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吧,进去看看,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没你们以为的那么脆弱!”贺宁有些哭笑不得的对他们说。

柴元武对她感激的笑了笑,伸手推开柴秀丽房间的门,屋子里有一点点昏暗,柴秀丽一个人缩在床上,身子靠着墙,头发凌乱不堪,她的腿蜷缩着,弓着身子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听到有人进来,猛地抬起头来,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大声的嚷嚷着:“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我不要见你们!”

“姐!姐!你看谁来了?你不是一直想再和这个小妹聊天么,我把她帮你找来了,你看看,你看看!”柴元武很有耐心的轻声对柴秀丽说,同时轻轻的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臂,试图帮她重新镇定下来。

柴秀丽定睛看了看,迟疑了几秒钟才认出贺宁来,一见到贺宁,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俩,慌忙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向贺宁挪动一边哭着说:“妹子啊,我男人死了!我男人死了啊!全完了!全都完了!”

“没事,没事,我来了,咱们聊聊,说说话!”贺宁连忙迎上去,在床边上坐下来,拉着柴秀丽的手,态度格外温和的对她说。

“你们出去!”柴秀丽看了看柴元武和汤力,忽然高声对他们呵斥起来,“我们两个人要说悄悄话!不许你们听!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好好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有话你好好说,可不行总嚷嚷啊!你们两个好好聊,那我们就出去了!”柴元武立刻就做出了妥协,并且拉着汤力就往外走,生怕多停留一会儿都会激怒了柴秀丽似的。

汤力轻轻甩开柴元武拉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把视线投向贺宁,无声的用眼神询问她,贺宁对汤力点了点头,汤力这才转身跟着柴元武出去。

两个人从房间里出来,在客厅里坐下,汤力一言不发,面无表情沉默的坐着,屋子里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传出来,但是隔着墙听不真切,根本听不清楚屋子里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能姑且的判断一下说话人是否过于激动。

“你不放心吧?”柴元武忽然开口对汤力说。

汤力看了看他,没有做任何的回应,柴元武也没指望他真的回答自己,他只不过是想要自己也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于是便自顾自的说:“唉,其实不光你担心,我也担心,假如我姐要真是怎么样,那可是把警察给打了,麻烦可就大了,而且她要是有伤人的倾向,我就只能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了。”

汤力仍旧不说话,柴元武一个人自说自话的也没什么意思,最后也只好讪讪的打住,不再吭声,只有含含混混的说话声时不时的从房间里面传出来,偶尔还会有几声女人的哭泣,汤力从最初的全神贯注和戒备,一点一点的放松下来,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至少眉头不再紧锁,反倒是柴元武因为听出哭泣声是来自于自己的姐姐,所以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的站起来,踱步到房间门口,把耳朵轻轻的贴在门上,试图挺清楚房内人的谈话内容,但似乎都没有成功。

“你说,她们两个在里面聊了那么久,到底在说些什么呢?”反反复复了几次之后,纵然知道自己未必能得到回应,柴元武还是忍不住对汤力说。

汤力抬眼看了看他,语气波澜不兴的反问:“你很在意么?”

“当然在意了,我怕我姐万一再说起过去她和范志之间的一些事情,再刺激到自己,一方面对她本身不太好,另外一方面我也怕她万一太激动了,对你那个女同事也不太好。”柴元武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就回答说。

汤力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柴元武被他这么默默无语的盯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摸摸鼻子借口说口渴要喝水,一个人到厨房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柴秀丽的房间门打开了,贺宁和柴秀丽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柴秀丽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一双手死死的拉住贺宁的手臂,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柴元武一听到她们出来了,也立刻从厨房里面钻了出来,开口问柴秀丽:“姐,你们两个聊得怎么样?你都跟人家说什么了?”

“妹子,你说的真好,说的针对,没有这种经历的人根本理解不了我的那种痛苦,”柴秀丽不理柴元武,热切的拉着贺宁的手对她说,“你说的我都听进去了,我以前犯糊涂,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过生活,再也不犯傻了!”

柴元武听了姐姐的这一番话,惊讶的连闭上嘴巴都给忘记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对贺宁说:“你真的是警察么?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啊?这也太神奇了!你使用了什么办法,怎么就把我姐给劝好了呢!”

“什么心理医生,我妹子比你给我找的那些心理医生说话中听多了!那些人就会说一些套话糊弄我,还拿我当神经病看,我妹子不会!她明白我,懂我!”柴秀丽亲昵的搂着贺宁的肩膀,俨然一副和她情同姐妹的架势。

“你好好休息,好好养精神,有什么事再跟我们联系,能帮得上忙的,我们就尽量帮忙,但是最近我们也得忙手头的案子,所以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能经常过来陪你说话了。”贺宁的语气里带着一股浓浓的遗憾之情。

柴秀丽非常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你们忙,你们忙吧,我不打扰。你放心,我这回是真的想通了,反正人死如灯灭,再也回不来了,我也得为自己好好活,不能一直这么犯糊涂,那可就真的什么都耽误了!”

第四十七章 砸

贺宁又和她叮嘱了几句,便准备和汤力一起离开,柴元武连连表示感激,并且主动提出了一个回报的方法:“这样吧,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得报答你们,毕竟我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我时间比较灵活,没事儿的时候就帮你们去收集收集证据,把凶手给找出来!这样一方面是报答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另一方面我姐肯定也希望范志的这件事早点水落石出,这算是帮我姐做点事,还有就是我也算是为了我自己吧,我是我姐的亲弟弟,我姐被范志给打击成了这个样子,当初我恨过范志,现在范志死了,就算是用脚后跟猜,我也猜得出来你们肯定是怀疑我的,我也希望能够帮自己洗脱嫌疑吧,毕竟我这么大的一个人,真要是被误会了,说都说不清,还是早点弄清楚比较好。”

“这个就不用了吧,”贺宁一听柴元武这么说,连忙表示谢绝,“你想帮我们,这个心思我们很感激,但是这件事是属于一起刑事案件,不能用你插手,这不合规矩,所以你就照顾好你的姐姐,过好日常生活就好了。”

“唉,你的意思我明白,”柴元武不大放在心上的随便摆了摆手,“我不是那种莽撞的人呢,有分寸的,什么方法可以用,什么方法不可以,什么事可以打听可以问,什么事不可以,这些我都很清楚,不会给你们惹事儿的!”

贺宁和汤力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婉拒,柴元武根本不放在心上,于是他们只好在临走前叮嘱柴元武不要造成的具体影响,否则后果自负,别的什么也干涉不了。

“你说柴元武会去帮咱们真的收集证据么?”离开柴家之后,贺宁问汤力。

“或许会。”汤力并没有花多长时间考虑,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呢?”贺宁好奇的问,她觉得汤力的这个答案来得如此的不假思索,肯定是因为之前她陪着柴秀丽在房间里的聊天内容有关。

“他和范志应该有别的过结怕人知道,欲盖弥彰。”汤力回答。

说完之后,他忽然话锋一转,难得的主动开口向贺宁询问道:“你和柴秀丽说了什么?她为什么忽然想通了?”

“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将心比心的站在柴秀丽的角度上去想了想,她这么多年到底最放不下的是什么,她一直希望挽回的又到底是什么,究竟是范志这个人本身,还是别的什么,猜对了,所以也就打开了柴秀丽的心结,仅此而已。”贺宁笑了笑,回答的轻描淡写。

“柴秀丽最放不下,最想挽回的都是什么?”汤力问。

“很简单,”贺宁叹了一口气,对他说,“表面上看,柴秀丽放不下、想挽回的是范志这个人,实际上,她真正在心里过不去放不下的,是她那些年的付出,想要挽回的,也不过是自己失去的自尊心罢了!”

汤力扭头看了看贺宁,贺宁的眼睛只是看着远方,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却又让人隐隐觉得这和平时开朗外向的那个贺宁有些不大一样。汤力见她没打算再说什么,就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什么都没有讲。

第二天,鲁杰打来了电话,带给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在他的多方打听之下,还真帮他们打听到了卢正平之前的一个落脚之处,根据鲁杰打听到的消息,卢正平最近这两年一直也没有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一直处于到处打零工的状态下,甚至有的时候连一份正经工作都没有,属于闲散人员一名。鲁杰打听到的住址不是最近的,只是听说卢正平之前住在那里,这也是他能得到的最确切的线索了。

有这样的线索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另外一方面,时浩然的踪迹也大概有了一点方向,根据得到的消息,他现在应该是在距离a市一千多公里外的某省,但是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暂时还没有一个定论,因为就在半年多之前他才刚刚又辞掉了工作,退掉了房子,离开了那里,之后去了哪儿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既然时浩然的行踪还没有最终被确定,那就先去确定卢正平的下落,毕竟卢正平也是目前掌握的线索当中,与范志的关系曾经很密切,又被邻居丁思源看到过曾经鬼鬼祟祟的出没于案发现场附近,找到他应该会对案件有所突破。

鲁杰帮忙打听了卢正平之前被人知道的居住地址,贺宁和汤力拿到了地址之后立刻驱车赶往那里。鲁杰提供的地址是a市比较靠近市中心处的一个开放式居民小区,小区很老旧,都是一些五层的小楼,水泥色的表明,灰扑扑的很不起眼,尤其是夹在周围的高层封闭住宅小区中间,就更加的灰头土脸了,小区附近有很多小杂货铺、路边摊,卖菜和卖水果的小贩,环境有些嘈杂。贺宁和汤力来到这里,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找到可以停车的地方,然后依照着鲁杰提供的具体地址,一路打听着,找到了那栋楼和对应的单元。

卢正平还是不是住在这里,谁也不能确定,就连鲁杰打听的人也说不清楚,所以汤力和贺宁完全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态度,打算碰一碰运气。

上楼的时候,从楼上隐约传来一些吵吵嚷嚷的说话声,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哪一家正在给房子装修,贺宁和汤力也没有在意,结果等到他们来到鲁杰打听到的那套房子门前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正在装修的就是这里。

房子的入户门大开着,从里面除了传来电锯、锤子制造出来的刺耳噪音,还有一股正在装修的房子特有的气味,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带着粗线手套,正走来走去的忙碌着,时不时的吆喝一声,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客厅中间的位置,从穿着打扮就看得出来他不是装修工人,应该是房主之类的。

贺宁和汤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于是贺宁只好自己主动开口,她伸手敲了敲敞开的防盗门,开口问:“你好,请问你是房主么?”

那个男人闻声转过身来,看到门口来了两个人,略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啊,是啊,我是房主,你们是干嘛的?有什么事儿么?”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这里之前有没有过一个叫卢正平的人住过?”贺宁一听对方真的是房主,而且房子还在装修,她便意识到即便卢正平真的在这里住过,恐怕现在也早就搬走了,所以她首先要向房主确认一下鲁杰提供的线索是真是假,然后再考虑能不能从对方口中打听到卢正平现在的去处。

一听到卢正平的名字,那个男人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冲到了门口,开口就语气不善的问贺宁:“你们认识卢正平?你们是他朋友?”

“不是,”贺宁摇摇头,拿出自己的证件来给对方看了一眼,“我们是来找卢正平,想要向他了解一些情况的,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房主原本态度还算平静,结果一听到卢正平的名字,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你们是警察对吧?来来来,正好!我不知道你们要找卢正平是什么事儿,但是你们今天既然来了,就干脆进来看看吧,看看我这好端端的一套房子都被卢正平给弄成什么样了!”

说着,他就上前去拉贺宁和汤力,汤力往前挡了挡,没让他碰到贺宁,但两个人还是跟着这个房主走了进去,原本他们都以为这里只不过是在装修而已,走进去一看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在装修”,而应该叫做“在维修”才确切。

这套房子面积不算大,也就只有五十平米左右的样子,是一个小一居,屋子里破破烂烂的,一片狼藉,地面上的地板有好多都已经被掀翻了,墙壁上被泼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有的像是酱油,有的像是辣酱,左一滩,右一滩,墙面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纯白干净的地方了。小客厅的角落里还有一张被砸碎的折叠饭桌,以及几把已经碎掉了的塑料凳子。

“你们看看,看看吧!这都是你们要找的卢正平干的好事!”房主气哼哼的指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对贺宁和汤力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房子租给了这么一个混蛋,在我这里住着,把我房子弄了个乱七八糟,脏兮兮的,我都没跟他计较,结果呢,我不要继续租给他了,让他走人,他临走的时候把我房子搞成这样,然后就偷偷跑掉了!等我发现的时候,想找人都找不到!他就在我那儿的那一点点抵押金,什么都不够,我修房子还得自己倒贴好多钱!”

第四十八章 血迹

“你先别激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不让卢正平继续住在这里了?他是临走的时候把你房子给故意弄成这样的?”贺宁问房主。

房主一张脸阴沉的好像随时可以下一场大暴雨似的,朝屋子里面的狼藉一挥手,说:“你们不也看到了么!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把房子租给别人住,别人谁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肯花钱租这么破的房子!我把房子租给卢正平的时候是好好的!结果到他呢,有事儿没事儿就带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回来,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后来被他们闹的,周围的邻居都实在是受不了啦,打电话给我,说我的房客太扰民,让我想办法解决,我就来这里找他,结果发现他在这里面跟人打过架!”

“你怎么知道的?”汤力对于房主提到的这件事感到有些困惑。

房主朝他示意了一下,带着他们走到客厅里一面墙的跟前,那面墙上用很多张旧报纸贴起来,他走过去一把扯掉了其中一张报纸:“喏!你们看看吧!”

贺宁和汤力朝墙上一看,顿时大吃了一惊。那墙上有一块暗红色的污渍,大约不到一巴掌大,污渍的边缘从左至右呈现出羽毛状。两个人一看那颜色和形状,心里面就或多或少的有了一点判断,那污渍十有八九是血迹,并且从形状上来看,很像是撞在墙上之后,又被人拖拽了一下留下来的印记。

“你看,我家房子里都留下血印子了!而且当时这房子里一团乱,塑料凳子也碎了,地上脏兮兮的,我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儿,哦对了,那个卢正平自己脸上也挂着彩呢,我就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跟我说他朋友来家里喝酒,喝多了,闹了一会儿,没什么事儿。你说,房子里搞成这样,能叫没什么事儿么?所以我也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就告诉他,我房子不租给他了,正好他的租期也马上就要到了,让他到日子赶紧走人,不要继续住在这里了。我哪能想到他这个人心眼儿那么坏啊,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坑我!”房主指着墙上的印子,有些气哼哼的对贺宁和汤力抱怨起来,一副想要指望着他们给自己主持公道的架势,“当时他嘴上答应的别提多好了,说他到日子就搬,到时候提前通知我,这期间要是找人看房子就随时跟他说。我还想着大事化小,我就不跟他计较房子里被他弄成那样的问题了,过了一个多礼拜吧,有人想租我的房,我就带着人去看看,提前给卢正平打电话,电话打不通,我就只好直接过去了,结果来到这里一看,我都傻眼了,我整个家都被砸得乱七八糟!房子里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卢正平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还正愁找不到人呢,正好,你们警察也要找他是不是?这事儿你们管不管?我这损失是不是得卢正平来赔?等你们要是找到他了,记得帮我把我这笔账也一起给算上,也得让他赔给我!”

说完,他恨恨的用鞋底撵着地面:“我真是失误啊!当初看他一张疤脸就觉得不像个好人,有点不想租给他,但是自己又教训自己,说不能以貌取人,结果居然真的把自己给坑了,真是想起来就火大!”

“所以说,卢正平从你这里离开之后去了哪里,你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了,对吧?”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是显而易见的,贺宁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下。

房主点点头,没好气的说:“那当然了,不然我傻么,不找他赔钱!你们回头要是找到他了,记得一定给我个信儿,我不能就这么白白吃了哑巴亏!”

“你当时租房子给卢正平,有看过他的证件么?”贺宁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又继续问,假如房主手里面有卢正平的身份信息,对他们来说或许也能或多或少的提供一点点帮助。

房主被她这么一问,脸上也又多了几分懊恼,摇摇头:“我当时太粗心了,而且也着急租房子出去,就没跟他要过什么证件,现在我也挺后悔的。”

没有证件,贺宁略微有一点失望,但是这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她当然只能选择接受。汤力到门口去打电话和局里联系,贺宁留下来征求房主的同意。

“房子里除了这一处之外,还有别的血迹么?”贺宁问,“我们可能需要通知局里面的同事过来采集一下样本,你应该会支持的,对吧?”

“行,行,那倒是没问题。血么,不多,除了这一块之外,就还有几小块儿,这个最明显,所以我就给你们看了这一块。”房主回答,然后他迟疑了一下,略微有些疑惑的问,“这个卢正平,惹了什么大事儿了么?”

“现在还不确定。”贺宁含糊的给了他一个答复。

房主又看了看墙壁上的血印子,吸了一口气:“我怎么有点后怕了呢,他要真是惹了什么大事儿了,我这点损失倒也不算什么了,只要别牵扯到更多就好!”

得到了房主的许可,过了一会儿,局里面的刑技人员就来了,在房主的协助下对房子里墙面上的几处血迹进行了拍照和采样,之后就和贺宁、汤力一起离开了那套房子,临走的时候房主有些惶恐的询问他的装修还可不可以继续,汤力考虑了一下,对他点点头,房主顿时就松了一口气,热情的送他们出门,情绪比他们刚来询问起卢正平的时候明显要好得多。

人果然就是这样的,当与一个更大的逆境擦肩而过,完美避开之后,就会觉得空前的满足,之前收到过的挫败便都不算是什么事儿了。

“你确定他继续装修没问题么?”那个决定是汤力做出来的,贺宁倒是没有多大的异议,只是有一点觉得不大把握,怕出什么纰漏。

汤力微微点了一下头,态度十分的笃定,没有一丝犹豫:“房子里血量很小,不大可能是凶案现场,房主说卢正平有受伤,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提取血迹样本,范志案发现场那边还在从现场找到的血迹、毛发当中寻找不属于范志本人的,假如能找到,跟这边的血迹样本对比,dna不相符的可能性有很多种,如果相符,卢正平恐怕就和范志的案子脱不开干系。”

贺宁听他说完这些,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汤力说的这些理由,而是她还真不适应一口提听汤力说这么多话。如果是别人,这是很正常的表达,但是对于平日里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挤,偶尔化身成了精的成语词典的汤力而言,少言寡语好像才是他的常态,这回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总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说我今天买彩票会不会中奖?”贺宁开口问汤力。

汤力有些茫然的扭头看了看贺宁,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一下子从案子跳转到了这么一个出人意料的方面。

“因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呗,我居然有机会听你一口气说这么多个字!”贺宁略显夸张的感叹了一句,“一下子有点不适应,我以为你不会说长句子呢。”

“需要的时候就多说,不需要的时候少说,或者不说。”汤力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并且丝毫没有觉得贺宁是在调侃他似的,仍旧一本正经。

“哎,对了,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啊,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回答,不理我也行,”贺宁的好奇心忽然就被勾了起来,“你有女朋友么?”

汤力的表情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僵硬,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以前有没有过?”贺宁又问,她实在是有点好奇,因为汤力的相貌其实应该还蛮符合一部分女孩子的审美,看起来非常有男子汉气概,总体来说性格也还是比较可靠的,偏偏就是话太少,也不知道有没有女孩子受得了这种。

汤力略微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点了一下头。

还真有!贺宁的八卦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不过曾经有过,现在没有,是不是中间人家姑娘受不了这个闷葫芦,被他给生生的闷跑了呢?

“怎么没成呢?”她随口问。

汤力迟疑了一下,说:“我嫌聒噪。”

哈?贺宁这下可真的差一点点就掉了下巴,敢情居然不是对方嫌他闷,还是他先人家太吵?这个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的!

“你呢?”就在贺宁以为他们两个的话题到此结束的时候,汤力忽然出人意料的反问了一句。

这一瞬间,贺宁有点恼自己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跑去八卦汤力的私事,现在好了吧,被人家一反问,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己不回答或者打马虎眼,那可就有点不像话了。

“差一点有过吧。”她耸耸肩,故意笑得一脸轻松。

“差一点?”这回倒是轮到汤力对贺宁的答案感到诧异了。

“对,因为人家嫌我聒噪!”贺宁调侃的回答,眼神黯了下去。

汤力看了她一眼,没有去追究这个答案到底是玩笑还是事实,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第四十九章 通缉犯

尽管已经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贺宁还是因为那几句对话而一下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原本压在心底不愿意提不愿意想的一些事情,就好像是水底的淤泥一样,稍微那么一搅就又再一次翻涌起来,让原本清澈的心情变得浑浊起来,也让贺宁意识到原本她以为自己离开了c市,就可以把所有的不愉快都留在那里,到了a市之后就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谁能想到,那些被自己厌恶的回忆却好像是阴魂不散的幽灵一样,居然一直都被自己带在身边,从来没丢过。

贺宁的嘴角挑动了一下,一抹嘲讽的微笑在她的脸色转瞬即逝。她能嘲笑的就只有自己,平时帮别人打抱不平的时候,一副牙尖齿利的样子,结果轮到了自己,却因为自尊心、面子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因,只能选择吃哑巴亏,偏偏在那件事上她又高估了自己的心胸,以为换一个环境就会把那段不愉快的经历给渐渐遗忘,可以毫不在乎的放下,谁知道现在无意当中被人问起相关的问题,却还是会让自己有一种胸闷气短的不适感,不由自主的想到c市,想到自己不得不放弃的原单位,想到离开家离开父母的那种孤单和思念。

贺宁正在略微带着一点忧伤的想着自己的事情,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汤力也察觉了她的大动作,疑惑的看了看她。

“我想起来我在哪里看到过和卢正平很像的人了!”贺宁的声调比原本高了几度,足以听出她现在心里面的激动情绪,这么久她就一直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特征与卢正平非常相符的人,但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后来在方圆的建议下暂时放下,刚刚无意当中回想起一些自己的私事,那件事却一下子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在哪?”

“在c市的时候!”贺宁因为终于记起了这件事而感到精神很振奋,“你记得去年年初的时候,全国追捕在逃犯的那段时间吧?我那时候在c市刚开始实习没多久,当时看到过很多被通缉的在逃人员的资料,其中有一个人就是脸上有一道疤,我当时还说,这个人特征倒是挺明显的,所以就留下了印象!”

汤力听她这么说,也点点头:“回去查一下,应该能查到。”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a市公安局,第一件事自然就是从之前还没有落网的通缉人员资料里面查找在脸上有一道疤,与卢正平画像容貌相符的人。

在前一年的追捕行动中,有很多外逃的犯罪人都被抓捕归案,但仍有漏网之鱼,贺宁和汤力分工合作,仔细的筛查起来,终于在一个多小时之后,锁定了一个名字叫做李铭的在逃犯,通过与模拟画像进行对比,两个人的相貌特征十分相符,只不过是通缉犯李铭看起来要比鲁杰描述出来的卢正平胖上许多,脸比较圆,头发也比较长,卢正平的脸型瘦削一些,并且是贴着头皮的那种圆寸短发。

这样的差距并不算大,通过对五官进行对比辨认,还是能够看出明显的相似点,毕竟很多在逃人员都会因为东躲西藏,承受着精神压力,或者为了改变容貌而可以的进行增肥或者减肥,这样的改变逃不过汤力他们的眼睛。

“看样子,卢正平的真名有可能就是叫李铭了!”贺宁的记忆得到了印证,这也让她感到很振奋,“我现在就打电话给c市那边,跟他们确认一下!”

汤力点点头,贺宁就赶忙打电话联系c市公安局,还好她在那边工作过一段时间,和那边的原同事相处的也比较融洽,所以沟通起来也就更加方便了很多,很快就得到了那边的答复,原来他们那边也正在找卢正平,也就是被通缉的李铭,并且不仅仅是在找那么简单,而是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就要准备收网了。

贺宁一听这话,也觉得很激动,连忙把他们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表示卢正平也是他们要找的与死者有过往来,并且疑似有纠纷的那么一个重要角色,希望能够也参与对卢正平的抓捕和审讯,以便第一时间确定是否与范志这一起案子有关联。c市那边的原同事表示可以帮他们请示一下领导,等领导批示了之后再给贺宁一个确切的答复,贺宁当然知道公安机关办事必须严格依照程序,便在电话里向对方道了谢,等那边的最终答复。

“你说,卢正平会是杀害范志的凶手么?”贺宁问汤力。

汤力没有立刻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问贺宁:“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事儿还有点不太好说,”贺宁对此也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更没有特别明确的猜测,“如果从有案底这方面去考虑的话,那卢正平还是嫌疑不小的,毕竟他是那种手上可是已经有两条人命的人了,按照好多惯犯一向的观点,不就是觉得横竖被抓住也是未必能逃得过死刑了,所以干脆多杀一个算一个,权当是赚到了么!他比别人杀人肯定要更加没有心理负担,反正已经都豁出去了。但是假如从作案手法来看的话,我觉得又不太符合。卢正平之前的案底,是把两个人打成了重伤,最后不治身亡的,并不是直接杀死,他就是把人打得很重,然后扔在那里理都不理,我觉得他这样的人,不像是杀了人之后还会处理现场的人。”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假如是他的话,已经有案底在身的人,好像就更不需要花那么多心思去处理现场了吧?”

汤力对她点点头,也表示对这种观点的认同,只不过不管个人观点是什么样的,范志这个案子是一桩发生在两年前的陈年旧案,调查起来的难度本身就要比刚刚发生的案件要略高一些,在已知的与范志有过往来或者过结的人里面,根据邻居丁思源的回忆,当初卢正平到案发现场去,试图撬门,被人隔着门询问才借口找错了门急急忙忙走掉,就连柴秀丽也记得卢正平曾经与范志有过来往,甚至有过过结,因此不管卢正平是不是杀死范志的真正凶手,他们也有必要对这条线索进行一些深入的挖掘。

只不过,对于丁思源的说法,汤力也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当时房子里有人应门,卢正平却可以假称找错门了而脱身呢?假如门里的人是范志,范志不可能不认识卢正平,那么“找错门”这样的借口不就不能成立了么。

当时在门里面回应的人,会不会根本就不是范志,而是别人呢?那么这个在范志住处出现的“别人”又会不会和案子有什么其他的牵扯?

这个疑问就只能等到卢正平落网之后才能够进一步确认了,在此之前,汤力和贺宁还打算再去一趟丁思源的住处,找他辨认一下被通缉的李铭是不是就是他当日透过门镜看到过的那个卢正平。

这一次他们有了经验,知道丁思源白天是要上班的,所以特意找了一个下午下班时间才过去,案发现场和丁思源的住处都是房门紧锁,走廊里安安静静,不知情的人恐怕很难想到那里曾经发生过一起人命案。

汤力走到门前,抬起手来敲了敲门,很快,门内就传来了一个女人应门的声音,随后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腰间还系着一条围裙,手上沾着面粉,看到门口两个陌生人,明显愣了一下。

“你们找谁?”她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

贺宁一看这个女人的年龄,还有她在房子里面正忙活着的事情,当即就猜到这可能就是丁思源之前总是忍不住挂在嘴边的他的老婆,于是她稍微的犹豫了一下,毕竟之前来的时候,丁思源曾经提到过,他的老婆胆子比较小,如果让她知道了对门发生了凶杀案,肯定会不敢继续住在这里。

“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贺宁拿出证件来,没有翻开,只让丁思源的老婆稍微看了一眼,考虑到丁思源的处境,随口编了一个理由,“例行走访,请问你是这里的长期住户么?我们需要做一个关于这附近治安情况的问卷调查。”

“哟,我不常住在这儿,不过我老公常住在这儿。”丁思源老婆回答。

“那他在么?我们可不可以跟他聊一聊?”丁思源老婆的身高比较矮小,贺宁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陈设还和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不少东西,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烹饪产生的那种油油的香味儿,感觉生活气息更浓了。

这也难怪,老婆带着孩子来了,跟一个伪单身汉的状态当然是不一样的。

“他这个点儿应该已经下班了,不过还没到家呢,要不然你们进来坐着等一会儿吧,我猜他应该用不上十分八分就该到啦!”丁思源老婆是个热情的人,一边招呼他们,一边主动让出了门口。

第五十章 似是而非

贺宁和汤力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于是便向她道了谢,跟着她进了门,从饭桌旁拿了两把塑料凳子,就在客厅里面坐了下来,等着丁思源下班回家。丁思源老婆把他们带进门之后,就又回到厨房去,手脚麻利的拿着擀面杖在案板上面忙活着,过了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了烙饼的香味儿。贺宁朝房间里张望了一眼,半关着门的房间里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正在一张桌子前面看书。

又过了一会儿,丁思源老婆做好了饭,把饭菜端到了客厅的饭桌上,两个炒菜一碗汤,还有一盘子热腾腾、黄澄澄的烙饼。

“哎呀,这个老丁,今天怎么这么磨蹭呢,往常这个点儿,他都应该到家了!”丁思源老婆一看自己都忙完了,丁思源居然还没有回来,两个警察还在干等着,也有点不大好意思,于是一边拿起桌上的一块手巾擦擦手,一边没话找话的和贺宁、汤力他们攀谈起来,“你们这一行也真是够辛苦的哈!你看都这个时间了,别人都该下班了,你们还得挨家挨户的去做什么走访,真不容易啊!”

这种攀谈当然不能指望汤力做出什么回应,贺宁对丁思源老婆笑了笑:“都不容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自己的难处。你平时不住在这儿么?”

“我不住这儿,平时我老公自己住,我有休假的时候就带着孩子一起过来看看他。这不,孩子今年中考,已经放假了,说是想爸爸,我就请了个长假,陪孩子过来多住几天,要不然等回头开学上高中了,学习就更忙了,他爸爸平时上班也是忙,那就更不知道多长时间这爷俩才能见一面了!”丁思源老婆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啊,这人啊,都不容易啊!”

“两地生活可太不容易了,平时你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挺辛苦的吧?”反正丁思源也没回来,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也怪尴尬,还不如闲聊一下,打发打发时间,于是贺宁便找着话题与丁思源老婆搭起话来。

“唉,那肯定是累啊,但是没办法,为了生活嘛!不过我还好,虽然说我老公平时不怎么在家,但是他对我和对孩子都特别好,我也就挺知足的了!”丁思源老婆说起丁思源,脸上的表情甜滋滋的,忍不住想要称赞自己老公几句,“我们俩这也是没有办法,一方面孩子上学,转学什么的折腾,怕影响孩子学习,二来我工作也一样走不开,所以只能就这么两头跑了。不过我单位有的女同事,老公倒是在家里,但是什么也不管,就是甩手大老爷,一天到晚买菜做饭、接送孩子、洗衣打扫,都是老婆一个人干,男人就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或者跑出去跟狐朋狗友的打麻将不着家。你说那种男人,在家跟不在家有什么区别呀?要我看啊,还不如不在家,起码眼不见心不烦!我家老丁这方面就够给他们当表率的了,我来这边就尽量照顾照顾他,他回家的时候,家务什么都从来不用我碰,对家里头的老人也孝敬,是我们周围出了名的模范丈夫好爸爸,还有孝子呢!”

“那你择偶的眼光还真的是挺不错的。”贺宁对丁思源老婆笑笑,丁思源到底是不是个好老公,这件事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既然是跟这种完全不熟的陌生人聊天,终归要给对方一点面子,让对方感觉到有成就感才聊得下去。

丁思源的老婆对贺宁的附和感到很受用,聊天的兴致也更高了,开口就问:“我看你也得有二十三四岁了吧?有男朋友没呢?结婚没呢?”

贺宁有点后悔跟丁思源老婆聊天了,有时候做人像汤力这样比较稳妥,什么也不说,就不用担心别人乱打听了。

但是话赶话的已经说到了这里,自己也不好不作回应。贺宁只好摆摆手,故作轻松的回答说:“还没,我年纪小,不着急。”

“哎,你可别那么想!女孩子家,还是要抓紧时间啊!日子不经混,一晃几年就过去了!女孩儿最好的年纪就那么几年,过去了就回不来,你可别光忙着工作工作工作,不把找对象的事儿放在心上,要真是把好男孩儿给错过了呀,等到年纪大了,那好小伙子都已经结婚成家了,到时候都是别的姑娘挑剩下的歪瓜裂枣,你不傻眼啊?你说是不是?这种事儿得听劝,我是过来人!”丁思源老婆一听贺宁这么说,立刻煞有介事的开始给她说教起来。

“好饭不怕晚,没关系,还是随缘吧!”贺宁并不想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然而丁思源老婆却并没有理解贺宁的意思,听她这么说,一皱眉头:“哎!这话可不对!什么叫随缘啊!什么叫好饭不怕晚啊!我跟你讲,到了什么年纪就要做什么年纪的事儿,而且女人啊,得找个好丈夫,有自己的家庭,这样生活才完整。别总想着自己年轻漂亮,还可以多玩几年,年轻能年轻多久?漂亮又能漂亮多久?最重要的啊,还得是稳定下来,嫁个好老公,生个孩子,就完整了!”

贺宁对于丁思源老婆的这种观点并不赞同,但是她也不想浪费口舌去和对方争辩,于是就开玩笑一样的回答道:“要是能找个理想的伴侣那当然是挺好的事情,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合适的人,如果不合适,反倒不如一个人。”

丁思源老婆也看出贺宁的态度不太热络,于是便点点头,仍不忘有些炫耀似的叹了口气,说:“那倒是啊,这女人找老公就跟二次投胎似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命好。我们家老丁是个好老公,所以我可能也是有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贺宁对她微微一笑,没有搭腔,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的讨论,丁思源老婆又问了一下汤力是否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汤力干脆连反应都没有,丁思源老婆觉得有些没趣,嘴里抱怨着丁思源为什么今天这么磨蹭,到时间了还不回家,一边起身到房间里面去陪儿子,把贺宁和汤力两个人留在了客厅里。

又过了几分钟,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随后门开了,丁思源从外面走进来,手里面拎着沉甸甸的青菜和水果,他低着头换鞋,嘴里喊着:“老婆,你看我买什么了?我刚才去市场,看到芒果特别好,就给你和儿子买了几个,你们俩不是都爱吃这个么!快点,帮我拿进去,我还买了点菜,怪沉的!”

说完之后,他发现并没有人应声,便抬头去张望,这一抬头正好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贺宁和汤力,丁思源不由一愣:“你们…”

这时候丁思源老婆也从屋子里面出来了,一看丁思源回来了,便对他说:“你可回来了!这两个是派出所的警察,要找你做什么调查问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