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还是自己的那个房间,但是里面确实一片狼藉,地上随意的丢弃着很多的杂物,有小零嘴儿的包装袋,有卫生纸,还有烟蒂,房间里面的气温是很高的,门一打开就能感觉到一股气味比较刺鼻的暖风扑面而来,杜鹃平日里用来给房间里加温取暖的电暖气就在门口不远处,上面的电源指示灯是亮着的。

在房间里面,杜鹃睡觉的那张床上,杜鹃的被子是被抖开来的,裹成了一个被窝,被窝里鼓鼓囊囊的,被子一角还垂到了床下面,很显然并不是一个空被窝,杜鹃从门口看过去,看不到床上那人的脸,那人似乎是侧身躺在床上的,从门口就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短发,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男人。

自己因为出差和加班,几天都没有回家来住,今天一回来就发现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这本身就更加诡异了,更加诡异的是,以杜鹃的经验,她觉得在自己打开门之后还纹丝不动躺在那里的那个男人,并不像是一个活人。

会产生这种猜测当中也有空气中那一股子刺鼻气味的因素,现在她的这个房间,似乎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案发现场的模样。

不会吧?不能这么巧吧?杜鹃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给唐弘业打了一通电话,问他现在开车走到了哪里,如果没有很远,希望他能够尽快调转车头回来找一下自己,自己这边可能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唐弘业听她这么说,当即就答应下来,他似乎已经从杜鹃的语气和措辞里面意识到了情况可能不大对劲,连什么事都没有问,直接表示自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让杜鹃等着自己,有什么事等自己到了之后再处理。

杜鹃挂断了电话之后,却并不可能真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先从自己的背包里面翻出来了一双鞋套套在自己的脚上,又拿了一副手套戴起来,幸亏平日里因为经常需要出现场,这一类的东西她习惯于随身携带,方便随时使用。

她到卫生间里面去把拖把杆卸了下来,返回自己房间门口,向里面走了一步,很小心的没有踩到地面上的任何杂物,然后用拖布杆戳了戳床上躺着的人。

毫无反应,没有翻身,没有声音,靠近仔细看,被子下面似乎也没有呼吸。

杜鹃心里面的猜测又坚定了几分,她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朝前面又走了两步,来到床边上,伸头朝床上那人的正面看了过去。

这一瞬间,杜鹃的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幸亏只是一名女警察,并且还是一线的刑警,否则现在故意已经要被吓得魂儿都飞走了吧。

、第二章 旱地溺水

床上那人的脸,真的是一张名副其实的死人脸,估计这人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已经可以看到清楚的腐败静脉网和青绿色的斑块,皮肤颜色暗淡没有光泽,面部朝里,倒也看不清楚表情是否狰狞,可以确定的是在被子和床的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

自己几天没有回来住,这一回来就看到有个陌生的男人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这样的事情估计原本杜鹃想都不敢想,觉得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没想到现在已经是真真切切的就摆在眼前了,就算她自己就是一名刑警,也还是一时之间感觉有些心跳加快,耳朵里面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许多。

眼下她能够做到的,就是第一时间辨认一下这个人是谁,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什么人,当然了,在A市这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人,所以确切的说,她也不过是想要确认一下死者是不是室友的那个油腻的男朋友。

杜鹃仔细的看了看那名男性死者的侧脸,并不是室友的油腻男朋友。

既然不是那个油腻男,是不是就可以暂时忽略掉另外一个卧室里会不会有另外一具尸体的可能性,先等唐弘业来了之后再做定夺呢?

杜鹃还在犹豫着,她的手机响了,是唐弘业打过来的,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楼下,问杜鹃是不是现在就上来。杜鹃应了声,然后从房间里退出来,到门口去等唐弘业,顺便从包里又拿出一副鞋套和一副手套,顺便给局里打了一通电话。

唐弘业几乎是一步两三个台阶那样冲上来的,一看杜鹃站在房门口,手上戴着手套,脚上套着鞋套,面色更是凝重的不像话,愣了一下,然后赶忙问:“怎么了?怎么刚到家就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屋子里出了什么事?”

杜鹃点点头,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比较好,脑子里还有那么一点混乱,索性让唐弘业戴好了鞋套手套那些,直接到自己的房间那边查看情况。

唐弘业原本在返回来的路上也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是他也实实在在的没有想到这样的一种情形,看到屋子里面杜鹃床上的死者,一下子也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才想起来赶紧问杜鹃:“除了跟我说之外,你联系局里面了么?”

“已经联系过了,那边这就拍人过来处理现场。”杜鹃对他点了点头。

唐弘业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杜鹃那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卧室,又看了看杜鹃眼睛下面那两团根本就没有办法忽视掉的阴影,想也知道杜鹃这好好休息一下午,蒙头大睡好好补觉的这个愿望注定是没有办法实现了。

“要不这样吧,”唐弘业拿出车钥匙递给杜鹃,“你下楼去,到我车里休息休息,趁着局里面的人还没到,先抓紧时间睡一小会儿,把暖风开开,要不然冷。”

“不用,”杜鹃摇摇头,“被这突发状况一打岔,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睡意了,就是有点头疼,原来还想着抓紧时间找房子的事儿,觉得说不定来得及,船到桥头自然直,结果哪能想到忽然冒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啊,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我这屋就变成了命案现场了!还真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没谁人,你不用发愁这事儿,不是还有我呢么,去我那儿就行了!”唐弘业一听杜鹃在发愁这件事,立刻就开了口,说完之后他又怕杜鹃误会自己的意思,赶忙又补充一句,“哪怕你就当是打个短儿也行啊,要不然你总不能带着个人物品去住值班室不是么?先在我那边安顿下来,下一步你要怎么处理,我肯定尊重你的意见,你需要我帮什么忙,我也肯定是责无旁贷。”

杜鹃当然知道唐弘业是一番好意,她也不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不分好歹的人,于是就点了点头,对唐弘业道了一声谢,多余的话也没有什么心思多说。

唐弘业看杜鹃答应了,知道她现在心烦意乱的,就也没有再说什么,站在杜鹃身后,忍不住嘴角微微的上扬。

没有办法,他虽然也觉得杜鹃租住的房间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命案现场,这实在是一件挺让人心情不好的事儿,但是一想到阴差阳错的杜鹃倒也同意了暂时到自己那边去借住,他就又觉得好像有一种小小的窃喜。

没过多久,局里面的人就赶到了,刑技的同事立刻开始了对现场的拍照和取证,法医也来了,准备对死者进行初步的检查,其他过来的人还有汤力、黄帅还有尹湄,听汤力的意思是说其他人当时都没有空,他只好带着黄帅和尹湄一起。

“杜鹃,死者是你认识的什么人么?”和杜鹃打过招呼之后汤力便开口问。

“不认识,我可以确定,连见都没有见过。”杜鹃摇摇头,如实回答。

汤力点点头,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杨大队的意思是,如果死者与杜鹃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就可以参与到调查当中,如果有关系,还是要选择回避。”

汤力不是一个话特别多的人,平日里的情绪也还是比较内敛的那种,他的话里面虽然没有直接表达什么,但是和他共事已久的唐弘业还是明白了汤力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幸亏死者与杜鹃没有任何关联,这样一来杜鹃和唐弘业都不需要刻意回避,能够充当调查工作当中的主力,队里面眼下人手也没有那么富余,如果唐弘业和杜鹃不能参与进来,黄帅和尹湄的水平可就不那么让人放心了。

“我们俩这几天不是一直都为了咸和玉被杀的案子,又出差又住值班室的,好不容易了结了,能放回来休息半天,结果哪曾想杜鹃就遇到这种事了!”唐弘业摇摇头,对汤力感慨,“现在休也不用休了,杜鹃这回可厉害了,一人分饰多角!报案人是她,案发地点承租人是她,调查这个案子的人还是她!”

汤力也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杜鹃,顺着唐弘业的话,对杜鹃说:“虽然说你能照常参与调查工作,不过一会儿该做的笔录咱们还是得做一下。”

杜鹃赶忙点点头,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该走的流程她都懂,虽然说自己的住处出了命案这件事也让她到现在还忍不住有一点发懵,倒是也不至于发懵到了连工作流程和工作内容都给抛在脑后记不住的程度。

“对了,这个房子另外还有一个房间,住的是一对情侣,女的常住,男的偶尔不来,我今天回来到现在,那屋也是关着门,静悄悄的,我也不能确定屋子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杜鹃想起自己方才的担忧,赶忙开口对其他人说。

唐弘业和汤力商量了一下,决定保险起见,还是打开门来看一看比较好。

考虑到房间里的住客是一名年轻女性,虽说这么半天了房间里没有什么声音,但是谁也不敢确定到底人是不是在里面,所以唐弘业只是陪同,敲门的任务还是落在了杜鹃的身上,杜鹃反反复复的敲了好一阵子门都没有人应答,于是就放弃了继续敲门的打算,扭头和身后的唐弘业商量。

“怎么办?叫开锁的人来?”她问唐弘业。

“没有那么麻烦,”唐弘业摇摇头,他从胸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卡来,顺着门缝插进去,没几下就把门锁给拨开了。

杜鹃之前倒是不知道唐弘业还会这么一招,有些惊讶的看了看他:“你还会拨锁呢?我估计我那个房间的门就是被人这么拨开的!”

“这种锁,想拨开太容易了,”唐弘业把卡片收起来,“以前念书的时候有时候去早了,没有班级的门钥匙,我都是这么进去的,屡试不爽。”

杜鹃推开门朝室友的这个屋里看了看,这个房间比她那边要宽敞一些,里面是一张双人床,床上没有人,地上也没有人,除了到处乱堆的各种衣服和杂物甚至垃圾之外,没有任何的异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坏掉了,各种气味儿混杂在一起,空气闻起来非常的不新鲜。

“你这是室友啊,还是猪啊?!”唐弘业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你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合租了这么久,也真的是难为你了!”

“这还得感谢咱们这份工作,幸亏够忙,也不经常在家,不然估计我早就受不了啦。”杜鹃叹了一口气,然后把那屋的门重新掩上,回到客厅里。

那边的现场勘查还在进行中,黄帅和尹湄在一旁帮忙,时不时的朝杜鹃看过来,似乎是因为她的住处里面发现了死者,所以有些担心她似的,只不过这边汤力还等着给杜鹃做笔录,所以他们也没好意思直接过来跟杜鹃说什么。

杜鹃倒是挺庆幸的,突然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儿实在是已经足够烦心了,她也不想在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之前就被人反反复复的问东问西。

汤力和杜鹃在客厅里坐了下来,杜鹃把自己如何发现房间里面异常情况的前前后后都详细的对汤力做了一番说明,汤力默默的做着记录,因为杜鹃之前一直都在为咸和玉的案子忙着,的确已经好多天没有回过家了,这一点局里面很多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她自然就没有任何的作案嫌疑,汤力需要询问的事情也就因此而自动减少了一大半,杜鹃之前也说过她不认识,甚至都没有见过死者,所以这方面也没有什么能向她作了解的,唯一需要问的可能就是关于她的那个不太靠谱的室友,还有室友的那个油腻男朋友了。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平时跟我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也都不太待见对方,所以基本上都是不说话的。”杜鹃把那两个人的情况大概的对汤力说明了一下,她也没有说太多,毕竟自己对于那边的情况也真的是不了解,只有主观印象,并且这主观印象也实在是差的可以,她也怕说多了反而会让人先入为主,干扰了判断,不过有一件事她是可以确定的,“那名死者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我的房间,这倒是肯定跟他们两个有一定的关联,毕竟房间门上面的暗锁虽然是比较简易的那种,很容易就能拨开,但是入户门上面的锁可不是随便拨一拨就能打开的,还是有人放了人进来。”

“嗯,那两个人肯定是要调查的。”汤力看了看自己手头的笔录,“别的就没什么了,一会儿看看法医是怎么说的吧。”

杜鹃和唐弘业点点头,也到杜鹃房间门口去看了看情况,此时刑技的同事已经在房间里面提取过了指纹足迹之类的痕迹线索,也完成了现场的牌照,法医们正在对尸体进行检查,床上的被子被掀开来,那一具男性死者的尸体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这名男性死者浑身上下就只穿着一条内裤,杜鹃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面别提多恶心的慌了,这是发生了命案,假如这人没有死,在自己的床上,盖着自己的被子睡了不知道多久,然后悄悄的就收拾收拾,恢复原样,偷偷溜走了,那自己回来的时候搞不好什么也发现不了,照旧躺下蒙着被子睡觉…

光是这么想一想,杜鹃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过了一会儿,刘法医站直了身子,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刘法医,怎么样?这人死了多久?死因大概是什么呢?”唐弘业问。

“这名死者年龄应该是在二十五到三十岁的样子,从尸体表面的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三到四天,但是考虑到这屋子里的电暖气一直开着,温度比较高,所以我们认为实际死亡时间应该是四十八小时左右,至于死因么…”刘法医表情略显怪异的对他们笑了笑,“我说是淹死的,你们信么?”

、第三章 惹不起

如果说这话的换成是别人,估计肯定会被唐弘业和杜鹃当成是疯子,至少也是脑子不大正常的人,毕竟眼下是在室内,还是一间卧室,死者的尸体就躺在非常干燥的床单被褥上面,这屋子里被电暖气给烘得又干又热,要说人是太热了导致脱水死亡的倒是有可能会有人信,淹死这个说法实在是有些无厘头。

但是如果说这话的人是刘法医,那么谁也不会当他是开玩笑的。

“能具体说一说么?”唐弘业问,他知道刘法医那么讲一定是有什么样的缘由,这名死者要么是溺毙之后被人放在这里的,杜鹃的房间并不是第一现场,要么就是死者因为某种原因致死,死亡时候所呈现出来的表象与溺毙相同。

“我不知道你们方才有没有仔细的留意过这名死者,死者的皮肤表面有一些水泡,口中也一些积聚的液体,现在还没有进行解剖检验,但是从这一点也能判断出来,肺部正常来讲肯定也是有积液的,因为气管受损水肿,导致呼吸道和肺部积液,这就等同于把人给活活淹死是一样的。”刘法医对唐弘业和杜鹃解释说,“可以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吸入了有毒【HX】气体导致的这样的情况,具体是什么,还得回局里之后通过化验死者体内积液的成分进行判断。假如死者死后比较短的时间就被人发现,那可能室内的气味还没有散尽,但是现在隔了两天,室内温度高,屋子里比较明显的就只有死者的腐臭味儿了。”

“有毒【HX】气体?”唐弘业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杜鹃的这个房间,房间本身比较狭小,空间不大,门倒是还算比较严实,虽然不是什么密闭的,但是门缝也不大,另外就是一扇采光的小窗,但是因为天气寒冷,这个老楼供热和保暖都比较成问题,所以杜鹃在入冬前用塑料薄膜把窗口给封了起来,再加上楼层的因素,基本上有人从外面放进来有毒【HX】气体的几率就是零了。

刘法医看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口,也知道唐弘业的疑惑是什么:“从案发现场的环境角度考虑,未必非要直接就是气体,液体挥发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杜鹃环视了一圈房间里面的东西,这里毕竟是她住了一段时间的地方,所以对于房间里面的陈设和杂物,没有人会比她更加熟悉,就只是大略的看了一圈,她就立刻有了发现,伸手朝窗边一指:“这个东西不是我的。”

唐弘业和刘法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在靠近床头位置的床下方,被床单遮掩住了一半,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那里有一只红色的塑料桶,尺寸不大,大概只有三十公分那么高而已,如果不是杜鹃指出来,以那个塑料桶所处的位置来看,基本上很难被人一眼就发现。

刘法医过去把那只桶拿出来,小塑料桶颇有些分量,里面装着一些液体,他用手在塑料桶的口上扇了扇,小心翼翼的闻了闻,皱了皱眉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不过并没有立刻就发表看法,而是小心的把那只塑料桶交给旁边的人,让对方妥善的收纳好,准备带回去作进一步的化验。

“你能联系上那个房间的房客么?”唐弘业问杜鹃。

杜鹃摇摇头:“平时交集很少,而且我们也算是看彼此不太顺眼的那一种,所以我连他们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着联系一下房东,不管怎么说发,房东那里总应该会有那两个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的。”

“你那个房东不是平时从来不接你电话的么?”唐弘业有点担心。

杜鹃对此倒是没有那种顾虑:“平时确实是挺难联系上房东的,大多数时候都在假装自己不存在,就怕需要上门来解决什么问题,不过我这个房子马上就到期了,我这个时候如果主动联系,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十有八九是要续租,否则的话就该是他们到期之后催着我续租了,所以应该会接我的电话。”

“那你就先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如果不接,咱们再想办法直接找过去。”唐弘业知道杜鹃在这个房子里住的是非常的不顺心,所以也没报太大的希望。

杜鹃从手机里面调出了房东的联系方式,把电话给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半天,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没信心的时候,电话居然还真的接通了。

房东最初接到杜鹃的来电,心情似乎也是颇为不错的,以为这是一通主动续租的电话通知,结果一听说房子里面发生了人命官司,第一反应还以为是杜鹃为了不续租搞出来的名堂,把杜鹃差一点给气乐了,后来也是将信将疑,不过总算是答应尽快到这边来一趟,有什么事情到现场之后再现场处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房东依然没到,杜鹃打电话去询问也只是推说还在路上,态度也并不是特别好,现场的处理工作不可能因为房东迟迟不来就扔着不管,于是一切照常进行,死者尸体已经被装车运回了公安局,只留下了唐弘业拍的一张照片用来给房东帮忙辨认死者身份,其他人该离开的离开,唐弘业和杜鹃自然是留下来等着房东来,向房东了解情况。

又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案发现场来了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妇,二人正是杜鹃的房东,这个房子的主人,这一对夫妻各自都不高,男人矮矮胖胖,大脑袋大眼睛大嘴,看起来有点唯唯诺诺,一副没有什么主见的样子,女的娇小一点,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满眼睛都流露着精明,一进门就先把杜鹃和唐弘业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个遍,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眼神里里面却并没有任何的温度。

“怎么回事儿啊妹子?”她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看似热络的同杜鹃打招呼说,“我们家这房子之前租了那么久,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你搬进来才这么短的时间,现在就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啊?哎哟,你这妹子可真是的,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当初你给我们多少钱,我们也不会租给你呀!”

唐弘业听了她这话,皱了眉头,没等杜鹃开口去回应,就先一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开口问:“二位怎么称呼?你们两个谁对房客的情况比较了解?”

“我叫李佳,房证上面是我的名儿,租我们房子的也都是女孩儿,所以估计还是我多少比你们姐夫了解多一点儿,有什么事儿就问我吧。”女房东开口说,也不知道是她这个人平日里就喜欢在讲话的时候跟别人套近乎,还是怎样,明明跟唐弘业素昧平生,就算是作为房客的杜鹃这一次也是和她第一次见面,偏偏她就可以用那么亲热的措辞来同他们讲话,并且不论措辞是多么的亲热,那语气和神态里面也总是带着一种让人不大舒服的感觉。

“这个人你们认不认识?”唐弘业拿出手机递过去让他们看,屏幕上正是方才特意拍下来的死者的面部照片,能够看得清楚此人的相貌。

李佳夫妇毫无防备的朝唐弘业的手机屏幕看过来,看到了照片之后两个人才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方才杜鹃在电话里面提到的那名死者,顿时脸都变了颜色,尤其李佳本人的反应更大,哎哟一声怪叫,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哎呀我的妈呀!老公!我是不是看到死人了?我的天哪!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是真的有多惊恐,反而好像有些做作似的。

她的丈夫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看起来倒好像比自己直嚷嚷的老婆更害怕似的,饶是肤色偏深,也还是能看得出来已经没有多少血色在脸上了。

“你、你们干什么啊!”他的声音里面有一点小小的颤音,“好端端的有毛病啊?为什么要拿死人照片给我们看?我老婆从小胆子就不大,你们万一把她给吓个好歹的,我跟你们说,我可要去你们单位投诉你们的啊!”

“这只是正常的辨认程序,我们也没有拿什么恐怖的照片给你们看,”唐弘业面无表情的瞪着面前的这两夫妻,“杜鹃这边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她根本不认识死者,见都没见过,但是这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能够在她出差加班几天没有回来的情况下,登堂入室,并且还死在了她租住的卧室里面,我们当然也有理由怀疑这个人可能是你们房主的熟人,或者另外一个房客的什么熟人。基于以上的两种可能性,我们必须对你们就像对杜鹃一样,第一时间先辨认排除,这不存在任何工作程序上的问题,如果你们想要投诉,我们也不会阻拦。”

唐弘业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种笑眯眯的状态,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的,很少有真正生气板着脸的时候,即便是偶尔表情严肃一些,也是唬人的成分居多。不过眼下他这不善的面色可完全没有想要唬谁的意思,而是真的不高兴了。

原本他对于杜鹃的房东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觉得这种收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过后就躲起来假装人间蒸发的房东实在是不怎么地道,今天这一见面倒好,这两口子一开口就把黑锅直接扣在了杜鹃的头上,这可让他觉得不爽极了。

被他这么一说,男房东方才嚷嚷着要投诉的底气也有些不足了,他抿了抿嘴,然后说:“我们俩也没见过这个人,根本不认识,跟我们没关系!这可是我么的房子啊!你们知不知道这房子在这个地段值多少钱?升值空间很大的好不好!不管是租还是卖,都很有赚头,要是过几年赶上动迁,那就更值银子了!我们俩难道疯了么,在自己家的房子里弄回来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还让人死在家里,把自己好端端的一个房子给搞成凶宅么?”

“你呢?你也没见过那名死者么?”唐弘业不理他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又态度严肃的询问了刚刚从丈夫怀里转过身来的女房东。

女房东白着脸点点头:“我当然也不认识了!你们现在找我们过来这么咄咄逼人的态度,这事儿我们吃亏最大,我们还不知道找谁说去呢!”

“我们现在是在做刑事调查,不是保险公司的理赔调查,谁吃亏最大的事情不归我们管,你们也不用一直强调这件事。”唐弘业瞥了她一眼,“如果你们也不认识这个人,那就把另外那个房间的租客姓名电话提供给我们吧。”

“那个人的联系电话我们好像也没有。”女房东这回倒是回答的速度挺快。

杜鹃方才一直没有机会插嘴,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我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是我同事帮我处理的,你们可是跟她要了我的身份证复印件的,我的手机号码她也写在合同上面提供给了你们。难道这两个房间你们在出租的时候,标准和要求还都差距那么大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这是想要包庇谁吧?”唐弘业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房东夫妇。

“你别瞎说,我们包庇谁啊?!”男房东属于比较沉不住气的那一类,一听这话就有点急了,“我们跟那屋住的那个陈菲菲也是非亲非故,现在遇到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替她遮掩什么!无非就是我们现在有点打怵她,怕她回头又找我们麻烦给我们添堵罢了!我们当初把房子租给她现在都后老大悔了!当初她把房子里弄的乱七八糟,总带人回来疯疯闹闹的,被邻居投诉,我们都想把她赶出去来着,结果那人根本不讲理,就是个泼妇,闹的我们俩都受不了啦!就这样的人我们会替她打掩护?别开玩笑了!我来的时候一路上就在想呢,当初都不如硬着头皮跟她吵到底,早点赶出去可能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第四章 欺软怕硬

他这话一说出口,对面的唐弘业登时脸色就变得阴沉沉的了。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人头猪脑,这一番委屈巴巴的辩白里面分明就流露出了两层意思,一是他们手里头确实有杜鹃室友的联系方式,方才是撒了谎的,目的是怕把联系方式提供给了警方,他们会被人找麻烦。

另一层意思就更让唐弘业觉得火大了,合着因为对方不好对付,比较蛮横,他们两口子就怕到了之前被邻居投诉不敢轰走还不算,即便是眼下家里摊上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敢轻易提供对方的联系方式出来,但是对于杜鹃这么一个平日里不声不响让人省心的房客,反倒一上来就乱扣帽子,恨不得把家里遇到命案的所有不愉快都一并扣到她的头上才好。虽然说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的在不同程度上有欺软怕硬的毛病,但是做的这么明显,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你要是这么说,那这事儿倒是好办了,还是那句话,这个房子是你们的,除了杜鹃本人之外,有钥匙能够随意进出的就只有你们还有另外一个房间的租客,”唐弘业开口对他们说,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只不过那种面色阴沉的同时又露出来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心里面咯噔一下的,“这名死者在杜鹃外出办案期间,堂而皇之的进了房子,住进了她的房间,那就只有可能是跟你们或者另外那个房间的租客有关,既然你们两口子护那个租客护得那么紧,那这事儿我们也不急着找那个租客了,你们两口子先跟我们到公安局走一趟吧!”

女房东早就听出了自己丈夫那一番话里泄露出来的潜台词,她有些懊恼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老公,但是已经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没有可能收回去的,现在又被唐弘业将了一军,他们俩就变得很被动了,虽然说另外那个房间的房客让他们有点惹不起,可到了这种时候,毕竟也还是自保最重要。

她摸出手机来,在通讯录里面翻找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另外室友的联系方式,然后把手机递给杜鹃和唐弘业:“你们抄一下吧,可别说是我们给你们的,你们不是警察么!就说是你们自己想办法查出来的,别给我们惹麻烦。”

唐弘业没理她,把手机号码抄了一下,又瞄了一眼上面通讯录里面储存的名字,发现根本就不是个人名,只是标注成了“一号房”而已。

“这人叫什么名字?她还有个男朋友总在这里跟她一起住,这你们知道么?”杜鹃看唐弘业把手机号码抄下来了,又开口问房东夫妇。

男房东摇摇头:“名字不记得了,当初租给她房间那会儿也没想那么多,身份证就看了一眼,没留什么复印件那些,到现在我连那个身份证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平时她就让我们叫她小璇,实际上叫什么名字我们可不记得了。”

“别我们我们的,我看就是你吧?”一听这话,一旁的女房东倒是不乐意了,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语气有些怪怪的说,“我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咱们俩当初留了手机号码给她,但是她有什么事儿可从来都没有给我打过,永远都是直接就找你,我看是背地里头你们俩交情不错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男房东没想到自己的老婆居然会在这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跟自己吃起了飞醋来了,一下子也有点慌神儿,“我跟她也不熟!”

“不熟倒是还记得人家叫小雅来着?”女房东毫不掩饰的翻了一个白眼儿,“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贱得要命!一看到那种浓妆艳抹,打扮得袒胸露背的就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飞出来粘人家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算了,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等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等回家以后咱们再新账旧账一起算算!”

男房东看起来是满脸的委屈,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再说什么,生怕一句话说不好,自己的老婆当场发作起来,那可就真的是一点情面也不给留了。

女房东似乎也是因为男房东忽然叫出了那名租客的名字,并且还是一个听起来颇为熟稔的昵称,一下子就变得很不高兴起来,呛了自己的丈夫几句之后,她又没好气的看了看杜鹃和唐弘业,就好像这些不愉快的根源是因为他们而起似的,黑着脸说:“死了的那个人我们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个房子我们也好久都没来过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查好了!遇到这种事我们是比谁心里头都堵得慌,你们就别再跟我们过不去了,行不行?将心比心,这要是你们遇到这种事,还有没有心情被人盘问来盘问去的?”

唐弘业伸手朝杜鹃一指:“托你们的福,因为你们惹不起的那个好租客,杜鹃好端端的房间硬是变成了命案现场,她现在不也还得打起精神来调查这个案子呢么!将心比心,这要是你们住的地方都变成命案现场了,你们还有没有心情为了别人家房子里出的事去忙来忙去?”

女房东一怔,听着唐弘业把自己的那一番说辞原封不动的给丢了回来,虽然也是很不高兴的,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反驳,索性阴沉着脸,朝自己老公递了一个眼神,气呼呼的就转身离开了。

“我这里有你们的联系方式,你们的家庭住址我们也是可以了解到的,如果之后有什么需要你们配合调查的,我会给你们再打电话,假如没有时间的话,我们登门去解决也是可以的。”杜鹃跟着他们到门口,对他们说。

房东夫妇没有作声,就好像没有听见杜鹃的话一样,两个人出了门,下了半层楼,那个女房东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正准备返回室内的杜鹃,对她说:“这房子因为你房间里的事情被搞成了这样,对我们以后的事情影响太大了,所以你这算是违约啊,你之前交的租金我们是不会退给你的!”

她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语速快极了,说完之后立刻推着走在前面的男房东就脚步飞快的下了楼,一秒钟都没有多耽搁,就好像生怕动作慢一点就会被杜鹃从后面追上来,拉着她去纠缠退不退租金的事情一样。

杜鹃站在门口,看着慌慌张张下楼的两个人,简直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不过眼下她也没有精力去跟那两个人计较退押金的问题,案子就压在头上,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在住处的问题有唐弘业抛出来的橄榄枝,倒是暂时解决了,不然的话,这两样都凑在一起,那可就真的是焦头又烂额了!

“据你所知,你那个室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跟她没怎么打过交道,就根据你的直觉就可以了。”唐弘业在杜鹃回来之后,扬了扬手里面抄下来的电话号码,对她说,“我觉得听方才你房东他们说的那个样子,你的这个室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咱们要是直接打电话给她,说她的住处出事了,让她回来配合调查,估计她肯定会找借口不答应的,咱们总不能守株待兔的每天什么也不干就守在这里吧?太耽误工夫了,所以还是得找个什么好一点的借口。我连这个人都没见过,所以还不如你这个跟她打过照面的判断起来比较靠谱呢。”

杜鹃想了想:“我跟她确实没有打过什么实质上的交道,平时也就是几次不算是沟通的沟通,并且相处不算太融洽,以我对她的印象来说,感觉…说的不好听一点吧,有一种风【HX】尘气息,不是让人特别喜欢,而且平时也不知道是她还是她的那个讨人厌的男朋友,特别喜欢偷偷摸摸的用我的东西,哪怕就是一点洗涤灵,一点洗衣液,一点卫生纸,这种小便宜也要占。所以如果你非要我想一个好一点的借口,我觉得两个选项吧,要么我打电话告诉她家里跑水了,东西都被泡了,让她赶紧回来处理。要么就是你打电话给她,说是捡到了一个手机,里面有跟她的通话记录,问问她认不认识失主。”

“嗯,我觉得第二种比较好,”唐弘业听了杜鹃的话,立刻就做了决定,“那么一个平时一点公德都不讲的人,租来的房子跑水了,她那个猪窝里头我看也没有什么比较怕水的值钱东西,估计她也未必真的那么痛快肯回来,但是照你说的,她和她男朋友那么贪小便宜,连卫生纸和洗衣液都不放过,没道理会放过手机。”

杜鹃点点头:“那你先想好了见面地点,约在住处这边肯定是不可信了。”

“行,我知道,离这里不算远有一个小商业区,我就说是在那附近捡到的,应该比较可信,反正不管怎么样,先把人给约出来再说!”

唐弘业属于行动派,说做就做,处理完了现场的事情之后,他就下楼去打电话了,毕竟是要骗人说捡到了手机,为了追求效果真实,他特意去了马路边。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找杜鹃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奇怪怪的。

“怎么了?”杜鹃看他这个表情,有些奇怪的问,“她不肯出来么?”

“我现在是在纳闷儿,你究竟是怎么忍受着跟这样的人做室友那么久的?”唐弘业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实在是太离谱了!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我先问了她一下,说是不是刚刚坐过出租车,她说是,问我干什么,我说我在出租车上捡到了一个手机,为了让她觉得诱惑比较大,我还特意说了一个两个月之前刚刚上市的新型号,市面上一万来块钱的那种,我说在通话记录里看到有她的手机号,就打电话问一下,看看她是不是机主,或者机主的朋友。她一听说手机型号,连颜色都没问就说是她朋友的,我就说了一下周围那个商业街的方位,问她方不方便到那里去碰个面,我把手机给她,你猜她怎么说?”

“她不敢出来见你?”杜鹃做了一个最坏的猜测。

唐弘业摇摇头:“不是,她让我给她送去,还说什么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男人对女人要有绅士风度,就好像我跟她有多熟似的。说真的啊,也难怪你那个女房东,叫李什么来着,因为她老公一句话就发那么大的火儿,你这个室友跟男人说话的时候,真的是随时随地在发嗲的感觉!”

“怎么样?听着觉得是不是骨头都酥了?”杜鹃看唐弘业的表情也知道他是不怎么喜欢的,于是就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

唐弘业冲她虚张声势的一瞪眼睛;“胡说八道!你这是对我人格极大的侮辱你知道么!这就相当于一个喜欢喝优质葡萄酒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去喝酒精和香精勾兑出来的那种假冒伪劣的玩意儿呢!你那个时候就是这种!而且简直不是乙【HX】醇,就是甲【HX】醇啊!不仅难闻,而且要命!”

杜鹃被他的比喻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才问:“她给你地址了?”

唐弘业刚要回答,他的手机传来了短信提示音,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手递给杜鹃:“你看看吧,多难伺候!不但得送手机上门,还得固定时间!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呢,这么难见一面!幸亏咱们不是真要给她送手机的人,要不然估计我得被气死!”

杜鹃看了一眼,对方给出来的地址是一个小区的名字,说是等唐弘业到了小区门口给她打电话,她在告诉具体的楼号和门牌号,并且要求唐弘业在傍晚的时候再过去,这个时间距离眼下还有三个多小时。

“干嘛搞得神秘兮兮的?怎么自己有房子不呆,跑去别的小区住了呢?就好像是故意躲出去不敢回家住似的…”杜鹃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疑惑。

、第五章 广撒网

“确实是古里古怪的,不过现在想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她已经答应见面了,一会儿傍晚上见了面之后,怎么也能从她嘴里面听到答案了。”唐弘业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倒是没费心思去猜测这些,在给局里打了一通电话,知会了一下接下来要去和杜鹃室友见面的事情之后,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

杜鹃起初并没有去询问,直到她看见唐弘业把车子停在了一家规模颇大的超市门前,这才有些纳闷的看了看他,开口问:“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呀?”

“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了,死者的尸检还在进行中,以现场的那个状态来看,一个在你卧室里面以睡着的姿态死亡,并且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的人,隔了两天的时间,估计想要从失踪人口那里确认身份也不太容易,所以你那个室友能提供点线索的可能性反而更大。她给咱们提供的那个地址,挺远的,从局里开车过去,又是傍晚那个时间,堵车肯定是躲不过去的,就算遇到轻微的堵车那也是一个小时打底,所以这一来一回,到了局里咱俩满打满算也就能逗留一个多小时,做不了什么实质的工作,还不如抽空办点别的正经事儿呢。”唐弘业说。

杜鹃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超市,还是没有意识到他所谓的正经事是什么。

“你的房间都成了案发现场了,被褥枕头都被死者盖过用过,个人物品也都跟死者在一个房间里关了两天,难道你还打算拿来继续用啊?”唐弘业问。

杜鹃这才想到,除了有个落脚之地以外,自己还面临着这样的问题。

别说是自己房间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男人已经是一具死尸,自己的那些寝具都和死尸一起“陈列”了两天多,就算是单纯考虑到自己的被子枕头那些东西被一个陌生的男人使用过,杜鹃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不可能自己继续使用。

她在这方面一直比较在意,从小到大凡是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是轻易不可以与别人共享的,她的被子床单那些东西,就算是来了亲戚留宿,也不能拿来给别人随便盖随便用,这一点在杜家也算是一个共识了,为了这个,杜妈妈多备了好几套被褥寝具,就为了保证即便是逢年过节家里留亲戚住宿也不会影响到杜鹃。

唐弘业跟杜鹃认识多年,所以很多事也还是心里有数的,以前犯浑那会儿也没少故意拿杜鹃在意的事情去给她添堵,现在想一想都有一种想要抽自己一顿的冲动,觉得自己幼稚的实在是太丢脸了。

两个人走进超市,杜鹃一边盘算着自己都需要置办一些什么,一边唉声叹气,这可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虽然说住处暂时得到了解决,没有造成太大的开销,但是需要买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即便杜鹃本人就是一个刑警,可能相对来说对待死尸这一类的东西,比起普通人来说会少了很多的忌讳,然而抛开了唯心的东西不谈,又有谁会愿意继续穿戴使用沾染了两天尸体腐臭的衣物用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