常识,你觉得做这事是看脸的?有你这个体格。往那儿一戳,就已经事半功倍了。”钟翰照着戴煦的胸口拍了几下,一副已经胸有成竹。十分把握的态度。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打什么哑谜呢呀?”顾小凡在一旁搞不清楚状况。看他们两个神神秘秘的样子,别提心里面多好奇了。

“算了,你还是不要事先知道那么多了,等到事后再听故事就行了。”钟翰只犹豫了一瞬间,就决定还是不要事先让顾小凡知道太多的好。

顾小凡扁扁嘴,有些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

“那我们俩是当事人,这事儿总得跟我们透个底吧?”安长埔笑着问。

秦若男在一旁也跟着赶忙点点头,现在秦父就是悬在他们两个,甚至可以说是他们两家所有人头上的一颗定时炸弹,如果这一次她没有能够顺利的解决这个麻烦,那么不仅仅是她自己以后会有数不清的麻烦,就连她的妹妹秦若飞也一样无法摆脱秦父无休止的纠缠和没玩没了的索要钱财。

钟翰犹豫了一下,似乎也有点拿不定主意,然后看了看秦若男,对安长埔说:“这样吧,我先跟你说说我的计划,你回头再慢慢给若男渗透,假如你觉得以你对若男的了解,她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计划,那咱们就推倒重来。”

秦若男虽然不知道钟翰到底琢磨出来一个什么样的计划,但是她能想到,之所以要先说给安长埔听,然后再让安长埔酌情考虑怎么告诉自己,一定是要下猛药,不管秦父有多令人头疼和厌恶,终归是她的亲生父亲,钟翰还是担心自己有什么别的顾虑。秦若男觉得这种担忧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就是因为秦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小到大面对了他二十几年,自己才更清楚父亲的品性,他是那种典型的吃硬不吃软,并且贪得无厌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的宝贝儿子秦子扬之外,其他的没有什么是在利益面前不能用来交换的,就像之前,那个臭名在外的严思博,就因为家里面条件优渥,答应给父亲很好的彩礼礼金,他就可以完全不顾及妹妹秦若飞的个人感受,私自和对方谈妥了婚事,如果不是自己从中干涉,恐怕现在就像他在两家见面的饭桌上叫嚷的那样,早就拿着秦若飞的彩礼钱吃香喝辣的享清福了,同样如果不是自己个性够强,又有安长埔在身边,自己的命运也同样不会比秦若飞好到哪里去,女儿的价值对于秦父来说,不过就只是养大了找个有钱人家,给自己的晚年换取一些物质享受罢了,秦若男甚至曾经悲观的想过,假如买卖人口不触犯法律,又有人肯出个足够好的价码,说不定父亲连母亲都愿意卖掉换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