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错,就像范洁和范志明明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也生长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品行、个性都差了太多了!”贺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真的,就听他们说的那么个范志,假如他是因为做人实在是太失败,得罪了人,被人打了一顿,可能我都会觉得活该,不过既然心脏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我就不多做评价了吧。话说回来,咱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范志生前居然得罪了那么多人,有嫌疑的人看样子也不止一个两个,偏偏这个案子又已经发生了两年左右,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证人不好找不说,就连调监控什么的都不大可能了,哪有什么监控会无缘无故的保留两年以上的啊,这案子是不是有点麻烦?”

“不麻烦。”汤力对此可是淡定得很。

贺宁扶额头,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那怎么个不麻烦法儿呢?”

“注意细节,攻心。”汤力的回答言简意赅,说完就专心开车,很显然已经没有打算继续开口去和贺宁聊天对话了。

贺宁摇摇头,她相信自己再这么和汤力搭档下去,智商一定可以在原本的基础上又一次得到很大的提升,原因很简单,这男人什么话都只说个关键词,其余具体的东西都得自己一点一点的去思考和推测,要是一直跟他同事到老,贺宁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得老年痴呆。

所谓细节,倒是不太难理解,虽然说很多犯罪分子在作案之前都会经过一番仔细的策划,之后也会花很多心思去善后,消除痕迹,试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是“神不知鬼不觉”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即便是水面被风吹过都会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人做过了什么事,就算遮掩的再用心,也还是会有痕迹留下来,这些痕迹未必是足迹、指纹那么明显的,更有可能是一些非常非常微小的细节,这就需要调查的人足够细心和耐心才能够慢慢的收集和发掘了。

至于攻心,这两个字确实很好懂,只是…

贺宁扭头看了看汤力,这个家伙平时连正常讲话都好像蹦豆子一样,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真到了最后关头,他打算怎么去攻心,这个还真是让人忍不住感到好奇的事情啊,贺宁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了。

“你晚上有事儿么?”贺宁暂时把刚刚的念头放一旁,开口问汤力。

汤力的表情略显疑惑的朝贺宁这边扫了一眼:“没事。”

“哦,那太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贺宁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为什么?”

“你这人还真是够不解风情的,按理说被女孩子邀请,就算不用受宠若惊,至少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戒备吧?”贺宁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汤力的反应。

汤力却是一脸无辜:“你心眼儿太多。”

他人气我不气,气出病没人替。贺宁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顺便来两个深呼吸,以免自己的肝火不受控制的上涌,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脾气还蛮好的,至少很少有失控的时候,比较沉得住气,怎么到了这个闷葫芦面前就总有破功的危险呢?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莲藕还有好多个眼儿呢,一点心眼儿都没有的人不成了被卖掉还帮别人数钱的傻子了么?被人说心眼儿多本来并不是什么贬义,但是每次汤力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再配合上他的那个表情,无论如何都让贺宁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听起来别别扭扭的,而且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汤力虽然说沉默寡言,所以和谁的关系都谈不上多热络,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就格外的疏离,好像刻意的想要保持安全距离似的。

真是够了,自己又不是狼外婆,他也不是细皮嫩肉的小红帽,谁还能吃了他是怎么着?贺宁有点赌气的瞥了汤力一眼:“放心吧,不会把你拐了卖掉的,你这年龄这性格,谁想卖你,估计都得砸手里头。晚上一起吃饭,我也不征求你意见了,就这么决定,公事,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了!”

汤力听得出来贺宁明显是有些不悦了,他的嘴唇抿紧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贺宁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还以为他是打算说点什么表示歉意的话呢。

结果憋了半天,汤力居然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好!好!算你狠!贺宁把脸扭到一边去,心里暗暗的想,遇到这么闷的一个人,也真是自己走了大运,等这个案子结束,自己干脆申请和唐弘业搭档算了,虽然唐弘业有点话多嘴碎,不过有人一起一边工作一边聊天也是挺愉快的事吧,总好过现在这样,自己好像唱独角戏似的,还要被人说“心眼儿多”。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车子在沉默的气氛中行进了一会儿,汤力的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汤力用请求的目光朝贺宁示意了一下,贺宁尽管还因为刚刚的事情对他有一点不满,却也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知道他在开车不方便拿手机,就帮他拿起来,选择接听之后顺便打开了扬声器。

“汤力哥哥!你能不能听出来我是谁?”电话刚一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听起来脆生生又带着几分娇嗔的年轻女孩儿的声音。

“小昕。”汤力的回答十分笃定,没有一点儿疑问的语气。

电话那边一声惊讶的低呼,被汤力叫做小昕的女孩儿便笑了出来:“真聪明!答对了,加十分!汤力哥哥,我考上了a市的大学,已经过来报道了!”

“哦,恭喜你了。”汤力的回答虽然仍旧很简短,但是听得出来,他好似平淡的语气里比起平时还是多了几分温和,似乎和对方很熟悉。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食堂有多难吃,吃一口进去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我这才过来报到和军训,还不到一个礼拜呢,都瘦了好几斤啦!我妈说我要是再这么瘦下去,就可以腰上绑根绳子放风筝啦,哈哈哈!”女孩儿对汤力的寡言一点都不在意,在电话那边自顾自的说着,“她说等我十一放假回家的时候,给我做好吃的,临走的时候再给我做一大堆酱肉让我带回来,还说你以前也特别喜欢吃她做的酱肉,到时候让我给你也带一份!”

“替我谢谢阿姨。”汤力并没有和对方客气,自然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汤力哥哥,你现在干什么呢?我怎么听你说话的声音这么远呢?”女孩儿终于察觉了一点点不太对劲儿的地方,“我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我妈说不许我没事儿总打扰你,说你工作又忙又辛苦,但是我都到这儿了,换了新手机号,怎么也得告诉你一声,让你知道啊,你说是不是?”

“在开车,有案子。”汤力说完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又难得嘴巴勤快地补充了一句,“你的号码我一会儿存起来。”

“嗯,好啊,那等你忙完了,我也军训结束了,到时候我再找你,到时候请你吃我妈做的酱肉!我的号码别忘了存起来啊,不然我就跟在你身边从早到晚唠叨死你!哈哈哈哈!bye-bye!”女孩儿笑嘻嘻的说完就很自觉的挂断了电话。

“哟,这小姑娘挺了解你的死穴在哪里啊!”贺宁等对方挂机之后,才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你青梅竹马啊?”

还以为这种八卦的问题汤力根本就不会理财呢,谁知道他倒是有板有眼的开了口:“关昕,老邻居。”

“也真是难为这个小姑娘了,平时都是怎么跟你沟通的啊,汤力哥哥!”贺宁学着那个叫关昕的小姑娘的口气,略显夸张的对汤力眨了眨眼。

汤力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搭腔,贺宁当然也没有那么无聊,一直拿这种事去调侃汤力,玩笑开过之后,她正色问汤力:“对了,问你一个正经事,以你在刑警队工作了这么久的经验,你说假如咱们俩晚上出去吃饭,之后叫了代价,这笔钱回头能报销么?”

“你打算叫甘文林?”汤力大概猜到了贺宁所谓晚上一起吃饭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不是了,假如甘文林跟范志的事情有关,他先找肯定听说范志的尸体被发现的事情了,这个时候指名道姓的约他来开车,能有什么收获?所以当然是要随便找个他们公司的其他人喽!”

第三十三章 改主意

汤力对这个提议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两个人在傍晚的时候找了一家还算过得去的饭店准备解决晚饭问题,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唐弘业,原本这倒不是在他们的计划内,而是临出来的时候被唐弘业恰好遇到,一听说他们要出去吃饭,便嚷嚷着自己的晚饭也没有地方解决,要一起凑份子,贺宁和汤力原本也是无所谓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也就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到了饭店,坐下来,服务员在他们三个人面前各放了一本菜单,贺宁翻了翻,有一种微微肉疼的感觉,这家饭店的菜价虽然没有高到离谱的程度,但是肯定和“实惠”二字也扯不上任何关系,至少放在平时,贺宁绝对是不会舍得来的,毕竟她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年龄也已经越来越大,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保证生活质量,如果有富余,也可以出去旅旅游,放松一下,自己刚刚参加工作没有多久,力求自给自足,不用父母把省下来的钱用在贴补自己上头。

不过今天情况不一样,他们是打算借着这么个由子找王经理公司里的代驾司机,假如随便找一个经济实惠的小饭店,那未免也太缺乏真实性了,毕竟去那些小饭馆吃饭的人,基本上不大可能成为代驾司机的客户群体,想要不着痕迹的打听出来他们想要了解的事情,就必须制造一种合理的情境。

“你们两个,给我个面子,”贺宁快速的浏览了一下手上的菜单,有点痛心的开口和汤力、唐弘业商量,“一会儿菜够吃就行,太猎奇的,不够日常的,咱们今天就都pass掉吧,怎么样?反正咱们今天过来的根本目的也不是为了吃饭。”

汤力倒是没有提出什么异议,默默的点了点头,继续看他的菜单。

唐弘业起初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纳闷的打量了贺宁一番:“为什么啊?你减肥所以不吃太油腻的?看着感觉你也没这需要啊!”

贺宁又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怕他们万一点的都是动辄过百的菜色,这样一来自己到开工资之前就得紧紧巴巴的过了,便面色坦然的朝唐弘业一笑,说:“怎么就没这个需要啊,你不知道减肥是女人毕生的奋斗事业啊?”

“行行!明白了!油腻的我肯定不点!”唐弘业不疑有他,一口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又回来了,询问三个人是否已经决定好了吃什么,汤力先选了一个,是一份很便宜的开胃小菜,轮到贺宁的时候,她也选了一个时令青菜,最后是唐弘业,他对着菜单冥思苦想的琢磨了半天,一开口点了一个店里面主推的招牌滋补养生汤,贺宁瞄了一眼菜单上漂亮图片下面的数字,立刻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抽抽了一下,她试探着询问唐弘业是不是真的那么想要选这个,唐弘业的答案是非常肯定的,这样一来她也不好意思做多说什么,毕竟不能用因为她的缘故就完全左右了别人的选择,别人没有义务去帮她省钱。

点完菜了之后,服务员就离开了,唐弘业等服务员走了,才略微带着点献宝的成分,对贺宁说:“怎么样?我选的那个不错吧?你看那食材用料,多讲究!搭配的多好啊,绝对不油不腻,而且特别的滋补,对你们女孩子应该挺好的。”

合着这还是唐弘业特意为了自己才选的,贺宁听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表面上还得笑呵呵的夸奖唐弘业有心,内心里偷偷盘算了一下这一顿饭的花销,考虑着开工资之前的日子自己到底是去厚着脸皮当电灯泡,蹭闺蜜好友方圆和她男朋友戴煦的饭,还是干脆买些方便面再啃啃面包什么的对付一下。

不一会儿菜就端上来了,有点档次的饭店毕竟也不全都是虚招子,厨艺还是可圈可点的,即便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时令小炒,也十分的可口,汤力选的开胃菜也十分清爽,唐弘业的那一锅滋补汤就更不用说了,一分钱一分货,用料十足自然味道也很好,贺宁等到菜端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开了,横竖钱已经得花出去了,没道理苦着脸吃不下,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放松心情,好好的享受一顿美食。

于是她也轻轻松松的和唐弘业一边聊天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哎我说,你这人也挺有意思的,”唐弘业看贺宁胃口很好的样子,也觉得十分有趣,“我以前看别的女孩儿吃东西,好多都这不敢吃,那不敢吃,为了保持身材,刚才你说不要点那些菜,我还以为你也是这样的呢,弄了半天,你是口味清淡吧?我看你吃东西胃口不错,一看就好养活。”

“哎哟,我爸妈要是听了你这话,估计把大牙都要笑掉了,”贺宁笑着回应唐弘业的这种另类的称赞,“我从小可是出了名的又粘人又难摆平,尤其是吃饭,都得我爸妈追着我喂才肯吃,到后来把我妈气得,说干脆饿死我算了!”

唐弘业哈哈笑了起来:“这话肯定也就是说说,你爸妈哪能舍得真的饿死你呀!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是毕业之后留在c市工作的吧?家也是c市的?据我所知,c市公安局重案组也是挺名声在外的,有不少牛人呢,你都已经在那边上班了,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之间想要申请调来我们这儿的呢?”

贺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垂下眼皮用筷子拨弄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菜盘边上装饰用的小花,脸上仍旧是笑吟吟的,语气戏谑调侃的说:“不是说树挪死,人挪活么,我这么不安分的人,肯定想多活动活动咯!再说了,你难道不知道么?我对方圆那可是真爱,当然得追随着她过来了!”

“瞧瞧你这话说得,多让人寒心,我还以为是你跟我同事缘太深,所以才过来的呢!”唐弘业当然并不太相信贺宁的说辞,也随着她嘻嘻哈哈的调侃了几句,不过很快就又把那个问题重新拉了出来,“不过说真的,你为什么会放着原来已经有一点点基础的工作不做了,特意调到我们这儿来啊?”

贺宁正打算再打个哈哈,想办法把这个话题搪塞过去,汤力倒是破天荒的开了口,他看了看唐弘业,皱了皱眉头:“唐弘业,少说几句,太聒噪。”

“不是我聒噪,是你太闷了!”唐弘业毫不留情的一边笑着一边吐槽汤力,他跟汤力共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比较熟悉,开起玩笑来自然也随便得多,说着他还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看了看贺宁,“贺宁啊,你也真是不容易,跟汤力在一起搭档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都快被他把你给闷坏了?”

“可不是么。”贺宁随口回应着,心里面却是另外一种想法,原本她嫌汤力又沉默寡言,又对自己的评价总是听起来那么别扭,还想着要不然干脆结束了这个案子之后就申请去和唐弘业搭档算了,但现在她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闷葫芦也有闷葫芦的好处,虽然话少,但至少不多言不多语的,也不用担心被他刨根问底的打听自己回避不想面对的话题,就像唐弘业这样。

贺宁知道唐弘业就是那种嘻嘻哈哈的性格,也知道他不是存心打探什么,更知道自己可以随便找点什么借口就搪塞过去,但是言多必失,编出一个借口来,往往是三分真七分假,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假如次数多了,一个又一个的“三分真”拼凑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块又一块的拼图,终究是会被人拼在一起的,所以倒不如什么也别说,这样最保险。

为什么要调过来这个问题,贺宁自己都说不清楚,每次一想起那件事,她就会觉得心乱如麻,索性逃避的不去思及,或许是因为自尊心,或许是为了保持住自己的骄傲,也或者是自己其实并没有曾经以为的那么坚强,原因有很多种,只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选择了离开,就打算彻底的把那一页翻过去,重新开始,重头来过,继续做那个开心洒脱的贺宁。

被汤力那么一打岔,唐弘业的问题也就忘了继续刨根问底了,他很快就又找到了其他的话题来聊,贺宁也乐于响应,于是很快关于贺宁为什么选择调转来a市的事情就被抛在了脑后。

饭吃的差不多了,汤力拨打了王经理那间代驾公司的号码,表示自己经朋友介绍,想要向该公司约一名代驾司机,并且最好是资深一点的,代驾公司方面的调度员答应的很爽快,大约过了十分钟之后,又打电话回来确认,说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一名经验丰富的资深代驾司机,二十分钟之后就可以到达饭店门口。

第三十四章 一个好人

约好了司机,约莫着到了差不多的时间,三个人准备买单离开,为了显得效果真实,他们三个人特意点了一瓶啤酒,在快结束用餐的时候才分着一起喝了,这样一来,每个人都还能够保持绝对的清醒,身上又会沾染上酒味儿,一会儿和司机碰面之后自然就不会引起对方的疑惑了。

贺宁不嗜酒,但是酒量却还可以,着归功于贺爸爸与众不同的理念,贺爸爸一向的观点是女孩子可以不喜欢喝酒,但是不能不会喝酒,不能为了所谓的乖乖女就要求自己的闺女滴酒不沾,这样一来,以后当闺女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灌酒,稍微喝一点点就醉得一塌糊涂,那岂不是很容易吃亏?所以他希望贺宁对于酒的喝与不喝都取决于自己的个人意愿,而不是别人的要求。

可是贺宁虽然酒量还可以,对于酒精的反应却很明显,只要稍微喝一点,哪怕只是一两口,就会脸颊一片潮红,看起来很像是不胜酒力似的。

要不是他们三个人一共就点了一瓶啤酒,而且贺宁也只是喝了小半杯而已,唐弘业和汤力看她红扑扑的脸色搞不好真的要以为她已经喝高了呢。

“你没问题吧?”汤力发现贺宁的脸红了起来之后,有些不放心的开口询问了一句,他对贺宁的很多事情了解还不多,不知道她是否存在酒精过敏的情况。

贺宁笑着摆摆手:“没事儿,不用担心我,我就是那种喝酒比较容易上脸的人,喝一瓶跟喝一口的效果都是一样的。怎么样,这个伪装不错吧?”

“不错不错!特别增加真实度!”唐弘业一听贺宁这么说,也跟着放下心来,嘻嘻哈哈的回应贺宁的调侃,汤力倒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三个人走出了饭店大门口,汤力朝周围张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与电话里调度提到的那个司机面貌特征一致的人就等在饭店门口不远处的路边。他向贺宁、唐弘业示意了一下,然后朝那个人招了招手,那人看到三个人出来,也赶忙迎了上来。

来的这个司机名叫李广福,看起来有块五十岁的样子,肤色略深,头发略微有些斑白,迎上来之后,先同打电话约代驾的汤力打了个招呼,然后看了一眼脸色微红的贺宁,开口问:“你们的车在哪儿?”

汤力朝饭店门前的停车位指了指,并摸出车钥匙递给李广福,李广福接过车钥匙,跟着三个人走到车跟前,没有直接上车,而是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对贺宁说:“你坐前头吧,让你那两个朋友坐后面。”

“你什么意思啊?”唐弘业皱了皱眉头,虽然说他并不认为这个中年人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汤力和自己的面还敢有什么别的念头,但是听他开口主动要求贺宁坐在前排,还是觉得略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大放心。

没想到李广福的想法居然和唐弘业差不多,出发点同样是因为不放心,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都这个点儿,不算早啦,你们要是不去同一个地方的话,我先送这个小姑娘吧,送完她再送你们,要不然太晚了,怕不安全。”

贺宁和汤力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从这一方面来看,这个李广福看起来倒像是一个细心的人,并且比较正直,从这样的一个人口中了解情况,要比一些油尖嘴滑、满嘴跑火车的人似乎更可靠一些。

“行,那我坐前面!”贺宁点点头,对李广福笑了笑,先上了车,她住的地方是三个人里相对而言距离饭店最远的,所以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歪打正着,给他们创造了更充足的时间去和李广福攀谈。

等其他人也都上了车,李广福熟练的发动汽车,按照贺宁说的地址朝贺宁住处所在的方向开去,贺宁也找准了机会开口去和李广福攀谈起来。

“师傅,你一看就是个好人,挺有责任心的,要是换成不爱管闲事或者怕麻烦的人,随便爱先送谁先送谁呗,肯定不会像你考虑的这么周全。”她说。

李广福是个挺老实的人,被她这么一夸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家里就是个闺女,也是宝贝得不行,正在外地上大学呢,我和我老婆两个人啊,平时就总惦记着,尤其是看新闻里头播了那种小女孩儿晚上跟人出去玩,结果被人给害了什么的那种事儿,就觉得特别不放心,就怕自己闺女在外头吃亏。这为人父母的都喜欢将心比心,一看到跟自己闺女年龄差不多的,就想着可得提醒人家注意安全,人家爹妈在家里头也指不定多不放心呢!”

“你看,我就说找这家公司的代驾靠谱吧!”唐弘业来之前就已经跟贺宁和汤力沟通好了这一次吃饭和约代驾的目的,他性格外向爱说话,所以既然来了,由他配合着来开口,汤力自然就可以省了不少事情,他借着贺宁的话头和李广福攀谈起来,“我有个朋友一直都特别喜欢约你们公司的代驾司机,说人好服务好,现在看来真没说错,一看李师傅的举止做派就知道了。”

“那是,我们公司的名声那可不是吹出去的,都是我们这么多年实实在在努力争取来的,”李广福对于自己所属的公司还是充满了荣誉感的,“我以前开过几年出租车,后来孩子大了,家里面事情也多,就到我们公司当代驾了,到现在也有四五年,都没跳过槽,你朋友有眼光!”

“可不是么,我朋友也是那种习惯了找谁就不爱换的人,他以前总约的那个司机,叫什么来着,姓还挺特殊,”唐弘业假装想了一下,又好像想不起来似的,伸手拍了拍前排副驾驶的椅背,“老戴总喜欢找的那个司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甘什么来着…”贺宁也好像记不清楚似的,说得很含糊。

李广福不疑有他,只当是客户在跟自己攀谈闲聊,一听贺宁说姓甘,就立刻替她把名字说全了:“是不是叫甘文林?”

“哦,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本来我们今天也想找他来着,但好像是他有事还是已经被叫走了,反正没约成。”贺宁煞有介事的说,其实她也不知道甘文林到底有没有空闲,纯粹就是蒙一下试试看而已。

“是,甘文林那人,挺好,是个好人,呵呵呵,”李广福一边笑一边说,从口气听起来,似乎和甘文林还算是比较熟悉的,“人挺老实,开车技术不错。他最近请长假了,没来上班,老父亲前两年已经没有了,前阵子家里头老母亲也去世了,他心情不太好,所以他朋友陪他出去旅旅游,散散心,过后再回来上班。”

没想到自己还真蒙对了,贺宁心中暗暗窃喜,嘴上继续和李广福聊起来:“哟,这样的事儿啊,那可确实是挺打击人的,他年纪也不大呀,才三十出头吧?这么早早就父母都去了,剩他自己多孤独啊。是生病还是意外啊?”

“唉,别提了,要说啊,现在这个社会上,有些人真是坏透了!闲着没事儿就闲嚼舌头,还喜欢编瞎话造谣生事给人找麻烦。”

李广福并不是个性格木讷的人,平时估计也爱跟人聊天,只是默默开车肯定很无聊,现在遇到了健谈的客户,自然是不拒绝聊聊天解解闷,“甘文林这小伙子人挺好的,车开的也好,当初来我们这儿的时候,我们老板本来嫌他不是军转,之前我们公司有过一个聘来的司机偷客户的东西,被开除了,打那之后我们老板就想只招军转的人,所以最开始那会儿不太想聘他,他自己争取,说可以试用他一段时间,后来老板看他车开的好,人性格也不错,客户对他都挺满意的,这才给他转成了正式的,本来这挺好的,对吧,结果有一天他来上班状态明显不对,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开车还把人家客户的车子给剐蹭了,赔了不少钱,我们都挺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儿的,后来啊,我也是拐着弯儿听说的,听说有人啊,往他家里头塞了匿名信,说什么甘文林自己是个男的,还不喜欢女的,就喜欢男的,还编的有鼻子有眼儿的,结果把甘文林的老父亲一下子就给气得病倒了,甘文林回家里被骂得跟罪人似的,开车也注意力不集中,过后好像是没多久,他父亲就去世了。所以你们说这人有多缺德,没事儿编什么瞎话不好,跟人家爹妈说这种事情。他们家老爷子过世之后,老太太听说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不么,撑了两年多,到底还是没过去这个坎儿。”

贺宁听到这里,感到暗暗的心惊,原本她和汤力只是想要验证一下到底张勇说的那些是不是属实的情况,没曾想听李广福的意思,那事儿不但是真的,而且范志在敲诈了甘文林各种好处之后,自后还并没有遵守道义。

“那这人把人家父母都给气死气病了,甘文林还不得恨死那个人啊!要是我的话,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贺宁当即表示。

李广福深表同意的跟着点了点头:“那是,这事儿放谁身上都咽不下那口气,关键是甘文林他也不知道是谁往他家里写的匿名信,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第三十五章 深水不响

听了李广福的话,贺宁什么也没有再说,一来佯装成随便闲聊的话,问得太多就容易暴露真实目的,二来听到了这里,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再多去打探了。李广福说的没错,假如不知道是谁写的匿名信,或许作为当事人的甘文林确实可以说“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眼下的问题是,根据他们事先掌握到的信息,甘文林很显然知道谁是最有可能写匿名信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范志,并且还是在狠狠的敲了他几顿好饭甚至一些别的好处之后。

老父亲被气得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老母亲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在索要了许多好处之后,还遭到这样的“背叛”,不管是谁恐怕都没办法咽下这口气,为什么甘文林却对外声称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一档子事儿,因此无法去追究呢?

恐怕原因有两种,第一种是甘文林怕说出来做这种事的人是范志,那自然就有可能会有好事之人背地里跑去找范志打听,假如范志把事情抖了出来,那他最不想张扬的事情也就被公之于众了,到时候想要否认都很困难,倒不如干脆说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这样这件事就成了空穴来风,别人也未必当回事儿。第二种原因则有可能是甘文林并非不知道如何报复,很有可能早就有了主意,所以才对外故意表示不知道什么人造谣,无从反击。假如范志真的在收了他诸多好处作为封口费之后,依旧往他的家里面写了匿名信,那么以这样的人品来讲,之后也保不齐会不会又继续狮子大开口,或者干脆背信弃义的更加大肆宣扬,出于对范志的不信任,以及匿名信这件事的报复,想让自己的秘密永远的被保守下去,最好的办法恐怕就是让一个大嘴巴的活人,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死人了。

贺宁脑子里飞快的转着种种设想,目前为止已知的几个与范志生前有过过结的人里面,那个叫做卢正平的人可能用了假身份,暂时还未进一步查明,因此有没有足够的动机杀害范志尚不可知,其余的三个人里面,被范志骚扰妻子的那个男人,他的存在应该是真实可信的,虽然张勇没有能够说出此人的姓名工作等等具体信息,但是结合他们之前去范志的妹妹范洁家里了解情况的时候,范洁儿子无意中捅破的那一桩家丑,当初确实有过一个男人到家里面去找范志父母算账,控诉范志骚扰自己老婆的问题,这也是一种比较有利的证明。

妻子被骚扰固然对于每个男人来说都是很气愤难平的事情,不过这种愤怒和恼恨,基本上打上一架或者几架,直到其中一方选择退缩避让,基本上也就平息了,正常来讲,是很难上升到非得杀死对方不可的,尤其以他们目前掌握到的情况,范志并非在激情杀人当中被人冲动的杀害,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实施了对他的谋杀,这就让那个女司机的丈夫嫌疑显得并没有那么重,该调查自然还是要调查的,只不过可能重点还是会落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柴元武和甘文林,这两个人对于贺宁而言,是值得重点关注的两个人,因为他们两个人都被范志害得最惨,前者柴元武的姐姐因为范志的感情背叛而得了癔病,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别说是重新开始、结婚成家,就连独自生活的能力都没有,柴元武本人也被拖累得三十几岁的人,至今没有成家,不得不一边辛苦的赚钱维持生活,一边还得时时刻刻顾着自己姐姐的安危。后者甘文林比起柴元武来,只有更惨,没有好上一丁点儿,原本他的取向问题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向家里人坦诚,这也是他的个人自由,结果偏偏就因为一不小心被范志听到了,便成了范志敲诈的对象,到最后搞得他最害怕的那种结局成了现实,差不多可以用家破人亡来形容。那一封匿名信,就算现在范志已经是死无对证,结合前后的情况来推测也能认定十有八九是范志的手笔。

如果说这两个人因为恨极了范志,恨不得他死,并且要死的很难看,从动机来看,是绝对充分的,因此也应该被视为重点关注对象。

更重要的是,有那么一句俗话叫做深水不响,浅水叮当,有时候越是嚷嚷得凶的人,未必真的会有胆量去把自己放出去的狠话逐一实践,反倒是一些受了巨大的委屈却仍旧不声不响的人,一旦有机会报复,那才是真的发狠。

之后贺宁和唐弘业又一唱一和的跟李广福闲聊了一会儿别的,李广福按照自己的原计划把贺宁最先送到了住处,之后又开着车子继续去送唐弘业和汤力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宁早早的来到公安局,汤力也已经到了,贺宁一见到他,立刻开口想把自己前一天晚上就想要的计划和他沟通一下。

“我觉得咱们应该先从——”

“从柴元武入手。”汤力不等她说完,就点了点头,替贺宁说完了下半句。

贺宁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和汤力在这件事上不约而同的想到一起去了,在四个已知的嫌疑人当中首先选定了柴元武,这也算是一种默契了。

“那你是打算怎么查?明着来还是暗着来?”贺宁问,其实这一部分她也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现在是想要听一听汤力的意思,意见相同就更好,假如有分歧,那就再一起商量商量,争取求同存异。

“暗着来,已经过了两年左右,明着查对咱们不利。”汤力回答的很果断,很显然他也是早就已经考虑好了,搞不好和贺宁一样,前一天在车上就想好了。

贺宁点点头,她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两个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于是接下来求同存异的时间都可以节省下来了,直接就开始投入到调查工作当中去。

既然是选择了暗中调查,当然就不可以惊动柴元武,尤其是他们之前跟柴元武已经有过正面接触了,只是没有公开身份和来意罢了,因此这一次的暗中调查就需要动作更加隐秘一些,只做一些从旁收集的工作。

很多时候,当一个人被逼入绝境,对生活失去了信念和希望的时候,他就有可能会选择孤注一掷,去报复那个把自己害到如此田地的罪魁祸首。因此想要进一步确认柴元武的作案动机是否充分,除了柴秀丽跟范志之间的那一段感情伤害之外,还要看一看柴元武在这几年里的生活境遇。

于是他们两个花了四天的时间,把柴元武这几年的经历,包括他现在的近况都做了一番详细的摸底,最终的收获让贺宁多少感到有一点意外。

原本以为有柴秀丽拖累着,加上上一次遇到那个老太太的描述,柴元武应该也是一种身心俱疲并且了无希望的生活状态,结果调查了一圈才发现柴元武远没有他的邻居形容的那么凄惨,相反,他的日子过得还挺有奔头的。

原本邻居老太太只说柴元武是在送快递,还要兼顾着家里头的姐姐,听起来似乎很辛苦,而事实上柴元武前几年确实是在做快递,后来攒了一些钱,就和几个朋友合伙从原本的代理人手里面把那个快递站点盘了下来,自己做起了小老板,这也是他能够时间比较灵活的顾着家里面柴秀丽的一个原因。

另外,在感情方面柴元武也已经有了一点点的眉目,根据贺宁和汤力这几天暗中的留意,柴元武和他的一个女同事之间很显然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两人的互动很多,并且行为举止十分亲昵,而周围的人对此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贺宁想办法拐弯抹角的试探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个女同事前几年离异,现在也是单身的状态,和柴元武果然是恋爱关系,因为在前一段婚姻里面曾经受到过感情伤害,所以对于柴秀丽的遭遇也是十分的同情和理解,也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并不排斥柴秀丽的存在,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假如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们打算在一年内就领证结婚。

既然最近柴元武日子过得越来越有些风生水起的意味了,那么会不会是他前些年诸多不顺的时候实施的报复呢?

贺宁和汤力怀着这样的猜测,并没有因此而轻易的就解除掉对柴元武的怀疑,而是又把关注重点朝前推了一段时间,集中在柴秀丽刚刚被范志抛弃之初的那一段时间。

调查的结果只能证明柴元武那段时间为了照顾柴秀丽放弃过一些比较好的工作机会,那段时间柴元武只找过范洁,想要替姐姐讨个公道,除此之外就没有过其他任何的过激行为了。

第三十六章 送上门

这样的一种情形下,柴元武还有充分的动机去杀害范志么?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没有绝对的答案,为了自己的生活不毁于一旦,选择放弃报复,继续向前,这是很有可能的。然而,看到自己的亲姐姐的人生就这样被毁了,因此不计代价也要报复负心汉,同样也很说得过去。事先贺宁和汤力谁也没有料到柴元武的境遇居然还是挺不错的,比预期的要乐观上许多倍,这样一来倒不如处于逆境甚至绝境中那么容易作出判断了。

就在他们两个人因为这样的收获而感到有些左右为难,打算暂时把柴元武这条线放一放,重点留意一下甘文林那边的时候,刑警队里来了一位访客。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拿着一面锦旗,满面红光的出现在了刑警队的门口,他一进门就开口打听谁是负责调查范志那一桩案子的人,在别人的指点下很快的找到了贺宁和汤力,中年人热切的迎上来,打量了一下汤力他们。

“你们是负责范志那个案子的人么?”他开口向汤力确认。

汤力点了点头,那中年人二话不说的拿出自己带来的锦旗,把原本卷起来的锦旗展开来端在胸前,表情略微有些激动的对他们说:“那太谢谢你们了!你们就是我的大恩人!我感谢你们!这个锦旗送给你们!”

贺宁迅速的扫了一眼锦旗上面的字,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差一点点就直接喷了出来。只见那面酒红色的绒面锦旗上面四个金灿灿的大字——“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她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中年人。

“是啊!为民除害!我特意让人家做的!”中年人好像很激动的样子,“范志不是死了么?那事儿不是你们负责吗?那我这锦旗就没送错!”

“你是范志的什么人?”贺宁被他说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觉得这个中年人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喜气洋洋的劲头儿,不像是死者家属,可是看看那锦旗上面写着的四个大字,她又有些觉得吃不准到底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儿。

“我不是范志的什么人,非要算的话,也得算是仇人。我是听说他死了,特意来感谢你们的!”中年人把手一挥,似乎对于自己被误认为是范志的亲属感到有些不屑似的,“范志那种人死得好,他死了就算是为民除害了!”

汤力的表情里充满了无奈,贺宁倒是被这中年人给逗笑了:“那要是这么说的话,你的这个锦旗我们就更不能要了!你说范志死得好,然后跑来给我们送了一面写着‘为民除害’的锦旗,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我们把范志杀了似的呢?”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中年人赶忙摆摆手,“你们是警察,当然不可能是你们把范志给弄死的了,但是我也不能给你们要找的杀人犯送一面锦旗过去吧,那样怎么着也是看着有点儿不像话!所以啊,我就只好给你们,意思意思呗!”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把手里的锦旗又向前送了送,示意贺宁他们收下来。

“怎么称呼?”汤力没有办法,只好伸手把锦旗接过来,顺便开口问。

“哦,哦,我还没自我介绍呢吧?”中年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巾纸来,擦了擦自己脑门儿上的汗珠,“我叫鲁杰,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是范志的仇人。”

这样的自我介绍倒是别具一格,别人听说跟自己关系不大融洽的人出了事,并且是刑事案件,都巴不得好好的掩饰一下,这个自称叫做鲁杰的人倒好,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我介绍说他和范志之间有仇,还特意大张旗鼓的跑来公安局送锦旗,这样的举止做派,贺宁是第一次见识到,而且看样子不仅是他,就连汤力这个比她多在一线工作了几年的人也同样有些发蒙。

“咋了?是不是没见过像我这样,自己就主动承认跟人家有仇的啊?”鲁杰看样子心情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跟范志的死有关系,一脸笑呵呵的样子,带着那么一股子神清气爽的劲头,“我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跟范志有仇那事儿不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也不止我和范志两个人而已,我能从别人那儿听说范志出事死了,一样的道理,反过来你们回头要是真打听起来,肯定也会有别人告诉你们我跟范志的那些破事儿,到时候搞得我好想存着什么坏心似的,反倒可疑了,没必要,还不如我自己痛快一点,承认了就算了。”

这鲁杰说起话来倒是挺豪爽,汤力把那面有些莫名其妙的锦旗拿到一边去放着,再折返回来,贺宁已经招呼着让鲁杰坐下了。

“外面今天挺热的,喝点水润润喉咙吧,凉快凉快,咱们顺便也聊聊!”贺宁给鲁杰倒了一杯水,和汤力分别坐在鲁杰对面,“你跟范志什么仇啊?”

“那可大了,”鲁杰喝了一大口水,眼珠子一瞪,“他骚扰我老婆!”

“你是不是开出租车的?”贺宁一听这话,连忙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

鲁杰点点头,打量了贺宁一番:“是啊,咋了?你认识我?坐过我的车?”

一听鲁杰真的是开出租车的,贺宁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假如鲁杰是开出租车的,那估计他就是张勇提到过的那个女代驾司机的丈夫,这样一来这条线索就算是得到了确认,并且也浮出水面了,但假如鲁杰不是开出租车的,那岂不是说明范志不止骚扰过一个有夫之妇,这样一来跟他有过结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与其他有一些案子迟迟找不到有足够动机的嫌疑人不同,范志的这一桩案子因为他本人生前到处惹是生非的种种作为,值得怀疑的对象已经快凑满一只手了,贺宁实在是怕又冒出来什么新的嫌疑人,太多值得怀疑的对象只会分散更多的注意力,浪费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尤其是这么一个被害人已经死了两年左右的案子,过多的线索反而变成了杂音和烟雾弹,会影响他们对事实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