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想不明白,但知道一定出大事了。

我和潘子除了拿好甩棍,连外衣都没换。下去时,李峰正坐在一辆私家车里,我和潘子也钻了进去。

李峰正翻手机呢,看到我俩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看看这个。”

我和潘子接过他手机,凑到一块看。

这上面是一个监控录像,有一分来钟吧,我看日期还是今晚上半夜。这里是个超市,有两个抢匪冲进去抢劫,本来他俩没露脸,但最后要走的时候,其中一个抬了下头,被监控捕捉到了。更邪门的是,抬头的抢匪就是潘子。

潘子反应最快,骂了句放屁,又跟李峰说,“这一定是假的,李头儿,我俩今晚一直在家睡觉,这个你清楚吧?”

李峰点点头。我也觉得没必要多证明啥,我相信一天24小时都有“贩子”守护我们。

可李峰叹口气,说刚才警局技术人员用设备检查过了,这段录像是真的。

我和潘子全诧异了。李峰苦笑着又说,“乌州警局的技术有些落后,可这个录像处理的很高明,我跟上头反应了,送到省里做检查,但这段时间,你俩会被列为嫌疑人,再加上你们身份比较敏感,可能要被送回到监狱。”

我和潘子能干么?连我都急了,语调都有点高了。

我心里清楚,这一定是向玉麒的诡计,他们真想过收拾我俩,但实在找不到机会,索性来了个借刀杀人。

我和潘子都闷头琢磨怎么办。李峰倒一点都不急,点了烟吸两口,又跟我俩说,“你们逃吧!”

第三章 延北之行

我听得脑袋嗡了一声。李峰说的根本就不算办法,再往不好听了说,我们“畏罪潜逃”,还不如回牢子呢,不然这几年的辛苦岂不白费了?

看我和潘子全摇头,李峰多解释起来,“让你们‘逃’也不是真逃,我会跟上面说你俩出去做任务了,正巧小莺在延北教书,你们就去那里吧,这期间帮我照顾一下她,等风头过了,省里报告出来了,你们再光明正大的回来,我也会再给你们记功一次,怎么样?”

我心里渐渐平静了,李峰这么说,倒是靠谱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莺嫂会离乌州这么远,去延北混了。

李峰不多说啥了,看了看表,告诉我们回楼上收拾一下,他现在就给我们买票。

我和潘子赶紧下车,上楼收拾几套衣服。当然了,考虑到这次出远门,尤其延北那里根本没动车,我们坐一般火车少说要小一天,潘子又去了趟超市,买了大碗面和香肠。

一刻钟后,我们又在车里集合,李峰票也买完了,但赶得不巧,只买到的硬座。

我和潘子无所谓,就这样,我俩坐上了去延北的绿皮火车。

车上人不太多,稀稀疏疏的感觉,我俩先找到座位,坐着缓了一会儿。其实我们都想睡一会,但在这种车上,除非困急眼了,不然根本睡不着。

我俩各自玩了会儿手机,等着困急眼这种状态的来临。但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俩烟瘾倒是上来了。

这也是绿皮火车唯一比动车好的地方,我们能在车里吸烟。

我和潘子晃晃悠悠的来个两节车厢中间的地方,一边吸烟一边瞎聊,趁空我还摸了摸车窗,发现外面挺冷。

我说个担心事儿,我俩走这么匆忙,没带抗寒的衣服,要是去了延北,冷不丁温差大,别被冻到。

潘子点头赞同,我俩正纠结呢,旁边一中年妇女接话了。

她本来也在吸烟,还一直听我俩聊天,这时用很浓的延北话说,“老弟啊,你们担心归担心,但遇到我了。知道我干嘛的么?”

我和潘子看着她。我是不知道咋回答了,潘子能扯,来了句,“老姐是天上的太阳不?能给我照明?”

中年妇女哈哈笑了,说潘子太能开玩笑,又一转话题说,“我就是卖衣服的,这不刚从北京背点货回去么?咱们有缘,在车里抽烟遇到了,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五折,现在卖你们两件,下车时你们就不冷了。”

我明白了,合着这是贩子。我又合计,觉得她就是想卖衣服,没其他坏心思。我和潘子就跟她在这里挑起衣服来。

最后花了三百块钱,我俩买了两件大夹克,这样穿着它又回到座位上。

这么折腾一通,我有点饿了,也问潘子饿没饿。看得出来,潘子还没啥感觉,但他那肚子,有吃的绝不错过,还让我等着,他去泡面。

我俩分工,他端两碗面走了,我负责准备火腿肠。

这一切看似很正常,但等潘子把泡面端回来后,没多久我闻到了一股腥味,貌似从泡面里飘出来的。

周围有些旅客也闻到了,还有人问了句,“什么味啊?”

我也不傻,没接着话,看着泡面,又对潘子摆摆手,我俩隔着小桌贴近脑袋,我悄悄问他,“缺德兽,你是不是买山寨面了?”

潘子紧忙摇头说怎么可能,又特意指着泡面说,“你看上面的名字,这里有一横,不是帅而是师,绝对正品。”

我真不是咋损他好了,心说不是所有的山寨货都是康帅傅。

我也不等面泡好了,直接把盖打开了。等看着碗里的情况,我一下子愣了,心说这他妈是啥?

就说整个大碗里,红彤彤一片,面都泡在红水之中。

我拿起塑料勺,挑起一把来。或许是这么一搅合一扩散,腥味更浓了,还有面条上那股红水,直顺着往下流。

凭经验来看,这红水就是血。不然没别的东西能这么腥了。

潘子一直旁观着,他都看呆了。我怕周围旅客闻到怪味又该抱怨了,就赶紧把面又丢到大碗里,还把碗都端走,丢掉了。

等回来时,潘子还没回过神呢,我倒是淡定多了,又坐在他旁边,问了句,“你刚才接热水时,没啥怪异么?”

潘子想了想说,“水肯定没事,白花花的,但现在一回忆,当时撕调料包时,还真有些不对劲,那里的东西就特红。”

我点点头强调,“问题就出在调料包上,这面被人动过手脚了。”

潘子拿出一副狠意儿又说,“一定是咱家旁边那超市,那老不正经的,现在心黑卖假货了。”

我顺这话儿琢磨一小会儿,摇头把这观点否定了。

我解释说,“小兽你想想,要是他敢卖这么恶心的假货,早被人举报了。你当时挑大碗面是不是随便拿的?”

潘子嗯了一声,还说特意从货架里面抠出来的,就怕摆在最前面的总被人拿,面饼容易碎了。

我这下敢肯定了,又望着我俩带来的行李包说,“咱们刚才抽烟买衣服时,一定有人使坏了。”

我俩一起动车,把行李包都拿下来,摆在小桌上打开。

我们翻了一通,还真有所发现,在我一件上衣里,多了一张纸条。打开后,上面出现一排人名。

这些人我和潘子都认识,什么毒师刘卉、灵媒别玉敏,什么黑老大赵寒等等的,说白了,这都是我们做任务时接触到的凶犯,也都是敌方势力死去的人员。

我和潘子都警惕的站起身,四下看看,但放纸条的人早就走了,哪还有他影子。

我俩不得不又压着性子坐回来。

潘子想得多,又问我,“会不会那个卖衣服的大姐也有问题?”

我摇摇头,依旧觉得那大姐问题不大。我又告诉潘子,我俩尽量别睡了,熬到下车再说。

这么一来,我俩可真受苦了,尤其每次有人经过,都让我俩变得一惊一乍的。

在第二天傍晚,我和潘子到延北了,下车时,我俩身心俱疲,拖着身子往站外走。

李峰给我们一个地址,是延北中学的,他说莺嫂在这里教化学。我们要找她,就得去这里打听。

但现在这时间段,早放学了,我们去了也白费,我和潘子商量,找个旅店先住下来,休息一晚再说。

既然主意定了,我们要出去打车。但全国火车站都有一个特点,这里黑车特别多。

有个黑瘦汉子,看我俩出站时就围了过来,问去哪?还说坐他车便宜这类的。

我和潘子都挺随便,我问了价钱觉得合适,就让他头前带路。

我以为他的出租车也停在站前广场了呢,谁知道这小子把我俩带向一个很偏僻的胡同。

我俩敏感了,我还问他,“你车开到胡同里了?”

黑瘦汉子解释,说走过胡同就到了,这里是有点黑,但叫我俩别害怕。

我心说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他真是劫匪,我和潘子岂不是傻兮兮往狼窝里走么?

我俩没继续跟着他,我放出话来,让他把车开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他。

黑瘦汉子找了一堆借口,什么这里不准停车,再走走马上到了这类的,但我和潘子咬定主意。

他没办法了,只好先行离开。看的出来,他也挺急的,跑着进胡同的。

我俩也是守信的人,这期间没打算叫别的出租车。但没多久,有个出租车开了过来,停在我俩面前。

司机还盯着我俩问了句,“上车啊?”

我纳闷了,觉得他这举动,貌似不单单是抢活儿这么简单,我问他,“你认识我俩?”

司机拿起手机看了看,又跟我们说,“是不是杜先生和李先生吧?”

我一合计,他把我俩姓都说上来了,这事没岔了,我就点头承认了。

司机又说,“刚才有人滴滴付钱了,是侯女士,让我过来接你们,走吧!”

他这是又催促我俩了,我也明白,他接完我们这一单,还要继续接下一个活。我猜候女士就该是小莺了,她一定从李峰那知道我俩要来,也把车次问到了。

既然有人付钱,我和潘子也不再拒绝。我心说去他娘的黑车吧,我哥俩不等了,先走一步。

我俩上了车,司机又一脚油门开出去了。

趁空我还回头看看,发现赶巧的是,黑瘦汉子也回来了,他并没开车,反倒看着我们离去,他急的都快跺脚了。

我无奈的一笑,就把这事放到一边。

我用手机搜了下,找个团购的旅店,让出租司机把我们送过去。

这一夜没啥异常,我和潘子也终于好好睡了一觉。等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我们又一同赶往延北中学。

我是觉得找莺嫂没什么难度,但谁知道中学这么操蛋,我俩这次一行,又遇到麻烦了。

第四章 试探

我们来到学校正门时,正好是上课时间,大门关了,只在值班室旁留了个小门。而且这学校有个破规矩,非本校员工不得入内。

我和潘子本想偷偷溜进去,但看门的老头儿是个倔驴儿,冲出来问我俩是干嘛的。

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也怪我俩心思不一样,一同喊出俩版本来。

我喊得是学生家长,潘子喊得是老师。

看门老头儿一下愣住了,随后脸一下沉下来,问我俩到底干啥的。

我想找借口把刚才话圆回来,就先故意咳嗽一声给潘子提醒,又很客气的跟老头儿说,“我是家长,他是班主任,我家熊孩子不好好学习,他叫我去办公室好好谈谈。”

老头儿疑心未尽,盯着潘子又问,“你是老师?我怎么没印象呢,教啥的?”

我趁空看了潘子一眼,心说让你这缺德兽作死吧?这次看你咋回答?

潘子也真能整,是啥狠说啥,拍着胸脯很自豪的说,“我是新来的数学老师。”

接着他还主动出击了,问老头,“看我不像学数学的是吧?那我问你,12乘12得多少?138吧!15乘15得多少?212吧!老哥,以后咱常沟通,慢慢就熟了嘛。”

他特意拍了拍老头肩膀,我当时捏了把冷汗啊,我虽然没那脑力,一下算出潘子说的这两个乘法,但笨寻思,12乘12,尾数肯定是个4嘛,他说138,明显是瞎懵的。

但潘子瞎猫撞上死耗子了,这老头也没算明白,还真信了,反倒拿出一丝歉意,跟潘子说两句。

我看潘子上来一股劲,想跟老头攀攀关系,心说得了,得了便宜赶紧撤,不然等老头反应过来,不得拿扫把儿抡我俩啊?

我拽着潘子进了校园。不得不说,这延北中学的面积挺大,冷不丁看了一圈,都不知道哪是哪。

正巧有一个男学生从厕所出来,我把他叫住了。我就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他,知道教化学的候莺老师在哪办公吗?

没想到男学生眼前一亮,立刻回话说,“美女老师啊,现在正在二年五班教课呢。”

我又问了教学楼怎么走,就把这学生放了。随后我和潘子找到地方,上了二楼。

这里的教室,前门都开着,要是在这里站着,太吸引眼球了,保准被老师和学生都发现。

我和潘子不想打扰小莺教课,都躲到后门。这门上也有个小窗户。

我俩顺着窗户往里看。我上次见莺嫂的时候,她才刚出狱,多少有点疲惫,而现在的她,看着很萝莉,也很漂亮。

我掐着时间想等这节课结束,但中间出了岔子。

坐在后排的学生,自由空间大,有个小男孩正偷偷玩手机呢,他是太专注了,一抬头才发现后门站俩人,尤其潘子把脸贴的挺近,正往里瞅呢。

小男孩冷不丁不知道潘子是什么人,吓愣了。按说潘子别搭理这事了就得了,可他上来玩心,对着小男孩做了个鬼脸。

潘子的脸本来就黑,弄得现在鼻子撅撅着,嘴巴大咧着,乍一看特别瘆人。

小男孩本来就心虚,这下忍不住了,哇一声。

我心里连连叫糟,暗骂缺德兽不省心。小莺也喊了句,“谁呀?”

我觉得现在见莺嫂不合适,不然好印象都没了,我招呼潘子赶紧跑。

但小莺很速度,我俩刚一动身,她就追出来了,又喊了句站住。

我和潘子没法子,都停下来。

她认出我俩来了。我和潘子没别的办法了,只能挤着笑看她。

等走过来后,小莺带着气问,“昨天坐了那么久火车,今天不好好歇着,到我学校捣什么乱?”

我只好把李峰搬了出来,也实话实话,是李头儿让我俩来看嫂子的。

估计小莺也早就跟李峰通过话了,她没太怪罪我俩,又说她还有两节课,让我俩去操场转转,等中午一起吃饭说事吧。

我和潘子点头,这样我们又暂时分开了。

细掰扯起来,我俩多久没回学校这种地方了,当然绥远村的学校不能算,那里只有学校的名头,却一点学校的气氛都没有。

正巧还有两个班级在上体育课,我和潘子借这机会,站在双杠附近看起来。

给我感觉,学校这种气氛绝对能净化心灵,因为一旦走出这里,工作也好,生活也罢,都无形中有种压力。

在我俩看的津津有味的同时,有个体育老师注意到我们了。

他让学生自由活动,又自行走到双杠旁边。

他也问我俩是干嘛的,这次潘子口径跟我一致了,都说学生家长。

我们随便聊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说到双杠上了,这老师挺能嘚瑟的,估计悠双杠也是他强项,就在我俩面前显摆一把。

我注意到,他穿的一双黄色运动鞋,悠双杠时显得格外明显。

我是打定主意不攀比,但潘子上来一股劲头,也嗖嗖的悠了一会儿。

在我们仨玩双杠期间,也跑来一个学生,虽然跟其他学生一样,都穿着校服,但他举手投足间能流露出一股痞子气,我估计这应该是个小校痞。

他拿出手机咔咔给我们拍了几张照。这让我挺纳闷,不知道这小子图个什么。

不过没等我问呢,他又嗖嗖跑开了。

这样等到中午,小莺来操场找我俩,一起就近找个餐馆吃饭。

我们吃的简单,其实也真没啥特想吃的欲望,我想趁机问问小莺过得怎么样,等晚上给李峰去个电话,也算交差了。

但小莺不说她近况,反倒跟我们强调一件事。她让我俩不用考虑她,白天就在宾馆里休息,等到了晚间,有机会出来溜达溜达。

这话让我不明白,心说就算逛街,也是白天吧,晚上出来算啥,夜猫子么?

但小莺不多解释,又把话题岔到别的上了。

最后这顿饭吃得有点闷,我最终什么都没问到。

离开餐馆后,小莺跟我俩告别了,说下午和晚上都有课,先回去准备,还叫了一辆出租,目送我和潘子离去。

我俩回到宾馆后,我又仔细琢磨。我们这一路上遇到了血泡面,弄不好敌方势力又有动作了。

我和潘子怎么也算是大老爷们,不怕危险,莺嫂却是个女子,陆宇峰是提过,说莺嫂懂得医学药理,但这玩意能当饭吃么?。

敌人跟着我俩来到延北,要是因此让莺嫂受伤,我和潘子心里过意不去,也没法跟李峰交代。

我就跟潘子商量,我俩这次来个折中的办法,晚上偷偷跟踪小莺,把她住址弄准了,到时在她附近找个旅店,每天不露面的保护她上下班,也算尽了我俩的义务。

潘子点头说行。我俩就掐着时间等起来。

小莺说过她晚上有课,我们等到七点多钟,又去了学校,在校门口对面找了个胡同,悄悄藏起来。

小莺也真尽职尽责,都快到九点了。她才自己一人抱个资料夹走出校门。我和潘子互使眼色,一起跟了上去,但我们掌握一个度,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我并不知道小莺家在哪,看着她又走进一个胡同,我也没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