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这么说,于胜就越是哭丧着脸,嘴里咕哝着事到如今,谁还能有心情玩,无论如何也得证明自己真的不是因为做贼心虚所以才撒谎之类的,戴煦也不多理睬他,对他的态度也介于冷淡和客套之间,对他点点头,就走了。

上了车之后,方圆隔着车窗看了看还垂头丧气站在饭店门口的于胜,扭头问戴煦:“其实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嗯?我做了什么?”戴煦看了看方圆,似乎有些茫然的反问她。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再摆那个无辜的表情我也不会买账的。”方圆瞪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里倒也没有多少不满的成分,更多的算是对戴煦惯性装无辜的见怪不怪,“你敢说你刚才那个态度,还有说的那些话,不是故意钓着于胜,想让他咬钩咬的更结实的么?于胜胆子小,怕事,咱们要是追着他屁股后面真的一直追问他,他可能嘴巴严实的得跟被铁给焊住了似的,因为怕惹事,所以什么都不愿意说,不愿意配合。反过来,你抓住了他一开始想撒谎开溜的这件事,哪怕你根本没有怀疑过他,也会故意让他觉得心虚,生怕别人怀疑他做过什么坏事,越是想跟你标榜清白,你就越不给他机会,越不听他说那些,他就越是着急的不得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将功补过’,来把自己从嫌疑里面摘出去的。”

戴煦挠挠头,有些无辜的看了看方圆,说:“唉,瞧你这话说的,听着怎么感觉我好像还挺邪恶似的呢!一开始撒谎的是他,这个可不是我能够操控得了的,而且我也没有逼他做什么,这都是他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对吧?话说回来,现在这些被涉及到的人里面,咱们又敢说真的完全不怀疑谁呢?”

说完之后,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笑了出来,开玩笑似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你都给看透了似的,你现在连我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套路都莫得一清二楚,以后我在你面前看来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一个透明人了,可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

方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觉得这话听着心里面怪怪的,自己虽然说跟戴煦相处了这么久,比起最初来,自然是要对戴煦的个性了解多了许多,尤其是他那一套扮猪吃老虎,永远无害又无辜,但是实际上很多事都尽在掌握,画个圈圈蹲在旁边,默默等着对方走进去的路数,也算是见识过了很多次,有了充分的了解,可是除此之外,自己真的能够看得透他么?他在自己面前有什么时候充当过透明人呢?至少那天为什么白子悦会莫名其妙的跑去家里面大展厨艺,两个人神秘兮兮的下楼去聊了什么,这些她可是偷偷琢磨了几天了,都一点也想不通,除了徒增烦躁之外,就什么结论都没有了。

第四十章 神秘邀约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话题便再一次的戛然而止,两个人开车回了家,洗洗涮涮之后,就各自回房间去了,原本他们回来比较早的话,还会一起看看新闻,随意的聊聊天,放松一下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不过自打白子悦大展厨艺之后,方圆面对戴煦的状态就一直不大对劲,所以两个人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里,大眼瞪小眼的呆在一起反而会让彼此都觉得有点尴尬,索性就不凑在一起了。

方圆洗漱之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下因为一天忙碌而有些疲惫和僵硬的身体,眼睛直直的望着天花板,脑子路乱糟糟的什么念头都有,她想到了一些和案子有关的事情,还有一些和案子无关的其他琐碎。

这一次去搅了那一群人的聚会,虽然说没有谁给出太多有着直接作用的证据,但是也算是获得了不少的小道消息,最起码从伍博达在群里面对待赵英华的那些行为和做派来看,方圆有理由相信,她在网上发现的那些对赵英华进行人身攻击和谩骂的帖子,多半与伍博达应该扯得上关联,并且还有赵英华家里面找到的那些鞋子和皮包等等物品,是否也都是来自于伍博达当初的馈赠,也不得而知。

这两天杨志远也挺安静的,自己可以确定,之前那套彩妆的钱款,已经是顺利的打到了对方的支付账号上面,他并没有打电话过来。也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把自己的那番话给听进去了,决定要放弃那份不对路的执着?

另外,自己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母亲似乎最近也挺安静的,并没有试图干扰过自己什么,方圆默默的想,原本她是抱定了又要被母亲狠狠的烦上一阵子才能安静下来的最坏打算。毕竟如意算盘打了这么久。结果自己连老底都掀给了杨志远,一点余地都没有留,这肯定足够让母亲恼羞成怒的了。结果这两天。杨志远那边也没有动静,方母那边也没有动静,这倒是让方圆多少觉得有点摸不到头脑,好像事情有一些脱离了自己掌控似的。也不知道该享受这种不被人打扰的安宁,还是应该把这当成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准备着方母狂风暴雨般责怪的到来。

就好像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想法似的,就在方圆盯着天花板浮想联翩的功夫,忽然之间,她的手机在身侧震动了一下。很显然是有短信进来,方圆正在出神,冷不防被那震动给吓了一大跳。一把将手机抓起来,第一反应觉得说不定是杨志远发过来的短信。说不定就是与自己把买化妆品的钱还给他这件事有关。

结果一看,她还真的是猜错了,发信息过来的人还真不是不受自己欢迎的杨志远,而是另外一个也不怎么受自己欢迎的人——白子悦。

这大晚上的,白子悦要联系不去联系戴煦,联系自己干什么呢?方圆有些纳闷的皱了皱眉头,短信还没有点开,心里面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这个白子悦,主动联系自己八成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眼儿就对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几乎等同于拆弹一样的屏气凝神,点开了那条新短消息,一看内容,她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几分。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倒是也没有继续称呼自己为小恩人,全部就只有那么短的的两句话——“最近很忙么?我想找个时间约你一起喝点咖啡,聊聊天。”

找自己?喝点咖啡?聊聊天?方圆觉得这条短信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没有任何疑问,可是联合在一起组成的句子,却让她十分的摸不到头脑,自己和白子悦说过的话,加在一起可能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并且自己一没有喝咖啡这种休闲爱好,除非因为工作熬了夜或者需要开业车,否则根本想不起来咖啡这种饮品,二跟白子悦也没有那一步的交情,论起来她实在是没道理找自己出去喝咖啡聊天。

除非…方圆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来一个念头,随后紧跟着浮现出来的一句老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原本方圆的想法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拒绝的,直接封住门,我看你还有什么戏可以唱,不过表示自己没空也不爱喝咖啡的回复信息已经编辑完了,手指眼见着就要碰到发送键的时候,她又忽然迟疑了一下,把刚刚编辑好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逐字逐句的都删除干净,盯着屏幕有些犹豫的发着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于小人而言,最安全的做法不是丢的远远的,而是放在自己的眼前,在能看得到的地方,终归是放心的,如果到了背后,就不晓得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了。这句话用在这里,不算恰当,不过却也是类似的道理,方圆不知道白子悦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直觉这所谓的“聊聊天”,绝对藏着什么现在她猜不到的小算盘,如果自己选择了拒绝,那可就连弄清楚白子悦的小算盘到底是什么的机会都没有了。原本如果这不关自己的事,那不理不睬的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她主动这么联系自己,说要约自己出去,不就是摆明了把自己也给算计进去的么?既然自己已经成了白子悦计划的一部分,那自己如果就这么白白放弃了搞清楚的机会,那岂不是也挺不划算的?

方圆这样在心里说服着自己,原本因为反感,所以想要直接拒绝的念头渐渐的也就淡了下去,想要一探究竟的那种冲动反而占据了上风。于是她重新拿起手机,想了想,给白子悦回了一条短信,并没有说自己是否接受了对方的邀约。只问白子悦她发信息邀请的是谁,是自己,还是自己的戴煦。

大概她的短信才发过去连半分钟的时间都还没有,白子悦的回信就已经进来了,白子悦说她想要约的当然是方圆,并且只有方圆,两个女生一起出去聊聊天。说说心里话。带着戴煦实在是不方便,所以没有打算邀请这位男士到场,并且再一次的向方圆确认。她是不是愿意找个时间,赴自己的这个约。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方圆也没有什么再表示拒绝的余地,并且她自己也确实是好奇得紧。不知道白子悦故意避开了戴煦,单独邀请自己。是想要玩什么把戏,所以就稍微等了等,为了显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视和迫切,然后才回信告诉白子悦说自己接受了她的邀请。只不过现在手头有案子压着,时间恐怕比较紧张。

白子悦的回复依旧很快,感觉好像她也是一直捧着手机。眼巴巴的等着看方圆这边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复一样。一看方圆答应了,她立刻说了一个时间。表示自己这段时间排版也比较忙,所以恐怕只能安排在两天后了。

方圆对这个时间安排没有任何的异议,当即表示同意,白子悦对此好像很高兴,回信息的时候在信息里面一连发了好几个笑脸的表情,惹得方圆对着屏幕忍不住撇了半天嘴,心想至于么,这到底是计划着什么呢,一看鱼上钩了就高兴成了这个样子?和这种一肚子弯弯绕的人打交道,可真是够累心累神的。

本来以为说妥了之后,需要做的也就无非是等这两天之后去赴这一场“鸿门宴”,看看白子悦到底打算唱哪一出就够了,没想到隔了没一会儿,白子悦又发来了一条信息,又向方圆强调了一下见面的时间,并且在这一条短信里面特意申明,这一次见面绝对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约会,聊的也肯定是女孩子之间的话题,所以要方圆一定单独赴约,并且他们两个人约定见面的事情,也不要告诉给戴煦知道。白子悦的语气并不是在商量,而是一本正经的叮嘱。

方圆并没有打算回复她,关掉了短信,把手机随意的扔在一旁,原本她还真以为白子悦是邀请她和戴煦都到场,不知道想要搞什么花样,就像她忽然跑来大展厨艺一样,可是现在白子悦居然反复强调,一定要瞒着戴煦,不要告诉他她们两个人有约的这件事,这倒是让方圆有些诧异并且摸不到头脑了。

难道说,她有什么话怕当着戴煦的面说出来,会影响她一贯的美好形象么?

这么一想,方圆就又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有一点别扭了,不过转念一想,要的不就是这种效果么,反正自己打从一开始也没有认为白子悦想要约自己,会是想要自导自演一出什么样的把戏出来,那就顺着她的意思好了,看看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发挥。只要心里面明确一件事,那就是不管白子悦对自己说什么,自己都不要轻易的相信,更不要随随便便往心里去,就给她来个云淡风轻,处变不惊,这样一来,到最后看看究竟是谁的戏唱不下去。

这么打定主意之后,方圆把手机塞到枕头旁边,钻进被子里面,闭上眼睛,尽量摒除那些杂念,就这么等了一会儿,渐渐的有了倦意,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她照例在闹表声中起了床,收拾妥当之后,到卫生间去洗漱,然后和戴煦一起吃了早餐,下楼开车上班,到公安局里又忙了一上午,这期间她和戴煦针对工作上面的事情也说了不少话,不过对于白子悦的那个邀约,她倒是严格的遵守了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在戴煦的面前只字未提。

戴煦也一切正常,看样子也不像是跟白子悦有过什么私下里联系的模样,不过戴煦想来淡定,就算有联系,假如他不想说不想提,恐怕方圆真的想要看出端倪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方圆索性不去偷偷的猜测这件事了。

假如说白子悦一边约了自己,还让自己保密,另一边却又私下里偷偷的把约了见面的事情告诉给戴煦的话,那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方圆想不通,所以她就权当白子悦这一回是打定了主意要背着戴煦搞什么事情吧。

到了傍中午的时候,还没到午休时间,戴煦果然就接到了于胜打过来的电话,很迫切的想要约他们见上一面,戴煦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在时间上面表现的纠结了一下,于胜几乎快忍不住在电话里表示哀求了,戴煦这才松口,和于胜确定了一下见面地点,因为于胜下午还要上班,所以只能是迁就他,决定到他工作单位附近的一家小饭馆,三个人一边谈事情,还可以顺便解决午餐问题。

于胜主动联系他们的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还要更早一些,由此可见他是多么迫切的想要去“将功补过”,证明自己的配合程度和积极性。他工作单位距离公安局开车倒也用不了多久,戴煦和方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立刻动身朝那边赶过去,到了约定好见面的那条街,从一大堆各色小餐馆中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于胜说好的那家不起眼的小饭店,老远车子还没停下来呢,就看到于胜正站在小饭店的门口,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随随便便看他现在的那副样子,估计都会觉得这个人心里揣着事儿呢。

“唉,”戴煦老远看到于胜那副贼眉鼠眼到处观望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开玩笑的对方圆说,“这种人啊,典型的心理素质不好,那点儿小心思都挂在脸上了,做不成什么大事。这要是隔在解【河蟹】放前那会儿,指望他做点什么地下的接头工作,还不得第一时间就给暴露了啊!”

方圆朝于胜扫了一眼,也被他那副做贼心虚一样的姿态给搞得哭笑不得:“还真是,就他现在这副德行,要是搁电视剧里头,也只能扮演个马仔小喽啰之类的,而且就这心理素质,估计也活不过前三集。”

第四十一章 小泼皮

戴煦被方圆这话给逗笑了,一边笑一边在路边找了个空位置,把车停进去。

于胜前一天晚上没有看清楚他们开的是什么样式的车,毕竟天黑,再加上但是心神不宁,也没有心思去注意那些,所以戴煦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太多留意,一直到方圆和戴煦从车上下来,他才终于看到了他们,连忙冲他们招了招手,之后不等戴煦和方圆有所回应,就扭头进了小饭店的大门。

方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急急忙忙好像逃跑或者躲避谁似的跑开了的于胜,知道的他是在等着两个警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做了什么坏事在躲着警察呢。

戴煦和方圆也跟着走进了小饭店,饭店里的服务员正在熟门熟路的招呼着于胜呢,一看就知道,他平时应该是经常到这里来解决自己的午餐,所以服务员都已经认得他了,连他平日里惯常选择的食物种类都可以一下子就猜到。

“于哥今天吃什么啊?还来牛肉炒面?”服务员熟络的问。

于胜今天的心思当然没有在吃东西上头了,一边扭头看戴煦他们有没有跟上来,一边胡乱的点点头,嘴上随意的答应着:“哦,哦,行啊,就这个吧。”

“那酒呢?照旧还是二两散白?”服务员没看出来于胜的心不在焉,又问。

于胜这才回过神来,腾的一下就红了脸,连忙摆摆手:“不要不要!酒不要!”

小服务员愣了一下,好像有些诧异,八成平时于胜来这里吃饭,总是会忍不住也来上一点点小酒的。今天忽然不要了,反而让人有点惊讶。

于胜可能也是觉得这服务员的反应太暴露自己平日里的酒瘾了,于是撇下她不理,扭头朝刚走进门来的戴煦和方圆迎了上来,找了一张最里面的桌子,招呼他们一起坐下来,又把方才那个小服务员叫来。让她帮戴煦和方圆也点了东西。还格外热情的坚持要给方圆这唯一的一位女士点了一瓶饮料。

“你平时是不是习惯喝点儿啊?没关系,今天咱们就是正常的吃顿午饭,怎么放松怎么来。你就跟平时一样就可以了,不用拘谨。”戴煦对于胜说。

于胜一张脸腾的一下就涨红起来,忙不迭的摆摆手,讪笑着说:“没有。没有,我这也不是天天喝。顿顿喝,这家小馆子味道挺好的,而且吧,距离我单位也不算特别近。平时来这里吃饭的其他熟人同事不算多,我呢,也就偶尔下午没什么事儿。闲呆着的时候,或者天气特别冷的时候。中午可能会想喝一小口,怕被熟人同事或者领导看到不太好,就喜欢每次想喝点儿了就往这儿来,所以这儿的服务员就有点儿误会…误会!我真不是顿顿都喝。”

戴煦点点头,对他笑了笑,也没有去深究于胜在这件事上头到底有没有说谎,若无其事的和他闲聊了几句,三个人一起等着吃的东西上来。戴煦当然是很放松的,方圆也态度很平淡,没有特别严肃,也没有特别放松,于胜可就不一样了,他是一副明明紧张的要命,偏偏自己还故作轻松的别扭模样,一看就知道紧张得不得了,眼睛也不去与戴煦和方圆对视,扯一些闲话的时候,一会儿摆弄摆弄一旁的筷子笼,一会儿抽两张纸巾在手里面拧来拧去,一直到服务员来上菜。

因为于胜只叫了简单的牛肉炒面,戴煦和方圆也没打算又是饭又是菜的在这里敞开了吃,所以戴煦也交了一份炒面,方圆要的是一份炒饭,这家小饭店的菜码还真是不小,一份饭两份面,服务员没一会儿就用大托盘给端上来了满满的三只大盘子,依次放到三个人的面前,这个小服务员估计年纪也没多大,自视与于胜平日里很熟悉,估计以前也嘻嘻哈哈开玩笑惯了,所以非常没有眼色,没看出于胜今天情绪不对来,放好了三个人的饭食之后,居然还笑嘻嘻的又问于胜想好了没有,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现在要是说不喝,一会儿又忍不住买酒,她可就做了老板的主,不卖给他了。把于胜说得脸红脖子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对着小服务员说了一句瞎胡闹,然后表情阴沉的把茫然的服务员打发走了。

“这服务员,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净瞎胡闹。”他自己解嘲似的说。

戴煦笑了笑,没搭话,等于胜不再嘟嘟囔囔了,才帮方圆挑了一双比较看得过去的筷子,顺手用餐巾纸擦了擦,递过去,自己也拿了筷子,开始低头吃起自己面前的那份炒面来,于胜一看他们两个都闷声不响的吃饭,也没敢立马开口,同样低着头去吃东西,只不过他吃的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的那眼睛偷瞄对面。

戴煦知道他着急开口想要说事儿,但是以于胜的表达能力,和他说一说还忍不住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自我剖白一番的行为,假如现在让他开了口,估计等到三个人面前的饭菜都冰冰凉了,也吃不到嘴巴里面去,所以他就干脆没有着急,先和方圆把饭吃了个七七八八,才以边吃边聊的姿态开了口,对原本心思也没有怎么放在那份炒面上的于胜说:“你今天特意打电话约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事?”

于胜一听他终于开口向自己发问了,立刻激动的把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结果还没等开口,就看到戴煦在示意他边吃边说,便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赶忙重新拿起筷子,装模作样的扒拉着盘子里的面条,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问戴煦:“戴警官,你们今天有没有去公交公司核对我的证据啊?”

戴煦摇摇头:“哦,实在是抱歉啊,我们上午还有别的事,没腾出空呢。”

“哦哦,不忙的。不忙的,你们事情多,我理解,我理解,”于胜赶忙笑着连连点头,“我可没有想要催你们的意思啊,做你们这一行也挺不容易的。我就说怕你们贵人多忘事。再不记得这一茬儿,再就是一般有的司机什么的,就怕一天到晚见那么多人。真要是拖得久了,搞不好原来记得,后来都给忘了。”

“嗯,你说的对。这事儿我们心里有数,就算我们两个人没有时间去处理。也会有部门里其他的同事去处理这件事的,你不用担心。”戴煦回答说。

于胜好像这样才略微的放下一点心来,连忙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似的。低头猛地朝自己的嘴巴里扫了一大口炒面,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所以说,你约我们到这边来。就是为了确认我们有没有去公交公司询问当天开末班车的那个公交车司机关于你当天晚上坐车情况的事情么?”戴煦等他那一口炒面咽下去才又貌似茫然的问了一句。

这么一问可好,于胜差一点吓得呛住。咳嗽了半天,一边咳嗽一边频频摆手,脸涨得通红,方圆连忙帮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下去,这才算是顺过气来。

“不是,不是,我哪能那么不懂事儿啊,因为这么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就把你们给折腾过来,”于胜喘了一口粗气,慌忙的解释说,“我是帮你们打听出来了一点事情,跟那个伍博达有点关系,估计你们能觉得有兴趣,就联系了。”

“是么,那你说说看吧。”戴煦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随意的说下去,不过从态度上却并没有因为于胜明显吊人胃口的表达方式而有任何的改变。

他这种淡定的态度,倒是让于胜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不过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对戴煦和方圆说:“是这么回事儿,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伍博达的事情,他这个人原本我们都觉得在群里面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嚣张跋扈,可能是家里头有钱,所以被人捧着,脾气惯坏了,也没太在意,说实话,我们都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我们都是一群网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才那样,生活中对身边的人应该会收敛一点儿,毕竟么,你说人都在这社会上混,谁知道谁是狠角色不是啊,结果这一打听才知道,这小子脾气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不管跟谁都是那个德行。因为有钱么,所以身边一直也不缺小姑娘,遇到长得好看的小姑娘,他就追人家,追女孩儿么,有钱总是比较好办一点,舍得花钱,小姑娘喜欢什么就给买什么,什么化妆品啊衣服啊鞋子啊,被他追的小姑娘十有*都架不住他那种又请吃饭又送花,还礼物不停的买那种招数,基本上都能被他拿下。”

于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不由自主的透出一种淡淡的艳羡,只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充满了羡慕之情的,仍旧丝毫不见收敛的继续说着:“但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叫得到的容易,就不珍惜,像我们这种穷小子,别说是多漂亮的大美女了,那种也就敢远远的多瞄几眼,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姑娘,咱追人家,人家要是愿意了,那咱都得乐得跟烧高香了似的,但是这种事儿对于人家伍博达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了,钱花到位,手指头勾一勾,姑娘就凑过来了,那还需要花心思费脑筋啊。所以这小子身边的女朋友,估计换的频率比我换身衣服都还勤快,一般新鲜劲儿过了,要跟人家分手,他那套路就跟追小姑娘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了,给你东西,给你钱,只要你同意分手就行,要是玩得起,好合好散,他还给人家分手礼物做补偿呢。”

“那要是对方不愿意分手呢?按你说的,他撒钱那么大方,跟他谈恋爱在一起,怎么也比分手拿分手礼物划算吧?”方圆顺势问于胜。

于胜点点头:“是啊,有知道见好就收的,肯定就有死心眼儿的,有的人就死活不肯分手,到底是看上伍博达这个人了,还是看上他的钱了,这个咱可就不知道了咯,反正就是不分不分,死活也不分。遇到这种,他就跟人家吵,骂人,发脾气,反正耍凶耍狠,把人活活给吓得不分手都不行。反正你们想想吧,一个小姑娘,胆子能有多大,真被人吓得不行不行的,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对不对?被吓得都觉得这个男的有暴力倾向了,那之前再舍不得,该分也得分啊。”

“暴力倾向?哎哟,这个帽子可不小,你这么说伍博达的话,可就已经超出了脾气不好的范畴了,有事实依据么?”戴煦似乎有些质疑似的,开口问道。

“我当然有事实依据了,要不然把你们叫来,空口白牙的乱讲话,回头追究起来,这个责任不是要我来担的么,我没那么傻,不会瞎胡闹的。”于胜赶忙替自己分辨说,“伍博达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名字是叫小美还是小颖的来着,他跟人家在一起的时候,一不小心玩大发了,把人家给弄的…咳咳…”

“没事儿,你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别遮遮掩掩的。”戴煦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便开口催促他,希望他能痛快的说下去。

于胜瞄了一眼一旁的方圆,讪笑着说:“就是他玩大发了,把人家那个小美还是小颖的肚子给弄大了,弄大了以后,女方就不愿意了,说要结婚,他就没想过结婚的事儿,打算出钱给女方去医院处理掉,女方肯定不能同意啊,就跟他别扭着,非得把孩子生下来不可,还说现在是不是婚生的都享受一样的权利,大不了不娶她,她就自己生,生下来带着孩子去法院告,让法院做亲子鉴定,到时候伍博*不掉,还得赔她抚养费。伍博达一听这话就急了,后来他做那事儿啊,说是大流【河蟹】氓都有点夸他,简直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泼皮。”

“他做了什么?”方圆问。

于胜撇了撇嘴:“他把那个姑娘给打了一顿,打流【河蟹】产了!”

第四十二章 道义关怀

“有这么严重?”方圆听到这里,略微有那么一点惊讶,“我们倒是没有听说伍博达还有这么严重的记录,你的消息准确么?不会是道听途说吧?”

“那怎么会呢,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有名有姓的,我道听途说的跟你们瞎说这个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啊,回头你们一确认,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不是反倒给自己添堵呢么,对不对?”于胜一听方圆这话,又弄得紧张起来,赶忙替自己辩解,然后又把后续的部分也说了一下,“你们查不到他有什么不良记录,那不也还是因为人家有钱么!我听说当时他把那个女的打了,估计一开始也没想到过会打的那么严重,直接就流产了,所以一开始也有点傻眼,那个女孩儿家也不是吃素的,这事儿换到谁的头上,估计也忍不了不是么,所以差一点点就闹出去吃官司,但是那女孩儿傻就傻在是她被伍博达逼急了,先给了伍博达一巴掌,伍博达才动的手,俩人厮打的时候,伍博达打她打的不轻,她也没少抓挠估计,反正伍博达身上也有伤,所以伍博达他们家就去做工作呗。”

他撇了撇嘴,一副对有钱人拿钱摆平这种行为很不屑的样子:“说这种事儿如果闹出去,最后也是赔钱,不过性质搞不好还得算是互殴,男方错误可能占得比较大,但是闹出去这种事情,对女孩子的名声也不好,而且为了打官司,真要是劳心费神的,休息不好,对身体恢复也不利,还不如不要那么劳民伤财,这件事就不要把影响扩大了,补偿的事情两家人好说好商量的定,之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那家后来也还是接受了伍博达家里头的这个建议。估计一想,闹太大了,终究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好事儿,到时候万一法院判的还没有私了多。那不就亏大发了么,反正后来这事儿后来就这么解决掉了,没有闹出多大的事情来,知道的人也不多,只不过就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不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甭管好事还是坏事,其实没啥真能把所有人都瞒住的。”

于胜说起伍博达之前的糗事,劲头十足,还在兴致勃勃的表达着自己的是非观念呢,戴煦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略显抱歉的对于胜点点头,抬手示意他稍等片刻,于胜赶忙闭上嘴巴,眼巴巴的看着戴煦。等着他接完电话再接着说。

打电话过来的人倒是戴煦并没有预料到的,赵英华生前工作的那家小家具厂的老板姚向阳,这个人在第一天去赵英华的工作单位了解情况的时候,他们曾经见过一面,说起话来带着一种并不够成熟的油滑,很典型的有一点点自我膨胀,但是又故作谦逊和低调的小爆发户气质,他突然给戴煦打电话,会有什么事呢?

戴煦自己心里也有点好奇,他显示把手机屏幕向方圆那边倾斜了一下。让她也能看到来电号码是谁,然后才在方圆克制着的惊讶眼神中接起了这通电话。

“喂,是戴警官吧?”戴煦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姚向阳的声音就从听筒里面急切的传了出来。“你好你好你好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了,我叫姚向阳,我自己有一个家具厂,前几天我厂子里有个女职员出了点事…”

“哦,你是赵英华的老板吧?你好,打电话过来有事么?”戴煦也不知道如果由着姚向阳去做自我介绍。他到底能说多久,所以主动开口表明自己是知道他的,打断了他的话,毕竟这边还有于胜在,于胜的事情显然也还没有讲完呢,实在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姚向阳那种长篇大论似的自我介绍当中。

姚向阳一听戴煦还记得他,连忙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什么这几天查案子肯定很辛苦,作为赵英华的老板代表自己手下的员工表示感谢之类不疼不痒的话,戴煦也客气的表示职责所在,然后询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的,我想了解一下,赵英华的那个案子,现在有没有什么进展呢?哦哦,我这么说也不太对,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们公安也是有纪律的,不是什么事儿都可以往外说,这个我能理解,能理解,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是可以透露给我们的?毕竟你说,赵英华孤身一个人在咱们a市这边打拼,也挺不容易的,结果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我们厂子上上下下,都特别的惦记这件事儿,他们都不敢给你们打电话打听,所以这活儿就算是交给我了吧。我们都觉得,赵英华在这儿没亲没故的,我们这些老板啊同事啊什么的,就等于是她的亲人了,现在这种时候,别的也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只能帮忙关注一下调查进度什么的,算是最后能为她做点什么事吧。”姚向阳用很沉重的口气说道。

“哟,现在这年头,像姚老板这么讲道义的雇主,也不多了,毕竟这件事不是出在你们厂子里,不是工作事故,跟你本人也好,跟你厂子里的其他人也未必扯得上什么直接的关联,难得你居然这么上心。”戴煦听姚向阳说完那一番说辞之后,也先称赞了对方一句,然后才说,“这个案子我们一直在全力跟进,所以你们不用担心,而且赵英华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她的家属我们也联系上了,她的姐姐已经到了a市来处理相关的一些事情,所以你不用担心。”

“哦?赵英华的姐姐来了?亲姐姐?自己家人么?”姚向阳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又开口追问起来,“是自己来的还是跟着家里其他人来的?”

“自己来的,而且是赵英华的亲姐姐,所以你不用担心了。”戴煦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们这边也就放心了一点,”姚向阳有点欲言又止的支支吾吾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会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不方便啊,就是假如赵英华的姐姐还在a市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安排我们见一面呢?”

“你要见赵英华的姐姐?”戴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事情么?”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我作为赵英华的老板,自己的员工出了事,于情于理。怎么也应该表示一下慰问,你说是不是?”姚向阳殷切的说,“不过我也尊重家属的情绪,所以这事儿还得拜托你帮我从中询问一下,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接受我、我们的慰问。要是不愿意,怕触景伤情,我也绝对不会去打扰的。”

“好吧,既然你有这样的意愿,那我就回头帮你联系一下赵英华的姐姐,看看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吧,在没有询问过她的意见之前,我也不好随便的替赵英华的家人做出什么答复或者承诺,希望你理解。”戴煦没有拒绝姚向阳的这个提议,当然了。从他的立场和角色来讲,也的确不适合替赵英华的姐姐作出决定。

戴煦给出这样的答复,姚向阳还是很满意的,他连忙表示有劳戴煦帮忙询问,赵英华的家里人那边如果愿意见面的话,再请戴煦帮忙把对方的联系方式之类的提供给自己,自己会以家具厂全体职工的代表身份去慰问一下赵英华的家人。

戴煦表示会如实的向赵英华的姐姐转达姚向阳的好意,姚向阳又不大放心的反复强调了几句自己的诚意,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客套话,这才挂断了电话。

“哎呀。这年头,像这么有良心,体恤职工的老板可不多了呀!”于胜虽然最初不知道和戴煦通电话的人是谁,不过从戴煦单方面的回应来看。也能够听出一些端倪,判断出对方的身份来,知道是赵英华生前的雇主,于是忍不住感慨起来,“这要是我…呸呸呸!瞧我这话说的!我是说,别说那么大的事儿了。就算是我身体不舒服,生病住个院什么的,我们领导都不可能多搭理我,我要是耽误工作耽误的太久了,保不齐人家还想找个借口让我走人呢!没想到赵英华以前工作的那个地方,老板人居然这么好,员工都死了,跟他们单位也没什么关系,他还惦记着要去慰问人家的家属,关心关心进度,真是好人啊!”

戴煦对他笑了笑,不接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询问:“关于刚才你说的,伍博达的那些事情,听起来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你昨天只字不提,是当着其他人的面不敢提,还是说当时你也不知道这些事?”

“还是你们厉害,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们的眼睛啊。”于胜略微有一点点吹捧的嫌疑,开口就称赞戴煦说,“我昨天确实不知道这些事儿,但是过后我可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帮你们的忙,所以特意发动了好多的朋友和人脉去打听,我刚才不是就说么,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在这个社会上混,还没几个社会朋友啊,是不是,所以想打听,就肯定能打听的出来。反正这些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们回头可以随便去核实的,我不说谎。”

“那据你所知,赵英华平时在群里面,有没有和其他什么人关系比较格外密切的?不管是女性还是男性,都算在内。”方圆没有再去对于胜关于伍博达的那些陈述表示出任何的质疑,免得他又浪费口舌的去替自己申辩。

于胜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我可真没发现,她跟谁都差不多,说实在的,原本对我们也不是特别热情,反倒是后来因为被伍博达追着骂,退群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跟我们这一小撮人这里找到了什么归属感,反倒跟我们来往的多了一点,但是也没见她对谁有什么特别的。哦,李宏放算一个吧?不过也不太确切,李宏放那是单方面的跟赵英华献殷勤,套近乎,赵英华好像也没怎么太搭理过他,他那人也算是挺知道分寸的,看赵英华不太愿意理他,也没去拿热脸贴过别人的冷屁股,除了他之外,别人我就更说不上来了。”

“所以说对于你们来说,赵英华算是一个比较冷傲的人了?”戴煦问。

“冷傲不冷傲的,我还真说不上,”于胜撇撇嘴,嘴上虽然说的挺客气,但是实际上不难听出来,他对于赵英华和冷傲这个词放在一起,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鄙夷,“我个人感觉啊,就是比较现实的一个小姑娘吧,人也聪明,就像你看,李宏放粘着她,她就不理不睬,结果跟伍博达那里就来了个闷声发大财,所以嘛,你看,其实她也是心里头有数的那一类人,跟我们是远是近,其实都拿捏着呢。”

“李宏放在被赵英华冷淡疏远了之后,有什么别的反应么?”方圆故意带着一点点淡淡的诱导意味,继续询问,毕竟前一天和那几个人见面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就只有于胜和李宏放有过企图立场回避的举动,这其中又存在着李宏放没有说谎,只是试图回避,而于胜却有说话的这样一个事实,假如于胜一心想要洗脱嫌疑的话,那么他说不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朝李宏放的方向引导。

“那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反应,”然而于胜的反应却并不是那样的,他摇了摇头,“李宏放那个人,也不是那么拿不起放不下的性格,再说了,大家就都只是群友而已,有好感这个挺正常的,说了解,彼此了解能有多深呢,顶多是猜测一下谁有钱,谁穷呗,所以你说李宏放能有多喜欢赵英华?我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儿,能追就追,追不上就算了,横竖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第四十三章 啤酒

“那么据你所知,赵英华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男性友人?比如说男朋友,或者准备发展成男朋友的对象?”戴煦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于胜的话,继续问。

于胜还是摇头:“这个我可就真不知道了,我刚才不就说了么,赵英华这姑娘,心里有数着呢,自己的事儿,多一点也不会透露给我们,要不是后来伍博达估计是真的急了,怒了,跑到群里面又骂又说,恐怕我们到现在连她被伍博达追过,而且搞不好还是收了人家东西,又不哼不哈的没有什么回应这些事呢。就算是伍博达在群里就只差没有点名道姓的骂她了,她也跟我们出去的时候一个字都不多提,就好像没这事儿似的,谁要是提伍博达,她也没反应,刚开始确实有人想过暗示暗示,看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八卦啊小道消息之类的,结果赵英华根本不接招,人家就是跟没事儿人似的,慢慢的别人就也不提这个了。所以你们说,就她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跟我们说她有没有别的男朋友的事儿呢。”

他这话说的听起来也不无道理,戴煦和方圆就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又询问了一下伍博达在群里面的人缘到底怎么样。没有了其他人在场,于胜就比较有胆子畅所欲言了,他告诉戴煦和方圆,伍博达在群里面的人缘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的是他身边从来不缺少那种因为他有钱,所以就捧着他,哄着他的人,那些人总是鞍前马后,不管伍博达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永远是赞歌唱歌不停,平时私下里据说也没少跟着伍博达混吃混喝。得点小好处什么的。

但是毕竟一大群人。不可能都是曲意逢迎之辈,总有一些人不爱理睬伍博达那一套的,并且这部分人也还是占了绝大多数。只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会把情绪明晃晃的挂在脸上,所以说表面上看起来。伍博达好像拥趸不少,但是实际上很多人都是一副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背后的风凉话也是时常发生的,尤其是在群里面的其他男士中间。伍博达的同性缘实在是算不得好,至于为什么那么多男士表面虽然不得罪,私下里却又看不上伍博达。于胜说,他个人认为这与伍博达的个性不无关联,因为伍博达仗着自己有钱。所以说话做事都比较高调,显得有些嚣张跋扈。其他男人自然也是有自尊心和好面子的,总是这么被伍博达给压制着,谁心里也不会觉得太平衡,所以时间久了慢慢的也就滋生了一些怨言,当然,还有另外的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这些不喜欢伍博达的人主观的排斥,都说同性相斥,这话毕竟不假,伍博达有钱有势,即便很嚣张跋扈,也有人拍马屁,追求起姑娘来也是顺风顺水,这种差距当然会让群里面很多其他年纪相仿,但是条件远不如伍博达的男士感到心中不爽快了。

讲到这个原因的时候,于胜终于没忍住,给他们举了个例子。

“咱们这事儿就拿李宏放来说吧,他对伍博达就算是有点嫉妒吧,虽然说他对赵英华也未必多喜欢,但是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心这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原本赵英华没怎么搭理过他,他也没太在意,一直到后来,伍博达见天儿的骂赵英华,我们这不就知道他们俩私下里可能有点事儿了么,李宏放私下里聚会的时候,就忍不住漏过几句,说觉得挺替自己觉得不值的,自己除了没有伍博达有钱,剩下哪儿哪儿都不比伍博达差,身高体貌,工作也算上,差的也就剩下家底了,结果偏偏自己最后居然是栽在家底这件事上,有的姑娘可真是太现实了。”

“你觉得这是嫉妒伍博达呢,还是心里头对赵英华有怨气呢?”方圆问。

“算是嫉妒伍博达吧,”于胜不假思索的就给出了答案,“因为伍博达骂骂骂的那些话,其实听来听去,多少也能听出一点儿事情来,送没送过东西,是不是像昨天田芳蕊和曾妍妍说的那样,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同性相斥,谁知道她们俩私下里对赵英华是个什么想法啊,是不是?所以我一个男人我就不去乱猜了。咱就是单纯的就事论事,伍博达自己骂出来的东西我们也听得出来,至少赵英华没少跟他出去吃饭什么的,光是吃饭,伍博达估计也花了一些钱的,所以李宏放也是不舒服这些事,就说还是有钱好啊,有钱的话,就算最后一样的没结果,至少又吃饭又约会的,还有过一个过程,也算是搭上了,比他强,实实在在的跟人家献了一阵子殷勤,结果别说是约会吃饭了,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我觉得这个意思还是表达的挺明白的吧?不就是觉得嫉妒伍博达有钱好办事么?”

既然于胜坚持说他认为李宏放嫉妒的是伍博达,戴煦也没再去说什么,倒是于胜自己,说了一大堆之后,终于又忍不住开口替自己剖白起来。

“我这个人吧,其实什么毛病自己都清楚,我最大的毛病就是酒品不太好,”他自说自话的对戴煦和方圆说,“其实我平时是个挺腼腆的人,真的,见到生人的话,都不是特别知道怎么开口,但是一喝点酒吧,那飘飘悠悠的劲儿一上来,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喜欢跟人乱开玩笑,我也知道这毛病不好,但是板不住,平时我就算自己偶尔喝点儿,也都挺自控的,绝对不能喝到份儿,就怕喝到份儿了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嘚吧起来坏事儿不说,还容易得罪人,所以说我真不是那种心里头没数儿的人,我还是有自控能力的。真的。”

这番话到底是在替方才一进饭店就被服务员问要不要按照惯例来二两散白那件事开脱,还是为了别的事情在做铺垫,戴煦和方圆一下子也不能确定,所以干脆不搭腔,听着他说,打算等于胜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再做判断。

于胜果然并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说:“我呢。也就是朋友凑一起了。一高兴,一起哄,有的时候就好面子。抹不开脸,不好意思拒绝人家,会喝的多一点,之前也算是吃到过教训了。喝完酒之后跟人家乱开玩笑,对方还是个小姑娘。结果不用说了,我被人家给狠狠的骂了一通,不过这事儿我活该,没啥可抱怨的。醒酒之后我自己也觉得特别丢人,特别后悔,你说。我也这么大个人了,一灌点马尿就找不着北。平时不敢说的话,到那时候就什么都往外说。所以打那以后我也算是吸取教训了,就算是聚会,再高兴,我也绷着点儿。”

“所以那天聚会上头,你算是喝多了还是没喝多呢?”戴煦笑着问。

“不多,不多,那天喝的真不怎么多,第一个是没有白酒,所以不掺着喝的话,也没那么容易醉,”于胜赶忙摆摆手,他前头解释了那么老多,归根结底似乎就是为了奔着这个主题来说的,现在戴煦主动把话题引了过来,也让他觉得十分顺心,立刻就接口说,“第二个之前他们不也说了么,我们谁也没想到赵英华居然住在一个那么偏僻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周围别说超市了,连个小卖店都没有,我们带的啤酒本来就不算多,十个人呢,每人匀一匀,基本上每个人也就不剩多少了,所以根本不是管够了喝,哪有可能会喝多啊,别说我还多少算是有点儿量的,就田芳蕊和曾妍妍她们俩小姑娘不也没喝多么。话说回来,你说,我都跟你们讲了,我没好意思做人家顺风车,主要是人家跟我也没有那么顺路,所以我就让人把我给撂半路的公交站点儿了,正好那个时候还能赶上末班车,你们说,我要是都喝醉了喝多了,还能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么?是不是?”

“嗯,你这么说听着倒也还有点道理似的,”戴煦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然后在于胜稍微松了一口气之后,忽然笑道,“不过说起来,你们这些人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个都挺大方挺无私的嘛,你们自己的酒都没带够,最后都因为不尽兴所以早早就散场了,倒是还挺大方的分给了赵英华的那个室友一起喝啊!”

“哦,你说那个人啊!”于胜虽然不知道蒋弘亮姓甚名谁,不过对于“赵英华室友”这样的一个角色还是颇有些印象的,“我听赵英华跟我们说,其实那个人也不算是她的室友,是她室友的男朋友,因为和女朋友住一起,所以这段时间也在那个房子里头,还说她原本也没想到女室友居然还会带男朋友过来同居,早知道就不跟他们住一起了之类的,毕竟家里头多一个男人也不大方便。那人有点儿挺自来熟似的,我看赵英华也不太愿意搭理他,他好像也都习惯了似的。给他酒喝也是没办法,你说我们那么多人,在那客厅里面嘻嘻哈哈,吵吵嚷嚷的,那个室友一直出出进进,总往我们这儿瞧,我们不意思意思,也是不太好,对吧?”

“那所以说,最初是你们先邀请的他过去喝一杯,还是他主动凑过去的?”方圆之前听蒋弘亮说过这件事,但是蒋弘亮当时镇静剂还没有完全失效,表现的也并不是特别清醒,再加上蒋弘亮那人说起话来,多少让人觉得有一种不太可信的滑头感,所以方圆也想听听看于胜对这件事的始末到底是怎么说的。

于胜撇撇嘴,说:“我们可没那么无聊,本来热热闹闹的气氛不错,结果莫名其妙的叫来一个根本不熟的人,邀请人家加入,图什么呀?要是赵英华有这个意思,我们算是给她面子,朋友的朋友就也是朋友,那也还说得过去,就连赵英华都懒得理他,那我们也就真没有那份闲心了,没有看不起谁的意思,不过那个男的一看就是一副游手好闲的二混混模样,我们跟他没话说,是他自己凑过来的。”

戴煦抬眼看了看于胜,调侃式的试探着问:“哟,你一眼就能根据一个人的气质,把这个人的档次和类型给判断的这么准确啊?这倒也算是一种本事嘛!”

“没有没有,戴警官,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于胜摆摆手,被戴煦夸得有一点点不自在,他讪笑着解释说,“其实是那人第一次出来晃悠过之后又回去了,我们就闲聊,说他干嘛的呀?赵英华自己说的,什么也不干,就在家里当米虫的。当时我们也开玩笑来着,说这男的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了,我们都苦苦挣扎,拼老命的想多攒几个钱,供房供车,免得人家姑娘嫌咱一穷二白的不愿意跟着咱,他倒厉害啊,长得也不咋样,居然有女人这么爱心泛滥,愿意供着他,养着他。”

说完之后,他意识到话题扯得有点远,赶忙拉回来,说:“就是他一个劲儿出来进去的,眼睛朝我们这边瞄,我们说什么,他在一旁还跟着笑,搞得我们也觉得挺尴尬,所以后来是谁来着,我想想…我想想…好像是关烨然吧,他比较喜欢挑头的那种,看他一个劲儿的想凑上来,就说朋友,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吧?来来来,我们请你喝杯酒,别介意啊,我们差不多了自己就散。然后就给他了一听啤酒,因为我们都不想他在跟前,所以就等于是说句好听的,给他一听啤酒,把他打发走呗。那人一开始还不太想走呢,端着啤酒在旁边站了几分钟,后来估计是我们的话题他一句也插不上嘴,在一旁听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光看我们说说笑笑,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酒也没喝完就拿着回房间去了。”

第四十四章 伍博达

“那个啤酒,具体是谁递给赵英华那个室友的?”事情说到现在,听起来就和蒋弘亮自己说的版本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异了,到底是蒋弘亮自己主动凑上前去被人打发了,还是这些人主动邀请的蒋弘亮,这个版本区别恐怕就来自于讲述者的角度和自尊心颜面问题了,并不需要深究,于是方圆便询问起具体递酒的人。

于胜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后也还是因为过去了几天,并且当时人多嘴杂,乱哄哄的,所以记得十分不真切,只能含含糊糊的回答说:“我就记得那个酒最开始是关烨然起开递过去的,因为关烨然坐的比较远,所以就把啤酒让大伙儿帮忙给赵英华的那个室友传过去,这中间倒了几手,我也就不太记得了。”

“后来那个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么?”方圆又问。

于胜这一次回答的倒是十分干脆和肯定的,非常果断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我们其实还挺怕他又跑出来凑热闹的,太尴尬了,不过还好,后来没有出来过,不过之后我们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吃的也没剩该多,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就有人提出来说回家算了,这地方折腾一夜根本不可能,我们就都散了。之后的事情,其实你们就都知道了,我们就分头走的,有车的开车,没车的就做别人的顺风车,我不是不好意思坐一路,就半路改坐了末班公交车了么。”

一扯到这个话题上,于胜自然又是有些忍不住,把自己给重头到尾剖白了一番,恳求戴煦他们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好好的验证自己的清白。要不是后来戴煦提醒他午休时间的问题,他恐怕还得不知道讲到什么时候呢。

好不容易结束了和于胜的交流,于胜急急忙忙的向他们道了别,跑回去继续上班了,戴煦和方圆看了看盘子里面剩下一勺半,并且早已经冷得不能再冷的午餐,心里面有点庆幸。多亏刚才无论如何先吃了几口。不然现在只怕饿扁了。

两个人离开小饭店,返回局里的路上,戴煦给赵英华的姐姐打了一通电话。既然答应了姚向阳要帮忙询问赵英华家属的意见,当然要说到做到的。联系赵英华的姐姐并不难,她毕竟在a市除了等消息之外,也没有太多别的事情。所以很快就通了电话,赵英华的姐姐听说赵英华生前的雇主想要慰问家属。也感到有些惊讶,但是既然姚向阳表现的这么有诚意,作为家人,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表示拒绝。惊讶之余也就同意了,不过她随即也提出来,希望和姚向阳见面的时候。戴煦和方圆也能够陪同到场,因为这样感觉似乎能够方便一些。毕竟对方的赵英华生前的雇主,人家有心想要慰问一下员工家人,这也算是很有道义的一件事,但是毕竟是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赵英华姐姐对姚向阳的了解也很有限,所以考虑之下,还是觉得有第三方在场会比较好,免得万一这件事传出去,会让人以为他们赵家人贪得无厌,自己妹妹休息时间出了事,还找前雇主去索要钱财之类。

她的这种考量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虽然之前姚向阳也没有明确的说出来,但是从表达当中还是不难看出,对方似乎确实有抚恤赵英华家属的那个意图,假如没有戴煦和方圆他们在场帮忙做个证明,这件事一转头也真的有可能被理解成为赵英华的家人借着这样的一个由头去向雇主讹诈或者说索取好处,如果真的造成了这样的误会,那么对于死者赵英华及其一家来说,都是名誉上的损害。

于是权衡之下,戴煦答应了赵英华姐姐的这个请求,并且帮她把同意见面的事情转达给了姚向阳,姚向阳对此很高兴,当下就订了见面时间,是在第二天的晚上,下班以后的时间,这样他也比较方便一些,白天还需要照应厂子里的事情,戴煦也表示会向赵英华的姐姐代为转达,并且戴煦在电话里面只字未提赵英华的姐姐要求他和方圆也一同到场的这件事,打算给姚向阳一个“惊喜”。

一切都商定妥当之后,方圆在隐隐的记起来,第二天的晚上,自己似乎和白子悦也算是有约在先了,她偷偷看了看戴煦,纠结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了,到时候不管怎么说,姚向阳和赵英华姐姐见面的这件事也算是正经事,和白子悦的约大不了向后推一推,时间上自己拿捏就好了,而且她也不大相信白子悦找自己还真能力聊出什么花来,所以这两件事应该不难安排。

于是她就把刚刚涌上来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什么都没对戴煦提。

回到公安局之后,他们对伍博达进行了一次比较详细的摸底,之前和于胜谈话的时候,多少有些诈他的成分,这回实实在在的做了一个摸底,发现伍博达也确实没有过什么明显的不良记录,似乎就只是一个寻常的花花公子而已,不良记录没有什么,倒是在各个宾馆的开房记录实在是不怎么少,算是个纨绔子弟了。伍博达在a市开着一家店,销售类型是各种遥控模型玩具。

于是在忙完了手头的其他事情之后,第二天的上午,戴煦和方圆按照事先确认好的地址找了过去,在一条还算繁华的商业街上面找到了伍博达的店铺,店铺的门面不小,落地的玻璃橱窗里面陈列着许多看起来颇有些高级的模型玩具,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再到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加上店铺上面的招牌也是非常的有个性,颜色鲜亮,吸引人的眼球,走过路过的行人,尤其是年轻人,有很多都会驻足站在橱窗前面看一看,不过看的人多,真正走进店里面去询问和购买的人似乎就并没有那么多了,来之前戴煦和方圆也算是稍微了解了一下这种遥控模型的售价,发现如果产品质量提升到了一定的高度。价格也是十分可观的。

戴煦和方圆走进店里面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组柜台后面站着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小伙子,身上穿着一件印有店铺标志的连帽卫衣,看起来应该是店里买的店员,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是顾客的人也在,只不过这名顾客似乎并不是来购物的。而是来退货的。并且从店铺里面现在的气氛来看,也似乎有些若隐若现的火药味儿在飘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