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速则不达啊,欲速则不达!为什么她们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杜鹃想到今天这一整天来与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的事情进展,不禁感到有些头痛起来,这样一来,也不知道两个人还有没有机会重新回到正轨上了。

、第十二章 准新郎

一两个人关于杜鹃落脚之处的讨论就这样不那么愉快的暂时告一段落,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丁康强的住处,丁康强虽然在自己原本生活的那个村子里富名在外,到了市里面可就数不上了,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富则安的程度,他家所在的那个小区在a市来讲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居民小区而已,不算是什么高档公寓,更不是什么豪华别墅,很显然,在市里面买一栋豪华别墅的造价要比回老家在自己家的宅基地上面盖一栋可要高得多了。

唐弘业和杜鹃上门的时候,丁康强正在家里头吃饭,他的房子倒还算是比较宽敞的,一百几十平米的三室两厅,采光很不错,就是房子里面有些略显凌乱,本来很透亮的客厅落地窗前面摆放着几个长长方方的花盆,花盆里面绿油油的种着一些小葱、蒜苗之类的东西,还有一盆在角落里的,杜鹃瞄了一眼,看这里头的那些小苗苗,似乎有些像是生菜的叶子。

给他们开门让他们进来的人是丁康强的老伴儿,她看起来倒是一副很老实厚道好脾气的样子,也不太会说话,一听说是公安局的来人,局促的对他们笑了笑,就转身进去向丁康强报信儿了,丁康强倒是油滑世故得多,人坐在与客厅毗邻的餐厅饭桌前,端着一只白瓷大海碗,正吸溜着面条呢,听到老伴儿跑过去跟他说了两个陌生警察的到访,丁康强也没着急,不紧不慢的嚼着嘴巴里面的食物,慢条斯理的咽下去,然后又稳稳当当的从一旁的纸抽里面抽出来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巴,这才把筷子和碗一推,起身对唐弘业和杜鹃点了点头。

“二位到我们家里头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啊?我们家一直都是守法公民,从来不惹事。”他语气轻松的对他们说,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两个人登门拜访会是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的,“还是说,你们是过来做人口统计的啊?”

“丁正青是你们儿子吧?平时住在一起么?他最近在不在家?”唐弘业问。

丁康强略微一愣,他原本估计是十分笃定自己家里没有谁会惹什么麻烦,所以也并不是很在意,但是现在被人问起儿子来,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多心。

“平时我们是住一起啊,他最近不在家,回我们老家去帮我办点事儿,你们找他是有什么事儿啊?”丁康强的语气听起来很放松,却又透着打探的味道。

唐弘业对他点点头:“你现在能联系到他么?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接到报案,你在老家的老宅院里面出了点事情,所以我们想确认一下丁正青的安危。”

“咋回事儿?是不是有人上我们家去闹事儿搞破坏?”丁康强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肌肉也紧绷起来,“到底是咋回事儿?谁上我们家去闹事的?我就知道!老子混得好了一点,想要风风光光的回老家去盖个新房养个老,肯定就有人见不得我的好,想要捣乱给我找晦气!这帮遭雷劈的!”

“你先别激动,先联系一下丁正青吧。”唐弘业向他示意了一下。

丁康强这才点了点头,起身到一旁拿过自己的手机,调出丁正青的号码拨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他便皱起眉头来,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声从听筒里不断的传出,这样的结果倒是唐弘业他们意料之中的。

“这是咋回事儿,是不是我儿子遇到什么麻烦了?是不是村子里有人对我儿子怎么样了?你们给我个准信儿!”丁正青的电话拨不通,这让丁康强也有些乱了分寸,他的表情十分凝重,眉头紧锁,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恨恨的。

杜鹃看了看唐弘业,唐弘业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她便拿出了现场的照片,递过去让丁康强过目,丁康强只扫了一眼,就两腿一软,整个人跌坐下去,幸亏他的身后有方才坐着的那一把椅子,要不然真的是摔倒在地,以他的年纪也保不齐会不会摔得伤筋动骨,那样可就真的是更加麻烦了。

“照片上的人,是丁正青么?”杜鹃看丁康强的反应其实心里面就已经猜到了一大半,只不过还是需要丁康强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丁康强的脸色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迅速的变化,从最初的涨红变得发紫,又从发紫一点一点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他的额头上迅速的渗出了一层汗珠,浑身上下没有办法克制的打着哆嗦,就好像打摆子一样。杜鹃第一次问他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听到杜鹃对自己在说话,等到杜鹃问了第二次,他才忽然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却并不是回答杜鹃的发问,而是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强打起精神来,冲着屋里面喊起话来。

“孩子他妈,你出来一下!”他高声喊,声音听起来还是听洪亮的。

丁康强的老伴儿应声从屋子里头出来,有点茫然的看着丁康强。

“我突然就特别想吃咱家老房子那边的那家烧鸡了,你拿钱去给我买一只去,赶紧去,我马上就想吃。”丁康强开口对他的老伴儿交代。

“你不是都吃完了面条了么,这咋还突然就想吃烧鸡了呢?”丁康强的老伴儿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一个糟老头子了,又不是小媳妇儿怀孕,这咋还想吃啥就得立马吃到嘴里,想一出是一出的呢?”

“你管着了么,反正我就是想吃,你赶紧去吧!”丁康强不耐烦的挥挥手。

“你说你这老头子,真是够能折腾人的,这大热天,让我跑那么老远给你买什么烧鸡…”丁康强老伴儿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虽然嘴上说的不情愿,不过倒是转身回了房间去拿了钱包出来,到门口换了鞋就出去了。

丁康强老伴儿走了之后,三个人又沉默了片刻,丁康强似乎是想要确定老伴儿已经离开了,这才对杜鹃和唐弘业点了点头:“是,你们那个照片上的人,是我儿子。我能不能抽根儿烟?”

这种要求杜鹃他们当然不会表示反对,毕竟这是丁康强的家,他又刚刚得知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受到了精神打击。

丁康强从怀兜里摸出了半包烟,他的手抖得很厉害,差一点把烟盒都给掉在地上,好不容易抽出来一支烟,又因为打火机的火苗根本没有办法对准香烟,怎么都点不着,唐弘业在一旁看着都替他着急,正要伸手接过打火机来替他点上,丁康强已经把打火机朝旁边一丢,把那支烟用力捏碎扔在了地上,然后他弓着腰,双手抱头,肩膀一抖一抖的,啜泣起来,唐弘业和杜鹃叹了口气,没有急着开口,给丁康强一点时间去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丁康强终于稍微平复了那么一点,他用手胡乱的把眼泪给抹了抹,悲痛当中又夹杂着更多的愤恨,抬起头来爆了一句粗口:“女马的!他们有什么能耐就冲我来啊!我横竖是黄土都埋了大半个身子的人了!当年的事情也是我挑的头,憋了这么多年,最后冲我儿子下手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可怜我儿子才二十多岁,正好的年纪,而且还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就把命给丢了呢!”

、第十三章 荣归故里

“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杜鹃在一旁问,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的心里面其实也是有所猜测的,十有八九是之前吴哥提到的那个叔伯堂哥。

丁康强想到的还果然就是这个人,他对唐弘业和杜鹃说:“是我一个堂哥一家,跟我是一个太爷爷的,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走动,但是我们两家之间有过一些矛盾,好些年前的事儿了,我跟你们说,那家人特别坏,骨头里面都不是骨髓,那流的都是脓!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隔了十年了,他们竟然报复到我儿子身上!”

看样子丁康强和他的那个叔伯堂哥之间的矛盾还真的是很深,这与唐弘业他们在村子里之前听说过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村民们背地里大多数都是站在了丁康强叔伯堂哥的角度上去讲述的当初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现在作为矛盾双方当中的一方当事人,他们也很想知道丁康强本人的说法是什么样的。

“你的这个堂哥,也是你们村子里的人么?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唐弘业佯装成刚刚听说了丁家在村子里还有仇家的样子,开口询问起来。

丁康强摇摇头,两挑眉毛中间拧了一个肉疙瘩,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我那个堂哥叫丁康顺,不是我们村儿的,但是离得也不远,他那人特别不是个东西!不对,是他们家那一窝都不是东西!当初我太爷爷或者的时候,丁康顺他爷爷是大儿子没错,但是因为那时候家里头穷,把他爷爷给过继出去了,给了别人家,就是我们隔壁村那边的一个人家。我爷爷呢,是二儿子,但是上头大哥被过继出去,他就等于是家里头的长子了,家里头的事情大大小小,还有养我太爷爷,那都是我爷爷一家人承担的,结果丁康顺他爷爷到了四十来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嫌过继出去的那家人穷,看我爷爷一家子日子越过越好了,竟然跑回来要认祖归宗。我太爷爷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答应了,虽然说认是认回来了,丁康顺他爷爷也又改回来姓丁了,但是实际上我太爷爷一直都是住在我们村,我爷爷给养老送终的,结果你们知道么,前脚我太爷爷死,后脚丁康顺他们那一边就变了脸了,一群人跑来我们家把我太爷爷的尸首给抢走了。”

“抢走了尸首?为什么?”杜鹃听了之后觉得有些奇怪,她是个年轻姑娘,连土葬都没怎么见过,听到那个年代两家人抢一具老人的遗体,还是很疑惑的。

“为了他们家的风水啊!”丁康强回答的非常笃定,“我太爷爷祖上不是咱们这边的,也是早年里头太乱了,逃荒就逃了过来,所以人死了也不可能大老远的给背回到他老家那边,而且他也在这边生活了大半辈子,我太奶奶也是这边娶的,那以后我们家的祖坟肯定就得从我太爷爷那一辈起就落在这边了。我当时就听说,丁康顺他爷爷还有他爹就找了个特别厉害的风水先生,说祖坟安葬在他们家那边一个什么地方对他们家好,能旺子孙后代,所以他们家就跑来死活要把我太爷爷的尸首拉走,我爷爷他们也不同意啊,闹了很久,最后没有那边的人横,就只能答应了,本来呢,我爷爷和我爹也都是想着,如果他们选的那个地方,能旺子孙后代,那不也包括我们家这边么,所以也就没有太跟他们计较,哪曾想他们那边的人选祖坟的时候能这么阴损这么狠毒啊!”

“这是怎么个意思?”唐弘业挑了挑眉,“他们故意针对你们家来着?”

“那当然了,要不然后来我和丁康顺也不可能闹起来。”丁康强回答说,“自从我太爷爷葬了之后,没过几年我爷爷就忽然得病没有了,本来这边我爸爸还是有两个弟弟的,后来打仗,都死了,姐妹也没剩下谁,到了我爸爸这里,也是一样,我前头本来还有个哥哥和姐姐,全都饿死了,就活我还有我一个小妹妹,我老婆生我儿子的时候也是难产,差一点点就一尸两命,我们家的日子也是怎么过都过的不顺当,后来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了,怎么我们家这边日子过的这么难,丁康顺他们那边倒是顺风顺水的呢!后来我就也找了一个风水先生给看了看,结果这一看才知道,当初丁康顺他们家找的那块祖坟的地方太毒了!不光是单单旺他们家,让他们家自己‘吃独食’而已,顺便居然还克我们!说是能把我们这边的福气都吸过去给他们,怪不得我们家一直都不顺,他们家那么顺!”

说到这里,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身体也开始打着哆嗦,不是因为紧张害怕,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激动和气愤:“我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他们家给克了这么多年!所以我也怒了,我让人家给我算了一块旺我们家的好地方,直接就把我们家祖坟给迁过来了,把我太爷爷跟我爷爷都葬新的祖坟里去的。丁康顺知道了之后跑来我们家跟我闹,被我给打回去了,从那以后我们家就算是转了运了,日子越过越好,什么事都顺顺当当的,丁康顺那边没有了风水宝地克我们,日子就过的不如过去了,所以他就恨我,一直恨着我呢!可是凭什么他们先不仁,还不兴我们不义?这个作死的丁康顺,我跟他没完!”

“你先不要激动,这件事情到底和丁康顺一家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去调查,希望你能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管丁康顺一家人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联,都是由证据说话,由法律量刑的,如果你们私下里进行打击报复,一样要负刑事责任,所以千万不要犯这个错误。”杜鹃看丁康强的情绪这么激动,忍不住提醒他,提醒过后又顺便询问另外的一个问题,“既然丁康顺和你们都不是一个村的,那这一次丁正青在你们离开了十年之后又回去村子里,丁康顺一家会知情么?”

“那咋不会!”丁康强对于杜鹃的警告很显然是有些不悦的,但是他对此有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怨气的回答说,“我儿子这一次回去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回去一趟,那叫什么…荣归故里!荣归故里!我们家日子过好了,现在老两口岁数大了,想回去老家养老,那可不是灰头土脸回去的,所以我儿子是按照我的要求,回去帮我们翻盖房子,照着市里头的别墅那么盖!你们可能不知道,在村子里头,消息传起来可一点都不慢,毕竟十里八村谁都有那么一串远远近近的亲戚,像我们家着样发了财,要回去盖别墅的,估计周围也没有,独一份,这种事情肯定早就在周围都传开了,丁康顺他们家绝对不可能不知道,我敢打包票!”

、第十四章 不得已

“既然都已经发财了,我看你们家现在的生活条件也不错,怎么会忽然想要荣归故里,回去盖别墅呢?”唐弘业听完了丁康强的话之后,开口问,“恕我直言,没有想要冒犯谁的意思,就算你们在村子里盖了一栋大别墅,可是总体来说大环境还是不如市里面,为什么忽然想要搬回去了?”

丁康强用他略显粗糙的手掌揉搓了几下脸,点点头:“嗯,你说的对,你要说方不方便,那村子里再怎么着也不会比现在这儿方便,别的不说,就光是抽水马桶,我想让我儿子给新盖的房子装上,他都说挺麻烦,但是人有的时候不就是那样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们家世世代代就住在那儿,就算什么都不如市里,离开久了我也还是惦记着想回去,而且我们当初走的也本来就不情愿。”

这个说法倒是跟唐弘业和杜鹃事先在村子里头听说过的版本不太一样,村里头的老邻居可都说当初丁康强一家人是兴高采烈的离开的,就差没敲锣打鼓了。

村民提供的这个版本虽然和丁康强的有点出入,但是毕竟也算是抬高了丁康强一家,算是好话,所以杜鹃便没有特意去避讳这个问题,直接向他询问道:“我们在出现场的时候听村里人说,你们当初是因为发了大财,想要过更好的生活,所以才搬到市里面来定居的,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隐情么?”

丁康强面色有异的点了点头:“这事儿就只有我和我老婆,连我儿子我们都没有告诉过他,一个是因为也没抓到人,空口白牙的说了也没有用,再一个也算是为了自己的这点儿脸面吧。当时我们确实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搬走的,我们就怕再不搬走,搞不好人都没了,到时候留一大堆的钱有个屁用。我们老两口儿平时没什么事儿也喜欢看看电视,尤其是那种法制节目,里头那种一夜里头就被人给灭了门杀了全家的事儿可没少播,我们越想越害怕,就搬走了。”

“这么严重?能具体的说一说么?”唐弘业皱了皱眉头。

“我本来也没想到这个事儿,毕竟过去了十年多了,要不是你们刚才问我为啥放着市里的好房子不住还想搬回村子里,我都差点没想起来跟你们说这件事儿。”丁康强被问起这件事情来,情绪也从方才对自己堂哥一家的咬牙切齿当中略微的抽离出来一些,不过说起这件事来,也并没有让他的神经放松下来,恰巧相反,好像还更加紧张了一些似的,脸上的血色也又褪去了一点,更加苍白了。

“那时候我们家就已经条件好起来了,手里头也不差钱,怎么说呢,我原来根本就没有想过到市里头来,毕竟么,市里头什么都比我们老家那里贵,在老家里头,你自己房前屋后的种点小菜,养几只鸡,那基本上也就是去集上买点肉就够过日子了,别的什么太大的花销都没有,孩子大了人家愿意去市里呢,我就拿钱出来给他买房子娶媳妇儿,这就挺好的,我的营生毕竟也都还在村子里。”丁康强眉头紧锁的回忆起当初的事情,“结果忽然有一天,我家的那个鱼塘里头的鱼,一夜之间就都飘起来,全都肚皮朝上翻白儿了,我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是鱼塘出了什么问题,就把死鱼都处理了,鱼塘也放了水,重新处理了之后又放水放鱼,继续养着,鱼也没再出事,过了没多长时间,我家狗倒是出事了,要不是我家狗突然之间就死掉了,可能我们还感觉不出来不对劲呢。”

“这话怎么说?”杜鹃猜测到那只狗一定死的比较蹊跷。

“就是有一天晚上,我们睡着,就听我家狗在院子里叫的不是个好动静,不过也没多长时间,就没动静了,当时是冬天,挺冷的,我们就也没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寻思狗也不叫了就算了,院子里也没听见什么别的动静,结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亮我们出去一看,全都傻了,我家狗死在院子里头,身上被烧的好多地方都没了毛了,尤其是脸上,俩眼睛上头眼皮都烧没了,俩眼珠子白花花的,嘴唇也烧没了,牙都呲在外头,看着都渗人,我就赶紧叫我儿子去找了镇上的兽医过来帮忙看看是咋回事,人家来了一看,说这狗是被人泼了石?酸烧死的。”

丁康强面色铁青的说完了这件事,很显然时隔这么久再回忆起来也仍旧有那么一点心有余悸,他下意识的搓了搓手,脸上又多了几分懊恼:“我当时是觉得这肯定是被人盯上了,想要赶我们走呢,先是鱼塘,看我不当回事儿,就到我家狗身上了,这就是追到了家门口,我要是再不当回事,下回估计就要对人下手了,当时跟我们家竞争的人也挺多的,不管是开鱼塘还是开住宿,我一想,有本钱的话,在哪儿都能发财,没有必要在那里因为挡了别人财路被人害了,所以就搬家走了,过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回去养老,也不做什么营生了,碍不着别人的事儿,估计就没人会针对我们家了呢…难道当时的那个人不是因为我们家挡了财路,是因为就是看不上我们家的人?”

“那当初动手脚的人是谁,这件事你们家里头有没有什么发现,或者是觉得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对象?”唐弘业觉得这件事也是值得注意的,说不定与丁正青这次回老家翻盖房子却遭遇杀身之祸有一定的关联。

丁康强摇摇头:“没有,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要是但凡知道是谁,我也不可能这么灰溜溜的一家人搬走躲出去,高低我也得弄了那个人才行呢。当时我们家别说在我们村了,就是在周围的几个村子里头那也是有名的发了横财,有的人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看我们直眼红,也有的人表面跟我们客客气气的,背地里倒是没少说酸话,我们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就觉得那边是在暗处,我们是在明处,我们跟人家耗不起,所以还是搬走比较保险,当时也没想到说这事儿过来十年出头,还没完没了,不然当初不管怎么着我也得把那人揪出来。”

杜鹃看他的脸色从苍白又再一次变得涨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生怕他因为过于激动再出什么问题,毕竟丁康强的年纪也不轻了,于是赶忙对他说:“你先不要盲目的下结论,这件事我们到现在也只是初步确定了死者身份可能是丁正青而已,别的都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去证明,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能跟我们去局里再确认一下死者是不是就是丁正青本人,顺便办理一下相关的手续。”

丁康强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一咬牙,点点头,站起身来:“行,那就走吧,赶紧走,趁着我老伴儿还没回来,她那人…没有我这么撑得住,这事儿回头我还得慢慢告诉她。要是真的是我儿子…人都已经没一个了,我总不能把自己老伴儿再给搭进去。咱们赶紧走吧,不然她该回来了。”

唐弘业对他点点头,丁康强给老伴儿留了一个字条,说自己的朋友临时有点事情找自己,要出去一趟,然后就跟着唐弘业和杜鹃一起回了公安局。

辨认尸体这件事的结果与他们事先预料的没有分毫出入,经过丁康强的确认,死者的确就是他的儿子丁正青本人,丁康强看到了儿子的尸体之后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痛情绪,嚎啕大哭了一场,哭过之后抹掉了满脸的眼泪,郑重其事的和唐弘业、杜鹃逐一握了握手。

“我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他神色悲痛又阴郁的对唐弘业和杜鹃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倾家荡产也行,砸锅卖铁也行,无论如何,你们一定要让害了我儿子的人付出代价,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清楚事实真相,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唐弘业对他点点头,做出了承诺。

杜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一下丁康强:“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不管事实是怎么样的,凶手都只能由法律作出相应的惩罚,希望你们做家属的能够适当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因为一些主观上的怀疑就私下里去做出什么报复行为,这样对案件的侦破不会有任何的帮助,只会适得其反。”

丁康强阴沉着脸看了看杜鹃,很显然对她的这个提醒是有些不悦的。

“小丫头,你才多大?你才吃了几年粮食?”他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话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我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刚刚没了孩子,你跟我说这种话?我怎么做事也需要你来教?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应该给谁撑腰,给谁伸张正义的?还没怎么着呢,屁股就做错了方向了?”

、第十五章 火爆脾气

“你不要激动,”唐弘业扫了一眼丁康强的身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这个动作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一脸的郑重,他朝前走了两步,来到丁康强的身边,抬起一条胳膊搭在丁康强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你的心情我们是完全理解的,遇到这种事谁的心里面都不好受,我同事也是例行提醒,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走吧,我送你下去,回去之后你可能还得考虑一下怎么跟家里人说这件事,而且之前你也提到过,丁正青原本是计划着要结婚的吧?对方家里恐怕也得通知…可能你还得考虑一下怎么安抚你的准亲家…”

“安抚个屁!”丁康强一边半推半就的跟着唐弘业往刑警队门外走,一边恨恨的啐了一口,“没了的是我儿子,又不是他们家闺女,我跟他们有什么好安抚的!我儿子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二十几年了什么事情都没出过,跟那女人恋爱没多久,定下来要结婚就出了事儿,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的闺女克夫!这事儿我回头还得好好的说道说道呢,这要真的是他们家闺女克夫,我跟他们也没完!”

听了这话,唐弘业也有点接不上词来,只好继续那几句安抚的话,总算是把丁康强给送了出去,一直送到公安局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上车,又目送了出租车离开,这才折返回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杜鹃正坐在他的办公桌跟前,对着电脑查阅着资料。

看到唐弘业回来了,杜鹃赶忙停下手头的动作,站起来,对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才丁康强提到过丁正青未婚妻的一点个人情况,我想对丁正青未婚妻家里的情况做一个大概的掌握,我不知道自己的办公桌在哪儿,所以就先用你的电脑了。”

“你怎么知道我密码的?”唐弘业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又紧了紧。

杜鹃虽然看到他皱着眉头,知道他可能并不是太高兴,但说到他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有点忍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你从小到大的密码好像一直都是同一个,我就试了试,没想到就真的打开了。”

唐弘业是个篮球迷,从上初中开始,就有那么几个特别喜欢的篮球明星,所以在刚刚开始接触网络,开始申请了各种账号的时候,他就把那几个篮球明星的球衣号码罗列在一起当成了自己的密码来使用,那个时候唐弘业对杜鹃还没有后来这么大的抵触情绪,两个人绝大多数时候还是相处愉快的,就连上网也是唐弘业教会的杜鹃,所以那个时候杜鹃就知道了唐弘业的密码是由什么组成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他还保留着那样的习惯。

唐弘业一听杜鹃的话,内心里由衷的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己在杜鹃面前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透明人似的,一切尽在对方掌握之中。

杜鹃看唐弘业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以为他是介意自己自作主张的用他的密码登录了他的电脑,赶忙说:“对不起啊,刚才我就想着应该对丁正青未婚妻家里那一边的情况有一些了解,怕浪费时间,除了查这件事情之外,别的我什么都没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随便乱动你电脑里面东西的。”

“一台单位的电脑,里头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动的。话又说回来,你要真想打听点什么跟我有关的事情,只要给我妈打个电话不就什么都搞定了,我妈还不得立刻毫无保留的对你和盘托出!”唐弘业有点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句,然后又摆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有什么收获没有?”

“算是有一点吧,我也是才刚刚开始没多久,”杜鹃当然知道唐弘业很介意他的父母对两个人是否能有发展这件事情过分热衷的这个事实,所以也就顺势主动回避了唐弘业之前那一番赌气的话,“丁正青的未婚妻家是a市本地人,父亲名下有个公司,规模不算特别大,但是和丁康强比起来经济条件要好得多了,如果论起家境来的话,基本上可以算是丁正青高攀了对方,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丁正青的那个未婚妻本人,以前有过行政处罚记录,十六周岁的时候伙同他人打伤了一个女同学,因为未满十八周岁,又是初犯,所以没有执行行政拘留,只是留了记录交了罚款,”杜鹃把她刚刚查到的情况向唐弘业做一下转述,“从这上面的记录来看,当时虽然是几个同学一起打人的,但带头的是丁正青的未婚妻,被打那一方也指证说她出手也最重,所以当时对她的处罚也最重。”

“打人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姚忆丹——就是丁正青的未婚妻,她认为那个被打的女生对她当时在学校交的男朋友有意思,两个人有些不清不楚,就去把人给教训了。”

“这脾气还挺火爆的…”唐弘业咕哝了一句,看了看时间,转过电脑跟前,调出了丁正青未婚妻姚忆丹的家庭住址,那汽车钥匙就准备出发。

“你是要去姚家了解一下情况么?我跟你一起去吧?”杜鹃猜到了唐弘业的打算,赶忙起身跟上去,随口征求唐弘业的意见。

“我要是说不想你跟着,你就不跟了么?”唐弘业皱眉头看了看杜鹃,看她面露尴尬的停下了脚步,这才又改了口,“算了,随便你吧,免得回头我又成了耽误你工作表现的那个坏人了。”

“其实你没有必要跟我赌气,我真的没有想过影响你的生活,如果你是因为房子的事情,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会尽快解决的…”杜鹃叹了一口气,虽然无奈,但还是继续跟着唐弘业朝外面走,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比较理智的,现在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参与到这个案子的调查当中来,那么除非唐弘业的抵触情绪空前高涨,否则她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去完成自己分内的工作。

唐弘业似乎对于杜鹃的这种让步态度也并不十分买账,但是他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冷着脸没有说出来,摆摆手:“算了,我懒得说那么多,要不然真的跟你计较起来,耽误的反倒是正经事。其他事情回头再说,先把工作做完吧。”

杜鹃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轻叹了一口气。

从户籍上面来看,姚忆丹应该仍旧是和父母住在一起,她家的住处距离公安局不算特别远,是一处比较新的高档小区,光是从住处来看就已经明显比丁康强家里面的条件要优渥很多了,唐弘业和杜鹃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姚忆丹没有在家,不过她的父母都在。

唐弘业和杜鹃向姚忆丹父母说明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姚忆丹的父母大吃一惊,很显然是没有料想到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竟然准女婿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时之间老两口也都说不出话来,脸色十分复杂。

“这事儿…是已经能确定下来了对吧?不是空穴来风,也不会弄出什么岔子来?”姚忆丹的父亲老姚抱着一丝幻想的开口又同他们确认了一下。

唐弘业对他点了点头:“可以确定,丁正青的家人已经去确认过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会遇到这种事呢…”老姚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姚忆丹的母亲在一旁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也亏得是现在出的事,要是登记结婚之后…那咱们闺女不就白白守了寡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姚瞪了老婆一眼,看起来倒不是真的觉得自己老婆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眼下这样的时候说这种话被外人听到了有些不大合适,“不管怎么说,咱们家丹丹那都是要跟小丁结婚了,回头被她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他们俩人也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也不是三天两天,也不是胡乱谈着玩儿的…”

“能不能问一下,姚忆丹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杜鹃开口问。

老姚犹豫了一下,说:“她跟同学出去旅游了,这几天都不在家,这事儿…你看,你也是个女孩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但是肯定能理解我们家丹丹的处境吧?这件事儿…回头我和她妈妈慢慢的跟她渗透一下,免得孩子一下子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等她能接受这个事实了,我再让她联系你们,行不行?”

、第十六章 动摇

这样的要求也并不算过分,毕竟未婚夫忽然之间遇害身亡这种事,换成是什么样性格的女孩子,都会是非常沉重的打击,丁正青已经丢了性命,无论如何唐弘业和杜鹃也不愿意再平白无故的搭上姚忆丹,他们想要找姚忆丹也不过是想要从丁正青的身边人那里着手了解一些情况,顺便做一下排除,毕竟丁正青遇害地点是他过去生活过的那个小村子,从空间环境来说,姚忆丹也不能算是他们需要着重怀疑和调查的嫌疑对象,那么适当的考虑一下对方的感情也是应该的。

于是唐弘业和杜鹃就答应了老姚的请求,又大概的询问了一下姚忆丹和丁正青的相处情况,老姚夫妇表示这对年轻人的感情似乎一直都比较稳定,丁正青对姚忆丹比较殷勤,姚忆丹也挺中意丁正青,至少从他们这里没有听说过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者不愉快,基本上丁正青可以算是巴巴儿的盼着能够早点把姚忆丹给娶回家去当老婆呢。

“他们两个人结婚的房子都是我给买的,”老姚对他们说,“小丁他爹妈倒是给他准备了一套婚房,但是我们家丹丹没看上,觉得户型、面积还有地段,没有一个能让她满意的,我们家的条件不算是什么大富翁,不过也还算是过得去,就丹丹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又是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当然不能看着自己孩子委委屈屈的,所以我们就又买了一套位置和面积什么的都让丹丹喜欢的,小丁也挺高兴,当然了,要是我娶个媳妇儿不用自己出房子,还白捡一套更好的,我也高兴。所以就这么跟你们说吧,你们也别觉得我老姚说话太狂,我们家丹丹不是什么皇帝的女儿,但是配他小丁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他小丁找到我们家丹丹,那都算是祖坟冒青烟,如果他不愿意跟丹丹好下去了,丹丹随随便便也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他们俩的婚事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所以他在丹丹面前,在我们面前,也都还算是挺老实,我们两家也都没闹过什么不愉快的。”

看得出来,这个老姚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头脑却十分聪明,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情绪,但是说出来的话又清清楚楚的在告诉唐弘业和杜鹃,他们家方方面面都要胜过丁正青,姚忆丹和丁正青在一起算是下嫁,丁正青算是高攀,所以丁正青跟姚忆丹感情好,他们不嫌丁家条件不如自己,丁正青如果萌生退意,也根本不值得他们去在乎和留恋,换句话说就是丁正青根本就没有那个能让他们姚家铤而走险违反法律的价值。

这也算是老姚看透了唐弘业和杜鹃真正的来意,委婉的给他们一点答复吧。

唐弘业和杜鹃并没有质疑老姚的话,他说的这些未必是假话,不过回头姚忆丹本人那边,他们该去调查和了解的也一样不能因此而省略。

从姚忆丹家里出来时间就已经不早了,他们又回公安局去处理了一些事情,顺便和刘法医确认了一下丁正青的尸检结果。

丁正青果然是死于破伤风,导致了他破伤风的原因也与他身上被老鼠咬坏的伤口有着必然的联系,丁正青的手上有烫伤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为造成的外伤,因此当时在案发现场的时候杜鹃提出来的大胆假设就真的成立了。经过一番推测和分析,他们得出的初步判断是这样的——丁正青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自愿躲进了那个小仓库,并从内部锁住了门,之后那些肥硕的大老鼠被从窗口的破洞投进小仓库里面,并且被人从外面又封住了窗口,继而又对门把手进行加热,导致了丁正青慌乱之中未能从仓库当中逃出,被老鼠咬伤之后又不幸的感染了破伤风,因为潜伏期特别短,所以爆发出来的结果也就格外严重,短时间就要了丁正青的性命。

得出了这样的一个判断之后,所有人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不管是简单粗暴的,还是复杂烧脑的,亦或是干净利索或者鲜血淋漓,什么样的作案手段其实大伙儿都多多少少接触过,像这一次这么古怪的却还真的是头一遭。

在开完了一个简短的碰头会之后,时间也已经很晚了,唐弘业和杜鹃就都留在了局里面,打算在值班室凑合半宿,第二天一早还得重回案发现场所在的那个村子,如果再折腾回家去难免有要耽误很多的时间,接下来的工作量不会太小,需要大量的精力去应对,所以养精蓄锐便是眼下尤为重要的事情了。

杜鹃和方圆住在同一间值班室里,方圆恰好是被轮到值夜班,有杜鹃作伴倒也觉得挺开心的,杜鹃也觉得这样很好,a市公安局的环境她还是比较陌生的,而方圆则和她算是打过一点交道的人,有这么一个相对熟悉的人作伴当然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一个陌生城市的陌生工作环境下住值班室要舒心得多。

方圆在和杜鹃有了初步的接触之后,对杜鹃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尽管唐弘业在杜鹃还没有真正来到a市的时候就对她表现出了一种洪水猛兽般的抵触和抗拒情绪,方圆却并没有因此而对杜鹃产生任何的恶感,反而还觉得有那么一点亲切,她觉得杜鹃的头脑挺聪明的,面对工作的时候那种状态与她的好闺蜜贺宁有那么一点相似,但是两个人又并不一样,杜鹃没有贺宁那么强势,个性要更温柔一些,比较内敛和隐忍。

两个人回到值班室之后,都并没有什么睡意,于是便有一搭无一搭的聊起来,毕竟以后就是要朝夕相处的同事了,方圆给杜鹃大概的介绍了一下刑警队里面的情况,介绍过了之后,因为唐弘业是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熟人,话题便不由自主的绕到了他的身上,方圆自然是早就知道杜鹃是唐弘业的青梅竹马,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反而是杜鹃对唐弘业独自在a市发展期间的事情更感兴趣一些。

“唐弘业他…在局里面人缘怎么样?好么?”杜鹃试探着问。

“嗯,他人缘挺好的,你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肯定知道,他这个人其实挺好相处的,平时性格比较外向开朗,喜欢嘻嘻哈哈,所以在局里面不说是朋友遍天下吧,也差不太多,挺吃得开的。”方圆点点头。

杜鹃轻轻的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但还是按捺不住,又小心翼翼的向方圆询问道:“那…他…讨女孩子喜欢么?”

“大概算是吧,我平时倒是没怎么关注过他这方面的情况,不过我听说之前别的部门确实有过一个女孩子挺喜欢他的,主动倒追他,买了电影票请他看电影,约他吃饭什么的,不过他好像对那个女孩儿不感兴趣,找借口都给推了。”

方圆说完之后,一想到杜鹃都已经率先开口询问这方面的事情了,她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试探着向杜鹃询问起来:“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之前在原单位的表现明明就很好,也会有很好的发展,为什么想到争取机会调到我们这边来的呢?是…因为唐弘业么?”

杜鹃被方圆这么一问,脸颊上立刻涌起一股热浪,不用照镜子也可以确定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红了,她感到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点过头之后她才意识到,方圆好像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和唐弘业是青梅竹马认识了很多年的这件事,为什么方圆会知道这件事,答案似乎也并不难猜。

“唐弘业在我过来之前,就对你们提起过我么?”她有些忐忑的问。

方圆有点尴尬的对杜鹃笑了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说没有提过吧,太假了,说了杜鹃也不可能相信,毕竟自己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可是如果说提过吧…唐弘业每次提起杜鹃时候的那个态度,相信绝对不会是杜鹃高兴看到的,虽然说感情的事情最重要就是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方圆对杜鹃的印象也实在是不错,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两个人毕竟相识不久,比陌生人强,却还没有熟悉到老朋友那种无话不说,百无禁忌的程度,她也不愿意看杜鹃太尴尬狼狈。

尽管方圆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的反应已经等同于给了杜鹃一个答案,杜鹃脸上原本充盈的血色一点一点淡了下去,她觉得心里头好像忽然被装进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的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原本以为唐弘业的抵触和排斥是因为双方父母自作主张把自己的行李都寄到他家里的这件事,现在看来,岂止这么一点点,他对自己的排斥比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

杜鹃忽然感觉有那么一点彷徨,头一次对自己调转过来的这个决定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动摇。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调转工作可不是买衣服,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退掉,她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也没有后悔药,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只是两个人接下来要怎么去相处,这个问题她恐怕要重新的考虑一下。

、第十七章 分组

这一晚上,杜鹃辗转反侧,心里面想了很多,到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要不是眼睛底下有两团阴影,估计谁也看不出来她没睡好。

一大早就赶到了公安局的还有黄帅和尹湄,黄帅前一天晚上给杜鹃打过一通电话,询问了一下这边的进度问题,杜鹃也没想到他和尹湄会这么积极,第二天一大早就赶了过来,唐弘业也同样没有想到,不过眼下他们最不嫌多的就是人手了,案发现场所在的那个村子,唐弘业这个在a市生活了好几年的人也一样是并不熟悉的,所以带上黄帅和尹湄这两个初来乍到的人也没有什么影响,于是四个人便很快的动身朝案发现场那边赶了过去,为了对两个借调的同事表示一下友好,唐弘业还特意顺路买了几份早餐,免得他们饿肚子,毕竟到了那边可不比市里,到了饭点儿还可以找个小餐馆或者路边摊解决一下,接下来只怕是忙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下一顿了。

虽然说唐弘业对于杜鹃还是带着一种抵触情绪,但他也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自然不会在买早餐这件事情上头把杜鹃给排除在外,加上黄帅和尹湄两个人毕竟是杜鹃之前的同事,唐弘业当着他们的面也没有对杜鹃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来,反而客气了很多,这种客气里又多少带着几分疏离。

尹湄似乎是一个异常安静的人,在去往案发现场所在地的路途当中,她就好像是放在后排座位上面的行李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而黄帅则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性格,他好像非常的放松和自在,并没有什么陌生感,就好像他一直都在a市生活和工作,与唐弘业早就已经是老熟人了一样。

“昨天我本来就想和尹湄一起过来给你们帮帮忙来着,不过后来一想,我们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到这边可能反而添乱,所以就拖到了今天早上才来,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让你们受累了!”黄帅一边从袋子里面拿唐弘业买的早餐,一边一脸歉意的笑着对正在开车的唐弘业说,“今天你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就尽管招呼,无论如何得让我们有机会发挥自我价值啊!”

唐弘业听他这么说,也看了一眼后视镜,对黄帅笑了笑,不大在意的摆了一下手:“我也没想到你们前脚到了,后脚居然就有案子送上门来,本来还以为你们初来乍到能轻松一段时间,慢慢熟悉环境呢。”

“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人适应能力特别强,属于野草型的,放到哪里都疯长。”黄帅笑呵呵的回应了唐弘业一句,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也正准备吃东西的杜鹃,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咱俩换一下吧,我这个里面葱比较少,正好你不爱吃葱,我呢又特别喜欢葱花的味儿,咱们就互利互惠一下吧。”

杜鹃被他这么一说,仔细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面的那份早餐,还真的是有不少的葱花在上头,她别的都还好说,唯独不喜欢葱的味道,尤其是生的葱,所以平时吃东西只要能不加葱的都会一律免掉。

在她低头确认自己那份早餐里面有很多葱花的时候,黄帅已经把他手里的那一份递了过来,杜鹃看了看,还真的是几乎看不到葱花的影子,再加上黄帅说他最喜欢吃葱花的味道,于是便恭敬不如从命的和他做了交换。

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了丁康强过去生活的那个村子,案发现场早就已经处理过了,现在门口还横着警戒线和封条,一般来说农村的居民都有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所以他们下车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在外面活动的村民了,只是案发现场周围绝对没有人靠近,也不知道是怕一不小心破坏了现场要担责任,还是说对这个刚刚出了人命的房子存有某种忌讳的心理。

几个人找到了这里的村长,想要在这里开展调查工作自然免不了要和村民打交道,唐弘业他们都是外来的陌生人,假如再遇到像上次吴哥的老婆那种因为怕得罪人惹麻烦,所以拒绝配合的,有村长帮忙沟通可能会减少一点抵触情绪。

这个村的村长姓沈,已经五十多岁了,听说了唐弘业他们的来意之后态度还是很积极的,赶忙一个电话打回家里去,把自己的儿子给叫了过来,让儿子帮自己一起陪着唐弘业他们去做走访,没过一会儿他的儿子小沈就赶了过来,小沈的年纪和杜鹃、唐弘业他们差不多,也算是个性格比较开朗外向的人,在案发当天他没在家,所以对于丁正青的那件事也只是有所耳闻,现在被父亲叫过来陪同办案警察,这让他感觉有些兴奋和激动,两只眼睛都快要放光了。

“那就这样吧,咱们四个人分成两组,一组人跟着沈村长,一组人跟着小沈,这样能比较有效的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唐弘业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杜鹃点了点头,扭头看了看黄帅和尹湄:“你们谁跟我一组?”

“我都可以,听你们的吧。”尹湄小声回答,她的声音很细又比较轻,倒好像是在小声嘟囔似的,并且看起来整个人也有点局促,不知道是因为环境太陌生还是跟周围的人都比较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