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在原本压力就非常大的高三阶段,又要面临着末位淘汰制的流动重点班模式,更有邓老师这样一个严厉异常的老师。恐怕这个班级里面的学生,每一个都算上,心里面的压力都是非常大的。即便是他们面前这个看起来嬉皮笑脸,被父母因为老师告状而拧得青一块紫一块都不大在乎的饶海估计也不能例外。

可能是张超异常窘迫的表现。让戴煦决定放过他了,他开口小声问饶海:“你被小木头人砸了脑袋,然后又用这个去吓唬女同学的事儿,还有谁知道?”

饶海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同桌:“他知道,张超他们也听到了,别人我可没说。”

饶海的同桌看样子也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皮的男生,听了这话,又抬头对戴煦咧嘴笑了笑,显然他也和饶海一样,根本没把小木头人的诅咒当回事。

怪不得他们进来班级里,其他人都并没有表现的太在意,照样是该怎么学习怎么忙着学习,原来又出现了一个小木头人的事情并没有在班级里传播开来,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这种时候,在学生当中引起恐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件事,既然之前你没跟别人说,那之后就也别说了,怎么样?”戴煦用商量的口吻,对饶海说,“既然你也不相信,觉得是挺无聊的事儿,那就哪儿说哪儿了,包括对女同学的恶作剧,也得有个分寸,这个节骨眼儿上,你真把谁给吓坏了,吓出个好歹来,那责任也是很大的,你说对吧?”

“对,万一把她给吓坏了,吓出神经病来,她爹妈让我娶她,那我不赔了么!”饶海还是没什么正形,嘻嘻哈哈的胡乱开着玩笑,算是答应了。

他同桌歪着头,对他坏坏的一笑:“那你可真就哭死了,你不是喜欢那谁…”

话没说完就被饶海狠狠的拐了一胳膊,那个男生立刻窃笑着不再说话了。

张超看样子原本也是想插嘴的,但是考虑到自己方才的话题有多尴尬,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转了一半的身子,又慢慢的转回去了。

既然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饶海不知道小木头人到底是什么人从楼上扔下去的,班级里的其他学生绝大多数又都不知道又发现了新的小木头人,戴煦和方圆也没有打算逗留太久,更不想扩散这件事,还有这件事可能带来的惶恐和不安,于是就在叮嘱过饶海之后,准备离开,走出教室,还没等走到楼梯口,身后又传来了有人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声音,两个人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赵梓楠又追出来了,看样子还是一脸的担忧,左顾右盼的没有贸然开口。

方圆只好迎上去,小声的问她:“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么?”

“那个…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跟你们俩说,你们也还是小心一点吧,很多事情…宁可信其有,小心驶得万年船,可别大意了。”赵梓楠压低了声音,对方圆说,很显然,她之所以方才没有立刻开口,是因为自己说的这番话,怕被教室里面的其他同学听到,“毕竟你们俩都碰过了那个小木头人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发生点什么倒霉的事儿,不也不太好么,你们本来就是高风险职业。”

“好,我们会注意的,你放心,有什么事情随时和我们联系。”方圆心里面觉得无奈极了。但是毕竟赵梓楠也是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把自己内心里的无奈情绪表现出来,便一副虚心接受叮嘱的样子,顺便又跟她多交代了一句。

赵梓楠点点头,这才又转身回了教室,方圆走向戴煦,戴煦自然是没听到赵梓楠小声对方圆嘀咕的那几句话。所以有些好奇的看着方圆。方圆无奈的把赵梓楠的叮嘱转述了一下,戴煦听完之后也笑了,并没有当回事。

两个人也不需要再回公安局了。就直接从高中开车回家,到了家里,戴煦从冰箱里挑了几样比较快手的食材,就麻利的进了厨房。自打方圆住进来以后,戴煦就算是正式的系上了围裙。只要有时间,就照着菜谱学着炒一些家常菜,很快就走上了正轨,最近已经进入了可以脱离菜谱。自由发挥的新阶段,并且需要诚实的说,他还真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至少口味很对方圆的胃口。

方圆趁着戴煦做饭的功夫,回房间了去换了一身家居服。今天虽然去高中折腾了一圈,回家的时间也不算早,还又发现了一个小木头人,所以情绪上算不上有多振奋,不过结束工作回到家,她还是会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要让脑筋一直围着案子转的,这也是戴煦给她的建议,在发现她一遇到手头有案子的时候,就下了班也还继续琢磨之后,戴煦就建议她要学会暂时关闭自己的“工作大脑”,如果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大脑都在运转着工作状态,那结果并不一定是最好的,很有可能陷入了当局者迷的误区,反倒不如结束工作之后,就不想那些,给大脑一个缓冲的时间,这样第二天继续投入工作的时候,可能反而比较清楚。

换好了衣服,方圆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在去高中了解情况之前,她把手机给调整到了静音模式,免得在安安静静的自习教室里面,忽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那可就不太好了。

拿出来手机这么一看,她当初给切换了静音模式还真是切对了,屏幕上显示着有五通未接来电,还有三条短信,五通电话都是方母打来的,点开短信一看,三条短信也同样无一例外,都是方母发来的,内容很简单,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让她看到短信回电话,以及问她为什么还不回电话,赶紧回电话过去。

看这口气,催得还挺急,方圆一下子也闹不清楚到底方母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她还是不敢冒险轻忽的,怕真有什么紧急情况,比如身体突然出现了什么急症之类,因为自己耽误了,也不好,不管自己对方母有多少怨言,真要是因为自己,让方母有了什么麻烦,或者不测,她也一样会感到十分内疚的。

于是她趁着戴煦还没有做好饭,赶忙把电话给方母播了回去,几乎提示音刚刚想过两声,方母就立刻接听起来了,八成手机就一直在手边放着,只等方圆打回电话来,方母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迫切,开口就问:“你干嘛去了才回电话?”

方圆皱了皱眉头,假如这句话出现在寻常的母女关系当中,她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作为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姑娘,过了下班时间还没有回家,并且电话也联系不上,当母亲的担心女儿的安全问题,着急联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只是,方母在此之前就已经很久都没有关注过自己的生活和安全等等这些了,就连自己实习居无定所的时候她都没有在意过,现在突然这么急切的质问,实在是很奇怪。

“我刚刚结束工作,之前工作需要,手机关了静音,你找我有事?”方圆压下心里面淡淡的不悦,尽量让自己回应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耐心。

耐心是有了,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冷淡的味道,或许方圆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方母很显然是意识到了的,她清了清嗓子,再开口的时候,方才那种咄咄逼人的追问口吻就不见了,语气变得很有耐心起来:“哦,才下班啊?我女儿还真是辛苦啊,我这个当妈的都心疼了。吃没吃晚饭呢?我跟你说啊,妈有个好消息想要告诉你,保准你听了以后会觉得高兴。”

方圆一听就知道,那句关于晚饭的询问,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方母也并没有对那个问题的答案有什么期待,就像她同样不期待方母要说的那件事一样,所以她索性也不去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直接对方母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方母也挺心急于通知方圆的,所以对方圆这一次的态度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便热切的开口说:“就之前你答应我要去见的那个男孩子,他提前回来了!因为学校里面需要修的课都修完了,在学校呆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他爸让他提前回来了,这几天就打算安排时间跟你见面,你趁这之前,好好的拾掇拾掇啊!”

方圆皱了皱眉头,原本答应方母,一方面是觉得事情没到眼前,她不想被方母一直纠缠着,就答应了,算是一种缓兵之计,另一方面,当时她也没有和戴煦有过那一番促膝长谈,所以见与不见,似乎都并不是很重要,她根本就不在意,结果没想到,原本应该还有很久的事情,忽然就提到眼前了,而且在和戴煦谈过之后,尽管自己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回应戴煦比较妥当,但是一想到去相亲,哪怕只是流于形式的敷衍,方圆居然没来由的感到了心里一阵别扭,好像有点过意不去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方圆毫无来由的的想起了今天下午被送去公安局的那个小木头人儿,还有赵梓楠的叮嘱,忍不住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总不会那个小木头人的诅咒是真的吧?这么快就应验在自己头上了,大晚上的,接到方母的夺命连环call,还是为了让她去相她根本不愿意去的亲,这也算是挺倒霉的事儿吧?

第五十二章 参考项

“喂,方圆,你有没有听电话?你倒是说句话啊?”方母在电话那头,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方圆的回应,不禁有一点着急了,开口催促起来。

方圆赶忙回过神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模棱两可的回答说:“哦,行,我知道了,这事儿回头再说吧,我最近手头有案子,你知道的,特别忙。”

“回头再说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出尔反尔了吧?”方母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不过她很快就收住了这样的口气,迅速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说话的腔调重新变得轻松起来:“没关系,你放心吧,我知道我女儿忙,小姑娘事业心还是挺强的,妈妈理解你,也支持你,所以这件事你尽管交给我,我肯定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不会跟你的工作冲突开,你就只要做好准备,到时候把自己拾掇的漂漂亮亮的去,别给妈妈丢面子,这就够了!”

“可是我最近真的是特别忙,每天到底是几点下班我都说不准,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能算是妥当,更别说你了。”方圆仍旧想找借口推脱。

方母这一次的答复听起来颇有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行了,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了,你工作忙,那就好好忙你的去吧,回头我再通知你时间。”

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给方圆。

方圆听着听筒当中传出来的忙音,有些无可奈何。如果说心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也是不大可能的,但是自己毕竟先前一时心烦,就答应了要帮方母应付这一回的,现在出尔反尔,也不是方圆的做派,她也只有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因为缺乏耐心。不想跟方母纠缠下去。就那么匆忙的答应这件事了。

放下电话,戴煦已经在客厅里招呼她出去吃饭了,方圆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开门走了出去,戴煦一看她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她怎么了。

“我现在有点相信那个小木头人的诅咒是真的了。碰到之后确实会有不太走运的事情发生。”方圆又叹了口气,在桌旁坐下来。顺手结果戴煦递过来的筷子,然后把方母给她打了多少通电话,就只为了告诉自己相亲对象提前回到a市,让她随时随地做好准备迎接这件事。大略的讲给了戴煦听,“越是不想发生的事,结果不但还是要发生。避不过去,而且居然还提前了!真要命。”

戴煦原本看她回房间去换身衣服。打个电话的功夫,出来之后就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难事呢,结果听方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之后,反倒松开了眉头,笑了出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看你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原来是这件事啊,那就去呗,先不说本来就已经答应了你妈妈的事情,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躲不过去,所以趁晚不如趁早。就单说这件事本身,就像你说的,无非是见个面,吃个饭,有没有第二次见面,还得看你的心情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更不能算什么不走运了,没有那么严重。”

他这么说,方圆倒是有些诧异了,她看着戴煦,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表情,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阳奉阴违,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或者调侃自己的样子,倒好像是非常认真的在和自己谈论这件事,这就让方圆感到更加困惑了。

“可是…我以为你不会希望我去见那个人呢。”方圆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心里面最纳闷的事情,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说这话似乎有一点不妥,自己并没有给戴煦任何的答复,戴煦虽然说也已经表态了,希望方圆想清楚了以后再答复自己,不需要她匆忙的做决定,所以她这几天也一直假装两个人之间的那番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像平时一样的和戴煦相处,但是刚才这话一问出口,这感觉可就不太一样了,多少有那么一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戴煦该不会误会自己是那种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却故意不表明态度,要吊着对方的姑娘吧?

很显然,方圆的顾虑是有些多余的,戴煦面对她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反应可以说是相当的平静自然,他摇摇头,说:“那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当初跟你说那些话的意图了。我不是因为知道你答应了你母亲,要去跟她比较满意的对象相亲,所以试图阻止,这才急忙把原本还想等一等再告诉你的话,就一股脑的都掏出来。我还是那句话,跟你说这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多一个参考。参考的意思就很清楚了,所为参考,就必须有一个以上的候选人,如果你不去见那个相亲对象的话,就我自己,也就没有得参考了,不是么?”

方圆虽然之前没谈过恋爱,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身边其他女同学恋爱时候的那种状态,所以听了戴煦的话,她反而觉得更加疑惑了,人都说成年男女之间的好感,是具有一种独。占。欲的,双方都会希望把对方身边所有有竞争力的异性统统排除掉,那样才最好,为什么戴煦一边说着喜欢自己,一边却又与众不同的希望自己身边出现其他异性,好作为参考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方圆脸上困惑的表情实在是太浓了,戴煦也看了出来,他很有耐心的对方圆解释说:“咱们两个真正认识,得从你实习被分到咱们a市公安局的那一天开始吧?到现在也差不多快一年了,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把一个人了解的很透彻。可能未必够,但是弄清楚一个人的本质性格,对我来说,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我觉得你是那种头脑聪明,理智,但是其他方面相对而言也比较单纯的姑娘,尤其是在感情生活这方面。我不能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太丰富的感情生活,在我个人看来,不管对于男人还是女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只能说明性格还不够成熟,所以一直也闹不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伴侣罢了,但是反过来也是一样。未必非得真的投入一段感情,但是至少在选择对象上面。有过参考和比较,才比较容易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方圆听得目瞪口呆,她中学时代就不用说了,即便是上了大学。即便是父母还没有离婚之前,他们也同样谁都没有郑重其事的坐下来,和她谈过关于感情观和择偶观方面的问题。所以方圆在此之前对这些事情一直都没有过什么考虑,现在听了戴煦的这一番观点。觉得有很新鲜,又觉得似乎还蛮有道理的样子。

戴煦见她没有开口表达什么反对意见,就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不希望因为自己排除掉了你身边所有其他的参考对象,让你走投无路,不选我也得选我,虽然我个人最希望的结果,当然是你选择了接纳,但即便是接纳,也不应该是没得挑,所以不得不点头。你在见过其他人之后,仍然觉得我是最好的选择,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对我做出回应,那才是我认为对咱们都更好的方式。”

方圆听了这番话,不能说是不动容的,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以前她以为感情都是自私的,就像她的父母,凡事的出发点,永远是基于他们自己的利益,所以感情关系当中的两个人,也必然是总要考虑着“怎么样才是对我最有利的”这样一个问题,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戴煦却把自己的利益也考虑了进去,有其他的异性作为参考选项,这对于方圆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对于戴煦,那就是另外的一个概念了。

“你这样未免也太…舍己为人了吧?”方圆半开玩笑的对他说。

戴煦也笑了笑,摇摇头:“我没那么伟大,其实这么做,不止是对你好,对我也是最好的。如果你最终没有选择我,那就说明如果当初碍于面子,或者一时感动,点了头,我们终究也走不到头,与其无疾而终,还不如根本不要开始。再或者,你最后也觉得我才是最好的那个选项,那你的选择也就不会轻易的感到后悔,这对今后的感情也有好处。退一万步说,我对自己终究也还是有点信心的,和别人比,我也未必输,你说是不是?”

最后那几句话,也说得让方圆有点刮目相看了,如果这话是钟翰说出来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整个刑警队里面,最自信心爆棚的人,钟翰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但是戴煦?他可是另外一个极端,一贯的掩盖锋芒,一贯的低调,永远是一副大大咧咧,甚至稀里糊涂的粗线条形象,即便是在工作中有了优秀的表现,得到了别人的肯定,他也总是非常谦虚的态度,立志绝对不当出头鸟。这么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方圆还是第一次听到。

“是不是觉得,你有必要重新认识我个性当中的另外一面了?”戴煦见方圆听了自己的话之后,眼神里微微露出了一点诧异,便和她开了句玩笑,然后指了指餐桌上的菜,“现在你也没有什么思想负担了,咱们快吃饭吧,我今天晚上做的这几个菜,个人认为发挥出了历史最好水平,再不吃凉了,就影响效果了!”

方圆也觉得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是最好的时候,再多说下去,搞不好气氛就又变得有点不大自在了,于是点点头,端起饭碗接下戴煦夹过来的菜,就着米饭尝了尝,还别说,戴煦那话说的还真不算是纯粹的自夸,结合他今天晚上的手艺来说,可以算是比较中肯的评价了,他做饭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出彩了呢。

就这样,相亲的话题就暂时被翻了过去,方圆吃完饭,帮忙洗刷好了碗筷,也觉得自己之前如临大敌似的,好像有点多虑了,第一点,工作是一定不可以耽误的,所以对方想要安排的时间,自己十有*是没有办法迎合的,估计三改两改,那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也就没有了耐心,首先拒绝见面了。第二点,就算时间上最终还是协调妥当了,真的见了面,结果还未必是怎么回事儿,方母之前卯足了劲儿的劝着自己减肥,肯定是对方对女孩儿的体重身材要求非常苛刻,那自己这种素面朝天,充其量会简单的画个淡妆,身材还偏圆润的女警察,八成也达不到人家高择偶标准的及格线,到时候大不了不欢而散,自己做好了对方假如说了什么不太中听的话,也充耳不闻当做小狗放屁的心理准备,不就好了么!

这么一想,方圆反而觉得心里面轻松了很多,关于戴煦说的参考项,她其实也有一点不同的个人观点,她觉得比较来比较去,最后挑一个对自己最有好处的男人,这种做法虽然无可厚非,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功利的心态在里面,真的选择一个人,不能觉得他是从几个选项里面矬子里头拔大个儿,硬生生拔出来的,而是应该觉得其他人都跟他不能比,这才是比较好多状态。

不过人家戴煦那么说,也是为了自己着想,更何况方圆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太过于理想主义,有些幼稚,所以她就没有说出来。

晚上余下的时间里,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各自看了一会儿书,就回房间睡了,毕竟忙了一天,第二天也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充足的精力是非常有必要的。

第二天早上,戴煦和方圆照例出发上班,不过在上班的半路上,他们接到了一通电话,立刻改变了行进方向。

柯有利被人打伤进了医院。

第五十三章 混战

最近因为小木头人的缘故,方圆和戴煦把重头几乎都放在了这件事上,包括“离家出走”到现在都下落不明的段飞宇,柯有利作为柯小文的生父,被害人家属,反而有些淡出了他们的视线,尽管最近没有太关注过他,他也没有主动和戴煦、方圆取得过联系,但是现在听说他被打伤住院,方圆他们还是要重视的。

柯有利是住进了a市中心医院,戴煦就改道直奔这家医院去了,中心医院的位置比较靠近市中心,早高峰的时候,改道过去就在路上着实堵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才发现一大早这里就已经车水马龙,停车场的入口处排起了长长的车队,好半天才顺利的开进去,找到了车位停下来,然后急急忙忙的按照之前得到的通知,找到对应的住院部大楼,一路找到疗区去。

柯有利受的基本上都是皮外伤,不过身上有一处骨裂,所以被安排住进了骨科,到了那里一进病房,方圆和戴煦都愣了一下,柯有利的骨裂在小腿上,已经打了石膏,用支架支起来一条腿,躺在床上休息呢,这倒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真正令人感到惊异的是他病床边一左一右坐在那里的两个人。

柯有利的病床左边,坐着吴书琴,她正端着一个保温饭盒,捏着勺子,低着头,一下一下的吹着保温饭盒里面的汤,帮着汤降温呢。而在柯有利病床的右侧,则坐着洪清,洪清看上去可不怎么太好,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青紫,两只眼睛也红红肿肿的。看上去有些气鼓鼓的样子。

这两个女人怎么又凑到一起了呢?方圆一看到她们俩凑在一起,就觉得头大,生怕呆会儿她们两个人会在医院又像上次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

顺便这一次方圆也有一点好奇,不是柯有利受伤了么,为什么洪清也鼻青脸肿的样子?而且洪清的一脸委屈,和吴书琴对洪清存在的有视无睹。这中间是不是也有某种关系呢?难道洪清的伤。与柯有利有关?而柯有利的伤,又和吴书琴有着什么关联么?不然以吴书琴的性格,应该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方圆在心里面暗暗揣测的时候。戴煦已经开口和柯有利打起了招呼,柯有利一看是戴煦他们来看望自己了,赶紧想要坐起来,不过这么一动弹。估计是碰到了腿上的骨裂,疼得他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吴书琴赶忙放下保温饭盒,想去扶他,被柯有利不动声色的把胳膊躲开了,没有让她搀扶到。倒是洪清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扶了柯有利一把,语气带着关切的说:“你慢点。可得小心呐!”

柯有利倒是没有躲开洪清的搀扶,他稍微缓了缓。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戴煦和方圆点点头,说:“还麻烦你们过来一趟,我这也起不来身,你们可别见怪。”

“没关系,我们也是上班路上接到的通知,所以就急忙直接拐回来了,瞧,这还空着手上来的,太早了,连个买果篮的都没见着。”戴煦也对柯有利客气说。

柯有利赶忙摆手:“不能,不能,小文的事儿,都已经够让你们费心了,我这也没什么事儿,可不能给你们添乱,折腾你们来一趟,我都挺不好意思的了。”

“这是怎么搞的?”戴煦已经大概知道了柯有利的伤情,知道他除了一处骨裂之外,还有多处的软组织损伤和皮下淤血,同时他也从通知当中得知,把柯有利打伤了的那一伙人也都已经悉数落网,一个不落,那些人大多数是二十岁上下的无业闲散人员,其中个别还有接受过行政处罚的案底记录,最有意思的是伙同这几个人,带头去打柯有利的那个主犯,不是别人,正是柯有利的继子吴学海。

所以现在戴煦这么问柯有利,倒也不是想要明知故问的让他再说一遍,而是希望通过柯有利的表述,能够了解到吴学海为什么要伙同一群流氓小混混,埋伏和围殴自己的继父,并且还把人打得这么重。根据所掌握的情况,如果不是周围有群众发现,及时打电话报警,110巡逻车及时赶到,柯有利的打还要受着呢。

吴书琴一听到戴煦开口问原因,顿时整个人的姿势都僵住了,柯有利也第一时间瞥了她一眼,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沉默了一下才说:“就是倒霉呗…”

“是啊,倒霉,”洪清在一旁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你倒霉,我也跟着倒霉,好端端的走在路边,就突然被几个人堵住了打,我活到现在,还第一次遇到呢。”

“你也是跟着一起遇袭的?”方圆听了洪清的话,虽说是把自己之前的猜测给印证了,不过也还是略微有一点吃惊的,因为从戴煦得到的信息反馈那边来看,并没有听说洪清也在被袭击、挨打的那人员当中,就只提到了柯有利自己。

“是啊,不过我没有什么事儿,多亏柯有利有个男人样儿,够仗义,一直护着我,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别的病房里面躺着呢。”洪清一脸的不痛快,说话的时候,还好像有意无意的一直把有淤青的那半边脸对着方圆他们,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到最后还不是柯有利人好么,说我也没有什么事儿,除了脸这里淤血了一大块,别处还行,也没受太重的伤,顶多算是被无辜牵扯上的,那几个小流氓主要针对的也不是我,所以就算了,都没跟人家警察说,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有些人啊,真是太猖狂,光天化日就敢聚众打人,我看这回,把柯有利打成这样,这碗牢饭能不能逃得脱。”

她一边说,一边还没好气的拿眼睛剜了对面的吴书琴一眼,奇怪的是,柯有利并没有说任何阻止洪清出言挑衅的话,而吴书琴这一次也是反应出奇的平静。对洪清的话仿佛充耳不闻似的,继续端起保温饭盒,慢慢的吹她的汤。

“喏,温度差不多了,你喝几口吧,啊?医生说补补钙,恢复的快。”她吹了吹。又用小勺盛了一点。用嘴唇试试温度,然后非常温柔的对柯有利说。

这还是打从戴煦和方圆接触柯小文的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吴书琴对柯有利的态度这么温柔体贴呢。之前仗着有吴学海这么一个孔武有力的儿子撑腰,加上两个人日渐明显的感情分歧,吴书琴对柯有利也算是比较蛮横了。

然而柯有利对吴书琴的这种温柔关怀却并不买账,没好气的一把推开吴书琴递过来的保温饭盒。要不是吴书琴躲得快估计就要被保温饭盒里的汤洒一身了。

“你拿开。”柯有利一脸厌烦,不过碍于在医院里面。他还是极力的压低了声音,“你走吧,别在这儿呆着了,我看到你就烦。”

“烦就烦吧。你就算是烦死我,我也得把你伺候好,比较这错是学海犯的。我当妈的替儿子赎罪,这总行了吧?”吴书琴一点火气也没有。非常平静的说。

“你是替你儿子赎罪,还是替你自己赎罪?你儿子的罪比较好恕,你自己的恐怕这辈子你都恕不清了!”洪清在一旁恨恨的说,看起来倒也不是之前那种单纯的对吴书琴的排斥,而是真的有一些恼恨在里面。

戴煦把视线重新落回到柯有利的身上,开口问他:“吴学海为什么忽然之间要打你?而且到底是什么矛盾,让他还得兴师动众的找帮手一起打?”

柯有利表情纠结了一下,不过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那小子找了一群小流氓在路边堵着,等着打我,是因为我把他妈给打了,所以他要报复我。”

方圆立刻看了看吴书琴,见吴书琴从衣服里面露出来的手、脸以及脖子上都没见到任何明显的伤痕,而吴书琴听柯有利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非但没有任何的怨气或者不满,反而还更加紧张了一些似的,于是方圆便顺着柯有利的话,继续追问他说:“你为什么要打吴书琴?你是怎么打的她,能让吴学海那么生气?”

柯有利先是瞄了一眼吴书琴,然后才说:“没什么,闹了点误会。”

他这样的回答,让吴书琴显得有点诧异,看向柯有利的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不解,似乎还有一些感激,而另一头的洪清却显然并不是这样的想法,她听了柯有利的话,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不满的看着柯有利,柯有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选择了回避洪清的目光,似乎有些心虚似的。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方圆这一次倒是明知故问的,其实根本不需要去问,光是看这三个人的表现就知道,这里面是绝对有问题的,不过到底是什么问题,柯有利不会说,如果他会说,方才就不会给出那么一个含糊遮掩的答案,吴书琴就更不会说了,从这两个人的态度来看,柯有利的演示,肯定有针对吴书琴的成分在里面,那么就是剩下不甘心的洪清,而如果方圆不这么问,恐怕洪清也不大容易找到机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柯有利估计会阻止她。

果然,方圆这么一问,洪清立刻就找到了开口的契机,她不满的看了一眼柯有利,然后一指吴书琴说:“她当初害我儿子,这事儿被柯有利知道了,柯有利气不过,就打了她几下,然后她的那个流氓儿子,就找人把我和柯有利都给打了!好好好,我挨顿打,脸都被打青了,看在柯有利护着我,没让我受什么重伤的份上,我也就认了,我什么都不说,但是我儿子呢?我儿子招谁惹谁了?他才那么小的年纪,这种事,有一次就有两次,谁知道这一次我儿子的事,到底跟这个蛇蝎心肠的后妈又没有什么关系!”

她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指着吴书琴,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愤怒。

吴书琴这一次并没有像上一回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那样,牙尖齿利的与洪清针锋相对,她只是微微的低下了头,一声也没吭,就连柯有利,原本似乎并不希望洪清把事情说出来,但是洪清还是说出来的时候,柯有利却也并没有制止。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没有掌握的情况?”戴煦态度平和的开口问,他的目光是注视着柯有利的,这个问题自然也是问向他的。

柯有利沉默片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打了吴书琴,是因为我辗转打听到了一件事,让我挺接受不了的,我听说,她从单位里偷偷拿了安眠药回家,偷偷的给小文下安眠药,我觉得这个说法我接受不了,所以我就找她问问清楚,让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原来以为她会否认的,结果没想到,她居然承认了,我当时特别受打击,就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她说她就是看小文处处都比吴学海强,把吴学海比得一无是处的,而且小文对她也不亲近,所以她就生气。我一听这话,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大骂了吴书琴一顿,然后动手打了她几个耳光,说要离婚,之后就走了,后来正好洪清找我有事,我们俩就出去见了个面,傍晚上就被吴学海带着几个人给打了,吴学海是恨我打了他妈,要替他妈报仇的,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刚才为什么不说?你是觉得吴书琴的行为值得原谅,还是有什么别的顾虑?”方圆问。

柯有利摇摇头,脖子上也有一些擦伤,这么一摇头,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又抽了一口冷气:“我不可能原谅她的,这要是小文还活着,我肯定还要不算完,但是现在小文没了,我也受了伤,我是不想再牵扯那么多堵心的事情出来,吴书琴跟我发誓的,她当时就是一时糊涂,过后就再也没有过了,这次小文的事情跟她也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我是相信的,毕竟一起生活了几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现在我也打了她,吴学海打我,也进去了,那件事我就不想再提,没有意义。”

第五十四章 胡搅蛮缠

柯有利不想提,不代表洪清也一样想提,她看样子是很有想要说话的**的,但是柯有利也很清楚她的意图,在她还没有开口之前,就抢先开了口。

“洪清,小文出了这么个事儿,咱们还是以孩子的事情为重吧,好不好?我知道你对吴书琴有看法,那件事我也原谅不了她,假如现在小文没有事,我说什么也得让她给儿子一个交代,但是现在小文出事了,我最希望的就是赶紧把害了小文的那个凶手给抓起来,判个死刑,小文就算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柯有利对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洪清说,“其实咱们俩心里都清楚,吴书琴是不是能害死小文的那种人,假如她对小文真的有那份歹心,她当初也不会用那么小的量,去给小文下安眠药了,她在医院里当护士,随便偷点什么,还不能害死小文呢?”

洪清原本一脸的忿忿,不过听完了柯有利的话,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抿了抿嘴,倒也真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眼一瞪吴书琴,对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别在我们眼皮底下晃荡了,我看你就心烦,显示我儿子,然后是我儿子的爸爸,还有我,你们娘俩儿可是真歹毒啊!坏事你们可以做,别人不可以说,说了就得被一群小流氓围着打,现在你还有脸在这儿装贤妻,照顾柯有利,吴书琴你的脸皮到底有几尺厚?你赶紧走吧,不然我怕我看你看多了,心里的火气压不住,到时候真一冲动把你怎么着了,这回你那儿子可出不来护着你!”

吴书琴垂着眼皮恍若没有听见。不过,柯有利的沉默不语,似乎也代表着一种立场,于是吴书琴大概沉默了一分钟,就真的站起身来,默默的把保温饭盒盖好盖子,然后对柯有利说:“有利。过去我犯的错。我自己心里也后悔,你打我骂我,我都接受。那是我应得的,学海不懂事,回头我代他给你认错,你不愿意看到我。我就先走了,不在这儿让你碍眼。那个汤还是好的,喝了补身体,恢复的也比较快一点,你生我气我明白。但是你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那你好好休息,我…我回头再给你送饭,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她又站在病床边,看了看柯有利。柯有利只是扭过头去,根本不看她,吴书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小包,一言不发的走出了病房。

“对不起啊,让你们见笑了。”等吴书琴走出去,消失在了门口,一直沉默不语的柯有利才又开了口,一脸窘迫的对戴煦和方圆说,“都是我不好,自己光忙着做生意赚钱,没有好好的关心过小文,原来以为找了个再婚的女人,自己也带着个儿子,应该能爱屋及乌的对小文也好一点,结果…我眼拙啊!”

戴煦和方圆又安慰了他几句,毕竟柯有利是病人,需要休息,他们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方便逗留太久,于是就准备离开了。

离开之前,已经走到门口的戴煦,忽然又扭头问了柯有利一句:“你真的认为柯小文这一次遇到的事情,和吴书琴没有关系么?”

柯有利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点了头:“是,我是这么觉得的,虽然说吴书琴之前那么对小文,我听了以后特别生气,气到直接打了她,但是毕竟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大概了解一些的,她不算是多好的人,但是杀人害命这种事,不可能的,她连杀鸡都不敢,杀鱼也不敢。”

戴煦也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又嘱咐柯有利好好休息,刚好医生也准备过来查房了,他就和方圆一起走出了病房,到电梯间去,准备离开医院。

到了楼下,才刚刚走出住院部的楼门,方圆的胳膊忽然一把被人拉住了,她吓了一跳,扭脸一看,原来是吴书琴,她之前虽然离开了,但是根本就没有走,而是在楼下大门边上一直等着呢,就冲她在方圆刚刚走出来就一把拉住的那个快准狠的劲头,关于她为什么在这里等着不走这个问题,似乎就没有必要问了。

“妹子,不对,方警官!”吴书琴拉着方圆的手劲儿很大,看样子她已经在门边酝酿了很久,就好像是等着猎物出现的猎鹰似的,一旦抓住了就不想松手,“我能不能占用你们几分钟的时间?我有话想要跟你们说。”

“好,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方圆点点头,吴书琴拉着她的手腕,掐得她有点疼,她试着往回抽了抽手,想要把胳膊抽回来,可是吴书琴拉的非常紧,根本抽不回来,方圆也没有办法,只好这么任由她拉着自己了。

戴煦似乎对吴书琴埋伏在门边等着他们这件事,并没有特别惊讶,所以吴书琴突然窜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像方圆那样被吓一跳,只是当吴书琴死死抓着方圆不放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有开口,因为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吴书琴那边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之所以说是动作,是因为吴书琴并没有对方圆和戴煦说什么,而是一只手死死的攥住方圆的手腕,两个膝盖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他们面前。

她这一跪不要紧,不仅方圆和戴煦都被吓了一跳,就连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医院本来就是一个一天到晚都比较繁忙的地方,尤其是这样的一个时间段,过来办理住院的,办完了出院手续准备走的,还有来看望生病亲友的访客,人来人往,现在突然有人在大门口当众下跪,这一个画面也顿时就激起了周围路过的人的好奇心,纷纷停下脚步来,好奇的朝这边张望,还有人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吴书琴跪下之后也不说话,就一直攥着方圆哭。

这下好了,她这么一哭,旁人的好奇心就更重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的猜测起吴书琴和方圆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而旁边的戴煦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方圆觉得窘迫极了,她可不是一个喜欢受人关注的个性。现在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盯着议论。真是比浑身被针扎都还难受,吴书琴掐得她手腕很疼,而且那不明不白的又是下跪。又是哭,也实在是太让人心烦了。

“有什么事,你站起来,咱们好好说。行不行?”方圆耐着性子,弯腰试图把吴书琴扶起来。结果吴书琴另外一只手顺势拉住了她的另外一个手腕,方圆拉了她几下,没有拉动,自己反而被两只手都攥住。腰都直不起来。

吴书琴一边摇头,一边呜呜呜的哭,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方圆直也直不起来,拉又拉不动。简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戴煦在一旁觉得这样不行,便上前一步,拉住吴书琴的手臂,希望能把她拉起来,可是无奈的是,吴书琴似乎打定主意了要跪在地上不起来,戴煦越是拉她,她就越是往下坠,不但没有办法把她扶起来,她还把方圆的胳膊拉得更加用力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戴煦也不能绕到她身后去把她从地上直接架起来,所以也只好无奈的作罢。

“吴书琴,你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这样,可以么?”方圆没想到吴书琴会这么做,明明他们都给了她说话的空间和机会,没有拒绝和她沟通,可是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这么闹下去,除了惹得一群人围观,又有什么好处呢?

“哎哟,一把年纪了,哭成那样,又是下跪,怎么回事儿啊?总不会是小姑娘抢了她男人了吧?”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中年女人,对旁边的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说是小声,那声音也并没有很小,至少方圆是听见了的,吴书琴也听见了。

所以,吴书琴倒是没有继续闷头哭,而是抬起头,满脸眼泪横流的对方圆说:“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救救我儿子吧,你们帮帮他吧!”

“哦,原来是为了儿子…”周围又有人恍然大悟,只是恍然大悟之后,到底又自行想象出了什么样的剧情,方圆和戴煦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对不起,这个忙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帮。”方圆一听吴书琴这话,二话不说的就拒绝了,“你先站起来,你站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行不行?”

“不行,你不答应帮我儿子,我就跪死在你面前,不起来!”吴书琴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方圆的劝说,态度异常坚决,摇摇头,“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他的年纪还那么小,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给你们磕头都行,或者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给我儿子一次机会,求求你们帮帮他!”

她这一番话一说出来,周遭的议论声顿时就更大了,这是在医院门口,吴书琴的那一番话,引起了一番不小的反响,而且这些围观者听了这话的猜想,和实际吴书琴想要表达的,似乎有着很大的差距,如今比警。民关系还要更加敏感,话题度更高的,恐怕就要数医。患关系了,吴书琴那些话说的模棱两可,又是下跪又是哭,还是在医院的住院部大门口,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做出这样的联想。

方圆皱起眉头来,她忍不住有了一点不太善良的推测,认为吴书琴并不是因为太过于着急或者难过,所以才会意思表达不清楚,以之前几次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她总觉得吴书琴这是故意的,不但故意引人围观,还故意说话模棱两可,可能是希望能够让他们觉得尴尬,所以迫于无奈,为了稳住她的情绪就暂时答应下来,可是不管怎么样,一旦答应了,就等于落下了口实,之后会很被动。

戴煦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微妙了,他想要开口替方圆,方圆对他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吴书琴一直在扮演着可怜兮兮的低姿态,如果戴煦开口,以他的性别,再加上他的身高和魁梧的身材,不管说什么,旁人都容易有一种大男人欺负弱质女流的先入为主的印象,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

“吴书琴,你应该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你也知道吴学海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这件事我们帮不了,也不会帮,如果你还想好好的沟通,或者这里面还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环节,你现在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说清楚,这么胡搅蛮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方圆耐着性子,皱着眉头对吴书琴说。

吴书琴却只是摇头,膝盖在地上又往前蹭了蹭,抬起头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继续模棱两可的向方圆哀求:“我儿子还是个孩子,他还小,他的一辈子还那么长,不能就这么被毁了啊!你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年轻人就这么被毁了未来呢,你们就行行好,帮帮我儿子吧,救救他,帮帮他!”

方圆的眉头这回可是彻底的皱紧了,之前的那番话,她的确是说给吴书琴听的,没有打算把话说的太清楚,无非是希望她能够见好就收,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也是人到中年了,还是需要留些脸面的,真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听了方圆的话,也算是得了承诺,可以跟他们私下里反应,不用这么闹。

结果吴书琴听得明白,却不作理会,方圆只能认为,吴学海应该是并没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而且得到暗示之后居然还继续胡搅蛮缠的行为,也让方圆的耐心终于告罄,她深吸一口气,又开了口,不过这一次,她说话的嗓门儿可比之前提高了不少,足够让周围的围观群众都听见,然后对吴书琴说:“吴书琴,首先,你儿子吴学海已经十九岁了,不是什么孩子,是个成年人。其次,他伙同一群小流氓,把你的再婚丈夫打成了骨裂,住进医院,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是警察,我们是依法办事的,你儿子的行为触犯了法律,你再怎么求,也不可能让他免除责任的。”

第五十五章 背后有事

她这话一说出口,不仅吴书琴立刻就变了脸色,周围的围观人群也立刻就一片哗然,毕竟之前所有人听着吴书琴的一番哭诉哀求,都本能的以为肯定是涉及到医。患。纠纷之类的事情,原本估计不少人对于吴书琴的哭泣和下跪哀求这种低姿态,都是抱着一种同情和怜悯的态度,结果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是医生护士的两个人,最后居然是警察,而吴书琴下跪要求人家帮忙的对象,居然是伙同小流氓把人打伤,所以被公安局抓起来的儿子,这一下子,围观人群顿时就炸了锅,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方圆甚至还听到有人在一旁说:“不是原配到底还是不行吧?儿子找小流氓把她老公都打伤了,她居然还求警察放了自己儿子呢!”

吴书琴的脸色难看极了,她身子微微的有些颤抖,似乎也意识到现在自己虽然备受瞩目,但是却并不是被舆论同情和怜悯的那一方了,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结果,她两只手没有松开,而是抬起双眼,略微带着一点怨恨的,用比方才明显低了几度的音量,对方圆说:“你至于么?我都给你跪下了,我都这么求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害我?你们抓了学海还不算完么?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要这么针对我,针对我们娘俩儿?是,我和学海,我们母子俩没钱没势,现在也算是无依无靠了。但是你们也不能对我落井下石啊!”

她说的无比哀怨,而其中的逻辑也让方圆连愤怒和不悦都快忘了,只觉得可笑的让她几乎快要笑了出来,想一想,一个人的品行,除了后天学校和社会的教育和影响之外,恐怕最初要的还是来自于家庭的因素吧。吴学海不仅霸道跋扈。还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方圆不了解他的生父。所以不方便评价太多天性方面的问题,但是从吴书琴自己的言行和思维方式来看,最起码她这个做母亲的,就没有给儿子做一个好榜样。再加上一直以来的溺爱和护短,早就了今天的吴学海。

“吴书琴。你不要偷换概念,胡搅蛮缠,法律不会因为什么孤儿寡母就愿望谁,也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就不惩罚违法犯罪的人,吴学海这一次聚众围殴柯有利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处理结果。你纠缠我们也没有用,我们负责调查的是柯小文被害的案子。你如果想询问处理结果或者具体的进度,你到负责受理这件事的分局去问真正的经办人员吧。”方圆冷淡的对吴书琴说,她也不想浪费口舌去和吴书琴争执,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根本就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如果对方说一句,自己就应一句,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甚至会被拖进对方的思路漩涡当中,把本来很明白的事越来越说不清楚。

“你们这还不算区别对待么?柯有利做生意有钱,他儿子出事,你们鞍前马后的给他调查,他受伤住院你们都要特意跑来看望一下,我没钱没势,我儿子的事情你们就连过问都不过问!”吴书琴恨恨的说,满腹怨言的样子。

“如果不是吴学海把柯有利打伤,我们需要过来询问一下情况么?”方圆对吴书琴这种没完没了的胡搅蛮缠觉得有一点点失去了耐心,于是态度比方才又冷了几分,“我们负责柯小文的案子,是因为那是一起人命官司,所以如果你真的那么希望把吴学海交到我们手里,你觉得那对于你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要是真的那么坚持,我们也不介意过问一下,仔细调查一下吴学海的情况。”

吴书琴微微变了脸色,刚才的愤恨和哀怨变成了惊慌,她很努力的想要把这种惊慌隐藏起来,但还是隐藏不住的流露了出来,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戴煦的脸色也已经不大好看了,这与他平日里笑眯眯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和威严,他上前一手拉住方圆的手臂,一手拉住吴书琴的手腕,动手把她们两个人给分开,可能是他的手劲儿比较大,吴书琴被他攥住手腕也有些吃痛,这回倒是真的松开了手,之后戴煦也没有再把吴书琴扶起来的打算,而是语气平静的对她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们这段时间忙着调查其他的情况,确实忽略了你们家这边,那既然如此,关于刚才柯有利说的,你曾经对柯小文下安眠药的这件事,我们也的确应该好好的了解一下情况,柯有利作为父亲,他追究与否是他个人的事情,但是既然是和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被害人有关的,我们也有责任了解清楚,我看你今天应该是有空的,不然也不会在门口和我们纠缠这么久,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这话一出口,吴书琴的脸色就彻底变了,两腿一软,原本是跪在地上,现在已经变成了瘫坐,而且脸色也惨白的厉害,还不等戴煦和方圆再说什么,干脆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惹得周围的围观群众又是一阵惊呼。

戴煦叹了口气,自己守在旁边,让方圆进去叫个医院里的工作人员来,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吴书琴给弄去急诊那边稍微输点液或者采取一点别的措施,毕竟这是在医院门口,现在她两眼一翻就那么倒在地上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吓着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么扔着肯定是不行的,如果真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也是没有办法推脱掉的,更何况不管怎样也是一条人命。叫方圆去找人,无非是跑一趟腿,戴煦觉得眼下这种状况,还是自己守在吴书琴跟前比较好。免得她在找人的过程中,又忽然冒出什么别的插曲来,方圆一个人容易应付不来。

还好,可能是吴书琴真的被吓着了,也可能是戴煦有些多虑,一直到方圆带着两个医护人员,推着一个担架车过来。吴书琴就那么双眼紧闭的躺在地上。医护人员过来蹲下身,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吴书琴除了小幅度的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轻轻的晃动着脑袋之外,就什么都不肯说了,没办法。医护人员只好把她抬上了担架车,只是戴煦和方圆实在是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跟吴书琴耗着。所以他们干脆把大致情况解释了一下,当着医护人员的面给柯有利打了一通电话,把吴书琴在住院部门口昏倒的事情告诉了柯有利,柯有利也对医护人员解释了他和吴书琴之间的关系。而他本人在骨科住院,吴书琴如果需要接受什么治疗,费用和一切问题都找他处理就好。

可能会产生的治疗费用有了着落。也算是联系到吴书琴的家属了,医护人员也没有要求戴煦他们必须陪同。戴煦和方圆这才算是摆脱了吴书琴的纠缠,围观人群也在吴书琴被担架车推走之后,才陆陆续续的散了。方圆被吴书琴闹得头都要裂开了,走去停车场的一路上都一言不发,上车以后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刚揉了没几下,左手就被戴煦给拉了过去。

方圆吓了一跳,扭头看了看戴煦,却见戴煦皱着眉头,看着她手腕上刚才被吴书琴死死掐住的位置,那上面还隐约残留着几个指甲印呢,红了一大片,并且有一处现在就已经能看得出来,是一个明显的青紫色手指印。

“你刚才应该挣开她的,不应该让她那么掐着你。”戴煦对她说,说话的时候眉头依旧皱着,与其说是不满方圆没有及时挣脱吴书琴,倒不如说他其实是在气闷吴书琴掐着方圆不放的那件事,“下次在这样,直接甩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