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借着照片说事,他给我们的最后提醒是:再不回家窝着,我们见不到几天太阳。

潘子听完扭头就跑,我是碍于面子,留下一句谢谢大师的话。

我追着潘子出了大厦,一同上了那辆黑轿车,潘子显得六神无主,开着车漫无目的在大街上乱窜,也就是这时间段路上没啥车了,不然我都担心出车祸。

最后潘子把车开到一个广场的旁边,这广场灯火通明的,照的我们车里也挺敞亮。

他点根烟,吧嗒吧嗒一口气吸完,这才缓过劲跟我说,“咱们不挖线索了,回家吧!”

在绥远村他就当过一把逃兵,现在这股劲儿又上来了。我也特想就此结束,回家好好歇歇,但话说回来,我们被这鬼电梯吓唬一顿,就把任务放弃了,回去后阿峰指不定怎么埋汰我俩呢。

我思前想后,又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第十章 黑屋的秘密

我跟潘子说,既然灵媒还在大厦里办事,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我俩不如趁机来把小偷小摸,去他家转转。

潘子懂我的意思,我是怀疑那个小黑屋里有秘密。但他听我说完老半天,还在犹豫着,抿了好几次嘴,明显有话要说,只是说不出来。

我能猜出他要说啥,我只好把右拳伸出来,这也是我压箱底的一个做法。

我们这些坐过牢的都有一个规矩,君子之间是击掌为誓,我们就是击拳,代表过命的交情。

我就伸着拳头,再问他去不去。

这种方式彻底激发潘子的斗志了,这爷们血气一来,倔强的一咧嘴,跟我轻轻击打一下,说了句,“走!”

还是他开车,我们来到那个单元门下,又一同跑了上去,只是这次我们跑的很轻,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

来到六楼的铁栅栏前,潘子把手电拿出来,调出一个适当的亮度,我顺着这亮光瞧了瞧锁。

这是很普通的挂锁,我从腰间拿出几个铁丝和一个小万能钥匙,捅几下就搞定了,只是在推开铁栅栏时,这玩意儿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响,让我心惊一把。

我望着五楼,生怕这声音把邻居吵醒了,不然他们出来一看,我俩就露馅了。

好在我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我俩又来到小黑屋前,这屋子的锁也是普通货,我依旧用工具轻松搞定。但在开门的时候,我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因为我想到白毛鬼了。

我希望它能在这黑屋里出现,这么一来,我俩就算有了重大发现了,但我也真不想看到它,总觉得它太危险了。

我在这种纠结的状态下,推开屋门,潘子及时把手电筒高抬,对着屋里照去。

这屋子一直用黑窗帘挡着,本以为会很神秘,但其实不仅没什么,还特别简陋。

简直就是个清水房子,两室一厅的格局,卧室门全关着,厅里除了一个铺在地上的大草席以外,只摆放一个神龛。

一般像龛这种东西,都是供奉菩萨或者元始天尊这类神灵的,但灵媒家的神龛上,摆着三个古怪的人偶。

我和潘子对神龛兴趣最大,我让他关好门,又一同凑过去细看。

这三个小人有一个巴掌那么大,并排站立着,刻画的栩栩如生,还长着翅膀和羽毛。

这次就我俩在屋子里,潘子没那么多顾忌,把电筒光又调大一些,依次照在三个小人身上。

我发现它们做着不同的动作,第一个小人拿出一副虔诚的样子在膜拜,第二个叉着腰、昂着头,大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意思,而第三个歪歪个脑袋,手里拿着鞭子,做了个勒人的动作。

我和潘子合计起来,我俩都搞不懂这三个人偶代表着什么,如果说人偶要是做着烧脸、拔牙、掰指的举动,那我绝对不犹豫的报警,灵媒也跑不了,就是凶犯。

可眼前这些,貌似跟那几起凶案没多大联系。最后我心说得了,不费那脑细胞了,用手机照下来,回去让陆宇峰琢磨去吧。

为了不留死角,我还特意站在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

等把照片搞定后,我俩又挨个卧室看了看,里面除了一些灵媒用到的“办公物品”外,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只是有个卧室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呼呼往里吹风,有个窗户被推开了。

这卧室还散发着一股极浓的怪味,有点骚也有点用开水烫鸡毛的味儿,我和潘子都被呛得直咳嗽,我急忙把门带上了。

这么一来,黑屋算是被彻底排查完了,我俩不久待,陆续退出去往下走。

在我悄悄锁铁栅栏时,貌似听到小黑屋里有叮当的一声响。我当时问潘子,他听到没?

潘子摇摇头,我就没当回事,而且还自我开解说,要么是幻听了,要么就是风把什么物品吹倒了。

这次“小偷小摸”让我觉得异常顺利,回到车上,我心情不错,跟潘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起来。

潘子就把轿车往小区外面开。但刚出小区时,我无意的一瞥,发现有条小路上站着一个人,看穿衣打扮跟灵媒很像,他还一闪身往拐角跑了。

我有点犯愣,心说这能是那“假包公”嘛?而且个头咋矮了很多呢?他要是回来了也该回家才对,怎么在那儿站着,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想去看看,就让潘子停车。

潘子一直专心开车,不知道发生啥情况了,还一头雾水的问我呢,我把猜测说给他听。

刚才夜探黑屋,也让潘子提气不少,这次他也没拒绝,把车停好后就跟我一起下来。

我俩顺着那条小路跑过去,但这附近是一片平房,这也是陇州一大特点,老平房特别多。

我看着胡同口,心里直叹气,我们又要面对这种迷宫了,能不能找到刚才那黑影,完全凭运气。

我俩纯属瞎猫碰死耗子,随便选个胡同往里走。

这胡同也很黑,我们不得不打着电筒,这么走了一会,我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俩总时不时的咳嗽。

我不知道潘子啥感觉,我就是嗓子痒,憋不住的总想发泄一下,这让我挺纳闷,因为我们没激烈跑,这一晚也没做啥重体力活动,难不成去个鬼大厦,就染上爱咳嗽的病了,这也说不通。

等又转了几个胡同依然一无所获时,我有点泄气,跟潘子说不找了,回去吧。

这时意外来了,我们刚转过身,一阵连续的嘿嘿声从后面响了起来。

潘子没见过白毛鬼,所以没那么害怕,但我觉得自己整个身子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吓得急忙转回去,也不管看没看清,就提前把甩棍拿出来了。可我们身后什么都没有,依旧是一条黑黝黝、一通向前的土路。

潘子想的很简单,有些不解的挠着脑子,问我不会是野猫吧?

我也希望是野猫,但长这么大,我还没听哪个野猫这么叫唤呢。

我俩没法子,又一边分析着一边往回走,我真没想到,又转过一个胡同时,那白毛鬼出现了,而且就叉着腿站在我们面前。

它依然对我们眨巴眼,咧个小嘴嘿嘿怪笑着。

我一直堤防着它,但这么突然的见面,也让我愣了一下,而且不知道咋搞的,我脑袋还突然昏昏沉沉起来。

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招呼潘子一起上,想法子先把白毛鬼住再说。

我俩拉开点距离,一左一右围过去,一旦这种夹击形成了,我打赌白毛鬼想跑也跑不了了。

但它根本不给我们机会,也没见到它怎么弄得,反正一倒手,它手上就多了一条白森森的绳子。

它把绳子举起来,歪歪个脑袋,很搞怪的啪啪抻起来。

这动作跟神龛上第三个人偶是一模一样,按说抻几下绳子有什么威力?也伤不到人,但邪门的是,我看着它抻绳子,突然觉得自己脖子特别的紧,就好像真被勒着一样,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潘子也遭遇了类似的状况,我俩也别说抓白毛鬼了,全都废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连形象都顾不上了,用尽各种丑态,包括使劲蹬腿、吐舌头、挠脖子等等,试图让这种束缚消失,不过随着白毛鬼抻的越来越频,我的呼吸就越来越困难。

甚至我都能摸到,自己脖颈上出现往外凸凸的勒痕了。

我有些绝望了,打心里还埋汰自己,心说让我不听灵媒的话,这下好了,真撞到鬼了,它还想要了我俩的命!

第十一章 神秘摩托

我慢慢还出现了一系列的回忆,这都是窒息死亡前的征兆。

我恍惚看见我和潘子去绥远村的影子,也看到了我入狱后的一些片段,但奇怪的是,还有几个场景是我没经历过的,坐在一个大椅子上,呆呆的睁着眼睛,旁边有一个黑衣男子在我耳朵轻声嘀咕着。

我估摸这场景就应该是纯粹的幻觉了。

白毛鬼看我俩不怎么挣扎了,他嘿嘿怪笑着,一点点向我们靠来,我只能用眼睛无助的看着他。

可没等他接近我们呢,隐隐有一阵马达声从远处传来,或许这马达声是震天响,但在我耳中,分贝无疑降低很多。

白毛鬼显得很警惕,扭头看一眼,我不知道他看到啥了,反正他吓得浑身一抖,也顾不上折磨我俩,对着一个土墙扑去,手脚并用,几下子越过墙头跑了。

紧接着有个摩托冲过来,车主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带着头盔,我看不清他长相,但凭身段尤其他手腕上带的那块大手表,我猜他是陆宇峰。

在求生意识的引导下,我挣扎想坐起来,不过蹬了几下腿,我整个人也只是乱抖几下,根本没效果。

摩托司机看白毛鬼跑了,气的一拍车把手,又扭头看了我和潘子。

我使劲挤着笑,虽然说不出话,但意思很明显了,让他快把我们拽去医院。很可气的是,摩托司机不理我们,又轰着油,开摩托跑了。

我估摸他是追白毛鬼去了。这时我心里特别堵,心说凶手重要还是我俩的命重要?或许是被这口气一顶,我脑袋最终一乱,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再次睁眼时,整个胡同里就剩我和潘子了,他躺在不远的地方,而且这里还又静又暗的可怕。

我现在身子能动了,就赶紧坐起来,揉着发胀的脑子,嘴里忍不住哼哼几声。

我对陆宇峰的表现很不满意,心说等回去再跟他好好理论。缓过一些劲后,我又半爬半走的凑到潘子身边。

我现在手还抖上了,根本没力气掐人中,只好捏他腮帮子。被这疼劲儿一弄,潘子哼哼呀呀的醒了。

我和他一起合力,让他坐起来。潘子冷不丁啥都记不住了,问我刚才到底咋了?

我也说不上来,尤其白毛鬼让我俩窒息的经历,我根本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法。

我们也不能光在这儿待着,我就跟潘子说,“先回车里。”

我俩真是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就这点路儿,我们走了有一刻钟。中途是遇到一个过客,可他看我俩这德行,别说帮我们了,吓得几乎是贴着墙跟我们擦肩而过的。

那辆黑轿车还停在路边,等上车坐在舒服的座椅上时,我才让身子整个好转一些。

我们都没说话,各自点了一根烟吸起来,潘子打算吸完这根烟就起车。

可半根烟刚过去,打远处来了一个人。我认识,是那个黑灵媒。

这个黑灵媒的个头儿又长回来了,不像刚才那么矮,我看着又犯懵了。而灵媒看到我们的黑车时,也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轿车上贴着黑膜,他看不到里面啥情况,就慢悠悠靠在车窗旁,把脸凑过来,想贴着玻璃往里看。

潘子挺警惕,问我咋办?

我一合计,我俩现在下车也没啥可说的,甚至还有点尴尬,得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我叫潘子赶紧起车。轿车嗖的一下开跑了,这突然的举动,还把那黑灵媒吓个够呛。

潘子身子不行,开车不稳,这一路上给我颠的,但好在没出啥大状况。

等我俩回家时,陆宇峰也回来了,正在卫生间洗澡呢,我让潘子先坐会儿,我直奔卫生间,把拉门打开了。

陆宇峰对我这么冒失的做法有些不满意,问我干什么。

我心说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但我没那么暴躁,就事说事的把刚才经历讲了一遍,陆宇峰听完很诧异,尤其他脑袋上刚涂完海飞丝,都顾不上冲洗了,扯个毛巾擦了两下,又急忙跟我一起出来了。

我看他这表情,心里糊涂上了,心说难道认错人了?那摩托司机不是他?

我们仨坐在客厅里,他让我俩把今晚所有经历再完完全全讲一遍。

我和潘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阿峰听完,闭着眼睛往沙发上一靠,久久不语。

我也没法催他啥,趁空找了个小镜子,看看自己脖子。

我本以为自己脖子上得有一圈红呢,甚至有些地方不得溢血啊?但实际上脖颈上一点伤都没有,白白净净的。

如果有伤口,也能证明白毛鬼的存在,但凭现在这样儿,我和潘子刚才那话,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等陆宇峰再次睁眼时,他整个人变得特别淡定,跟我俩说,“我这澡还没洗完呢,你俩累了去休息吧,有啥事明天再说。”

他每次都这样,但我今天没心思追问,因为确实太累了,浑身上下跟要闪架子似的。

我和潘子各自回到屋子,我几乎一趟床上就睡了。但这一觉没睡到天亮,半夜我被一声惨叫惊醒了。

这叫声是从卧室门外传来的,叫的那个惨啊,拿撕心裂肺来形容都不过分。

这么睡了一会,我体力恢复不少,我几乎是一个猛子坐起来。我以为家里进人了呢,就顺手拿起床头的甩棍,一扭身下了床。

我开门走出去时,正遇到阿峰了,他穿的立立整整的,一看就没睡。我又看了眼客厅,那无线通讯器正开着。

合着他又在夜里联系组织呢,而这么一来,我断定刚才那惨叫声是潘子发出来的。

我俩没敲门,直接闯进去的。潘子坐在床上,正捂着脸,还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我问他咋了?他说他做噩梦,那白毛鬼又来勒他了。

这是典型的后遗症,虽然他这一嗓子挺扰民,但我不能怪他啥,还给他接了杯水,让他喝着压压惊。

本来一个梦而已,缓缓接着睡就是了,但潘子说他今晚指定睡不着了,想在客厅坐一晚上,散散心。

现在客厅都被陆宇峰占着,我就看了阿峰一眼,那意思别跟“病号”抢地方了,赶紧把无线通讯器收起来。

陆宇峰也这么做的,不过他收好通讯器后,又突然笑着跟我和潘子说,“我看你俩心里压力都挺大,在屋子里坐着也散不了什么心,这样吧,我带你们出去转转,瞧瞧夜景。”

他这话是一语双关,我能品出来,他绝不是只带我们散心这么简单。

我现在也没啥困意,就跟潘子一样点头同意了。

这回陆宇峰开车,他带我们直奔那边山林,就是鸳鸯盗毙命的地方。

大晚上的到这里故地重游,让我冷不丁特别不习惯,但陆宇峰没觉得有什么,还让我指路,一起去了那个天降冥币的树下。

潘子一下车就后悔了,念叨被陆宇峰骗了,他蔫头巴脑的尾随我们,大有一副只跟着却不出力干活的架势。

我也搞不懂陆宇峰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就问他一句。

他望着这颗老树转了几圈,也不正面回答我,最后他让我和潘子在这里等着,他一使劲爬起树来。

他这爬树的技巧在绥远村展示过一回,真就跟猴儿一样,嗖嗖的上去了。

他还双腿用力把自己夹在树干上,东瞧瞧西看看的观察起来,趁空问我一句,“小白,你确定那白毛鬼是飞走的?”

要是在几天前,我还真敢确定,但经历这么多离奇事后,我心里有点咬不准了,就没急着吭声。

陆宇峰没继续问,独自看起来,突然间,他猛地抬头看着远处,又迅速的嗖嗖往下爬。

我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心说难道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第十二章 夜斗

陆宇峰爬下树后,把我们叫到一起,压低声音说,“远处来了三个可疑男子,咱们躲一下,一会见机行事。”

我冷不丁没理解他的话,心说有三个老爷们走过来就走过来呗,我们弄这么紧张干吗?可我又一合计,来“荒山野岭”这种地方大半夜瞎溜达的,绝不是好人。

正巧我们旁边有一个很高的灌木丛,我们仨一同躲了进去。我看着这掩体还暗自得意呢,心说真赶上好运气了。

但我忽略了潘子这个缺德兽,也不知道这哥们咋了,突然放了个闷屁,那股恶臭味就甭提了,把我和阿峰熏得,捏鼻子都难受。

我们也不能这时候跑出去,只能苦苦熬着。估摸过了一分来钟,那仨人出现在我视野范围内。

他们都穿一身黑,带着个毛线帽子,还用丝袜把脸遮挡起来。

在监狱中我听别人说过,这种荒凉地虽然很少人来,但却是劫匪强盗用来销赃、藏物的一个理想场所,眼前这哥仨儿,一定是把抢劫的家伙事都放哪个坟包了,他们刚穿戴好,正要出去发财呢。

我看着阿峰,只等他一声令下。

要是一般人处在这种场景下,肯定会有点小乱,但我和潘子还是有一些围堵方面的经验。等三个男子来到我们面前,阿峰喊了句动手后,我俩就跟他向相反方向奔去。

这么一来,陆宇峰在前,我俩在后,算是把这哥仨彻底包围住了。

他们仨有一个带头模样的高个汉子,冷冷望着我们,问了句,“什么人?”

我想抢先回答来了,但话到嘴边又卡壳了。我不知道怎么说的好了。

说我们是线人吧?那我们抓他们明显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嫌疑;说我们是热心市民,但哪有热心市民大晚上到这儿蹲坑抓劫匪的。

陆宇峰是彻底回避这个话题,反问一句,“我看你们仨明显是这里的‘常客’,我有点事搞不懂,想问问你们。”

阿峰是想问问白毛鬼的事,可这三个劫匪根本没兴趣多跟我们多说。

高个汉子也挺倔,看谈不拢,吼了句动手,他们仨就分散开,跟我们一对一的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