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们也不能这样昨天一副脸。今天就又一副脸吧？”那个顾客模样的中年人指着柜台上放着的一个很大的玩具盒子，有些不悦的对伍博达和他的店员说，“我昨天来买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跟我说的？我的天啊。都快要被你们给夸出花来了，这么结实。那么结实，这个什么航空材料，那个什么什么技术，你们说的多好听啊！还说什么来着？质保是吧？保我半年是吧？这怎么我昨天买回去。送给我小侄子，我小侄子才拿出去玩了没一会儿，这个飞机就直接从天上掉下来了呢？遥控器直接就不灵了！我花了好几大百块钱买的东西。又不是自己随手用草纸叠的纸飞机，就这种质量。上天就飞一圈就栽下来，说得过去么？”
“顾客，你看，我们确实是有质保的，这个也不是我们店的承诺，是人家厂家承诺的，但是那个仅限于非人为原因…”店员对顾客解释说，“你这个我们在店里头是帮你演示过的，怎么操作，怎么用，控制距离是多少，也当场就开箱给你试了，什么问题都没有，才装回去让你拿走的对不对？那你说，在我们这儿都没事，一拿回去就飞不了了，遥控器也不好用了，这个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们也说不清不是么？所以真不能给你直接退换，怎么也得联系厂家，等厂家来人看一看，要是人为操作不当导致的损坏，我们是不能赔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这话说的，要是东西在你们店里就是不好的，我又不傻，还能就这么给带回去？我侄子一个小男孩儿，玩个遥控模型玩具而已，你们这是什么精密设备么？还操作不当？我昨天从你们这儿走就四点多了吧？要不是回到家，把东西给孩子，孩子玩了一下，坏了，我一看时间来不及，也不可能等到今天才过来找你们，你们这不是推脱么！还找厂家，你现在能立刻就把厂家的人给我找来，当着我的面就给看看是怎么回事么？”顾客毫不让步的问。
店员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厂子毕竟不是我们开的，这也不可能我们一个电话，人家就立刻派人过来啊，而且厂子也不在咱们a市本地，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遇到的也不多，所以到底是厂家找个时间派人过来，还是我们把您购买的这个产品给厂家寄回去检修，这个我们也得看看厂家那边的答复。”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就是推脱！推脱你知道吧！”中年顾客一听这话，火气立刻蹭蹭的就窜了上来，用手把柜台拍的砰砰响，“谁知道你说的那个厂家到底有没有啊？谁知道你们这是不是以次充好的三无产品啊！哪个正了八经的产品，能孩子才玩了一下就直接坏了的？万一你们跟那个所谓的厂子是串通一气的，到时候就非得说是什么我们使用不当造成的，我上哪儿说理去？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你们得给我个说法，我这几百块钱不能白白打水漂！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买了礼物去送给我小侄子的，结果孩子不但玩的不开心，还差一点被掉下来的飞机砸着，现在家里人都怪我买的东西不好，我又花着钱，又落着埋怨，这怪谁啊？还不是怪你们店里头的东西质量有问题么！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店员左右为难，一副做不了主的样子，这时候，柜台里面的一扇门开了，从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支烟，不过并没有点燃，一副老大不乐意的表情，戴煦和方圆一眼就认出此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伍博达。店员也看到伍博达出来了，赶忙转过身向他求助，伍博达不耐烦的看了看店员，又扫了一眼那个顾客，上下嘴唇之间还夹着烟，所以说起话来有点含含糊糊的。
“怎么个意思？要什么说法啊？”他的语气听起来可不怎么有耐心的样子。
那中年顾客很显然也听了出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伍博达，问：“你是这个店的负责人？店长还是怎么着？你能做得了主做不了主？要是你也是个做不了主的，我不跟你说，浪费口舌浪费时间，直接给我找老板来。”
“我就是老板，你有什么事儿痛快说。”伍博达皱着眉头说。
那中年顾客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但是一听说他就是老板本人了，便也只好暂时把自己的不悦压下去一点，毕竟他的目的也是解决自己的问题，把玩具的退换事宜商量妥当，于是便耐着性子对他说：“我这个玩具，昨天下午从你们这个店里面买走的，收据小票我带着呢，你们想赖也是赖不掉的，这飞机我花了好几百，结果拿回去没一会儿，我小侄子…”
“行了行了，这段我在后面听到了，等你再说一遍，黄花菜都凉了。”伍博达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皮，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态度，“那你把东西留下吧，留个电话，回头我们找厂家过来，要是产品问题就给你换个新的，要是你们自己糊弄乱弄给弄坏了，我们也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不是什么大毛病，帮你修一下，到时候打电话让你拿回去，也不跟你额外多收钱了，这样不就得了么！”
第四十五章 变脸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两个谁是消费者啊？谁是过错方啊？你卖的东西质量不好，同不同意换新的我都还得考虑考虑呢，凭什么你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事情给敲定了啊？”中年顾客一听这话，十分不满，又用手重重的拍了拍伍博达面前的玻璃柜台，“我告诉你，你休想就这么把我给搪塞了！你们售出的产品质量有问题，你们必须正视这件事，少这么含含糊糊的就想把责任给推出去！”
“你以为你谁啊你！你说是我们的责任就是我们的责任了？怎么着，几百块钱买个破玩具，我还得包你一辈子是不是？”伍博达一听对方这话，登时火气也就窜了上来，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开口就做出了还击，“你说是我们质量问题，我还说是你们家穷疯了，这辈子没玩过什么高级玩意儿，到家里没两下就给玩儿坏了呢！凭什么你说是我们的错，就是我们的错啊？你真以为你上帝啊？你要是上帝你直接就飞升上天得了呗，还买个屁的遥控飞机啊！”
“你你你！你这人你这不是耍无赖么！”他这一番话，可把中年顾客给气坏了，指着伍博达的鼻子，被他气得说话都说不利索，直结巴，“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自己听听，你让别人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么？这是生意做完了，钱赚到手了就开始耍无赖，想要不认账是不是？我跟你说，我们家不差那几百块钱，你原本要是好说好商量的，我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码，毕竟这年头做生意也不容易，但是没想到你当老板的居然是这么个态度，那我还必须要个说法了！”
“得得得！你少来这一套，你看看你这从头到脚的一身儿吧，还做生意不容易，轮得着你跟我这儿装什么悲天悯人啊？”伍博达毫不遮掩的翻了一个白眼。“你当我在后面都没听见是怎么着？我店里头的店员告诉你了，联系厂家，看看到底是人为损坏还是质量问题，然后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你不依不饶的在这儿嘚吧嘚，嘚吧嘚，不就是穷疯了，想讹我们点儿钱么！我告诉你，老子不差那几百块钱穿衣吃饭。但是就是不乐意白白便宜了你这种穷疯了的穷鬼你知道么！你空口白牙的说是我们质量问题，就是我们质量问题啊？我还怀疑是你侄子的智商问题呢！这么简单个遥控玩具都玩不明白，摔坏了回来怪质量不好？你怎么不在上头坐一屁股试试呢？要是坐碎了就说明质量不好，也得让我们赔钱？你当我们这儿是干嘛的？救济站啊？来一个穷疯了的我们就得配合着被宰一笔？！”
“你说这话还讲不讲良心啊？你这人年纪不大，良心都喂了狗了么？！”中年顾客没想到叫出了老板之后，反倒还不如刚才的小店员讲起话来通情达理，伍博达嚣张的态度还有挑衅的措辞都让他十分震怒，举起手来就又要去拍柜台。
伍博达抢在他之前，砰的重重捶了那玻璃柜台一下，震得玻璃都发出了颤音。然后表情异常狠戾的伸手指着那中年顾客的鼻子，破口骂道：“你有胆子就当着我的面，再给我捶一下试试看！你看我敢不敢把你的狗爪子给剁下来！”
中年顾客没想到他忽然变得这么横，也吓了一跳似的，声音略微有一点点颤抖的说：“你…你敢！你少在我这儿装什么臭流氓！你吓唬谁呢！”
“你觉得我是吓唬你，那你就试试呗！”伍博达一副怒极反笑的模样，挑着眉，歪着嘴角，很挑衅的对着中年顾客笑着，“我后头可有刀。你试试看。”
“真是反了天了！”中年顾客气得浑身直哆嗦，不过他到底还是畏惧了伍博达的挑衅，把手给缩了回来，哆哆嗦嗦的想要伸手去掏手机。“我打电话报警！”
“你报警说什么啊？说我预备要打你？问题是我动你一手指头了没有？老大一把岁数了，什么都不懂，警察不管假象犯！你知道什么叫假象犯么？就是我说要打你，但是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真的打你！你个法盲！”伍博达态度嚣张的睨着那名顾客，“我告诉你啊，原本老子心情还可以。想着说看你这一把岁数了，买个破玩具还哆哆嗦嗦好像多大个事儿似的，也挺不容易，就想说照顾照顾你，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能解决就帮你把这事儿解决一下，但是你自己给脸不要脸，现在老子不高兴了，你这事儿我还不管了！爱咋咋地！”
中年人被气得原本涨红的脸也变得惨白起来，他喘了几口粗气，到底还是不敢真的和一脸痞相的伍博达真的杠到底，只好气哼哼的把柜台上面的那个玩具包装盒一把拉下来，指着伍博达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消协告你去！”
“去啊，你去，赶紧去！你不去你就是孙子！”伍博达丝毫不在乎的继续挑衅，“光消协多没劲啊！你去工商一起告我，哎哎你不是要报警么！一起解决吧！”
“你以为我不敢么！你等着！我还要打电话到电视台的市民节目呢，曝光你！让大家伙儿都看看你是什么嘴脸！”中年顾客指着伍博达的手指都在哆嗦。
伍博达撇撇嘴，一副很是轻蔑的样子：“那你赶紧去，真的，要去趁早，看你这德行也不像是个长命百岁的相貌，万一还没等曝光我，自己先过去了，那不就什么都没戏了么？反正我告诉你啊，我这个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今天跟我这儿胡搅蛮缠耍无赖，我也记住你了，你要是非得小事化大，那咱们就走着瞧咯，我看看咱们杠到最后，到底谁有好果子吃，就怕你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顾客气得浑身发抖，提着那盒玩具气鼓鼓的转身就往外走，要不是方圆躲闪的及时，搞不好会被那气冲冲的顾客撞一个大趔趄。
中年顾客气鼓鼓的走了，伍博达那边也没闲着，等顾客出了门，也没多朝戴煦和方圆这边瞧一眼，一转身就气哼哼的冲着自己的店员发起了脾气：“你怎么回事儿？啊？就这样的顾客你都摆不平。让他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好看是怎么着？他要是再胡搅蛮缠一会儿，是不是你还得自掏腰包给他赔钱啊？一开始你往外卖的时候，给人家瞎承诺什么来着？是不是被人揪住把柄了？”
“不是啊。老板，哪有什么把柄啊，咱们店里头售出的东西保半年这个不是规定好了的么，所以我昨天就那么告诉他的。”店员摸摸脑袋，很委屈的回答。
“你还好意思说！这不是把柄是什么啊？”伍博达冲他翻了个白眼儿。“我跟你说没说过？人家要是不问，你就别主动提保修的事儿，就光说带走之前仔细检查有无损坏，保修不保修的那些事儿，人家不主动问，你就别主动说，你倒好！非得把不该说的废话也一起都说出来！现在被人揪住小辫子了吧！该！这是我今天在这儿，要是我今天不在这儿，那个人得寸进尺的这么乱来，赔了多少钱我都从你工资里头扣。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就知道给我找事儿添堵！”
“不是啊，老板，咱们不是说做生意要做口碑的么，能拉住一个回头客，就不敢放掉一个，所以我才想着咱们就算是售后，也得态度够好才行么，所以我才哄着他的。”店员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替自己辩解说。
伍博达丝毫不领情：“说你傻你还不服气。什么回头客不回头客的，你不得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你看那男的是个什么德行！摆明了卯大劲儿了才舍得出点血，给亲戚家孩子买个玩具，还是为了给自己贴面子的。你以为这种人多少年能买一回？我之外这路货色当回头客，你是恨我饿不死是不是？回头客是那些发烧友！买了旧款还想要新款，有了新款还想要绝版款的那种！以后注意点！”
店员唯唯诺诺的答应着，毕竟伍博达是雇主，并且人又很蛮横，他也不好说什么。 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抽身：“那伍哥，你在前面呆一会儿，我去后面把昨天晚上关门前刚上的那些配件什么的整理出来，你看行不行？”
伍博达点点头，轰苍蝇一样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赶紧去！”
店员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急急忙忙转身顺着刚才伍博达出来的那道门钻了进去，到后面估计是库房的地方去整理货物了。
伍博达这才留意到站在店里面的戴煦和方圆，也发现了这两个人戳在那儿有一会儿了，看起来并不像是来买东西的顾客，于是他皱了皱眉头，有点不耐烦的冲他们两个扬了扬下巴，问；“你们俩是买东西还是找人？干嘛的？”
“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伍博达，你就说伍博达吧？”戴煦对伍博达笑了笑。
伍博达点点头，毫不客气的上上下下把戴煦和方圆从头到尾的给打量了一遍，然后问：“你们谁啊？找我有事儿？干嘛的？要是推销就走吧，我们不要。”
说罢，他还很没有耐心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如果是推销员就赶紧走。
戴煦也不在意他的这种态度，和方圆一起朝柜台边走了几步，从怀里摸出自己的证件来，打开来放在柜台上面，然后才对他笑了笑，说：“你好，伍博达，我们是a市公安局的警察，今天过来是找你了解一点情况，和赵英华有关。”
一听到赵英华的名字，伍博达的眼角明显的跳了一下，他低头仔细的看了看戴煦的证件，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居然就换了一副表情，刚才还是被人欠了八百吊钱的样子，现在一转眼就变得笑容可掬了。
“哎哟，两位是警察叔叔…哦不对，还有个警花妹妹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你说，我也不知道你们特意来，还让你们等了半天，太辛苦了！”他态度一场殷勤的对戴煦和方圆他们笑嘻嘻的打着招呼，然后指了指自己背后的那扇门，“这么着吧，我这儿虽然条件有限，但是后面有个小屋是我的，里头有热水壶，有冰箱，在这儿站着多累啊，还冷，两位跟我去后面坐坐吧，咱们有啥话慢慢说，坐下来说，一边喝茶抽烟一边说，你们看怎么样，可以不？”
“你这前面不用人看店么？”戴煦也没有拒绝，只是问了一句。
“这个好办，这个好办！”伍博达满脸堆笑的嘴里面应着，“我把我那个小伙计给叫出来看店就行了，点货那边本来也不着急，肯定没有你们的事儿要紧。”
说着他就转身拉开了身后的那扇门，还伸手示意戴煦和方圆从柜台的一侧绕过来，戴煦和方圆也没有打算和他客套，在前面说话确实也不大方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客人需要招呼，于是就欣然接受了邀请，绕过柜台，跟着伍博达到了后堂。
这家店的后堂一共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个可以关起门来的小房间，门上有锁，估计就是伍博达的私人领域了，另外就是一个小库房，里面有好几排货架子，还有一个卫生间，刚才的那个店员正蹲在一个货架子旁边的大纸箱跟前闷头整理着东西呢。
“小伟，你先别弄那个了，去，到前头看会儿店去，我来了俩朋友，招待一下，货你回头再整理。”伍博达开口冲着店员吆喝了一声。
店员抬起头来，朝这边看了看，似乎有点发愣，不过还是很快就点点头，起身到前面去看店了，伍博达等他走了，才格外殷勤的拿出钥匙打开自己那个屋子的门，请戴煦和方圆跟他一起进去。
第四十六章 贪得无厌
伍博达的这间小屋子面积不大，里面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感觉，屋子里没有办公桌椅，倒是有一张沙发床，地上还扔着几只小的懒人沙发，最角落里是一台液晶电视，下面接着某品牌的游戏机，游戏机旁边还散乱的扔着两个游戏手柄，靠近门口的地方，在门后有一台饮水机，还有一台小冰箱。
“坐！坐！二位快请坐，哎呀，你看看，我这儿也挺乱的，都没来及收拾，你们俩可千万别见怪啊，”伍博达陪着笑脸，态度格外殷勤的招呼着他们，一边急急忙忙挪开沙发床上堆着的一些杂物，一边跑到小冰箱和饮水机前面，问戴煦和方圆，“二位是喜欢喝点热乎乎的，还是喜欢喝点凉快爽口的？我这儿倒是都有，热乎乎的有奶茶有咖啡，热水现成的，一冲就得，凉快的有可乐，还有果汁。”
“你不用那么客气，咱们就把正经事解决了就可以了，不用特意招呼我们。”方圆对伍博达摆摆手，这人前后两张脸的变化还真是让她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算什么招呼啊，你要是觉得我这就算是招呼了，那我都得觉得不好意思！”伍博达看戴煦和方圆并不回答自己关于饮品的询问，便自作主张的拿了两个一次性的纸杯，忙着从一旁的小架子上拿了奶茶粉倒进两个纸杯里，从饮水机接了热水，搅拌过之后又开冰箱给兑了些鲜牛奶进去，这才转回身来，一人一杯的递到戴煦和方圆的手里面，“来来来，这样温度就刚刚好了。刚才我那问题问的也是有点傻，这大冷天的，谁想和冷饮啊是不是？还是喝热饮吧，热饮舒服！”
戴煦和方圆向他道了谢，接过那两杯奶茶，伍博达又想要去给他们那什么零食，被戴煦拦住了。这才拖了一个懒人沙发到戴煦他们对面。一屁股坐在上面，对戴煦和方圆说：“二位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的来着？我这脑子有点儿臭…”
“我们是为了你和赵英华之间的事情来的。”戴煦很平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伍博达讪笑了一下，点点头：“哎哎。应该的，应该的，那事儿我有不对的地方，这个我承认的。你们既然都找过来了，其实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儿。至少也等于是给了我一个说话的机会，你说是不是？那件事儿吧，我承认我有错，我错在哪儿呢？我错在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太斤斤计较，忍一忍可能就过去了，但是我没忍住。因为我总觉得吧，这个世界上的事儿。都是有因才有果的，我不主动去招惹你，假如我主动招惹你了，那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怎么怪我，我都二话没有，谁让咱贱呢，先招惹人家了，是不是？可是假如反过来，你先招惹我，都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那要是还不许我把你摔下来，那就不讲理了，对吧？”
戴煦笑了笑，对这个说法没做任何评价，伍博达也没指望他真的说什么，继续自说自话的讲了起来：“我承认我这人脾气吧，要是上来了之后，有的时候有点儿控制不住，一来劲了呢，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但是我真的从来不主动去攻击别人啊，我是属于防守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不是吃素的。赵英华她在这事儿上也不怎么占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当然了，让她说，她肯定也是挑着对自己有利，听着好像她比较占理的那种角度去说，但是事情都是两面的，人和人能闹矛盾，肯定也不是百分百单方面的责任，对吧？”
戴煦对他点点头：“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我们洗耳恭听。”
伍博达一听这话，顿时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整个人都踏实下来了许多，他对戴煦和方圆说：“一看你们俩就是讲理的人，事情肯定不能只听半边儿，对吧？你们八成都知道了，说是我和赵英华两个人闹掰了，我到处骂她什么什么的，是不是？但是这事儿是有原因的，她要不是当初耍我，贪了我的东西之后有跟我玩儿翻脸不认人那一套，我也不会被她给惹急了，之后我说的话不中听是不中听，但是没有一件事是空穴来风的，都是有根有据，脏话不算的话，没有一点儿是栽赃她或者冤枉她的地方，所以说我这不算侮辱诽谤吧？当然了啊，我不懂法，我就是自己感觉，我觉得我这顶多就算是话说太重了而已。”
“她怎么个贪了你的东西又翻脸不认帐法儿？”方圆问。
“我那时候追她嘛，这种事儿，不就是你情我愿的么，你愿意跟我好，那我好吃好喝的哄着你，给你买礼物，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事儿，花多少钱我不在乎，只要我掏得起，虽然吧，我在咱们a市这地界里肯定也算不上什么多有钱，估计都数不上来，但是这点小钱儿我还掏得起，不至于那么抠门儿，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那帮小姑娘就吃这一套啊！”伍博达说完之后，忽然扫了一眼方圆，清了清嗓子，对她讪笑了一下，说，“那啥，我是说那些小姑娘，不是说所有小姑娘哈，我说那种那都是找对象来玩的，肤浅，肤浅的不得了。”
方圆没做任何回应，虽然身为女性，不过她也承认，确实有一部分年纪相仿的同性，找男朋友并不是抱定了什么长远的发展，而是追求一时的心动，这个心动除了对方是不是帅哥之类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条件，那就是对方的经济实力，这种现象的存在也是不争的事实，伍博达说这话倒也不能说是他对女性有什么用的歧视情绪，只能说一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是什么样的，自然而然的也就会吸引来什么样的同类人群，像伍博达这种习惯于用钱来搞定一切，靠金钱来给自己保障底气的行为处事原则。身边围绕的自然也是趋炎附势的那种人，不奇怪。
伍博达看方圆似乎并没有多想或者多介意，这才继续说，“所以一开始我追赵英华，请她吃饭，她也去了，去了之后吃完饭我就说那咱们一起逛逛街？你们女孩子不是都爱逛街么。她也没拒绝。我们俩就去逛街了，逛街到了商场，到了买化妆品的柜台附近。她就一副走不动道的模样，人家导购一推荐，她就在那儿试。我也不是十六七岁的愣头青，这是什么意思我还能不懂么。这是当着咱表现呢啊，我也不是那种看不出上下眼的人。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肯定得哄她高兴呗，所以我就当场给她买了几样，她也挺高兴的。后来几乎每次出来约会。她都得拐弯抹角的跟我要点这个，要点那个，我也没亏过她。吃饭，看电影。逛街，买东西，我觉得这按照惯例，肯定那我俩就算是有戏了呗，所以我有一天跟她吃完饭，约了看电影，就约了个私人影院，想着这样一举两得，什么都方便。”
方圆听到这里，清了清嗓子，伍博达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过来，略显歉意的嘿嘿一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了，那什么，细节我就不说了，就说大概的过程吧，进去看电影，她也没拒绝，结果电影看一半，我就是想跟她亲近亲近，她就不干了，还理直气壮的说我耍流氓，说我不尊重她，然后我也没怎么着，她自己就走了。这事儿我可得强调一下啊，我是真没怎么着她，虽然这事儿她做的挺不地道的，但是我也不是那种人家不愿意，我还强迫人家的人，那是犯法的事儿，我又不傻，我伍博达不缺钱也不缺女人，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不搞逼迫人的那一套事儿。所以其实我在这事儿上头，真的是也算是吃了亏了，前前后后给她买了那么多东西，里头有一半儿都是她自己跟我要的，还有请吃饭，咱也是要脸面的人，请姑娘吃饭，还能去街边小地摊儿么？那不可能啊，所以哪次都是正儿八经的饭店，要气氛有气氛，要环境有环境，所以一点都不便宜。”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和赵英华之前算是达成了一种协议，或者说是默契，你提供给她吃喝、礼物这些东西，她就应该在那方面对你有所回报？”方圆听明白了伍博达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她也不方便说的太直白，只好隐晦一点。
伍博达对此的态度倒是很明朗，不遮遮掩掩，特别坦荡的就点了点头：“那可不是么！毕竟大家伙儿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是小孩子，这年头，都懂，不见兔子不撒鹰，无利谁起早啊？我又不是说钱多了咬手，我要是不图她一点儿什么，有那钱，我拿去做慈善，捐了，给贫困山区，哪怕我给路边要饭的，要是给那么多，估计要饭的都得一个劲儿的给我磕头呢。我从头到尾也没跟她说过喜欢她，想让她给我当女朋友之类这种话，那这件事儿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而且赵英华也不是那种虎妞傻丫头，她会不懂？这不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要拿我当冤大头么。我这人不小气钱，但是我最恨的就是别人拿我当傻子似的，耍着我玩儿，偏偏赵英华就是这么做的，也不能怪我生气，是不是？”
“所以你就在群里骂她了？”戴煦问。
伍博达连忙摆摆手：“我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儿，那时候我就是觉得心里面有点不舒服，觉得说我也跟你培养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了，你怎么回过头来翻脸不认账的呢？但是我也没多想什么，万一人家是矜持，或者是当时情绪不对之类的，这也不好说，谁还没有点儿自己的想法呢，所以后来我又试着找过她，给她买了东西，想哄哄她高兴，给她东西，她就收了，收了东西之后呢，再约出来吃饭，饭倒是不吃了！你说这算是什么意思啊，这不就是逗我呢么。好好，这我都忍了，我什么也没说，结果倒好，我这边还一肚子气呢，人家装得跟没事儿人似的，在群里跟别的男的聊得那叫一个开心！而且还一副多么清高的模样，我这火就蹭蹭的上来了，没忍住，在群里骂了她，过后其实也多少有点后悔的意思，但是怪就怪群里那些男的，一个个的根本就没有分辨能力，被赵英华那么一糊弄，就一个个儿都迷了心窍了似的，在背后说我追人家不成，被人家给折了面子，所以恼羞成怒什么什么的，这口气我能咽得下去么？我怎么可能咽得下去啊！”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生气，右手握拳，朝自己的左手手心里面狠狠的砸了一记：“但是这事儿归根结底我也想过了，还真不能怪那帮傻子，他们就是傻，你们懂我的意思吧？归根结底是被谁给糊弄了？还不是赵英华么！赵英华在这方面真是太不是东西了，你不愿意跟我有什么，这可以，那你别太贪得无厌啊，收我东西啊，你连收带要的，回头连点回馈连点甜头都不给我，这也就罢了，你还在外面引导着别人，让别人觉得你多清纯，我多厚颜无耻？这口气我可是真的咽不下去，所以我就没管那个，在群里把她一通骂，骂到后来她害怕了，退群跑了，我一看你还想跑！我手里还掌握着别的事儿呢，我得让更多人知道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免得人家跟我一样受骗上当的！所以后来的事儿你们不就知道了么，我就到处发帖去揭赵英华的老底，就是这样，所以说，这事儿其实我损失也很大，我也委屈着呢！哎，对了，我想问一问啊，我听说向她这种行为，可以算是诈骗？是这么回事儿么？”
第四十七章 另一个男人
伍博达的这个问题，戴煦和方圆当然不打算回答他了，首先赵英华的这种行为，对错姑且不论，至少诈骗是绝对算不上的，其次现在赵英华人都已经死了，纠结这个问题自然也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他们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试探伍博达。目前伍博达表现的可以说是又殷勤又镇定，虽然说一副对戴煦和方圆的来意十分了然，认定了他们是来解决自己辱骂赵英华的那件事的，但是他就真的对赵英华已死的这件事一无所知么？对于这一点，戴煦和方圆还是有些存疑的。
戴煦瞄了一眼方圆，方圆立刻心领神会，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那你知不知道赵英华在经过了你到处发帖的那些打击报复之后，最近情况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伍博达举起手来，做了一个推拒的姿势，“我当初那么做，其实就是一口气憋在心里头觉得难受，长这么大，二十多年了，还没人敢这么耍我的呢，所以我就是一时气愤，所以就发泄发泄，后来发泄出去，气儿就消了，消了气之后我也就没有心思再去搭理她，她谁啊？还值得我为了她那么老长时间都被搅合的乱七八糟？这不简直是开玩笑么。不是我吹，我现在身边惦记着倒追我的小姑娘，还有三五个呢，就看我有没有心情搭理她们，所以说赵英华也就是让我觉得被人耍了，不开心了一段时间，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没打算记恨她一辈子，之前那些事儿的前因后果，你们也听我说了，我敢保证我没撒谎，赵英华有没有跟你们撒谎，我不知道，我也不问你们。你们当警察的那么聪明，肯定能自己判断。归根结底我们俩之间的事儿，就属于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她后来过的好坏，可不关我的事啊，我概不负责的。”
“那赵英华退群以后，你除了发帖之外，还有过别的什么找她讨公道的行为么？”戴煦摆出一副让伍博达争取主动的姿态来。开口问他。
伍博达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哥，这个真没有，我对天发誓都行，要是我除了发帖子出出气，揭露一下赵英华的本来面目之外，我还对她做过别的什么，现在就一个旱天雷直接把我给劈成韩式烤肉，你看这样成不成？我这人，你别看我好像挺花心的。其实我对女人不赖，各取所需对不对，你对我好，我肯定也不亏待你，将来也是好合好散。我从来不跟女人过不去，赵英华这种吃我的喝我的花我的，一扭脸就不认账的，我算是第一回遇到，也算是第一回动气，也是最严重的一回吧。平时我对女人真的是脏话也不骂一句，更别说别的了。”
“你刚才说你手里还掌握着别的事，指的是什么？”方圆想起之前伍博达义愤填膺的讲述自己如何被赵英华给占了便宜放了鸽子的时候，似乎提到了一句。
伍博达也愣了一下。估计他之前会冒出那么一句来，也是因为讲起当初的事情，有些情绪激动，所以一顺嘴就给说出来了，根本就没有过大脑，说完自己也没往心里去。现在又问方圆给揪出来问，就有一点点的发蒙了，眨巴眨巴眼睛，才总算是想起来了，不过他有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哎呀，那个事儿啊，你瞧瞧我这嘴，怎么把这茬儿还给提起来了呢，那事儿跟我和赵英华之间的矛盾没关系，我刚才那是一想起来，估计是来了一股火，有点气糊涂了，所以随口就给说了出来，你们可别当回事儿啊，这事儿还是翻过去吧，别提了。要不然你说说，这成了什么了，好像我为了臭赵英华，还得给她身上泼脏水似的。”
“没关系，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就干脆说说吧，吊胃口就没必要了。”戴煦料到了伍博达不会那么痛快的就回答方圆的这个问题，便笑着对他说。
伍博达一听这话，赶忙摆摆手，煞有介事的说：“没有没有，这可真是太冤枉了，你们别把我的想法想的太复杂，我真不是脑袋瓜子那么多弯弯的人，我刚才真是一顺嘴就给说出来了，不过呢，说的也是，话赶话的既然都提到这个事儿了，我要是再扭扭捏捏的，就算我说我不是吊你们胃口，估计你们也不能信我，那我今天就当一回这个坏人吧！我就是就事论事，肯定不添油加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我也说不那么清楚，你们要是有兴趣，回头自己查，哦，或者问问赵英华本人也行，不过我觉得赵英华肯定不会承认的，说不定还说我故意编排她呢。”
“你说你的，其他的我们会自己看着办的。”戴煦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是那么回事儿，我跟赵英华算是约会，至少我觉得是约会的那些次啊，我也问过她，我说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我这人你别看好像挺潮挺前卫似的，但是我也是很有我自己那一套原则的，信不信由你啊，我泡妞儿的时候有两大原则，第一就是不碰惹不起的，这个惹不起不是说对方比较凶或者怎么样的，是说那种老实巴交，恨不得谈一次恋爱就结婚的类型，我肯定不去招惹，那样是给自己找麻烦，也是坑对方。第二个原则就是有主儿的干粮我可不碰，主要是没必要，满大街都是单身的大姑娘小伙子，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就最好了么，没有必要去招惹那种有男朋友有老公的，给自己找晦气。所以我从一开始就问过赵英华，我说你有没有男朋友啊？长得又不差，不至于单身吧？你们猜她说啥？”
伍博达并不是真的指望戴煦和方圆会回答自己的这个疑问句，因为他紧接着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她说她没男朋友，也没心思谈恋爱，一个人自在。我一听，嚯！这不就是我的菜么！真的，她要是不这么误导我，我也未必回去招惹她，这不是撒谎啊，是我真心话，因为她这么说。我才觉得她就是我需要的那种类型呢，后来她又跟我要这要那的，我不就更肯定了么…咳咳，算了。这么说就又扯远了，还是言归正传吧，就算一直到最后，我也以为赵英华没男人呢，结果有一天。一不小心居然被我给撞见了，我跟几个哥们儿去外面吃饭，散了出来的时候，饭店门口路边停着一辆车，当时路边的灯其实还挺亮的，那辆车呢，车玻璃上也没贴什么反光膜，就算车里没亮灯，也能看清楚个大概，我原来也没注意那些。还是我哥们儿在旁边用胳膊拐我，说让我看好戏，车里俩人正啃着呢。”
一听这形容词，方圆忍不住觉得有一点点尴尬，她把目光稍微移开了一下，下意识的用手轻轻掩着嘴巴，清了清嗓子，算是一种缓解尴尬的办法。
伍博达的目光在方圆脸上逗留了几秒钟，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她一番，似乎觉得她这种容易尴尬容易害羞的性格挺有趣的。不过又碍于方圆的身份和角色，让他不敢去开口逗她或者调侃什么的，便很快收了心思，继续说：“我当时是觉得。有白看的戏，谁不看啊，是不是？所以我就往那儿一瞄，就觉得那个坐在副驾驶的女的怎么看着背影和侧面有点眼熟似的呢，第一时间我也没认出来，后来好像是旁边哪个车。也不知道是觉得好玩儿，还是觉得看着烦，在旁边忽然就使劲儿的按了半天的喇叭，把我们也给吓一跳，就别说车里面啃得正欢的那两个人了，那俩人赶忙就分开了，然后开车的那个男的就起车准备走，女的一扭脸，我一看，嚯！还真是赵英华啊，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不是说觉得一个人自在么？不是没有男朋友么？这才从我这儿赖了东西翻脸不认人几天啊，怎么一下子冰山美人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得这么热情了呢？你说这是突然之间变得，谁信啊！是不是？所以我就估摸着，八成人家胃口大，别人给的价码高呗。”
“那你看清楚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了么？”方圆问伍博达。
伍博达摇摇头：“那可看不见，车当时是贴在路边停的，赵英华离人行路这边近，路灯照着也比较亮一点儿，而且我看她也眼熟，所以才能一下子认出来，司机那边是真看不清，反正肯定是个男的，长什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那对方开的车子是什么车，这个你还记得么？”方圆又问。
伍博达想了想：“记不太清出来，就记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多高档次的车，不好不坏，充其量也就是不到三十万的价钱吧，好像是辆黑车，反正普普通通，起车上了马路，立刻就你找不着的那种，具体什么牌子什么型号，当时肯定是看清楚了的，不过谁没事儿注意那个东西去啊，又隔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忘了。”
在伍博达刚提到赵英华和一个男人坐在车里面当街亲吻的时候，方圆第一时间在脑海中就认定了那个男人一定是丁阳，毕竟赵英华一直苦苦纠缠，不肯放手的男朋友就只有丁阳一个人而已，并且丁阳也有一辆小汽车。可是当伍博达用十分笃定的口吻提到那辆车子是黑色的，而且价钱在三十万左右，这就又让方圆觉得有些糊涂起来了，她是亲眼看到了丁阳那辆代步车的款式和颜色，既不是黑色的，也远远达不到三十万左右，能被富家子弟伍博达认为不好不好的那种档次。
可是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丁阳，又会是谁呢？难道赵英华身边还有别人？
在她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的同时，戴煦很显然也想到了，他问伍博达：“你之前说是送过赵英华不少东西，大概都有一些什么呢？比如明白皮包之类的？”
说着，他还若无其事的给伍博达举出了几个例子，其中就包括了从赵英华家里发现的那几个名牌包的品牌在内，看看伍博达会作何反应。
结果伍博达却摆了摆手：“我可没有那么冤大头，我不是说了么，不见兔子不撒鹰啊！她要是跟我好了，那买个包什么的也不是多大的事儿，问题在于她不是放我鸽子，耍我么！幸亏我没给她买过那么贵的东西，不然我可真的是亏死了！我除了请她吃饭之外，给她买过香水，口红，还有别的乱七八糟往脸上涂的化妆品，还有买过两三条裙子，都是五六百往上的价格，要是跟那些大品牌、奢牌比，肯定不算事儿，不过对于她来说，我觉得也够意思了，就她自己的那个档次吧，住在那么个狗都不拉屎的地方，我就不信她自己买得起那么多那种价位的衣服。姑娘我见多了，她到底几斤几两，我也算是估么的清清楚楚了！”
“你去过赵英华的住处？”戴煦微微的挑了挑眉毛，问伍博达。
伍博达没拿这个问题当回事儿，大大咧咧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有一回，约她吃饭看电影，出来之后太晚了，她跟我说没有车了，打车怕不安全，我当时还以为她是跟我找借口，想让我送她回家呢，我还想送就送呗，这是赤果果的邀请啊对不对，我要是连这种邀请都听不出来，而且还不知道赶紧接受，那我可就白混这么多年了，所以我就立刻答应了，开车按照她说的路线开，越开就越偏，刚开始我以为她就是住在市郊的哪个小区里头，那个方向前几年不是也正儿八经的开过几个楼盘么。哪曾想啊，这七拐八拐，周围那环境就不对劲儿了，要不是她一个女的，我都得怀疑她是不是想把我拐哪儿去劫财杀人什么的呢。好不容易到了她住的那个地方，我一看，我的个天啊，都破成那样了！所以我那天表现的特别绅士，连门斗没进，让她好好休息，改天再约，我还捉摸着呢，再怎么着就算她不嫌委屈，我都不能委屈我自己在那么个破屋子睡啊。”
第四十八章 吃错药
看样子，伍博达对于赵英华的住处在哪里，也是十分清楚的，并且他此前一直企图与赵英华之间发生一些什么的这种愿望也并没有刻意在戴煦和方圆面前加以掩饰，倒是对于赵英华的近况，以及为什么戴煦和方圆会突然找到他来了解之前的那些事情，他都只字不提，好像根本就不感兴趣也不好奇似的。
“那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戴煦听完伍博达的讲述之后，开口问，顺便提了一下赵英华遇害当晚的日期，“那天你都做了些什么，还能记得么？”
“这怎么还问上这个了呢！”伍博达笑嘻嘻的反问，见戴煦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便说，“我还以为就是我之前一冲动就把她骂了的那件事儿呢，要是那件事儿，我承认，咱是个爷们儿，敢作敢当，对不对？不过除了骂她之外，她要是说我怎么着她别的了，那可就真的是妥妥的栽赃陷害了！不过你既然都问我了，我也不好不回答你，是不是？我对天发誓，打从我觉得骂了骂赵英华，气也撒出去了之后，我就没再搭理过她，更没找过她麻烦，你说的那天，我得想想…”
说着，他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一副苦苦回忆的样子，然后好一会儿，才用并不是十分吃的准的口吻说：“我那天，好像是跟几个朋友打牌来着吧。哎呀，我还真有点儿记得不太清楚，应该是跟朋友打牌来着，打了一个通宵，我们是在外面找了个宾馆玩儿的，这样比较方便，而且我们打麻将很小的。就是几个朋友。熟人，真的不能算是聚众赌博吧？你们主要是为了赵英华来的，不是为别的。对吧？这事儿一码归一码，你们说对不对？我这不也是坦诚相告的么。”
说着，他对戴煦和方圆挤了个笑脸，一副生怕赵英华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好。就又冒出来别的新问题似的，开口向他们确认是否会追究打牌的事情。
戴煦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揪着打牌的那件事说来说去。更何况那件事的真伪还有待验证，所以他对伍博达点点头，表示自己并不打算去过多的过问他和其他人打牌那边的事情，只要求伍博达说出一起打牌的其他人姓名。以及他们这些人到底是在哪个宾馆开房间打牌的这些具体的信息。
伍博达似乎也并不是特别情愿的，但还是在一番小小的纠结之后说出了当日和他一起打牌的其他人，以及打牌的地点——a市某三星级宾馆。
有了这些。戴煦就没有对当日伍博达的行踪再做什么深挖，而伍博达似乎也对赵英华那边的情况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心。只是拍着胸脯对戴煦和方圆保证，说自己说的统统都是实话，真金不怕火炼，他也不怕戴煦他们去验证之类的。
戴煦和方圆跟他沟通到了这样的一个程度，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多加逗留了，于是就起身准备告辞，伍博达哪里肯让他们就这么走，一个劲儿的极力挽留，非说再过一小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了，到时候三个人一起吃了饭才能让戴煦和方圆离开，否则就是自己的失误，他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交朋友，尤其是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不同从业者，他都有意愿去与对方交往，说这样能开阔一下眼界，了解到更多不同的行当之类，平时也不太有机会和警察打交道，这回也是好不容易，机缘巧合，算是大家有缘分，他要求戴煦和方圆给他面子。
当然了，最后这个面子自然也还是不能乱给的，戴煦以局里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为由，再三的谢绝了伍博达的挽留，和方圆两个人从伍博达的小房间里面抽身到了前面，伍博达一看留不住，也不再勉强，只好起身很热情的送他们出门，并且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店门外面的马路边上，目送着他们上了车离开，这才算完，在经过店里面的时候，他还异常热情的非要送点店里买的小玩意儿给戴煦和方圆回去做个小纪念品，戴煦和方圆同样不能够接受，再次谢绝了。
一直到他们离开伍博达的小店，伍博达都没有直接或者试探性的开口询问过一句关于赵英华近况方面的东西，这一点戴煦和方圆自然是都有注意到的，不过他们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点破，一直到离开伍博达的店铺。在回公安局的路上，方圆才对戴煦说：“你觉得这个伍博达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还是表面明白实际上真糊涂的人？他这从头到尾可是够淡定的，配合度也真高。”
“可不是么，你说咱们做这一行，是不是也算是有点职业病啊？”戴煦和方圆开玩笑似的说，“人家不配合咱们，肯定不行，咱们工作没有办法开展，可是如果配合度太高了呢，又觉得对方有点可疑，你说这算是什么毛病？”
方圆耸耸肩：“反正伍博达给人一种不太可信的感觉，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你之所以这么认为，估计是因为看到他前后两副面孔的样子了吧，所以才觉得缺乏信任感，”戴煦把方圆这种感觉的症结所在一言道破，“因为最初我们听到的关于伍博达的说法，就都和他嚣张跋扈的性格表现有关，之后咱们来到这里，亲眼看到了他是怎么和那个来退换商品的顾客胡搅蛮缠的，态度也确实是比较蛮横不讲理，痞子气十足，结果到了咱们俩这里，刚开始口气还挺冲的样子，结果一听说咱们两个人是警察，为了赵英华的事情来的，二话不说就变了脸。一下子热情备至，还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坦诚模样，所以你觉得他的变化实在是有点太过于突兀了，不足以取信对不对？”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方圆点点头，戴煦的解释正是她内心里面的想法。
“其实这件事倒是不急于这么早下结论。也有可能是他心里面有数。所以故意装模作样的配合咱们，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以为自己心里有数，我的意思是说。他真的以为赵英华是因为他的辱骂，所以跑去找了警察，这也说不定。”戴煦对于伍博达的事情，并没有急于得出任何的结论。“这件事咱们回头先验证一下关于他那天晚上跟朋友在宾馆里打了一夜的麻将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就可以推出来他对于赵英华的死讯是否也知情了。”
“伍博达和赵英华之间的矛盾也算是暂时平息了一小段时间了。正常人都会应该觉得这件事过去了吧，一件已经算是平息了的，过去了的事情，忽然警察又找上门来。他都没想过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方圆还是觉得有些说不通。
戴煦笑了笑：“你换个思路，其实他未必不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未必不会想要问一问。只不过就像伍博达最初变脸一样，他很清楚咱们的身份和角色。所以就算是问，他也未必会选择问咱们，毕竟那样会显得他没有认识到错误，还想要狡辩或者做别的挣扎似的。你不觉得他今天是在努力给咱们做出一副非常识大体，顾大局，体谅咱们工作，也非常有素质有觉悟，知道自己行为有过激之处的那种姿态，然后才开始铺陈赵英华在这件事里面理亏或者做的不好的地方么？”
“归根结底，还是做样子给咱们看呢。”方圆点点头，被戴煦这么一点拨，她倒也有点绕过弯来了，“假如他当天晚上的行踪是属实的，并且赵英华的死也和他没有关系，他说不定会近期联系赵英华，伍博达这么做就等同于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至少说明他对赵英华的死可能是不知情的，所以才敢联系她，算后账。但是如果他在当天晚上的事情上头撒了谎，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不好说了。”
“是啊，就是这么个道理，虽然他就算联系赵英华，也有可能是作秀，但是我不太相信伍博达的智商可以让他狡猾到那种地步，如果她真的可以做到那么狡猾，那他也不可能表现出那么嚣张跋扈和肤浅的一面来。”戴煦不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赵英华的手机在咱们手里，如果伍博达真的联系，也没什么。”
方圆点点头，这才算是暂时把关于伍博达的问题给放在一边。两个人回到了公安局，第一件事自然就是确认伍博达说的那几个人是否跟他真的在赵英华遇害当日于a市某三星级酒店开了房间通宵打麻将的这个问题。
还别说，这个问题的收获还真是让方圆感到有那么一点吃惊，她原本以为伍博达有很大的几率会说谎，结果当他们对照着酒店信息和入住日期，在系统当中那么一核查，居然还真的发现了伍博达的入住记录，时间包括入住的人数，都与伍博达之前同他们说的并无两样。当天除了伍博达本人以外，还有另外的其他五个人和他一起入住，因为是一家正规的三星级酒店，所以在入住人员的证件登记方面还是做的比较严谨的，每一个入住的人都得进行登记，所以一个人都没有漏掉的全部依次做了记录，方圆仔细的核对了姓名和身份证信息，发现与伍博达的陈述全然没有半点差异，这倒是让她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对伍博达的诚信度感到意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把人看得太扁了，或者太坏了。
当然了，核对了这些信息之后，也并不意味着伍博达就一定没有说谎，他说他和几个朋友在那家宾馆里面一直打牌一整夜，这件事可不是他怎么说，方圆和戴煦就会怎么采信的了，想要验证，自然还需要到宾馆去调一下监控录像。
不过，还没等他们准备出发呢，刚刚核对完赵英华遇害当晚伍博达和他的五个朋友在宾馆里面的入住信息，林飞歌就来了，一进办公室，对办公室里面的其他人都来了个视而不见，手里托着一个挺大的塑料饭盒，直奔戴煦桌旁。
“师傅！你忙什么呐？”她到了戴煦桌旁，大模大样的拉了椅子坐在戴煦桌子侧面，把那个大大的塑料饭盒往戴煦的桌子上面一放，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两只有些微微向外凸起的眼睛眨巴眨巴，一副卯足了劲儿套近乎的架势。
戴煦似乎原本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她过来了，一直到她坐下来，开口说话，才终于留意到自己桌子跟前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不由的愣了一下，开口问：“哟？今天是哪一阵大风居然能把你给吹过来了？”
“师傅！你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摆明了挤兑我么！”林飞歌略显哀怨的冲戴煦翻了翻眼珠，只可惜她的那双眼睛做起这个动作来，实在是缺了几分美感，“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我才是你的嫡亲徒弟这件事来着？师傅你真没良心！”
别看表情不怎么有美感，这几句指责的话从林飞歌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听上去倒是挺有几分哀怨在里面的，并没有真的想要指责谁的意思，倒更像是在对着戴煦撒娇一样。
方圆忍不住抬起头，朝戴煦办公桌的方向看了过去，如果不是考虑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她估计现在已经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打从实习结束之后，林飞歌就对戴煦一直怀着怨气，就算是没有嫌戴煦不给自己报功那件事之前，她也一直当戴煦是那种稀里糊涂的傻大个儿，并不怎么尊重，更没有放在眼里，正式到a市公安局上班以后，更是有一段时间对戴煦简直是空气一般，视而不见。前阵子，她忽然又开口把戴煦叫起“师傅”来了，当时方圆就觉得有点小小的惊讶，没曾想，居然今天又更上了一层楼。
她忍不住有一种猜测，想知道林飞歌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第四十九章 献殷勤
很显然，戴煦的脑袋里也考虑着同样的问题，他一脸惊讶的看着林飞歌，说：“我还以为你连咱们这个办公室都不回了，肯定是有了别的师傅了呢。”
“怎么可能嘛，那些都是前辈，前辈而已，在我心里面师傅就永远只有你一个！”林飞歌一听这话，立刻开口标榜起来，顺便挤出一脸的甜笑。
戴煦看她这个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无奈，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瘆人呢，好像我就要永垂不朽了似的。”
“胡说八道！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林飞歌手攥着拳头，假意要去捶打戴煦似的，不过她到底还是不敢太过逾越，所以只是比划了一下，没有真的伸手，然后麻利的打开了自己放在戴煦办公桌上的那个大塑料饭盒，一股淡淡的油油的奶香味儿就从里面飘了出来，“师傅，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献宝一样的把饭盒往戴煦面前推了推，好像生怕他看不清楚似的。
戴煦低头看了看，表情还是充满了困惑似的：“这是…饼干？”
“什么饼干呀，师傅，你说的可真是够老土的！这叫黄油曲奇！你没闻到一股浓浓的黄油香味儿么？”林飞歌对戴煦的回答并不太满意。开口纠正他。
戴煦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哦！原来这玩意儿叫曲奇啊，这是你买回来的，还是你又开辟了一个副业，没事儿卖卖手工饼干什么的了？”
“师傅啊，瞧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嘛！你徒弟我就这么大出息，做点饼干还得拿出去卖钱？”林飞歌嗔怪的瞪了戴煦一眼，“我这是特意拿来孝敬师傅的！”
“哟。那你还真是有心了啊！”戴煦一听这话。也笑了出来，指了指面前的那个大饭盒，“那按照你的这个意思。这么一大盒可就都归我一个人了？”
“那当然了，你看我对你多好啊，知道你长得人高马大的，怕你不够吃。特意给你装了这么老多来！是不是关键时刻，还是徒弟疼你啊？”林飞歌故作豪迈的点了点头。当然嘴上也没有忘了向戴煦继续讨人情。
“嗯，是，够意思！”戴煦对林飞歌点点头，端起那个大饭盒站了起来。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说，“大伙儿这个点儿是不是也有点饿了啊？林飞歌同学来给大家献爱心了，亲手烘焙的黄油曲奇。都赶快过来尝尝吧。”
此时正好是晌午的时候，还没有到午饭的时间。不过距离早饭又已经过去了很久，所以忙碌了大半个上午的人都会觉得肚子里有点空落落的，现在戴煦一招呼有东西吃，当然没有人会在这件事上表示见外和客气，立刻起身纷纷走了过来，这个捏几块，那个捏几块，很快那一大盒的黄油曲奇就下去了一大半儿，唐弘业跟戴煦还是非常不客气的，干脆直接倚着戴煦桌子旁边，一块接着一块的捏了往嘴巴里面塞，戴煦自己倒是一块都没有去碰过，就笑呵呵的在一旁看着。
林飞歌脸上的表情略微有那么一点精彩的味道，她似乎有些不悦，可是又极力的把这种不悦压制下来，不让别人发现，脸上虽然还端着一脸的笑，眼神却充满了不满，有点冷，所以那笑容里的温度和眼神里的温度，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反差，她等了半天，见戴煦还没有伸手拿过一块，便主动拿了一块出来，递到戴煦面前，对他说：“师傅，你也不能太无私是不是？都不尝一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