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涵父亲也不示弱:“那不还是因为她的那个破工作么!我早就说过,一个女孩子,不要去在那种乱糟糟的地方上班,哪怕换个别的工作,赚得少一点也没事儿,起码说出去好听!你说你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别人也不信啊!身边净是一些画个大浓妆妖里妖气的那种人,能学好才怪呢!这要不是她非得不听我的,现在警察找谁不也不可能找到她的头上去么!你还觉得挺好意思说的!”

“孙小涵在家吧?”唐弘业看他们这老两口眼见着就又要吵起来了,赶忙开口打断他们俩你来我往的争执,“能不能让我们直接跟她谈一谈?”

孙小涵父母这才不再说话,孙小涵父亲冲妻子努了努嘴,孙小涵母亲一脸不情愿的转身去另外的一间卧室叫孙小涵了,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大高兴的嘟囔:“真是的,什么天大的事儿,还得一大早上跑到别人家里来找人…这不是扰民么!好好的觉都睡不明白,真是够给人添堵的!”

杜鹃和唐弘业也是一脸的无奈,他们两个人是从阿紫那里得知在孙小涵过去借宿了之后,就请了假,没有再去上班,这都好几天了,所以他们两个人才会考虑怕堵不到人,不敢冒险再拖拖拉拉的,谁能想到孙小涵虽然说没去上班,却好端端的在家里面睡大觉呢!

“孙小涵前几天是不是去朋友家借宿过?”唐弘业趁着孙小涵母亲帮忙去叫孙小涵起床的功夫,开口询问孙小涵父亲。

原本他还担心孙小涵父亲会不知情,结果在这件事上他倒是多虑了,孙小涵父亲听了他的询问之后,立刻对他点了点头。

“是有那么一天晚上,说是她有个朋友家里人都出门了,一个小姑娘害怕,家离我们也不远,她过去陪一晚,我们就同意了。”孙小涵父亲说,说完之后又紧张的问,“不是那个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了吧?是我闺女前脚走,后脚就出事了,还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啊?我闺女没有什么危险吧?”

“那个小姑娘也没出什么事,我们就是有些情况需要找孙小涵了解一下,”唐弘业也不想跟他说太多,“目前没有什么迹象证明孙小涵会涉及到什么危险,日常该注意安全继续注意,别的也不用一惊一乍的搞得那么紧张。”

孙小涵父亲带着几分狐疑的点了点头,倒是真没继续刨根问底。

、第十三章 一问三不知

过了一会儿,孙小涵的母亲从屋子里面出来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点别别扭扭的,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她看了看客厅里的两个不速之客,目光在唐弘业的脸上多停留了那么几秒钟,然后才对自己的丈夫说:“闺女说让他们俩进去她屋里谈…你说这一大早上,她一个小姑娘,这又有男的…”

“我说你那脑袋能不能用在正地方?!你闺女成天在外面,在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上班,你什么都不担心!我一说呢,你还护着!现在人家警察上门来找她了解情况了,你又提防起来了!你可真是好坏不分啊你!”孙小涵父亲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说不上来是愤怒更多,还是无奈更多。

孙小涵母亲被他这么教训了几句,虽然面子上有点不太好看,但总归还是明白丈夫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所以就讪讪的让开了门口,让他们进去。

孙小涵的房间里面已经亮起了灯,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准备好了,但考虑到孙小涵母亲方才的那种态度和情绪,杜鹃还是走在前面打了头阵,让唐弘业跟在后面,她敲了敲门,得到了许可之后推开一道门缝,确定孙小涵在屋子里面已经收拾整齐了,这才大大方方的推开门和唐弘业一起走了进去。

本来孙小涵的母亲还打算跟着过去听一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杜鹃和唐弘业前脚进门,后脚孙小涵就一个健步冲到门口,在自己的母亲进来之前把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将父母二人都关在了客厅里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孙小涵就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她的床边坐了下来,她的卧室面积不太大,并没有比之前杜鹃租住的那一间宽敞多少,她坐在了床边上,杜鹃和唐弘业就几乎只能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才能够跟她保持一个相对比较适合,也让彼此都感觉舒适的距离。

孙小涵的样子和之前杜鹃、唐弘业他们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他们两个人都以为在那样环境下上班做服务员的姑娘,至少应该是一个比较开朗比较圆滑的个性,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二十出头,身材倒是挺高挑的,但是却很瘦,不是苗条,而是一种近乎于营养不良的那种瘦弱,一张脸就像纸一样的苍白,没有半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矛盾感,似乎是乖巧而安静的,又好像带着一种恹恹的不耐烦和抵触,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混杂的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让孙小涵看起来显得有些阴郁不开朗,至少和外向圆滑一点扯不上关系。

“孙小涵,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到你家里来找你么?”杜鹃问。

孙小涵摇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困惑:“我不知道啊,我睡眠不好,晚上总失眠,昨晚就是后半夜都三点多了才睡着,刚睡了没一会儿,我妈就来叫我了,说有警察来找我不知道什么事儿,我现在整个人还是懵着的呢。”

她说起话来的时候,声音又轻又细,里面似乎还隐隐的夹着气声,脸上的表情里也透着茫然,甚至还有一点点被人扰了清梦之后的委屈,一双不算大的眼睛来来回回的打量着唐弘业和杜鹃,好像希望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出答案似的。

“你认识阿紫吧?”唐弘业准备切入主题,开始对孙小涵的询问。

孙小涵闻声看向他,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她就立刻把自己的视线移向一旁,不去与唐弘业发生眼神交流,并且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有些不大自在了似的。

“孙小涵,请你先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你和阿紫是不是认识?”杜鹃觉得孙小涵的反应有点奇怪,微微皱起眉头来,把唐弘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能是听出来杜鹃的语气略显强硬了一点,孙小涵又慌忙把视线转回来,看向杜鹃,当她的视线与杜鹃发生了对接的时候,她倒是没有慌慌张张的移开眼睛,只是略微比没有眼神交流的时候显得有那么一点不自在而已。

“我认识她,但是不算特别熟,就是在一个地方上班而已,我们俩干的工作都是不一样的。”她声音不大,有些讷讷的回答,倒是承认了与阿紫相识的事。

“你前几天有没有过陪着阿紫一起在外面过夜的时候?”杜鹃又问,她好像是有点明白了,孙小涵慌张的回避唐弘业的视线,甚至一时之间连自己被问了什么问题都想不起来,似乎是一种害羞和局促的表现,这个女孩子好像特别容易因为陌生异性的存在而感到拘谨不安。

相比之下,杜鹃开口和她说话的时候,孙小涵虽说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畏缩,总体来讲倒也已经可以算是好得多了,她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嗯,是,我前几天去陪她住了一晚上,她说她是去她朋友家里串门儿的,结果朋友两口子吵架,她自己一个人不敢住在那里了,我就过去陪了陪她。”

“你刚才不是说跟阿紫不算很熟么?为什么这种事她会想到要找你帮忙?”

“我也不知道啊,这事儿你们得问她去,我又不是她肚子里头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她那天为什么要找我不找别人…”孙小涵说起话来的语气依旧是有气没力的,弱弱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又实打实是顶了杜鹃一句的。

杜鹃当然不会对这种软钉子有什么反应,只是把方才的问题又换成了另外的一个角度,好让孙小涵没有办法推脱:“那好,我换一个说法来问这个问题好了。既然你们两个不是很熟,那她像你求助这种事,你为什么就答应了呢?”

孙小涵苍白的脸上因为杜鹃的这个问题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红润,不过这一抹红润来自于一种不自在的窘迫:“我…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怕惹别人不高兴,所以不太知道怎么拒绝别人,不答应人家求我的事儿,她那天电话打给我了,说需要我去陪陪她,帮帮她,我一想到平时都在一起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要是拒绝了她,回头在单位她肯定要给我脸色看的,所以我就答应她了。”

她这么说倒也并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算是回答了杜鹃的问题。

“你方才不是说你和阿紫的工作类型不太一样么?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唐弘业都没有发现孙小涵不敢看他,和他说话会格外紧张的事情,在一旁开口问。

“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是我们那里的公【HX】关,就负责给去我们会所消费的顾客推销酒水,然后拿提成什么的,做她们那种工作就必须得能说会道,有一张巧嘴,性格讨人喜欢。我不行,我就只能当服务员,她们公【HX】关推销出去酒水了,我们负责给人家送过去,帮忙清理一下房间里的空酒瓶、果壳果皮那些东西,说好听一点是服务员,说难听一点酒水打杂的。”孙小涵垂着头不去看唐弘业,不过这一次算是比较有进步,倒是把唐弘业提出的问题给回答了。

“平时你们两个交往多么?”唐弘业又问。

“不多,见了面都不怎么打招呼的那种,我也不知道那天她是怎么想到要给我打电话的…”孙小涵越回答唐弘业的问题,头就垂的越低,脸也跟着慢慢的变红,就好像是一团火焰,从脸颊烧到了耳朵,又从耳朵烧到了脖子底下。

就算屋子里的灯光不算特别明亮,窗外的天色也还昏暗,唐弘业到底也不算是个眼神不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孙小涵脸色的异样,他有些担心的弯了弯腰,试图看清楚孙小涵垂着头的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你还好吧?”

有一刻他甚至有些担心,怕这个方才还苍白没有血色,看起来就不怎么健康的女孩子万一有什么身体上的不适,诸如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

孙小涵也不抬头,只是上下微微的晃动了几下脑袋,算是给出了回应。

唐弘业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奇怪得很,虽然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想和自己说话,但他还是忍不住问:“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们突然一大早跑过来,又是公安局的警察,开口就问你关于阿紫的情况,你都一点也不好奇,不想问一问我们,到底是不是阿紫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么?”

孙小涵的身子抖了一下,方才脸上的涨红好像一下子就被洗刷干净了似的,又恢复了之前的苍白,她有些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哭腔对唐弘业摇了摇头:“我…我不敢问…我害怕她出什么事儿,万一你们说我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那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胆子小,我害怕…”

“你放心,阿紫没有事,她好端端的呢。”杜鹃看她竟然被吓成了那样,赶忙开口对她说,然后又问,“你当天晚上陪阿紫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离开了么?”

“离开了,”孙小涵点点头,“我第二天晚上就回来家里面住的,不信你们出去问我爸我妈,他们管我管的特别严,我没事儿是不许在外面过夜的。”

这可就跟之前阿紫的说法不太一样了,存在着很大的出入。阿紫也不是当着杜鹃和唐弘业的面才那么说的,她在不知道有警察在场的情况下,在电话里面同毛雅璇也是说了一样的话,她说当天晚上是她一个人先行离开的,孙小涵跟她说要留下来再多住一晚,怎么现在孙小涵倒矢口否认了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比阿紫先离开那个房子的咯?”杜鹃问。

孙小涵摇摇头,战战兢兢地说:“不是的,是她先离开的,我在那个房子里多呆了大半天就走了。我本来是跟阿紫说我想要在那里多住一宿的,她也同意了,但是后来我没敢,就下午的时候回家里来了,不信你们可以问我爸我妈。”

“那你为什么原本放着自己家里不住,想要在那里多住一晚?后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改了主意,午饭之后就重新回家里来了呢?”

“那天之前,我爸跟我发了一顿脾气,阿紫给我打电话之前我本来心情也挺不好的,不想在家里面呆着,听他在屋外面骂我,所以我正好就借着陪阿紫的这事儿就出去了,想出来都出来了,干脆就豁出去,多住一宿,躲躲清静。结果后来阿紫走了,我自己呆在那儿吧,另外那个屋里住的那个男的,就总有事儿没事儿的跑我住的那个房间门口晃悠,没话找话的跟我搭腔,我觉得有点害怕,那男的瞧着流里流气的,所以我也不敢多呆了,就还是回家来了。”

孙小涵这么一说,倒是把之前她与阿紫的表述相矛盾的部分都给修正过来了,并且更重要的是,她还提到了祝俊浩——毛雅璇的那个油腻男朋友。

“你说的另外一个房间里的男人,长什么样?”杜鹃开口同她确认。

孙小涵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尽力描述了一遍,杜鹃和唐弘业一听,果然就是祝俊浩本人,就连言行举止都形容的非常符合。

这么听起来,孙小涵的表述就还算是具有一定可信度的。

“你和阿紫一起住在那里的那个晚上,这个男室友有没有找过你们?”唐弘业问。

“好像是没有,阿紫也没跟我说那屋的那个男的是那样的,要不然我就算是得罪她了,以后见面都好脸色给我,那我也不敢过去啊!”孙小涵皱了皱眉头,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从小到大可从来没遇到过那么流里流气好像狗皮膏药一样赖皮缠呢!”

“那你在阿紫离开当天,过了午饭时间之后从那里离开,这中间除了另外房间住的那个男人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人去过?”

孙小涵又一次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那天后来被那个男的骚扰的,根本就不敢出屋,走的时候都是趁他没在外面的时候悄悄溜走的,后面还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第十四章 家务事

杜鹃一听这话,眉头都皱了起来,对于祝俊浩这个人,她还真的是打从心眼儿里感到厌烦,自己住在那里的半年时间里,祝俊浩就没少口头上甚至行动上用一些油腻而又日爱日未的举动来见缝插针的骚扰自己,杜鹃虽然都是黑着脸,或者极力的回避,不让祝俊浩又更多的机会,但是那种不堪其扰的感受,她还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孙小涵那么一说,她的心里就有数了。

只不过她这么一皱眉头,倒是让孙小涵产生了一些误会,她委屈的抿着嘴,看着杜鹃:“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呀?我又没说谎…我知道我不是那种长的特别好看的小姑娘,不是男的一看就能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我真的没说谎啊…”

说着,她竟然悲从中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框里面涌出来,肩膀一抖一抖的,越哭越伤心,到后来已经从呜咽直接哭出了声,看起来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感觉非常的伤心和难过,难过到不能自已。

孙小涵这突然的哭起来,让杜鹃和唐弘业都有些措手不及,杜鹃听孙小涵的意思,觉得她是误会了自己,想要开口去解释,却被唐弘业给拉住了。

“正常的话,不至于就因为你皱了一下眉头就误会,还哭成这样,”他偏了偏头,在孙小涵的哭声中凑到杜鹃耳边对她小声说,“我觉得这姑娘可能是在别处受了打击了,所以现在就是借着这么个机会发泄一下心里面的委屈情绪而已。”

杜鹃觉得他的这种判断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假如不是心里面有什么别的疙瘩,让孙小涵感觉委屈难过,方才她大可以辩解甚至指责自己为什么要怀疑她,这样一来自己只需要解释几句,这个误会自然就会被解除掉,根本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更不至于让人难过到了痛哭流涕,情绪失控的程度。

所以她原本想要解释的意图也就暂且打住了,假如孙小涵真的是心里面难过,借着由子宣泄一番,那就给她一点时间,否则要和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沟通,可能反而更加浪费时间,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收获。

只是孙小涵这一番痛哭声音比较大,引起了门外父母的注意,孙小涵母亲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推开门冲了进来,几个大步跑到床边,坐在自己女儿身旁,用手搂着女儿的肩膀,一脸戒备的抬头瞪着杜鹃和唐弘业,那个架势就好像是一只死死护住消极自己羽翼下小鸡崽儿的老母鸡似的。

“你们干什么?!这一大早上把人家家里头给搅得鸡犬不宁的!我们同意你们进来,是我们素质高,让你们进来该问什么问什么!可不是让你们进来把我闺女给欺负得这么委屈的!你们欺负一个小姑娘有意思么?!光荣么?!”她两只眼睛瞪着二人,咬牙切齿的冲他们嚷嚷起来,腮帮子的肌肉都鼓起来了。

杜鹃和唐弘业百口莫辩,虽然说他们俩并没有任何不合规矩的言行,但是现在面前的这母女两个人,一个哭哭啼啼活像是林黛玉附体,另外一个则好像是王熙凤上身似的,柳眉倒竖,一只手还叉着腰,盛气凌人。面对着这样的一对母女,但凡有一点常识的人都会意识到,眼下想要马上讲道理是根本就讲不通的,除非等她们两个都稍微冷静下来一些,然而最难的恐怕也就是这一点了——看孙小涵母亲那副盛怒的模样,根本不太可能让他们安安静静的等到两个人冷静下来。

还好,就在杜鹃和唐弘业以为这件事不好收场了的时候,另外一个能够主持公道的人总算出现了,这个人就是孙小涵的父亲,他是紧跟着孙小涵母亲进来的,不过反应明显与他的妻子有着天壤之别,在孙小涵母亲发出那一番严厉的指责之后,他二话不说的走进去,一把拉起自己的妻子,扯着就往屋子外头走。

“你可别进来捣乱了!她要是没有什么问题,能被人家警察问几句就哭成这个德行了?!还别人欺负你闺女!你方才就在门外头站着呢,你是听见人家打她了还是骂她了?走走走!赶紧出去等着去!你要是真希望你闺女没事儿,就让人家踏踏实实的把问题处理完!”孙小涵父亲手上的动作可以说是一点也不留情面,力道很大,拉得孙小涵母亲趔趔趄趄,几乎走不稳,“也亏你好意思坐在那里跟人家警察嚷嚷,要找人家算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要不是你那么惯着她,她会去那种地方上班么?你就瞎护短儿吧!早晚孩子得被你坑死!”

孙小涵母亲似乎还想要反驳什么,但是看丈夫已经是到了盛怒的边缘,到了嘴边的话就还是咽了回去,任由丈夫把自己从房间里拉出去,又把门给关上了。

实事求是的说,孙小涵父亲这个“公道”主持的其实并不是特别公道,毕竟有点无条件信任杜鹃和唐弘业,单方面打压孙小涵母亲的意思,不过总体来说倒也算是平息了方才孙小涵母亲的熊熊怒火,顺便孙小涵也止住了哭泣,她的脸上还挂满了泪水,眼神有点恨恨的看向门口,一直到门都关上了也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就好像是想要看穿了门板继续瞪着自己的父亲一样。

她不哭了自然是好事,杜鹃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面巾纸递过去给她,该解释的也还是需要趁着这个能沟通的机会对孙小涵解释一下。

“孙小涵,你方才误会了,我皱眉头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是因为你不是第一个提到祝俊浩——就是你说那个男的——有那种行为,我是觉得他这个人的行为实在是有些欠妥,绝对不是针对你。”她对孙小涵诚心诚意的做出了解释。

杜鹃的解释孙小涵还是听进去了的,她沉默的点点头,拿出杜鹃给的面巾纸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也不再哭了,只是表情木然的坐在那里不吭声。

“你之前说,你是第二天晚上回家的,那你离开那个出租屋之后,下午的那半天是去了哪儿呢?”杜鹃又问。

孙小涵脸色依旧是阴沉沉的,好在她选择了开口回答杜鹃的问题:“哪儿也没去,在外面溜达了半天,东走走,西转转,到了天黑必须回家的时候才回去。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之前我爸骂我,跟我吵,搞得我心情挺不好的,本来是想出去躲一躲清静,结果遇到那么一个恶心的男的,呆都待不下去,还得走,还得老老实实的回家去,换成是你们,你们心情能好得了么?”

“之后的几天也没有去上班?有什么特殊的缘故么?”

“没什么特殊的缘故,就是我爸不让我去了。”孙小涵回答这件事的时候,原本已经在眼圈里面打转的眼泪又慢慢的憋了回去,咬着牙,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他说就算把我关在家里当条狗那么养着,也不让我再出去给他丢人现眼了。他都这么说了,我哪好意思让他失望啊,就待在家里被他当狗养呗。”

杜鹃和唐弘业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方才孙小涵父亲一直以来的态度,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并且对方的言行举动也可以说是完全偏向着他们这一方,但是这一对夫妇在对待自己女儿的态度上面,却也实实在在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孙小涵的父亲,对于女儿带有一种极度的不信任,这一点从他们一进门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得到,作为女儿的父亲,他第一反应就认为自己的女儿一定是在外面惹是生非了,并且这样的一种认知也贯穿了方才整个打交道的全过程,似乎在这个中年男人的心目当中,自己的这个女儿就是一个自甘堕落的坏种,必然是要招惹是非,让他抬不起头来的,所以能够给予的就只有责骂。

而孙小涵的母亲,看似是从头到尾都毫无原则的在维护着自己的女儿,但是她维护自己女儿的出发点却也是非常奇怪的,她并不是认为我女儿没有什么不好不对的地方,所以你们不许这样去对待她。孙小涵母亲的态度更像是一种盲目的护短,是一种“我女儿千错万错也轮不着你们说三道四”的味道。

这样一来,尽管她的行为是宠溺和纵容的,但是对女儿的认识却与自己的丈夫并没有什么两样,恐怕也不会让孙小涵感到什么温暖和欣慰。

孙小涵的工作性质,杜鹃和唐弘业也实在是不好评价,那完全是属于一个游走在界线上的边缘行业,靠的就是打擦边球赚钱,你说那些一定都是污浊不堪的色【hx】晴行业,做的都是违法犯罪的勾当,这显然是过于绝对和带有偏见的,但是谁也都不敢断定,这里面就没有点什么不能与外人道也的猫腻儿。

虽然都说职业无贵贱,但是作为父母,可能谁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尤其是自己家的女孩子去做那种本身就模糊不清,无法界定性质的工作,孙小涵的父母有那样的看法很正常,至于孙小涵到底想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这也是她作为一个成年人的选择自由,旁人并没有权利去横加指责,强行干涉。

这一家三口彼此之间的相处模式和沟通信任这些方面,可能早就存在了一些根深蒂固的问题,只不过被孙小涵职业的这个引子给点燃引爆了而已。父亲对女儿又强势又严厉,喜欢横加干涉,母亲对女儿则是溺爱和盲目,对女儿毫无约束,两个人看起来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面完全南辕北辙,又偏偏在不信任女儿这一方面,却又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一个阵营上。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杜鹃和唐弘业能够看明白孙小涵这些情绪波动的根源是什么,但是却无能为力,这些都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内应该过问太多的事,更不是在现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里他们能有精力去操心的问题。

“那天你从出租屋离开的时候,祝俊浩还在是么?”唐弘业问。

孙小涵瞥了他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点了点头;“应该是吧,我走的时候听见他在他那个屋子里头打电话呢,好像是想要约什么人过去玩,喝酒啊什么的,我也没太听清,那会儿我就怕他打着打着电话,突然就从屋里出来了,就我自己跟他呆在一个房子里,我是真的心里挺害怕的,就趁着他在屋里打电话,赶紧就出门走了,别的我不敢说,但我敢肯定那会儿他还在家里呢。”

说完之后,孙小涵好像忽然之间想起来了什么,她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睛下意识的朝杜鹃和唐弘业看了过去,又赶忙垂下眼皮,抿着嘴唇没吭声。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担心。”杜鹃一眼就看出来了孙小涵的欲言又止,连忙很有耐心的鼓励她开口。

孙小涵咬了咬嘴唇;“不是什么事儿…就是我刚才忽然就想不起来那天我从那儿走的时候到底锁没锁门了…我好像锁了,又好像害怕被那个人听见门响出来看,就没锁…我、我真的记不清楚了,越想越糊涂。”

杜鹃和唐弘业对视一眼,唐弘业对孙小涵说:“这事儿你再慢慢回忆一下,回头如果想起来什么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孙小涵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点了点头,从头到尾她倒是忍得住,一句关于那个出租屋里发生了什么需要警察介入的事情都不问。

离开孙小涵家的时候,杜鹃特意当着孙小涵父亲的面,想孙小涵道了谢,感谢她对他们工作的配合,孙小涵父亲一看警察似乎并没有追究自己女儿什么事情,脸色倒也微微的缓和下来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阴沉了。

、第十五章 查无此人

起了一个大早,孙小涵也算是找到了,但是一番谈话之后的结果却与唐弘业和杜鹃事先推测的大相径庭,原本以为孙小涵会说出死者的身份,给他们提供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但是这姑娘一口咬定自己在第二天离开那个房子之前并没有什么人去过,她是为了躲避祝俊浩的骚扰才不得不打乱了原计划,提前离开那里回家去的,更重要的是,她的这一番说法,以目前唐弘业和杜鹃所掌握的信息来讲,根本没有办法去确定其真伪,所以也只能姑且采纳。

这样一来,找线索的这个皮球就又被踢到了祝俊浩的头上,而这也是最让人发愁的一件事,因为截止到目前,祝俊浩人到底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别说杜鹃和唐弘业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就连毛雅璇这个现任女友都联系不上他。

“你们再怎么跟我说也是没有用,”毛雅璇对着再次找上门来的两个人,很没有耐心的发着牢骚,她眼眶上的青紫痕迹仍在,只是消肿了很多,看起来比之前又恢复了一些,“我真不是因为跟那个王八蛋吵架打起来了,所以就故意说找不到他!我还想找他呢,真的,我说这话也不怕你们找我麻烦,我供着他好吃好喝的这么久,到头来平时跟个臭大爷一样的让我伺候着我都忍了,现在还敢动手打我,而且还打这么重!这种日子我要是还能过下去,我就是这个!”

她用手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手势,然后两手一摊,很无奈的说:“我连人都找好了,我的姐妹儿帮我找了几个男的,我也不图别的,帮我打那王八蛋一顿,让我能出口气就行了,然后我就跟他分手!他跪地上求我,我都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但是问题是我联系不上他,他手机关机,住的那个地方你们不是都盯着呢么,他也没回去,他一直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我俩打起来之前半个月吧,他的工作又辞了,之后就一直闲呆着的!你说就这么个样儿,我哪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

她一边说一边瞄着杜鹃和唐弘业,好像怕他们不相信似的,赶忙又把手机拿出来,当着两个人的面把祝俊浩的号码给调出来,拨了出去,很快电话那一端就传来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你看,我没撒谎吧!”毛雅璇两手一摊,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电话没打通,你倒好像是放下心来了一样呢?”唐弘业当然看得出来毛雅璇整个人神色的变化,“很怕我们真的把祝俊浩给找出来?”

“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我怕啥?!”毛雅璇毫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儿,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又牵扯到了淤青的部位,疼得她咧了咧嘴,“我刚才其实还真是挺紧张的,但是我紧张的课不是你说的那些破事儿,我紧张的是之前我一直都没打通过他的电话,我就在心里头犯嘀咕,这老天爷可千万别跟我开玩笑啊,要是这个节骨眼儿,电话突然就打通了,那我之前说的实话不就都变成假话,我不就跳进黄河里都洗不干净了么!后来电话还是打不通,这就证明我没说谎,我当然就放心了!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根本不信任我啊?我跟你们说,我这个人,爱一个人的时候有多爱,恨一个人就有多恨!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打我,他祝俊浩犯我忌讳了,所以他死不死我都不会在乎的!”

“平时祝俊浩比较喜欢去一些什么地方?那些地方你也都找过了么?”杜鹃对毛雅璇的话并没有完全不相信,也没有全盘采信,她觉得毛雅璇对他们还是有一种隐隐的抵触情绪在,所以眼下去计较太多可能容易适得其反,所以索性就不再去对毛雅璇的表述做任何的评价,直接继续向她询问。

“我自己肯定没去,你看我这眼睛,能出去见人么!”毛雅璇摇摇头,“但是我让我姐妹儿找的那哥儿几个帮忙去找了,都没找到祝俊浩,到底是这个王八蛋真的藏起来了,还是那些人表面上站在我这边,打算帮我出气,那边其实就是想和稀泥,根本没打算真的去和祝俊浩过不去,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把他常去的那几个地方告诉我们,我们自己找一找吧。”

毛雅璇答应的很干脆,当场就告诉了两个人好几个祝俊浩过去经常消磨时间的场所,其中包括两家网吧,一家台球厅,还有一家啤酒屋和一间彩票投注站。

在把这几个地方的具体地址描述给杜鹃他们之后,毛雅璇还不忘叮嘱他们说:“你们可别去到那边傻乎乎的就跟人家说你们是警察,要找祝俊浩啊!这个王八蛋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都见到警察就发虚呢,你们要是一说是警察找他,他保证就算原来没躲起来,也得躲起来了!他成天混在那几个地方,跟那边的老板啊服务员啊什么的,都混得别提多熟了,总一块儿吃饭喝酒打麻将什么的。”

说完之后,她看杜鹃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便又讪讪的一笑,对杜鹃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说他怕警察特别的假?我跟你说吧,他是真怕警察,什么巡警交警片警,他看到了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他不怕你也是真的,因为他就没觉得你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警察,以为你就是那种花瓶,摆着好看,什么用都没有的呢。我以前也没想到你真的是这种能干这么大事儿的警察,我以为你们公安局也喜欢弄几个漂亮小姑娘,干那种前台接待的活儿呢!”

杜鹃强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没有搭腔,一想到自己跟面前这个人,还有祝俊浩都从此就再也不用做室友了,即便是因为那样的一个起因,也还是会让她忍不住感到庆幸,甚至有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得到了那几个祝俊浩经常光顾和厮混的地址,杜鹃和唐弘业并没有急着往那里赶,关于祝俊浩的底细,他们也想通过他们的官方途径再进行一番了解,毕竟毛雅璇和祝俊浩这对情侣到底是真决裂还是唱双簧,他们也还有待确定,总不能真的那么指哪里打哪里,很容易就会变成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结果不查倒好,这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

根据毛雅璇的表述,祝俊浩就是一个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a市本地人,但是唐弘业和杜鹃在a市能够找到的为数不多的那么几个年纪相符,名字也叫祝俊浩的人里面,却并没有他们想要找的那个祝俊浩,相当于查无此人的结果。

考虑到毛雅璇的真名实际上是叫做毛凤春,身份证和户口本上都是这个名字,但是对外却始终坚持以“毛雅璇”自称,还自行将这个名字定义为艺名,他们不能排除祝俊浩会不会也是一种相似的原因。

杜鹃又给毛雅璇打了个电话,毛雅璇当即就否掉了他们的这种猜测,赌咒发誓,说她跟祝俊浩在一起那么久,怎么可能连这都不知道,她还看过无数次祝俊浩的身份证,就是那个名字,绝对不会错,也绝对不是假名字。

假如不是假名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祝俊浩持有的是假证件。

这样一来可就不那么好办了,现在并不能够确定祝俊浩就一定是杀害了那名至今身份不明确的男性死者,那么他们也就不能够敲锣打鼓的大肆寻找祝俊浩。

看样子毛雅璇提供的那几个地方还真的是非去不可了呢。

明确了这件事之后,唐弘业去法医那边取一份材料,杜鹃则把那几个地方在地图上搜索出来,推测一个祝俊浩平时的活动范围,顺便规划一下他们的走访路线,毕竟那几家店的实际距离并不算很遥远,谁也不敢保证互相之间会不会也认识,也彼此通气,为了避免一连串走了几家都彼此熟悉的场所,还没等问出什么名堂就先打草惊蛇,他们必须要有所选择,并且根据那一片的周边环境判断出祝俊浩还有可能也会光顾,但是却没有那么熟悉的其他场所,作为备用选项。

杜鹃这边正对这地图捉摸着周边的环境问题,有人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刑警队办公室,一阵风似的直接卷到了杜鹃的桌旁,杜鹃感受到了有人站在自己桌旁的压迫感,回过神来扭头去看,发现站在自己桌旁的是黄帅,黄帅看起来脸色阴沉的很,眉头紧锁,神情肃穆,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案子的事情有什么进展了?”杜鹃看他这个表情,第一反应就是手头的案子可能又出现了什么比较棘手的插曲,因为黄帅眼下也和尹湄一起,帮忙处理一些与案子相关的辅助的事情。

黄帅起初并没有理会杜鹃的询问,而是用一种隐隐带着谴责和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杜鹃,就那么一言不发的盯着,把杜鹃都盯得心里发毛了。

“杜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终于开了口,只是问得有些没头没脑。

“我?我做什么了?”杜鹃听出了黄帅语气当中兴师问罪的意味,这就让她感到莫名其妙了,上一次黄帅找自己质问,自己还挺理亏心虚的,毕竟是唐弘业一时犯浑,把黄帅好不容易帮自己收集起来的租房信息都给扔掉了,还被黄帅本人看到,所以心里面觉得过意不去,这一次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黄帅估计也没想到杜鹃会反问的这么茫然,这么搞不清楚状况,一下子到了嘴边的话反而憋住了,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才问杜鹃:“你昨天晚上不是在值班室住的对不对?我打听过了,昨天留下来值班的女警察谁也没遇到你!”

“对啊,我昨天没在值班室住,怎么了?这种事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杜鹃并不驽钝,一看黄帅气势汹,一副找人算账的架势,结果真开了口却冒出来的是这样的一番话,后面没说出口的台词是什么,她也心里有数了,“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正经事?如果没有的话,就去忙别的吧,我这边手头事情挺多的,一会儿还得出去调查,就先不陪你闲聊了,以后有空再聊吧。”

她把话已经说的尽量委婉一些了,也算是绕着弯子下了一个逐客令,无奈黄帅今天是带着一股子气来的,所以压根儿就没有买账。

“我当然有重要的正经事了,不然我怎么会急急忙忙的跑来找你!你知不知道我从早上一上班就开始找你,一直找到现在?”黄帅的语气里面透着再明显不过的责怪,“你没住值班室,家里成了案发现场,现在手头也没有多少积蓄,不可能是跑去出酒店了吧?你是不是住到唐弘业那里去了?”

杜鹃眉头一皱,对黄帅这样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悦,但是眼下她确实还有事情没做完,没有心思去理会他,更不想跟他在这种他根本就没有发言权的话题上面做无谓的争执,索性不吭声了,把视线转回到电脑屏幕上,继续做事。

只可惜,黄帅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对她说:“你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吧?杜鹃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实在是太欠考虑了么?你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就那么跑去了一个单身男性的家里面住,你自己也是警察,不觉得这么做不管是从哪个层面上来讲,都说不过去,也不能够被接受么?你要是没有地方住,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解决,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就跟着人家回家里面去了吧?!这种事做出来,好说不好听…”

“我倒觉得,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到你嘴巴里面就变了味儿了呢?能把一件那么正常的事儿给描述得那么不正经,我都不知道该说你眼睛脏还是心太脏。”他身后有一个人语气凉凉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第十六章 决绝

黄帅之前在气头上,只顾着对杜鹃发牢骚,根本没注意周围,现在忽然听到唐弘业的声音,也吓了一大跳,赶忙转过身去看他,正好看到唐弘业站在后面,懒洋洋的倚着一张办公桌,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盯着自己呢。

黄帅是有些不悦的,但是他并不想在唐弘业的面前表现出来,被借调到A市这边以来,他也算是看得很清楚了,唐弘业虽然未必是整个刑警队里面表现最优秀的刑警,却可以说是在局里面上上下下人缘最好的一个,口碑相当的不错。并且别看这个人平时笑模笑样,好像非常好脾气好说话似的,但是直觉告诉黄帅,这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要是真的惹恼了他,未必好打发。

于是他对唐弘业笑了笑,说:“弘业,你别误会,我没有说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好,我只是单纯的针对杜鹃处理问题的这个方法和态度而已。”

“她家里变成了案发现场,搬过去住的主意是我出的,做安顿那些准备的人也是我,她属于没得选,”唐弘业又不傻,都说男人更懂男人,所以黄帅的那点小心思,从最开始在他的眼睛里就和透明的没有什么两样,现在他想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都揽到自己的头上,不给黄帅任何机会去跟杜鹃纠缠和叽歪。

黄帅被他这么一说,就有点尴尬了,跟唐弘业理论绝对不是他想要做的事,毕竟不讨好,还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从头到尾,他想要做一做思想工作的就只有杜鹃一个人而已,所以听了唐弘业的话,也只是不做声,也没打算离开。

“唐弘业,这是我刚才大概归纳出来的路线图和范围,你再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我没考虑周到的地方,确定好了咱们一会儿就出发。”杜鹃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虽然她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去同黄帅做说明的必要,但是她更不想看到的是黄帅和唐弘业两个人因为这么一点破事情闹个大红脸,她站起身来,对唐弘业说,“我跟黄帅到门口说几句话,一会儿你差不多了就出来,咱们就出发。”

唐弘业看了看杜鹃,又看了看黄帅,视线在黄帅脸上停留的时间要略久一点,然后他点了点头:“那行,我很快的,你别太磨蹭啊。”

“好,放心,我有数。”杜鹃瞥了一眼黄帅,“走吧,到门口去谈。”

黄帅其实也是有些诧异的,他原本以为唐弘业很显然已经是在替杜鹃出头了,杜鹃会对自己置之不理呢,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再找机会去劝说杜鹃,没想到杜鹃竟然主动要叫他到外面谈一谈,回避了唐弘业。

这是不是说明…杜鹃是有什么想要对自己解释和说明的,碍于唐弘业在场,会觉得不大好开口呢?黄帅咽了一口唾沫,莫名的有点紧张。

杜鹃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在走廊一边站了下来,她也没打算走太远,更没打算和黄帅浪费太多的口舌,毕竟一会儿还有正经事需要去做呢。

“黄帅,”她等对方在自己旁边站定下来之后,开口对他说,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格外郑重,认真,没有笑容,“不管是过去在原来的单位,还是到了A市这边之后,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给予我的帮助。你对我来说,是以为很好的同事,可能也会成为不错的朋友,但是就算是再怎么关系不错的同事或者朋友,该有的界限也还是要有的,比如说一些我个人的私事,如果我想你求助,你愿意提供帮助,那我感激不尽,如果我并没有想你求助,也希望你尊重我作为一个心智健全成年人的隐私和个人空间,不要去横加指责,说一些不够理智客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