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弘业就此打住没有继续就着这个话题不放,杜鹃就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在一番对话之后重归寂静,除了为了工作的必要沟通之外,一句多余的题外话都没有再说过,虽然这样一来气氛略微有那么一点冷,倒是也没有耽误什么正经事,两个人以那所酒店为圆心,想周围发散,把对监控录像的排查范围扩展到了比最初更远更多的一些个交通路口、路边商铺。

这些事情他们处理了差不多大半天的功夫,第二天就把这些事情交给其他同事继续跟进,他们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a市,出了一趟差。

这一趟差一走就是四天,回来的时候唐弘业和杜鹃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带着疲惫,很明显是经过了一番奔波的,一回到a市,两个人也顾不上做什么休整,直接就打电话联系了戴煦和汤力,四个人在公安局里面碰了面,把彼此这几天里面的工作进展和收获做一下交流。

“怎么样,老戴,老汤,你们两个那边顺利么?”唐弘业问。

“顺利啊,我这么大的一个目标戳在那里,谁还能注意不到我。”戴煦摩挲着自己的圆寸头,笑眯眯的对唐弘业和杜鹃说,这个形容大体上是把唐弘业原来的那一番话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不过语气上倒是调侃的成分居多。

相比之下,汤力就要严肃认真许多了,他也跟着点点头:“最开始对方的注意力还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之后戴煦就有所行动了,对方也很快就察觉到,在那之后,大约就是你们两个出差离开a市之前,戴煦就已经成功的作为目标牵制住了对方的主要精力,这一点我这边是有掌握的。”

“那咸伟伟和郝天赋那边呢?”杜鹃问。

“还别说,郝天赋对咸伟伟还真的是挺了解的,”戴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前天咸伟伟到咱们市里的一个典当行,卖了三块属于咸和玉的手表,三块表实际价值累计在一起应该有二十几万,不过小姑娘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就卖了十万块钱出来,先把自己的债给还了,昨天又卖了两部手机,这个就不值钱了,一共连一万块钱都没有卖出去,所以郝天赋指望着正大光明的走出去,不被人卸胳膊写大腿的,估计还得等上一阵子了。”

“那三块表的事情,我们也做了一个记录,回头真的涉及到分割咸和玉遗产的时候,可以提供一下。”汤力补充了一句,“监控那边也小有收获。”

“你们呢?你们两个看样子可是没少跑啊,感觉就这么三四天的功夫,人都好像是瘦了一圈似的呢?收获怎么样?”

“还不错,虽然说比预想的路线要曲折一些,但是跑了好几个地方,倒是也没有白白折腾一趟,我和杜鹃这一次算是给人家来了一个大起底,从小到大的那点老底儿啊,都被我们给翻出来了,”唐弘业疲惫的脸上因为戴煦的询问而多了几分得意的神色,“这一次的案子作案手法实在是太狡猾了,要不是史瑜妍为了假装自己跟咸和玉感情很好,恐怕到现在咱们还都被蒙在鼓里,真的就把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给当成交通事故处理了!”

、第五十五章 找上门

“那既然万事俱备,那咱们准备什么时候行动?”戴煦问唐弘业。

唐弘业想了想:“不着急,再等一等,你不是已经确定行踪暴露了么?那就正好再让你受累一趟,去打草惊蛇一下,咱们赶在对方以为自己眼看着就可以金蝉脱壳,逃脱升天的时候,一下子把人给堵着,这样才比较容易攻破心理防线。”

他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之后,戴煦没有马上表态,汤力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只是看着他,并且似乎都带着浅浅的笑意,这可把他给看的有些发毛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干嘛那么看着我啊?怪里怪气的!”唐弘业被他们两个看得浑身不自在,憋不住,拧着眉头开口问出来。

“没事儿,就是觉得你现在…挺用心的,之前明明实力是在的,偏偏就不走心,现在积极起来,这不是挺好的么!”戴煦嘿嘿一笑,瞄了一眼旁边的杜鹃,“所以说,你这个人其实就是惰性强,靠自己根本就提不起劲儿来,要是没有点动力刺激着你往前跑往前追,你指不定能把自己给荒废成什么样儿!”

唐弘业微微一哂,没有做什么回应,他倒是无所谓,被戴煦也算是说中了自己性格里面的根本问题,不过杜鹃还在场的,如果就着这个话题真的调侃起来,只怕是会让杜鹃感觉到有些不大好意思。

戴煦还有任务在身,自然就没有打算多耽搁,和汤力两个人又一次分头出发,唐弘业和杜鹃则留下来梳理汇总马上就要用到的各方证据,设计一个比较切实有效的攻心方案,过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戴煦就传了消息回来,对方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心急,早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是因为之前他们布置的烟雾弹还算有效,所以倒也没有动作特别快,还没有真的动身启程。

唐弘业和杜鹃该做都准备也都做的差不多了,连忙出发,按照戴煦给出的地址,直接来到了一个居民小区,与汤力和戴煦汇合之后,直奔这个小区其中一栋楼里面的一户居民住宅,敲响了这一户住宅的门。

“老公,有人敲门,你去看一眼,是不是我叫的外卖到了。”门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杂音当中,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咧,我去开门。”另外一个男人爽快的应声,脚步声也朝门口过来了。

随后,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门缝里面露出了韦立辉的脸,他满头大汗,身上穿着一套家居服,在他身后的客厅里面凌乱的堆放着很多的纸箱,还有很多杂物也扔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准备打包搬家的样子。

韦立辉一看到门口的唐弘业和杜鹃,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幽暗起来,但是他脸色倒是没变,还摆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唐警官?杜警官?你们找我有事?”

“是有点事,介不介意占用你一些时间,跟我们去聊一聊?”唐弘业面带微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韦立辉的背后,“这么急着是要去哪里啊?”

韦立辉并没有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而是对他笑了笑,点点头,然后回身从门旁边的衣架上拿过了自己的大衣套在身上,回头对屋里面喊道:“老婆,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外卖来了你们先吃,我晚点回来再吃啊!”

“怎么了?怎么还说出去就出去啊?咱家这东西可都还没收拾怎么样呢!”一听韦立辉要出去,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相貌不算出众,看起来倒是挺温柔有气质的模样,只是此刻脸上充满了疑惑。

“哦,没事儿,就是来了几个以前生意上的伙伴,这一次不是临时起意的要走么,有一些过去生意上的事情还没有交接妥当,我跟他们处理一下。”韦立辉抬手示意自己的妻子不要到门边上来,“你就别过来了,门口冷。”

他的妻子止住了脚步,但是仍然皱着眉头:“那你也不能穿着在家里头的家居服就出去啊?好歹换身衣服,要不然让人家怎么看待你这形象…”

“没事儿,没事儿,很快就回来了,不值当费事换一回,一会儿回来我还得帮你继续装箱呢,你就先分门别类的整理吧,其他事留给我,我快去快回。”韦立辉对妻子笑得特别温柔。

他的妻子倒是不疑有他,尽管对于这个时候韦立辉突然要外出多少有那么一点不满,但是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就转身去继续收拾了。

在韦立辉关门的一瞬间,唐弘业他们听到屋子里头有一个小女孩儿的说话声,小姑娘似乎不太高兴,正跟自己的妈妈表示抗议呢。

“妈妈,我喜欢现在的幼儿园,我也喜欢现在幼儿园的老师,我的好朋友都在那儿呢,为什么我们就非得去别的地方不可啊?咱们不走行不行?”

门关上了,韦立辉妻子是怎么回答孩子这个问题的,外面的人谁也听不见,韦立辉夹在几个人中间下楼去,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晴不定。

“其实…你女儿可能真的不需要非转学不可,既然孩子这么喜欢现在的幼儿园,以后留下来就好了。”唐弘业若有所指的在韦立辉身边对他说。

韦立辉看了他一眼,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一行人下了楼,韦立辉被带上了车,几辆车呼啸而行,直奔公安局,这一路上韦立辉就那样好像是一个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杜鹃看他这副样子,心里面还是有那么几分忐忑的,在审讯的时候,其实那种巧舌如簧,满嘴跑火车的人对她而言并不是最难缠的,正所谓言多必失,一个谎话往往需要用更多个谎话去圆回来,这样一来,说的越多,谎就撒的越多,一来二去总会一不小心露出破绽来,然后就节节溃败。真正难缠的人,是那种嘴巴就好像被焊死了,舌头仿佛被猫给叼去了一样,不管你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人家就给你来个无声胜有声,打定主意要把沉默是金贯彻始终。

那种任凭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人,才是真正考验审讯双方心理素质的存在,同时也是一场无声的心理防线攻守战。

回到公安局,韦立辉自然是被带去了审讯室,他从头到尾既不问缘由,把他带过去,他就安安静静的坐着,表现的非常淡定,以至于唐弘业和杜鹃落座之后,审讯室里面一度安静的可以听见三个人彼此的呼吸声。

“韦立辉,被带到这里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唐弘业率先开口问。

韦立辉面带微笑,耸了耸肩,似乎有些无奈似的:“没有啊,我也不知道你们带我过来是要干什么,所以还等着你们交代我需要做什么呢。”

“这就有意思了,韦立辉,你也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我们带你到公安局来,你就问都不问的跟我们走?不合理吧?”唐弘业对他也笑了笑。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我就是这种比较服从安排的类型,而且你们是警察,这我知道,你们要我跟你们过来,那就一定有足够的理由,我要是不配合,不是反倒成了我这人不信任警察了么?”韦立辉说起话来语速不急不慢,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或者局促,真的就好像是来做客一样的放松。

“平白无故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打包行李准备居家搬走?”

“我不是之前跟你们说过了么,我已经想要转行了,a市这边相关领域的机会不多,外地我朋友给我提供了商机,所以打算搬走,有问题么?”韦立辉撇了撇嘴,“我怎么不知道,老百姓搬个家换个城市生活,还得经过刑警批准么?”

“如果现在我们跟你说,把你带过来,是因为你涉嫌杀害咸和玉,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杜鹃表情略显严肃的忽然开口对他提出质问。

韦立辉只是瞥了她一眼,摇摇头:“清者自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没什么可说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当成是你默认了这件事?”

“我没有什么可认的,你们要是有证据,就拿出证据来,要是没有证据呢,也不能硬逼着我承认跟我没有关系的事情。”韦立辉裂开嘴,对着杜鹃笑了笑,“虽然说,我只是个私家侦探,但是最基本的法律规定我还是懂的。”

“韦立辉,既然你了解基本的法律规定,那争取主动,积极坦白的好处,你不可能不清楚吧?真的非要在这种时候搞这一套么?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你带到公安局来,着你很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负隅顽抗?”杜鹃皱眉说道。

“我什么都没做,谈什么负隅顽抗?你们又让我坦白什么呢?”韦立辉一脸好笑的表情,“我倒是觉得你们挺有意思的,如果想要给我安什么罪名,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如果拿不出证据来,光是在这里套我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你以为我们手里头没有证据是不是?”唐弘业捶了一记桌面,“我们现在是在给你机会,让你有一个好的认罪态度,这对你有好处,你还不领情?!”

“这让我领什么情呢?我好端端的在家里头收拾着行李,忽然之间就被你们给拉出来了,我都没有跟你们翻脸,这就是态度够好,够给你们面子的了,你们要是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咱们大不了就在这里耗着,耗到了时间,你们能不让我走么?我走了以后,你猜我会不会去告你们影响了我的名誉?”韦立辉反问。

几番对话之后,唐弘业脸上的笑容变淡了,杜鹃的表情就更是凝重了许多。

韦立辉的眼睛扫过对面两个人的脸,又垂下眼皮,坐在那里的姿态看起来愈发的放松起来,时不时的还抬头看一看墙壁上的挂钟。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的枯坐了好一会儿,唐弘业和杜鹃两个人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韦立辉则刚好相反,是越坐越自在,越来越放松。

又过了一会儿,韦立辉居然主动开口了,他瞟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说:“二位,是不是太年轻了?入行时间比较短,所以有点为了破案就心急了?没有什么证据,光想着怀疑到谁了就拉过来诈一诈?这样可是不太好啊,要是你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的话,那再这么扣着我不让我回家,我可就要翻脸了啊!我有跟你们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功夫,回家帮自己老婆孩子一起收拾收拾东西好不好?我饭可都还没吃呢啊!”

“哦,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给了你那么多的时间,你既然都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可说的,那就还是让我们来说吧,你什么也不想说都没关系,支着耳朵听就够了,等你把我们要说的都听完了,如果还觉得自己能回去跟老婆一起收拾东西外逃,那我们肯定敞开大门送你出去,给你赔礼道歉都行。”唐弘业并没有被韦立辉的那一番话激怒,反而一扫方才黑着脸的阴沉,语气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韦立辉一愣,没有搭腔,面色沉沉的看着唐弘业和杜鹃两个人,似乎是在仔细的留意着他们两个人神态的变化,想从中观察出一些端倪来,好对眼下的形势做一个更加准确的判断。

但是唐弘业和杜鹃两个人,一个一派轻松,另外一个依旧是面色凝重,这就让韦立辉有一些摸不准对方到底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理状态了。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我们再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回如果你不抓住机会争取主动的话,到最后搞得那么被动,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唐弘业开口催促韦立辉,想让他尽快开口。

韦立辉原本还有些动摇,被唐弘业这么着急的一催,整个人反而淡定下来。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要说什么就说,我洗耳恭听。”他面无表情的对杜鹃和唐弘业开了口,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别耽误我太多的时间啊。”

、第五十六章 步步击破

“行啊,既然你不愿意说,光愿意听,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这个积极主动也不是给谁机会,谁都知道好好把握的。”唐弘业一扫方才心焦气躁的模样,脸上满是无奈和遗憾,还用略带着惋惜的眼神朝韦立辉看了看。

韦立辉的心里面咯噔一下,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了上来,他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脸颊的肌肉紧绷着,看向对面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防备。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到你的那个小办公室找你的时候,跟你聊过关于咸和玉的前妻曾经拜托你调查咸和玉在外面那些乱七八糟事情,那是我们最初注意到你,”唐弘业靠在椅背上,就好像随意聊天似的对咸和玉说,“原本我们也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去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但是聊完了之后,就反而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了。你记不记得你自己是怎么称呼咸和玉他前妻的?”

“有什么不记得的,我管她叫大姐。”韦立辉抿了抿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是在努力的判断,那一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被警察盯上的事情。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你的这位大姐,叫什么名字?”杜鹃开口问。

韦立辉一愣,眼神里有些不确定,他抿了抿嘴:“我…记不清了。”

“这就有意思了,你的委托人姓什么叫什么你都记不清了,对于被盯梢的对象倒是记得很清楚,过去这么久了,连名带姓说的很熟悉啊。”唐弘业笑了笑。

韦立辉蹙眉看了看他,依旧还是嘴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因为我需要一直跟着咸和玉,所以对他的名字印象深刻一些,奇怪么?”

“你对咸和玉的名字印象深刻确实不奇怪,奇怪就奇怪在,你跟踪的人虽然是咸和玉,但是需要经常汇报情况的人确实他的前妻,你难不成从头到尾对于你自己的客户就只叫大姐,连谁给你付的钱都记不清么?我觉得最合理的解释就只有一个,咸和玉的前妻对你来讲,就只不过是一个客户,合作结束就抛在脑后了,但是咸和玉本人却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让你的印象极其深刻。”

“呵呵,你们这么说,我倒觉得有些牵强,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韦立辉并不买账,方才还有那么几分紧张,这会儿也又重新放松下来。

“嗯,你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唐弘业点点头,“你之前说,你那个什么信息咨询公司开到现在,正好五年,对吧?但是据我们所知,你做私家侦探可不是只做了短短五年而已,只不过之前不太成气候,所以一直都是私下里接活儿,没有这么一个公司可以做幌子来明着揽生意罢了,我没说错吧?”

“我的从业时间和咸和玉的死又有什么关系?”韦立辉冷哼了一声。

“和咸和玉的死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跟另外一个死者倒是有点关系,”杜鹃开口对他说,“廖香之,一个和咸和玉的所作所为相差无几的人,六七年前遇害,遇害前曾经也被她的前夫雇佣了私家侦探进行过秘密跟踪,拍下了不少的照片。这两个案子不光是死者的死亡方式非常相近,之前死者的生活经历非常类似,就连两名死者各自的前夫前妻都找了私家侦探来调查自己的配偶出轨情况都一模一样,你现在听到廖香之这个名字,会不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什么廖香之廖臭之的,我都没有听说过。”韦立辉脸色一凛,开口否认。

唐弘业一听这话,立刻就笑了:“没听说过,倒是对这人名字里头是哪一个‘xiang’字挺了解的,一开口就说对了,比我们记得还清楚。那个时候你正好而是四五岁?大学刚毕业吧?是不是因为谈恋爱想结婚了,所以开始想办法赚外快,误打误撞就走上了私家侦探的这条路的?我猜的应该没错吧?”

韦立辉不吭声了,这一回他不是单纯的装傻而已,而是来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沉默是金,嘴巴一闭,眼皮一垂,一句话都不说了。

“对了,这里有几张照片需要你看一下。”杜鹃站起身来,拿了几张照片,过去放在韦立辉面前的桌面上,“这是我们从咸和玉遇害之前最后离开的那家酒店附近的监控录像当中找到的,上面拍到了你的影像。”

韦立辉本打算是一言不发的,但是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张照片,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们是不是太儿戏了?这上头连脸都没有拍清楚,凭什么就是我?”

“因为衣服,”杜鹃立刻就回答了他的这一质疑,“监控画面当中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和你车子里面皱皱巴巴的那件衬衫和裤子是一样的,就连衬衫上面的有一块污渍大小位置也都一模一样,恐怕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除了这个之外,最近这两天,我们也去了一趟你的老家,你童年时期生活的城市,了解了一下你这个人的生平。”唐弘业没有再给韦立辉开口的机会,接着杜鹃的话就说了下去,“其实你小的时候也算是一个挺幸福的小孩儿了,从小家境就很好,小学都还没有毕业呢,父母就已经考虑过中学想要送你去外地读那种高级的国际学校,为以后送你出国学习做准备,如果不是你母亲出轨,并且离婚的时候卷走了你们家里的几乎全部财产,可能你现在的人生轨迹就完全不一样了,只可惜你母亲这么一来,导致了你家里面生活质量的一落千丈,你的人生规划就全部都落空了,你肯定心里一直都非常怨恨吧?其实这个我们倒是能理解,毕竟换成是谁,从天堂到地狱,这么大的落差估计也会非常痛苦的。”

韦立辉的两只手不知不觉当中攥成了拳头,额头上的血管全都凸了起来,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应该是牙齿已经死死的咬着,脸色更是阴沉的不像话。

杜鹃看着他神情的变化,见状又适时的补充了一句:“所以最初当你发现了廖香之的所作所为的时候,你心里面其实想到的是你的母亲,你把对你母亲的那种没有地方可以抒发的怨恨,都给代入到了廖香之的身上,我说的没错吧?”

砰——。

韦立辉没有说话,但是他的两个拳头突然重重的捶了面前的桌面一记,并且那一下也并非随随便便的泄愤,看那力道,简直像是想要把桌板砸碎一样。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两只手,浑身上下都在不住的打颤。

“我们还掌握到,你在咸和玉遇害之前,曾经购买过大量降血压的药物,但是据我们去医院做的了解,以及亲眼看到也亲耳听到过的你的证实,你是具有低血压病史的人,那么这就很奇怪了,一个常年受到低血压困扰的人,为什么还要买用来治疗高血压的降压药物呢?那种药物对你来说,有害而无利吧?”

“够了!你们别说了!别说了…”韦立辉不等唐弘业把话全说完,就忽然大吼一声,打断了唐弘业的话,他的身子已经抖得好像筛糠一样了,只不过这不住的颤抖却并不是因为被人戳穿之后的恐惧,似乎更多的是一种愤怒,一种积压在内心深处,长久以来无法得到抒发的愤怒情绪,“你们赢了…你们赢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过的坏事,欠下的人命债,迟早是需要承担责任的。”唐弘业看他确实情绪特别激动,犹豫了一下,和杜鹃交换了一下目光,叹了一口气,对咸和玉说,“你先冷静一下,等什么时候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什么时候我们再开口继续谈这个案子的事情。”

韦立辉黑着脸,浑身发抖的沉默了许久,杜鹃看着他攥紧了拳头的手,隐隐都有些担心,怕他会因为情绪崩溃而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其实唐弘业也有着一样的顾虑,所以他的神经同样是一刻都没有放松过,生怕韦立辉会突然之间闹出一点别的什么情况来。

还好,他们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韦立辉慢慢从那种崩溃边缘的情绪当中缓解过来,逐渐的趋于平静,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他就从之前的爆发边缘,变成了一种近乎于万念俱灰的状态。

“我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咸和玉后来找的这个老婆,明明在外面都已经跟她过去的男朋友搞在一起了,为什么咸和玉死了之后竟然不是痛痛快快的分了遗产跟那个男的远走高飞,都说了是交通事故了,为什么还要闹什么怀疑谋杀的把戏…”韦立辉看起来似乎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只是有些为自己行为的暴【HX】露而遗憾,“我一直以为,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回我更是不显山不露水,之前的那一次过去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找到我,这一次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对杜鹃说:“你说对了,我当初确实是把廖香之给当成是我那个缺德的妈一样感到痛恨的,我当初确实是想要指望着帮人做私家侦探来赚一些外快,查到廖香之在外面的那些事情之后,我就把证据给了她当时的老公,只可惜那个时候我水平还有些不济,拍不到特别具有说服力的照片,结果最后被她给把她前夫算计了,我后来发现这件事之后,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妈,所以我就没忍住,私下里没少盯着廖香之,我每次看她拿着从自己老公那里骗来的钱去贴外面的那些男人,我就不由自主的想,我妈是不是也罢原本应该用来供我出国读书的钱,就这么一笔一笔的都砸在别的男人身上了。”

“你是怎么对廖香之下手的?”为什么韦立辉会杀害廖香之,这个问题的答案唐弘业他们不用问也清楚,所以唐弘业就直接问起了最核心的问题。

“很简单,廖香之对年轻的小伙子特别感兴趣,我那时候才不到二十五岁,也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呢,她本身也不是一个特别稳重的女人,想要搭讪到她不难。”韦立辉说起廖香之来,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恨,“总之我稍微制造一点机会,一来二去的就跟她搭在一起了,所以我知道她什么时候要开车出远门,所以在她出发之前,我就特意去给她送了一杯咖啡,咖啡里面加了安眠药,因为咖啡苦,所以加了药她也喝不出来。我那天给她送咖啡,她还以为我是给她带来了浪漫,实际上…呵呵,我就是想要送她上路而已。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她喝完了中途犯困出了车祸,只可惜因为查到了安眠药,所以警察调查了那件事,我也因为这个紧张了很长时间,所以后来轮到咸和玉的时候,我就换了降压药,你们不是也知道了么,我有低血压的毛病,医生跟我强调过,血压太低也容易发生昏厥,所以容易导致血压骤降的东西,我都要远离,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那咸和玉呢?你又是怎么给咸和玉下药的?”

“很简单,我想办法让咸和玉怀疑到了史瑜妍对他有感情背叛,之后自己又招揽生意招揽到他的头上,他就主动成了我的客户了,让我帮他调查史瑜妍出轨的事儿。出事当天,我去那个酒店找他,他怕被人知道找私家侦探调查自己老婆很丢脸,所以告诉了我酒店服务生的衣着搭配,让我混进去偷偷跟他沟通,我混进去之后,我先跟他说接下来告诉他的事,可能会刺激到他,让他先把降压药吃了,实际上那个饮料里面我早就额外加过降压药的粉末了,然后告诉他我确定史瑜妍肯定会利用他参加酒会的时间,把那个男人带回去他们家里约会。”

“咸和玉听了之后果然很生气,还感谢我提醒他吃了药,不然非要爆血管不可,然后他就走了,再然后,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他真的出了车祸,如果不是那个史瑜妍多事,我的计划本来是完美的。”韦立辉有些恨恨的说。

杜鹃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史瑜妍倒也未必真的是多事,她对咸和玉的确没有多少感情,又跟苏睿聪旧情复燃,之所以会揪着这个案子不放,非要公安机关当做刑事案件进行立案,恐怕十有八九是为了不想成全咸伟伟手里头的那几份交通意外保险罢了,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歪打正着的发现了一场谋杀案。

“现在你逃避法律惩罚的幻想肯定是破灭了,有没有觉得后悔过?”唐弘业问。

韦立辉干笑了一声,摇摇头:“都这样了,我也懒得再说谎骗你们,我没后悔过,如果真的觉得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后悔,我也不会在杀完了廖香之几年之后,又忍不住去对咸和玉下手。我恨他们那些自私自利的混蛋!自己损害了家庭的利益,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幸福,最后还要倒打一耙,卷走家里面的财产,让无辜的家人去承受双倍的痛苦,他们却在外面逍遥自在!凭什么?!他们就是应该付出代价!这都是他们罪有应得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人,我就恨,恨不得他们都死,死的越惨越好!这都是那些自私自利的人的错!我这么做不过就是替他们两个人懦弱的前夫前妻伸张正义,替他们报仇而已!”

“廖香之和咸和玉是不是罪有应得,这个我不想去评价,但是你不可能不关注这两起案子在案发之后的相关消息,难道说因为廖香之而发生的那几起连环追尾事故里面丧生的司机和乘客,也都是罪有应得么?他们可没有背叛过家庭和亲人,但是你的行为却让他们的亲人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杜鹃对韦立辉的这种嘴硬的态度也感到十分的气愤,“你口口声声说你之所以这么痛恨这样的人,是因为你的母亲曾经也是这样对待你和你父亲的,毁了你的一生,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你却从来都没有对你的母亲做出过任何形式的报复呢?你连最起码的冤有头债有主,道德层面和法律层面这两件事都分不清楚,有什么资格表现的这么大义凛然?你并不是替别人报仇,你本身也是一样的懦弱,你只不过是借着替别人伸张正义的由子,发泄自己不敢表达出来的怨气罢了!”

韦立辉又开始微微的打起了哆嗦,他并没有因为杜鹃的这一番话而勃然大怒,而是两眼无神,嘴唇发抖,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对…我是懦弱,我是迁怒,但是我不后悔,我做的对…”

“仇恨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哪怕你是迁怒带来的仇恨也一样。”唐弘业看了看他,也叹了一口气,“你真的不后悔么?撇开你所有的仇恨情绪,你想没想过,当你做的这一切都要受到法律制裁的时候,你的老婆孩子要怎么办?难道她们也是你母亲毁掉你人生规划的帮凶么?所以现在也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一起付出代价?”

韦立辉呆住了,他似乎在这一瞬间才想到自己落网之后妻子女儿将面临着什么样的打击,在片刻的失神之后,他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我后悔了…我现在后悔了…”他一边哭一边喃喃的说。

然而,一切都晚了。

杜鹃和唐弘业除了一声叹息,也已经什么都不想多说了。

【从明天开始新的一卷,杜鹃的房子要到期了,住处还没着落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房子里头又出了问题了,会是什么问题呢?明天就知道啦~】

、第一章 只有惊,没有喜

在韦立辉全部招认了自己的罪行之后,唐弘业和杜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书面材料需要处理,审讯结束后两个人又开了夜车。

“明天可以给郝天赋办手续让他走了,”唐弘业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一部分,有些疲乏的伸了一个懒腰,“不过就怕他外面的债咸伟伟还没有帮忙摆平,让他走,他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好赖在看守所那个避风港里!”

“这一次幸亏有他,一个刑拘也算是挺大的烟雾弹,让韦立辉的神经没有绷那么紧,所以也没有急着打点跑路的事儿,给咱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杜鹃笑着摇摇头,“谁能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互惠互利’的事儿呢!”

“这个韦立辉也是个有意思的,”唐弘业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手上人命都两条了,之前还梗着脖子跟咱们狡辩呢,招认了之后倒是又哭又说悔不当初,什么对不起老婆对不起孩子的,他要是真有这想法,当初就不应该做这种杀人害命的事儿,哪怕是在廖香之的事情之后及时收手也行啊!”

“他的那个后悔…”杜鹃摇摇头,“我看也不过就是原本认为能够逃过法律制裁的侥幸没有了之后,实在是太慌张太害怕了,所以才拿来给自己内心里面的那种恐惧做挡箭牌用的吧。一个人要是心里面一直有个疙瘩,有根刺,还真的是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迷了眼,变得特别疯狂不理智!看咱们今天去他家里找人的时候他跟他老婆说话的那个状态,估计平日里确实是个爱老婆疼孩子的男人,但是一旦遇到了能刺激到他内心深处仇恨的事情,就立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两个人感慨了一阵子就又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手头的工作上面去,到了后半夜才各自找了值班室凑合着休息了几个小时,早上就又起来继续。

就这样一忙就是两天,到了第三天傍中午的时候才总算是都尘埃落定,在向杨大队汇报了工作之后,一身疲惫的唐弘业和杜鹃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提前结束工作,回家去休息休息。

刚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黄帅就找来了,说是恭喜杜鹃破了案子,中午约她一起吃饭,杜鹃婉言谢绝了他的邀约,别的倒也没有考虑太多,主要是这么连轴转了好几天,她也实在是太累了,每天就只能在值班室凑合着睡那么四五个小时,根本不能缓解任何的疲劳,现在感觉好像人还醒着,胃倒是已经先睡着了,没有一丁点儿的胃口,尽管天气还很冷,也觉得浑身上下黏腻腻的不舒服,就只想赶紧回去住处,冲一个热水澡,然后躺在被窝里睡个昏天黑地。

黄帅对于杜鹃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一起出去吃饭的邀请似乎并不是特别高兴,走的时候脸色还有点不大好看,杜鹃也没有怎么理会,毕竟自己尊重他的感情,不认为单方面的对谁有好感就低人一等,也不代表着就必须要迁就他的所有需求,有求必应,并且在特别疲劳的情况下,杜鹃也的确没有精力考虑那么多了。

唐弘业倒是挺高兴的,看着黄帅面色灰灰的离开,一脸心情大好的样子,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被杜鹃说他幼稚也只是嘿嘿一笑,也不争辩,乐呵呵的和杜鹃一起下班离开公安局,顺路开车送杜鹃回去休息。

“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这么多天你也没回去你那边,估计家里头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了吧?我那边也没有了,冰箱里搞不好都臭了!”唐弘业在快到杜鹃住处的时候,开口对她说,“你回去先好好休息休息,睡够了起来,我过来找你,咱俩一起去吃个饭顺便上趟超市,买点吃吃喝喝生活用品,怎么样?晚上没什么事儿我还可以帮你一起看看租房的那些东西,你光会看价格,地理位置周边环境什么的根本就不了解,还得是有人帮忙把关才行呢。”

“嗯,你说的对,那我回头晚一点的时候打电话约方圆好了,她不就是土生土长的A市本地人么,肯定对这边会比我了解很多!”杜鹃认真的点了点头。

唐弘业听到开头那一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结果听完杜鹃后面的话,脸都要垮下去了,赶忙冲她摆摆手:“你可得了吧!别找方圆!她是A市本地人没错,但是她那方向感,不是一般的差,东南西北都找不到,都还不如我这个后来的呢!”

“我怎么没听说过方圆方向感那么差?”杜鹃不相信的瞥了他一眼。

唐弘业心虚气短的笑着:“方向感不方向感的都还是其次,主要是人家方圆和老戴两个人你侬我侬的,你总不想给人家当电灯泡吧?”

杜鹃本来是板着脸等着唐弘业的,看他这忙不迭的搜肠刮肚找借口,终于还是绷不住,一不小心笑了出来,尽管她很快就把这笑容收了回去,唐弘业还是看到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跟着广播哼起了音乐。

唐弘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杜鹃忙了这么久,摆明了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才会有心思去做别的事情,这种时候恐怕只有黄帅那种笨蛋才会不过脑子的跑来约杜鹃出去吃什么午饭!明明晚饭才是最容易约到的。

杜鹃算了算日子,发现找房子的事情还真的是迫在眉睫,再不抓紧时间就真的要尴尬了,虽然说案子是结束了,眼下应该会有点时间,但是预算有限,时间紧张,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理想的住处。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有那么一点发愁,下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唐弘业当然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能让杜鹃唉声叹气的会是什么事情,他也不敢再提什么自己那边算是杜鹃的后路之类的话,怕她听了之后又不高兴,就只能开口对她说:“你先别忙着着急上火,找房子也是一件看缘分的事儿,说不定之前没有什么合适的房源,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反倒有惊喜了呢!”

“但愿吧,我也希望能这么乐观。”杜鹃耸了耸肩,又叹了一口气。

到了杜鹃的住处楼下,唐弘业叮嘱她下午睡醒了联系自己,然后才开车离开,准备回家,折腾了好几天,疲惫不堪的人自然也不止杜鹃自己一个人了,他现在也挺想赶快回去家里面蒙头大睡,别的事情都回头再仔细考虑也来得及。

杜鹃从包里摸出钥匙,一边上楼一边心里面暗暗的想,希望那一对让人糟心的室友这会儿不在家,这样的话自己不管是洗澡还是睡觉都会舒服很多,否则那两个人在的话,又吵又闹,噪音不断,自己恐怕耳朵里面塞棉花也睡不着了。

来到门口,杜鹃拿钥匙打开门进去,房子里面静悄悄的,室友那个房间的门是关着的,也没有一丝声响,门口还有他们的两双拖鞋,看样子是不在家,杜鹃松了一口气,方才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她一边把背包从肩上摘下来,一边走到自己那个房间的门口,又拿钥匙去开房门上的暗锁。

钥匙插进去,只扭了半圈,杜鹃就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门的松动,她脑子里原本因为疲惫而变得麻木的神经突然敏感起来,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不对,以为那两个不靠谱的室友,杜鹃每天离开的时候都一定会一丝不苟的把房门上面的暗锁用钥匙锁足一圈,绝对不会只是撞上就离开的,虽然说她不是一个有特别严重强迫症的人,但是房门落锁这种事可是从来没有马虎过的。

现在自己的房门钥匙才转了半圈,门就已经开了,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的房间又人偷偷进去过呗!

杜鹃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房间里值钱的东西倒是没有多少,她倒是并不怀疑有人拨开她房门的门锁就是为了进去偷东西卖钱的,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私人空间里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溜进去了不知道什么人,做了不知道什么事,她就还是会有一种打从心里面感到恶心和排斥的冲动。

假如房门大开,确实是房间里被人进去过,东西也翻动过,那今天自己还真的就要利用一下职业的便利了,无论如何也得报警处理,不能让那一对不靠谱的室友这么越来越过分,也得让他们接受一点教训了。

心里面这么想着,杜鹃开门的动作就放慢下来,她慢慢的推开房门,人倒是没有着急进去,打算先站在门口观察一下房间里面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尽管是误打误撞,却依然正确无比。

房门推开一条缝的时候,杜鹃的鼻子里面隐隐的就闻到了一股混在在一起的异味儿,有些刺鼻,也有些腐臭,这一股子诡异的气味儿又给杜鹃敲响了第二次的警铃,她的心跳突然之间有些加速,推门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才一下子把门给彻底推开,让这个原本就面积比较狭窄的房间里的情况可以充分的暴露在自己的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