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媒却没这打算,他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后,就招呼我们往里走,还扯开嗓子喊了一句,“禅师,是我!”

这一句禅师让我一下有个另类的感觉。我觉得一会见到那和尚时,他不得穿个袈裟,敲个木鱼,一副得了道的样子啊?

但等走到庙堂后我才发现,那和尚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僧衣,正跪在一个泥菩萨前祈祷。

我们把这和尚当成嫌疑人了,我望着他的背景,心说他现在玩哪一出?难道是杀了人心里过意不去?跟菩萨念叨念叨,洗洗罪孽?

陆宇峰对我们做个手势,让我们别打扰他,又带头往前围了过去。

等来到和尚正面,看着他脸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着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双眼紧紧闭着,根本不瞅我们,拿出一副极其虔诚的态度诵经呢。

我能肯定这和尚心里一定很害怕,尤其他眼睛那种闭法,要不是发自内心的,都装不出来。

我冷不丁疑惑了,突然觉得难道我们又错了?这和尚不是杀人凶手,而是凶手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

如果这种猜测成立的话,那我们来的目的也要变了,不仅调查他,还要抽出时间保护他。

白灵媒等了一会也没见和尚起身,他有些急了,凑到和尚耳边嘀咕几句。

或许是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和尚终于把眼睛睁开了,很匆忙的看了我们几眼说,“几位施主随便吧,恕贫僧有事,招呼不周!”

说白了,他这是不想理我们。白灵媒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想跟和尚说道说道。但陆宇峰把他拽住了,又指着一个角落,那意思我们先过去坐一会。

我们几个也不外道,聚在一起轻声商量起来。陆宇峰的意思,既然和尚做法呢,我们等着就好了,他早晚有起身的那一刻。

我觉得陆宇峰是话里有话,他这么说就是走个过场,能看出来,他看到和尚后,态度上也有些转变,他也发现了什么。

白灵媒就是配合警方的,既然阿峰表态,他也无所谓。潘子更不用说了,他根本就不动脑,阿峰说啥是啥。

这庙堂挺简陋的,别说椅子了,连个板凳都没有,但有个地方堆了一些干草,我们就把干草铺在地上,随意坐着。

这样过了一个多钟头,我和阿峰还能坐的住,但潘子和白灵媒熬不下来了,潘子把手伸过来,跟阿峰要车钥匙。

这缺德兽有啥想法根本瞒不过我,我们车上有肉干,他是闲的无聊想吃点肉,又不能在庙堂里公然吃荤,就想躲到车里去。

虽然在菩萨面前表露出吃肉的心思不好,但我们也不是出家人,没在乎那么多,陆宇峰看着潘子坏笑一下,就把钥匙递给他了。

白灵媒是拿出一副参观的样子,在庙堂里转悠上了,最后还逛到庙门外面去了。

我也搞不懂发生啥了,反正突然间,白灵媒扯着嗓子嗷了一声,又六神无主的嗖嗖往庙堂里跑。

他太紧张了,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我和陆宇峰赶紧起身过去扶他,我还抢先问一嘴,“你咋了?”

白灵媒吓得脸有点泛红,跟我们哆哆嗦嗦说,“大事不好了,我刚才看到两个孩子,面无血色,瞳孔漆黑,浑身长着白毛还穿着连衣裙,在庙门前飘过。这可是大凶的征兆。”

现在只是下午,太阳还没落山,我听他的意思是见鬼了,但怎么可能大白天的就撞到鬼呢?而且他之前还吹自己受过正规培训呢,现在拿出这胆小样儿,我真想问问他,他那所谓的正规培训是花钱函授的吧?

陆宇峰让白灵媒稳稳心思,又要带着我们去外面看看。这期间我还扭头看了和尚一眼,他一定听到白灵媒的喊话了,不过他依旧没动坑,只是加快念经的节奏了。

我们仨出来后,我看潘子还在车里坐着,正低个头嚼肉干呢,我赶紧走过去,把他也拽出来了。

我问潘子,刚才发生啥事没?我是这么想的,白灵媒既然撞到邪门,潘子一定也该有所察觉才对。

但潘子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摇摇头,还跟我说肉感挺香,来不来一块?

我看在他身上也问不出啥来了,又回到阿峰身边。

陆宇峰四下打量一会,问白灵媒还记得那两个怪孩子往哪边飘去了么?

白灵媒还有些害怕,说他也不敢肯定,但貌似是往西南方走的。

这村子的西南方望眼一看更是荒凉,根本不可能有人,我们为了追查一下真相,不得已之下,又一同往那方向赶了过去。

第十八章 夜袭

这片荒凉地有个特点,遗弃的碎砖瓦特别多,我们走在上面,要是一个疏忽很容易踩秃噜脚。

我们仨都比较警惕,围城一个丁字形,我和潘子还把甩棍拿了出来,这样不管哪里遇到危险,我们都能最快时间进行援助。

白灵媒没这方面的经验,就远远跟在我们后面。

我们在这片荒凉地没少转悠,足足过了一刻钟。可望眼一看,这里根本不像有邪门的事儿,我是这么想的,真要有鬼在大白天的出现,至少也得刮来一股邪风吧?

我觉得白灵媒忽悠我们,他一天天就研究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一定看花眼了。

可还没等我问呢,白灵媒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大家注意,身后有危险!”

他这一嗓子太“煽情”了,我听得心里突然揪揪起来,甚至都顾不上先看清后面有啥,就吓得急忙弓着身子,扭头把甩棍挡在面前。

我和潘子都这举动,陆宇峰更直接,他猛地转身,将带着手表的胳膊举了起来。

可我们背后哪有危险?依旧阳光明媚。我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白灵媒。

他正哆嗦的坐在一片碎瓦上面,大喘着气,拿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架势。

我真想问问他,你这么坐着,屁股疼不疼?而且此时我更加肯定,这白小子忽悠人。

潘子耿直的问了一句,“我说神棍先生,你看到啥了?”

白灵媒也没在乎潘子的话,他抹了下脑门的汗,跟我们说,“这次看差了,没事,大家没事。”

我们被这么一闹,也不想在这多待了,我就建议大家回去。

白灵媒挺配合,当先站起身往回走,我们仨在后面随着,我和潘子没啥,陆宇峰盯着白灵媒的背景,冷冷看了几眼。

我们回去也是陪那老和尚无聊的待着,索性没走那么快,就溜溜达达的,但等快到庙门前时,庙门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影。

我定睛一看,是那老僧,他也不祈祷了,背个包袱,向我们相反方向逃走。

我之所以用逃这个字眼,因为他小跑的同时还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大有回避我们的意思。

我心里迷糊了,不知道他躲我们干什么?

潘子还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让老禅师停下来。但这嗓子就是反效果,和尚跑的更加快了。

陆宇峰也想不明白,但他不管那么多了,跟我们说,“把他务必追回来!”

我和潘子当先冲出去,我对我俩的速度很有信心,以前有次任务失败,我俩被黑帮一群人追了两条街,也没人能拼过我们的脚板。

但我发现我们遇上高人了,那老和尚也真快,两条小腿紧倒腾,嗖嗖的根本不给我们追上的机会。

陆宇峰聪明,他跑到庙门前就钻到车里了,虽然眼前都是土路,轿车却怎么也能拼得过大脚板吧?

陆宇峰更顾不上刮底盘了,几乎让车飞一般的超过老和尚,挡在他面前。

阿峰下车后一把将老和尚抱住,嘴里轻声念叨,让他稳住。

可老和尚很激动,都有点疯疯癫癫了,他使劲挣扎着,手脚乱舞,甚至还大张着嘴巴想乱咬人。

等我和潘子赶过去后,我听到那老和尚喊了几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羽人来了,又盯着我们问是不是羽人派来的。

我对羽人这个词很陌生,也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人。我一下想到白毛鬼了,心说难道那白毛鬼就是羽人的一种?不过虽说他能飞,但他那丑样子,叫鸟人还差不多。

潘子想安慰下这个老和尚,就走过去轻轻拍打他的脸颊,说,“禅师,咱们是自己人,你要信我们!”

我明白潘子就是想让和尚清醒一下,但他拍打脸颊的幅度有点大,力道有点狠,更像是扇嘴巴。

我紧忙拽了他一把,那意思你注意点尺度。

不过潘子这几个“小耳光”也真有效果,那和尚被打醒了,冷静下来。

陆宇峰又安慰和尚几句,这才慢慢松开双手,让他自由一些。

我对阿峰使眼色,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我以为既然和尚状态不稳,又不是真凶,我们把他弄回警局算了,一方面套套话,另一方面好做保护。

可陆宇峰很奇怪的把我否了,还带着我们上了车,往庙那边儿开。

半路我们遇到白灵媒,我都服了这哥们了,他见到朋友(和尚)发疯也不帮一把,还能这么悠闲的走着过来,而且看我们回来了,他还主动要蹭车。

我和潘子一左一右的夹着和尚坐在后座上,他就自然而然的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

我发现白灵媒挺怪,偶尔会偷偷看陆宇峰一眼,也不说啥话。

我们回到庙里后,老和尚闷闷的在一个犄角里坐着,他还不知道从哪找到一个小擀面杖,握在手里当武器。

我看他这种防范的架势心说也行了,他拿的不是菜刀,不然他又一发疯把菜刀撇出来,别误伤人。

我们四个也不敢跟他离太近,就在对面角落里待着,这样一晃黑天了,该到吃饭时间了。

我们车里除了肉干,还有压缩饼干这类的食品,这也是线人一个特点,永远准备好食物和水。

这村里也没吃饭的地方,我们就商量着,拿饼干当晚餐吧。

潘子去把食品捧回来,我特意问了和尚他吃不吃,可和尚根本不理我,依旧闷头坐着。

我们也不管和尚了,围着圈吃起来,我发现白灵媒对饼干情有独钟,甚至都快跟我们抢起来了。

我和陆宇峰是没多说啥,潘子拿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白灵媒,还问了一句,“我说哥们,这是饼干不是肉,你吃这么爽干什么?”

白灵媒笑了笑也不回答。而这还没完,等吃完饼干,他还闹起肚子来,总捂着肚子往外跑,奔着庙里的厕所,一去就是半天。

等到了晚上九点来钟的时候,我们都困了,打算睡觉。

这里没床,我们就把干草铺一铺,弄出一个简易的地铺,或许白灵媒觉得吃我们饼干了,想出点力气。他又找了不少干草,要给我们的地铺加厚一些。

有这好事我们仨肯定不拦着了。尤其等躺下后我发现,有这厚厚一层的干草垫着,还真有点舒服的感觉。

我们仨是挨着睡的,白灵媒自己睡在一旁,至于那老和尚,他就坐着慢慢耷拉下脑袋,这样迷迷糊糊睡起来。

半夜里,我被一阵痒弄醒了,这痒来自于鼻尖上。我挺纳闷,因为这都秋天了,蚊子都没了,我怎么还被叮了个包呢?

正巧电筒放在我头上方,我就一伸手把电筒打开,对着鼻尖照了照。

我看到鼻尖有个黄豆粒般的大蚂蚁,尤其这么近距离看着,它那小脑袋还一动一动的,明显正咬我呢。

我气的一把将它捏死了,好奇之下又顺带着往旁边看了看。

这么一看,我吓得嗖一下坐了起来。

潘子和阿峰的身上爬了不少蚂蚁,尤其阿峰那里,有些地方的蚂蚁多的几乎黑压压一片。

我赶紧把他俩扒拉醒了,还告诉他们快起来。

潘子和阿峰本来不知道我为啥叫醒他们,等看清情况时,我们仨热闹了,全都站起来互相拍打着。

可我们这么简单的拍打根本没用,有的蚂蚁都爬到我们衣服里面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就觉得身子特别的痒,甚至还能感觉到不是胳膊就是腿儿上的,有什么东西在咬。

阿峰想了个笨法子,跟我们说,“快,把衣服脱了,清理完再穿上。”

我和潘子赶紧照做,这期间白灵媒也醒了,坐起来看着我们。

我看他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儿,心里挺奇怪,心说我们都睡在一个地铺上,他怎么没事呢?

第十九章 引路冥币

我没时间纠结白灵媒为什么没被蚂蚁咬的事,把精力又放在衣服上。

我们仨跟比赛似的,没用半分钟都把衣服脱光了,光着身子面对泥菩萨像,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亵渎神灵。

我们又跟猴子似的互相抓起来,但猴子互相抓是挠痒痒,我们却是找蚂蚁。

借着电筒光,我真从阿峰和潘子身上捏了不下十只的黑蚁,他俩也从我身上弄下来不少。

等我们把身子弄舒坦后,我松了一口气,又扭头看着白灵媒。

这期间他正给我们抖衣服呢,而且这白小子还挺臭美,把阿峰手表戴在自己胳膊上了。

陆宇峰的手表可是一件武器,不可能这么随便让别人戴着,他脸一沉都顾不上先穿衣服,让白灵媒快点把表拿下来。

白灵媒嘿嘿笑了笑,他一边摘表一边念叨,“我不拿走,就是看着好玩,戴一会嘛。”

他这也不是啥大错误,阿峰也没再说啥,接下来我们又一同小心的把衣服清理一遍,穿回身上。

白灵媒在我们穿衣期间,又盯着那堆干草直皱眉说,“这玩意儿邪门,招蚂蚁,算了,咱们不能再睡在上面,我把它弄走。”

他说完去外面找了个木棒子,又是用棍推又是用脚踹的,把这干草全弄出去了。

我望着光溜的地面,心里合计上了,心说没了这些干草,我们咋睡?总不能直接躺在冰冷的地表上吧?那睡一宿不得感冒啊?

陆宇峰有个办法,说咱们去车里,把车垫子都拽下来,铺在地上用。

虽然这么一来车垫子都脏了,但总比没有强,我们就紧忙走出去,白灵媒也屁颠屁颠跟着。

可刚出了庙门,怪事来了。我们走到车旁边一看,车前盖上被人用砖头压了一个冥币。

我一下想到白毛鬼了,而且被这大黑夜的一衬托,我心里紧张上了。

陆宇峰把砖头丢开,把冥币拾起来用手电一照,上面写着日期,就是今天。

按照前几起凶案的提示,这冥币表达的意思是凶手在今晚要收我们的命。

气氛一下变得更加紧张,我们都一同四下看了看。白灵媒眼睛尖,指着远处跟我们说,“那里不对劲,快用手电照一照。”

等电筒光一过去,我看到那里地上又压着一个砖头,底下同样有冥币。

这可够邪门的,陆宇峰又对着远处用电筒扫了扫,我发现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压着冥币的砖头出现。

这让我有个想法,有人在引导我们去个地方。

我心里纠结上了,我们要跟着去吧,这么匆忙的没准备,很容易有危险,但要不去,挖线索的机会就没了。

陆宇峰考虑良久,说了个计划,他让我和他跟着冥币所指的路线去看看,又让潘子和白灵媒回到庙里保护老和尚,把庙堂里的门窗都紧紧关好,除了我俩以外,谁什么叫门都不要开,另外一旦有危险了,就让潘子给他打手机,我俩会尽快赶回来。

随后他还和潘子一起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信号。都是满格,没什么担心。

潘子知道我俩相对更危险,但事关重大,他也没推辞,带着白灵媒回去了。

陆宇峰又把车后备箱打开了,我本来挺奇怪,看这后备箱除了吃的就没什么东西了。

但他掀开一个角落,从里面拿出强力电棍和一把匕首。

强力电棍我见过,就没太惊讶,而那个匕首一看也不是一般货,连着刀鞘通身乌黑崭亮,估计又是贵金属做的,肯定异常锋利。

他把电棍丢给我,自己拿着匕首和电筒,我俩一同往前走,这期间他还摸着裤带摁一下,我在旁边瞧得仔细,他裤带上好像有个黑色大纽扣,在摁完后还亮了。

这摆着冥币的路挺长,我们少说走了两里地,最后出了村里,在一片树林前停下来。

这树林挺小的,不过树很老,都是有几十年树龄的大杨树,抬眼一看,都得三十米高。

冥币在这片树林前就没了,我俩只好站在林子边缘往里看。

陆宇峰把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对着林子来回扫着,试图有所发现。

这时候,有颗老杨树上有了反应,有个脑袋从一大片树叶里探出来,对着我们眨眼睛笑着。

我认出来这是白毛鬼了,刚开始看到它,我心还一惊,但很快又压下来了。

陆宇峰用电筒照着白毛鬼念叨一句说,“正要找它呢,它倒送上门来了。”

他又带着我往前走,我看那白毛鬼根本没逃的意思,心里暗暗得意,心说有种它就别走,等距离够了,看阿峰用手表上的针把它射下来的。

我俩也很警惕,生怕这周围有陷阱,别突然射来一个冷箭或者一颗子弹,但我们都没想到,这里的陷阱竟然这么怪。

这片土地上全是落叶,我又往前迈了一步,踩在落叶上时,突然间觉得脚下的地表微微抖了一下,接着有一小块地表塌陷了。

我整个双腿全往下陷了一尺,而且在陷进去的一瞬间,我就觉得自己脚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我当时就喊了句不好,算是给陆宇峰做个提醒。我也想尽快挣脱出来,就使劲拧了拧腿。

可麻烦还在后面,我挣扎的同时,有个绳子从落叶中绷了出来,它的末端还正勒在我双腿上。

这绳子拽我的力道特别大,我一下失去平衡,整个人摔了个大前趴子,那绳子依旧力道不减,使劲要把我拽到远处。

我使劲扑棱,想抓个东西借借力,但这周围不是树叶就是小石子,根本没下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