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没有做过你开的车,不过我们对你和范志的事情,也算是略有耳闻吧。”贺宁对鲁杰摇摇头,态度很坦诚的说。

“啊,你们都知道了啊?那我就不用多说了,你们想一想也肯定知道,我怎么可能看范志那小子顺眼,说是仇人不为过吧?”鲁杰听到贺宁说知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似的。

贺宁对他摆摆手:“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这种事,肯定还是作为当事人才最清楚事实的经过,外人你传我,我传你,传来传去就容易走样,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们好好的说一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吧,免得我们了解得也不清不楚,万一版本根本就不对,那反倒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你说是不是?”

“是,你这小姑娘说话还挺在理的,那我就不偷那个懒了!其实原本我听你们说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真懒得时候了,说多了我自己都觉得丢人,不过呢我也没打算假装的自己好像多善良似的,范志那小子死了,我觉得挺好,解气!”鲁杰右手握拳,啪的一声砸在自己的左手手掌心里,“我跟范志在梁子也是结得莫名其妙,我没开出租车那会儿,我是在咱们a市的一个厂子里上班,范志那个时候也在厂子里,我们俩在一个车间,不是同一组的,但是总能遇上,大从那会儿开始,我跟范志两个人就有点互相谁也看不上谁的那种意思。”

贺宁看了看汤力,汤力的眉头也微微有些皱着。鲁杰的职业与张勇提到的相符合,但是张勇是说鲁杰跟范志是因为范志骚扰了鲁杰的老婆,所以才结仇,现在鲁杰自己却一开口讲起了他和范志做工友的那段日子,好在先前他也提到过范志骚扰了他的老婆,否则贺宁真要怀疑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看样子鲁杰和范志之前的矛盾,并不是始于范志对鲁杰老婆的骚扰,这背后还有别的缘由是旁人所不知道的。

“范志那个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找人打听打听,简直就是个二无赖!让他做点什么事,推三阻四,什么理由什么借口都能拿出来,就是偷懒耍滑,回头因为他没弄好什么,出了差错了,他就一推三六五,反正差错都是别人的,跟他没关系。我这人说话做事凭良心,最看不上范志那种人,本来跟他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惹谁的话,我就当他是个垃圾,不理他就算了,结果好死不死的,他自己捅娄子之后,想把黑锅让我一个哥们儿背,我那哥们儿是个老实人,做事努力,但就是嘴笨,差一点因为这个被老板给开除了,幸亏我弄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众就把范志给戳穿了,最后老板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把范志开除了,我哥们儿保住了工作,范志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恨上我的。”

第三十七章 刺儿头

贺宁听着鲁杰的讲述,心里面也渐渐有了考量。

“所以后来范志骚扰你的老婆,是因为你之前害他被开除的缘故?”她捋清楚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也觉得这样一来,范志那种挑衅似的骚扰行为也就能够解释通了,因为他本身针对的就是鲁杰,而不是鲁杰的老婆,所以鲁杰越是因为这件事而大动肝火,范志就反而觉得越得意。

“范志认识你老婆?”汤力提出了一个疑问。

“原本是不认识的啊,”鲁杰一脸无奈的两手一摊,“后来那不是该着么!我后来因为厂子效益不好,就也辞职不干了,改行开出租车,我老婆以前跟我一起开过一阵子出租车,但是后来我觉得她开出租太累了,就不想让她继续做,她自己也觉得累,就另外找了一个代驾的工作,专门就接女人的单,大家都放心,谁也不用怕安全不安全的那些了,本来是挺好挺好的,结果真是孽缘啊!居然范志也跑去做了代驾司机了,正巧有一天我去接我老婆下班,被他看到了,打那以后他就算是盯上了我老婆,想尽一切办法去烦她,把她烦得实在是受不了,跑回家来跟我说,我找过去一看才知道是范志,而且我一看到范志见着我之后那个挑衅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个家伙是故意的,他是存心用这种事来恶心我的。”

“你们冲突了么?”贺宁问。

鲁杰摆摆手:“没有,本来差一点的,后来被人给拦下来了,我那会儿确实是气得不得了,我就觉得哪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啊,原本也是他有错在先,被开除了也是咎由自取,这账怎么就能算到我的头上来了呢?而且大男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跟谁有仇就找谁去,那人家老婆恶心人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你们说是不是?所以我也不瞒你们说,原本我真的是打算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来着,但是被我老婆给拦住了,我老婆说她看出来了,我越是生气,越是发火,范志就越是没玩没了,还不如不理他,淡着他,让他自己觉得没劲,可能就不会继续折腾了。”

“那你按照你老婆的要求做了么?效果怎么样?”贺宁连忙问。

“说起这个来我就气!”鲁杰哼了一声,“我是按照我老婆说的做了,但是范志根本没收敛过,一点儿都没有收敛过!最后是我老婆惹不起躲得起,干脆换了地方,不在原来那一片找活儿了,范志估计是找不到她,所以也就没有办法,要不然这事儿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了结呢。”

“那你的心态还挺好的,遇到什么事儿都能忍一忍就过去了!”贺宁的语气乍听起来似乎是在称赞鲁杰,但仔细砸吧砸吧不难品出其中多少带着一点淡淡的调侃和嘲讽,她当然也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要试探一下鲁杰的口风。

鲁杰也听出了贺宁的意思,一副悻悻的样子:“说实话,我没那么好的心态,真的,这事儿搁哪个男人身上,估计都得过不去这道坎儿啊!我那不是没办法么,毕竟是有家有业的人了,我还得养家,养老婆,养孩子,要是真的跟范志冲突起来,我打了他,然后再被他讹上了,就他那个无赖的架势,我还不得被他宰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啊?所以我就硬着头皮,咬碎了牙忍呗。不瞒你们说,我私下里偷偷的打听过范志,其实也想过找个月黑风高没人的时候,干脆把他套了麻袋狠狠揍一顿,揍完了我就跑,神不知鬼不觉,反正就范志的那个人品,他得罪的人肯定遍地都是,突然挨一顿打,只要没看见脸儿,他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是挨了谁得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老天爷没给我机会,后来我就找不到范志了。”

鲁杰说这话,贺宁倒是相信的,范志遇害的第一现场是在一间出租屋内,这也就意味着杀害范志的凶手是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这样一来就可以基本上推断出一个事实,那就是凶手至少在表面上和范志没有呈现出敌对的姿态,这样才有可能接近范志,并且有机会下手。

例如甘文林,他在面对范志敲诈的时候,首先选择的是退缩和妥协,接受了范志一而再,再而三的狮子大开口,完全是一副软柿子、小绵羊的做派,这样的态度更容易让范志放松警惕,放下戒心,而鲁杰的做法如果和他表述的相一致,相信范志没有傻到毫无戒备的放一个自己屡屡挑衅激怒的人进门。

还有一句话鲁杰说的也非常准确,以范志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假如他真的遭到了打击报复,恐怕还真不容易一下子就判断出来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鲁杰之后找不到范志,恐怕和范志已经遇害了也有关系。

“我说句话,你们别觉得我不善良啊,”鲁杰丝毫没有打算掩饰自己情绪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对贺宁和汤力说,“我听说范志死了,真的是挺开心的,觉得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他那么惹是生非的到处生事,最后到底是人贱有天收!这都是报应啊!我也不能满大街去敲锣打鼓,所以就只好做一面锦旗送过来,我知道给你们好像也不太合适,不过就权当是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了这个好消息吧!”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贺宁借着鲁杰自己的话,顺势开口问,“据我所知,应该不是我们通知你的吧?”

“不是,那肯定不是,我是听说有人打听我,打听当初范志骚扰我老婆的事儿,所以我就也反过来打听打听,为什么忽然有人又提起这件事,结果一打听就听说范志死了!我一听,哟!还有这好事儿呢!那就赶紧庆祝庆祝吧,所以我就做了一面锦旗给拿过来了!”鲁杰喜滋滋的说,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以前和范志在一个厂子里上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印象,他跟谁的关系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贺宁没打算在鲁杰送锦旗的那个问题上再过多的浪费精力,她想到鲁杰曾经和范志是工友,忍不住做了一番联想。

鲁杰想了想,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有,跟他关系最好的,还有跟他关系最差的,巧了,都是同一个人。那个人是我们厂子里出了名的刺儿头,不太好惹,一开始范志跟那个人混在一起的时候,还有点狐假虎威的那个意思,好像跟在那种刺儿头身边,他就也没人惹得起了似的,你们是没机会看到了,只能想想一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原本俩人好的跟亲哥们儿似的,结果后来范志也不知道怎么着,把那人给得罪了,后来再看到人家都得躲着走,实在是躲不过了,也是一副夹着尾巴的孙子样儿!那人也没说真的把他怎么样,但是每次见到范志的时候,那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反正就连我看了都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人叫什么名字?”汤力一脸严肃的问鲁杰。

鲁杰原本好像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汤力会问的那么认真,他连忙收敛了一下自己原本调侃的语气,正色回答说:“哦,那人叫卢正平。”

卢正平!贺宁和汤力对视了一眼。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了,而且这一次跟前两次不同,前两次都是道听途说或者是心智不大正常的人讲述出来的,因此“卢正平”的存在一直比较抽象,除了脸颊一道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明显特征。现在就不一样了,鲁杰提到了卢正平,并且曾经跟范志还有卢正平两个人都是同一个厂子里的工人,更重要的是,鲁杰的神智是清醒的,不会像柴秀丽那么混乱。

“你说的这个卢正平,是不是后脑勺和左脸颊上有一道疤的那个?”贺宁急忙和鲁杰确认他们口中的卢正平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以免空欢喜一场。

鲁杰想了想,点了点头:“卢正平后脑勺好像确实有一块秃,我不太确定他那个是疤还是单纯的斑秃,不过他脸上确实是有一道疤来着,你说的不太对,不是左脸,他那道疤还挺长,是在他的右脸上,从眼角那里一直到腮帮子附近呢,特别明显,我当初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这刀疤脸不太好惹。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觉得他跟范志的死有关系啊?不是我胡说八道啊,要说卢正平把人弄死了,别人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我是相信的,那人眼神里就带着一股子狠劲儿,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让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能不能记得卢正平的相貌?”汤力问。

鲁杰很笃定的点了点头:“哦,那我能记得。”

“那你跟他走一趟吧,”贺宁冲着汤力比了个手势,对鲁杰说,“帮我们画张画像。”

第三十八章 不见悲伤

鲁杰很配合的跟着汤力去了,因为鲁杰对卢正平很熟悉,描述起卢文正的相貌也是很清楚,因此画像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之后汤力一个人返回了刑警队,告诉贺宁鲁杰已经先行离开了,并且主动承诺帮忙去打听卢正平的最新下落。

“你觉得鲁杰这个人怎么样?”贺宁问汤力。

“聪明人。”汤力用最少的字体鲁杰做了一个概括。

虽然字数是少了一点,贺宁倒是觉得这概括也足够了,她也觉得鲁杰这个人挺聪明的,他当初和范志之间的矛盾那并不是什么秘密,算是摆在台面上的了,目击者很多,想要打听出来并不算是什么难事,再加上鲁杰提到了他也听说过别人在打听他当年和范志之间的矛盾,并且已知范志死亡的事实,不得不说,做一面锦旗大张旗鼓的跑来主动表明身份,承认自己是范志的“仇人”,这实在是一步好棋,比起被动的等着警察找上门来,再替自己辩解甚至遮掩要好得多。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鲁杰这么做到底有多少成分是真的高兴范志的死,这不好说,但他想要借此来显示自己的直率和坦荡倒是一定的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习惯,假如范志的死与鲁杰有关系,那鲁杰得是内心多么强大,或者说背负了多少条人命的惯犯,才能够表现得如此高调不怕人误会呢?

“我觉得这个鲁杰,咱们倒是可以暂且放下了,除非有什么峰回路转的发现,否则他的几率实在是不大,”贺宁在刚刚汤力带着鲁杰去做模拟画像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心里面有了答案,“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表现得那么直性子我不敢说,不过从他的谈吐来看,再加上之前咱们听说的情况,至少对我而言,我觉得他不像是那种容易服软的人,哪怕是表面上的服软,假如他是甘文林那种,试图通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样的方式去堵嘴,不敢抗争的类型,就不会当众和范志起冲突了,所以我认为他说的那些事情应该大体是事实,这样一来,考虑到他跟范志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关系,他想在范志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登堂入室,恐怕也不太现实,所以我认为他的嫌疑比较小。”

汤力点点头:“嗯,把他先放一放。”

“那这样的话,你下一步什么打算?”贺宁托着腮问汤力,她自己也算是个有主意的人,不过毕竟实践经验还不太丰富,遇到这种被害人死了一两年的案子,还是会有些担心自己考虑不周全,搞出什么岔子来。

“你先问问范洁,再等等鲁杰的消息。”汤力回答。

贺宁知道他指的是卢正平,于是点点头,找出之前范洁留下的联系方式,给范洁打了一通电话,电话打通的时候,范洁刚好在家,听声音略微有一点点喘,一问,原来是趁着其他人都不在家,正在打扫卫生做家务。

被问起是否知道她的哥哥范志曾经和一个叫做卢正平的人有过比较密切的往来,范洁想了半天,最后告诉贺宁她对此并不知情,以前范志身边确实有过一些交往相对密切的人,但是大多数都是一些狐朋狗友,举止做派一向是范家二老十分看不惯,打从心眼儿里厌恶的,因此从来不许范志带人回家,再加上之后范志跟家里人闹得不太愉快,家里人对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就更加的不加理睬,因此范志跟什么人关系好与不好,他们都从不过问,以免引火烧身。

范洁说这话,贺宁倒是相信的,从第一次她和汤力上门的时候,范洁夫妇表现出那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被范志闯了什么祸拖累似的那种反应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既然范洁并不知道卢正平的存在,那再多浪费口舌也没有意义,贺宁向她道了谢,顺便告诉她案件还在调查当中,请他们不要着急。

“我们不急,你们慢慢查,别有什么压力,我们不催,这事儿归根结底是我们家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受累了啊!”范洁在电话那边连忙表示自己压根儿就不为结案的事情着急,甚至还开口安慰起了贺宁来。

挂断了电话之后,贺宁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她还不够见多识广吧,她原本以为不管多坏的人,一旦出了什么事,身边或多或少总还是有为他难过,盼着早日水落石出的亲友,范志倒好,虽然说从对他生平的了解来看,这人倒是没有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却也因为劣迹斑斑,居然连最亲近的血亲都对他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甚至因为他的死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既然范洁这边没有什么收获,那就只能等鲁杰了。到了第二天,鲁杰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汤力他们倒是接到了通知,甘文林休假结束,回来上班了。

王经理的那家代驾公司汤力和贺宁很熟,不过八字没一撇之前,他们不打算惊动任何人,以免在不能确定其是否就是嫌疑人之前,给甘文林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归根结底这个社会仍旧是人言可畏,一旦因为什么原因而被人戴上了有色眼镜去看待,想要再翻身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此,在下午时分,贺宁和汤力就早早的开车来到了王经理的那家公司附近,他们事先已经摸底过甘文林,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却也对他有了大致的了解,能够认得出来甘文林的相貌。他们决定来个守株待兔,暗中观察一下甘文林的情况。

为了保险起见,汤力和贺宁没有等到黄昏时分就提前悄悄的等在了附近,晚饭也是在车上啃的面包,一直到了太阳下山,快到晚上八点钟的时候,才看到甘文林从代驾公司里面走出来,骑上一辆小电瓶车离开了,估计是接到了客户的预约,正要赶去指定地点与客户见面呢。

汤力和贺宁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悄悄的尾随着来到了一家大酒楼前。

甘文林今年刚刚三十出头,个子比较高,皮肤比较白净,五官也算是比较清秀的类型,可能是因为刚刚丧母不久,也是受到了情感创伤的,因此他看起来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身材也更显清瘦,在等待客户的时间里,时不时的和其他公司过来在这里等活儿的代驾司机闲聊几句,表现得比较外向,并且看不出有什么悲伤或者憔悴,仿佛已经走出了失去亲人的痛苦,重新振作起来了。

“他妈妈好像去世也没多久,他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看得开。”贺宁隔着车窗,看着不远处甘文林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对汤力发着感慨,她把车窗略微降下来了一点,距离不算特别远,还能隐约听见甘文林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汤力朝甘文林那边看了看,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酒楼里走出来,甘文林立刻迎上去打招呼,那几个人就是他要送的客户,他跟着那几个人走向了对方停车的位置,不一会儿,一辆轿车从车位里倒了出来,开下马路离开了酒楼门口。

“不跟上去么?”贺宁见汤力没有要挪动的意思,便问了一句。

汤力摇摇头:“没意义,在这儿等他回来吧。”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回来?”贺宁刚问完,眼角的余光扫到车外的一样东西,心里边立刻有了答案,“你不用回答我了,我看到甘文林的小电瓶车还在饭店门口停着呢,所以他肯定还是会回来取自己的电瓶车的。”

汤力点了一下头,一本正经的又补充了一句:“没打算回答。”

贺宁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说原本并没打算回答自己方才的那个疑问,这不禁让她有些气闷,于是略带不满的瞥了一眼汤力:“怎么?嫌问题太傻?”

“问题是傻,”汤力就好像没看出来贺宁有些不高兴了似的,居然承认了,还好他随后还有半句话没说完,“所以你能想到。”

贺宁原本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火气,一下子被后来的这半句话给噎住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汤力的称赞,还是埋怨他的表达方式。

最后她决定不做任何回应,免得自己被汤力这个说话好像打电报一样能省几个字是几个字的人给憋出内伤来。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甘文林从一辆公交车上下来,重新回到了酒楼门前,取了自己的小电瓶车离开了。汤力这才发动汽车,继续悄悄的跟着,一直跟到了王经理的代驾公司附近,甘文林把电瓶车锁好,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什么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答案揭晓了,一个男青年骑着一台摩托车停在路边,甘文林招了招手,快步跑过去,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

那辆摩托发出嗡嗡的声响,迅速的离开,驶向夜幕当中。

第三十九章 否认

这一次汤力可没有等,驱车跟了上去,还好摩托车开的并不快,再加上这个时间路上的车流密度也有所下降,想要跟上还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两个人悄悄跟着那辆摩托车,到一家中型超市门口停了下来,甘文林和骑摩托的男青年一起下了车,有说有笑的进了超市,贺宁让汤力留在车里面,自己下了车迅速的跟了上去,悄悄的留意着对方的举动。

甘文林和那个男青年进了超市之后,不急不忙的一边聊天一边采购着东西,贺宁观察了一番,发现两个人买的东西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都是一些生活用品,拖鞋、衣架之类的。在二人买完了东西排队付款的时候,贺宁赶忙提前离开了超市,先一步回到车上,把自己方才观察到的情况简单的对汤力说了一下。没过一会儿,甘文林他们二人也出来了,上了摩托车离开超市,汤力继续开车跟随,一直跟到了一个住宅小区的大门外,摩托车拐进了这个小区,由于这是一座封闭式的小区,进门需要刷卡或者登记,汤力放弃了继续跟下去的打算,准备打道回府。

“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甘文林的男朋友啊?”贺宁问汤力,“一个接另一个下班,两个人一起逛超市,买的还都是一些生活用品,现在又一起进了小区,感觉大大方方的,一点也没有躲躲闪闪,或者刻意回避谁的感觉。”

汤力点点头,他的猜测和贺宁的想法差不多,但是他并没有急于表态,而是一边开车一边考虑着什么,一直到快要到达贺宁的住处了,才难得的不用贺宁追问,自己主动开口说:“明天去找甘文林。”

“找甘文林?”贺宁对他的这个决定略微有一点惊讶,“就那么挑明了身份,直接找上门去?不私下里再观察观察么?你怕不怕打草惊蛇?”

“不怕,当初不跑,现在也不会急着跑。”汤力的语气很平稳,似乎是不带什么情绪,却又好像透着一股子信心十足的意味。

贺宁想一想,觉得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假如说凶手的胆色不够好,那么在作案之后肯定会选择逃开远远的,隐姓埋名躲起来,假如真的敢留在本地,那就一定是非常的大胆,并且对自己很有信心,自认为可以成功躲避警方视线的人,假如真的是后者的类型,自然也就不会选择在被警方找上门之后才急急忙忙的逃跑,这样也未免太不打自招了一些,所以不管甘文林与范志的死是否有关联,既然这两年里他一直安安稳稳的过着生活,就肯定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逃走。

既然汤力已经决定了,而且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贺宁也就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和汤力约好了第二天出发的时间,就道了别下车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两个人早早就来到了王经理的代驾公司门外,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到甘文林出现,这一回他们没有继续隐藏在暗处,而是下车大大方方的径直朝甘文林走去,甘文林看起来比前一天的精神状态还要更好一点,看起来神清气爽,不过忽然有一对陌生的男女直直的朝他走过来,这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些异样,没等走到公司门口就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两个来人。

“甘文林,a市刑警队。”汤力走上前,拿出证件示意了一下,并表明身份。

甘文林一愣,不等汤力把来意也说清楚,就抢先对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说:“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先进去放一下东西,一会儿咱们找个别的地方再说。”

说罢,根本不给汤力和贺宁反对的机会,迈开步子一溜小跑的进了代驾公司的大门。

贺宁略微有点茫然,她疑惑的看看消失在门里的甘文林,又看看汤力,小声问:“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怎么给我的感觉像是早就知道咱们会来找他似的呢?不会是咱们昨天晚上跟的太近,被他给发现了吧?”

汤力笃定的摇摇头:“不会,他刚才有觉得惊讶。”

有么?贺宁迅速地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汤力在对甘文林表明身份的时候,甘文林脸上的表情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发生了变化,说是惊讶也可以,说是紧张似乎也没问题,不过甘文林几乎是用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反应可以说是很快的,而汤力的观察力也同样不弱,没有错过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把甘文林的情绪捕捉得十分准确。

“那他干嘛要主动请咱们到别处谈?知道咱们要找他谈什么?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儿心虚呢?”贺宁撇了撇嘴,虽然说她也不愿意吃闭门羹,但是对方配合度高得有些出人意料,这件事本身也就有那么一点奇怪了。

“静观其变。”汤力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贺宁对于汤力的四字成语式交流方法已经不感到惊奇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大约又过了五分钟,甘文林出来了,他看起来略微有些眼神闪烁,故作淡定的对汤力和贺宁点点头,朝旁边指了指,距离代驾公司不远处的马路对面就是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咖啡馆。

“有什么事,咱们去那儿聊吧,那里比较安静一点,适合说话。”他一边朝那边走,一边对汤力和贺宁说,嘴上对他们说这话,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朝他们这边看,更不与他们有任何的目光对视。

贺宁和汤力谁也没有提出异议,都想看一看甘文林到底有什么小算盘。

三个人过了马路来到咖啡馆,这个时间咖啡馆也才刚刚开门,顾客并不多,三个人到二楼找了一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来,谁都不是为了品尝咖啡而来的,所以在选择饮品的时候也略微显得有那么一点敷衍,一人要了一杯可乐,服务员把三杯可乐端过来之后就下楼去了,二楼空空荡荡的就只有他们一桌人而已,这倒也给他们创造了不错的空间去交谈。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么?”甘文林嘬了一小口可乐,然后开口问。

汤力打量了他一番,回答说:“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半仙儿。”甘文林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不让我们在你单位门口跟你说呢?还非要大费周章的到这儿来。”贺宁笑呵呵的问,“怕咱们的谈话内容被别人听见?”

“我都不知道你们要跟我聊什么,哪谈得上怕不怕被别人听见。”甘文林的态度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样子,“我是觉得在咱们正常人的观念里头,莫名其妙的被警察找上门,肯定不会是有什么好事。我们单位有的人也是挺好信儿的,耳朵长,我怕万一被人听风就是雨,影响我的声誉,那可就不划算了。”

贺宁看甘文林一直坚持绕弯子,不肯表现得稍微坦诚一点,心里面大致已经有了一番估量,只不过该问的问题还得按照原计划来询问。

“你认识范志么?”她开口对甘文林开始做例行的询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非常显而易见的,贺宁甚至在心里已经自动自发的认定了甘文林肯定会给出肯定的答复,结果对方却让她诧异了一回。

“范志?我应该是不认识吧。”甘文林几乎没有怎么犹豫,摇了摇头。

贺宁眉毛一挑,略有些惊讶的看着甘文林:“你确定么?不用再想想?”

“不用了吧,我应该是不认识这么个人。”甘文林又一次予以否认。

“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啊?那我提醒你一下吧,”贺宁当然不会由着他抵赖装糊涂,干脆顺水推舟道,“范志曾经也是你们公司的代驾司机,但是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不算长,后来就被你们王经理给辞退了。现在有印象了没有?或者说你如果实在是想不起来,咱们去你们公司找别人帮你一起回忆回忆吧!”

甘文林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并且改了口:“哦,我想起来了,好像以前公司里是有过那么一个人,我们公司被开除的人不算多,所以你要是不提这件事,我还想不起来,你一说,倒是提醒我了,那我可能认识这个人吧,不过就是前同事而已,不太熟悉,平时好像是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了解不多。”

“那你印象中,觉得范志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贺宁又问。

甘文林皱起眉头:“我都说了,我隐约有点印象,不熟悉,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了解不多!你是听不懂中国话么?”

“如果我真的听不懂中国话,就不会这么问你了。”贺宁并没有因为甘文林颇具攻击性的回答而感到恼火,而是对他一笑,“你既然说对范志有印象,了解不多,那就有多少说多少,是什么印象,就说什么印象好了!”

第四十章 以彼之道

被贺宁这么一说,原本甘文林的托辞也就都被堵了回去,只好阴沉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略微有些应付了事的说:“没怎么接触过,人还不错吧。”

“没怎么接触过你怎么知道范志为人不错?”贺宁对他刨根问底起来。

甘文林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冷的回答说:“直觉。”

“甘文林,你主动提出来要到咖啡馆这边来方便说话,结果来到这边以后,你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那咱们当初为什么有必要过来?”贺宁因为他这种消极而又敷衍的态度,感到略微有一些肝火上升,态度也比方才严肃了许多。

甘文林面对贺宁的不悦,却是摆出了一脸的无辜:“我没有什么态度啊!打从一开始我也不可能知道你们找我是想要问什么,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答得出来呢,我本意上当然是想好好配合你们调查,但你们提的问题我确实答不上。”

贺宁深吸了一口气,以免自己被甘文林的态度激怒,甘文林的态度有多么不配合,这是显而易见的,这种时候假如自己先动气了,那么接下来就等于被甘文林控制住了局面,反而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于是她没有急着再往下开口,而是借着端起杯子喝两口可乐的功夫,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及策略,等她再把杯子放下的时候,方才眉眼之间的急躁就已经淡去了很多,脸上仍旧是原本那种笑吟吟的表情。

对于甘文林,她已经调整了策略,有了别的主意。

“有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当问还是不当问,”她盯着甘文林的眼睛,对他说,“我听说了你家里面的情况,你父母过世之后,你的状况还好吧?”

甘文林原本还算淡定的脸色登时就变了模样,他的身子迅速的在椅子上坐直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贺宁,表情里多了几分阴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贺宁还是那副笑脸,看着甘文林紧绷的样子,这让她心里面又多了几分笃定,底气也比刚才更足了一点,“我就说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遭遇了那么多,所以就单纯的表示一下关心而已。”

“什么叫听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你听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情了?听谁说的?”甘文林根本不理会贺宁的那些虚话,急急的问。

这回换成贺宁继续装无辜了,她冲着甘文林摊了摊手:“你指的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关于你的大不了的事情,你不用那么紧张吧?就是听说你父母相继离世,觉得这种事换成谁都会挺难受,所以单纯的表达一下关心而已。”

“你是不是当我傻?”甘文林根本不买账,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你到底是从谁那里听说我的什么事儿了?今天找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看到甘文林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贺宁就反而越不急不忙,因为她很清楚,方才她没有乱了阵脚,现在已经成功的扭转了局面,化被动为主动,把原来兵来将挡的甘文林给集中了要害,现在急吼吼的失去了之前的沉稳,对于她和汤力来说,想要甘文林老老实实的开口,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那你觉得我们可能知道了什么,又应该知道什么呢?”贺宁并不回答甘文林的质问,而是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把另外一个问题抛了回去。

甘文林被贺宁问得脸色难看极了,呼吸也略显急促,似乎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合适。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甘文林略显烦躁的摸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人号码,抿了抿嘴,接听了电话。

“喂,干什么?”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点不耐烦,不过这不耐烦的情绪估计是因为之前和贺宁的那一番对话,很显然,来电话的这个人跟他关系是比较熟悉的,所以他不需要在对方面前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哦,行了我知道了,呆会儿再说吧,我这儿有点事…不是…我没在公司里,在旁边那个咖啡馆呢…我哪有那个闲心!有俩警察找我,说是有事儿要跟我谈谈…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儿回头再说吧,我现在是真没空,好了,挂了吧啊。”

说完,他也不等对方回应什么,就径自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随意的朝桌面上一扔,发出啪嗒的一声响,那扔手机的动作足以说明了他内心里面的不悦。

汤力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目光却一直也没有离开过甘文林,他很仔细的留意着甘文林的态度和反应,好像担心甘文林会有什么过激反应似的。

“你跟我说句实话吧,”甘文林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又开了口,“你是不是听说了关于我,还有我家里头变故的一些什么风言风语了?”

“你的意思是外面有一些与你有关,并且和事实不相符的‘风言风语’?”贺宁依旧不正面回答甘文林的提问,而是继续对他含糊其辞。

甘文林终于绷不住了,他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再没有一丝一毫伪装的淡定,眉头紧紧皱起来,不满的对贺宁和汤力说:“你们两个这样有意思么?既然都来找我了,难道就不可以坦诚一点么?非要这么兜圈子打哑谜?”

“甘文林,坦诚是相互的,自己选择了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就别怪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贺宁也收起了自己方才的笑容,正色对他说,“你的事情,我们肯定是有所了解的,但是不是够全面客观,我们不敢保证,你也可以赌一下,选择遮遮掩掩什么都不肯照实讲,这样一来谁比较麻烦,你自己衡量。”

甘文林刚刚才升起来的火气,被贺宁这一番话一瞬间就给浇熄了,他略显颓然的垂下头,轻轻的晃了晃脑袋:“行,我说不过你,我先坦诚,这样可以了吧?我认识范志,他以前跟我在一个单位上班,但是时间不长。我跟范志的接触确实不太多,但是一不小心被他听到了我的秘密,之后就被他敲诈了几回。别的就没有什么了,因为他敲诈我,所以我讨厌他,不愿意提起来他,就这样。”

说完,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又有些带着怨恨的看了看贺宁和汤力:“你们是特别针对我的吧?我怎么觉得你们针对我,跑来难为我,是因为我的问题呢?”

“你的什么问题?”汤力问,贺宁在一旁表情也略显困惑。

“当然就是我…我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那方面的问题了!”甘文林没好气的应声,说完之后,他又略微有那么一点不大笃定的问,“你们知道这事儿,对吧?”

“知道,”贺宁点点头,同时看到自己的答复让甘文林大松了一口气,不禁有些无奈,“但是我们并没有为难过你吧?”

“那你们刚才绕来绕去的,不就是想让我难堪么!”甘文林不满的表示。

贺宁对他这样的看法有些无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也希望你别那么敏感,疑心那么重,我们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更不可能针对你的取向,假如你一开始就能拿出坦诚的态度来,那么咱们也不会这么都一个大圈子,所以你觉得归根结底问题的根源是在谁的身上?”

甘文林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哑口无言,没有办法应对,一时之间找不到话讲。

“既然你现在愿意表现得坦诚一点,那我也不妨有话直说,我们来找你,最主要想要了解的是你和范志之间的矛盾,跟你个人的一些选择没有任何的关系,有一句话可能轮不到我来说,但是考虑到你方才的态度和思维惯性,我还是想要对你说一下,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不能够正视,打从心里面想要逃避,才会觉得全世界都在这个问题上针对他。”贺宁很不客气的指出了甘文林的问题。

甘文林的脸一瞬间就涨红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去和贺宁发脾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略微有那么一点没精打采的说:“我这个人是有点缺乏勇气,这个我知道,但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这个社会上什么人没有啊,有好人也有坏人,有贵人也有贱人,我要是遇到的都是能理解我的好人贵人,那我也不会缩手缩脚的,谁让我运气不好呢,原来就总担心这担心那的,结果好死不死的偏偏就遇上了范志那种卑鄙小人,被他坑得那么惨,换成是你,你不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我就是被他害的,所以才会比原来还胆小,还畏首畏尾的,就怕又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

“那刚才干嘛要假装不认识范志,又说什么他人很好?”贺宁问。

甘文林抿了抿嘴,没精打采的回答说:“我实在是太讨厌范志了,一点也不愿意提起来他,所以就想着假如我一口咬定不认识他,你们也拿我没辙,或者就坚持说不熟,这样就不用再跟别人谈论起来那个人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