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察觉到叶蓁蓁在看他,许攸宁偏过头,果然正好对上叶蓁蓁在望着他的目光。

就浅浅的对她笑了一笑,右手食指微微抬起,轻轻在她的左手背上拍了两下,安抚她:“别怕。我们很快就会回家了。”

叶蓁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

看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胜券在握。她的这个继兄,感觉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叶兴平已经在八仙桌旁的椅中坐了下来。因为这屋里他辈分最大,叶永元还特地将他让到左手边的那张椅中坐了,自己则坐到下边的一张椅中作陪。

叶兴平坐下之后就看着叶修文说道:“我今儿来呢,也是想要做个证明。这当年啊,许老先生被你爹请到咱们村里来做先生的时候,我忝居柱首,你老叔呢,也还是房长。当时是我们三个一块儿去迎接许老先生的。村学堂正式开学的那日,池塘东边厦屋墙壁上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咱们村子里的男人和男娃娃们都过去跪拜了。供奉孔老夫子的那三炷香还是我给点燃的呢。娃娃们也都跪拜了许老先生。那个时候村子里面哪一个人不尊敬许老先生?后来他决意在咱们龙塘村安家落户,我们三个都很高兴。关于给许老先生那份田地的事,你爹也和我们两个商议过,确实是给他许家的。但凡是他许家的子孙后代,都能拥有这份田地。所以你现在说要收回许先生名下的田地,这件事是不对的。你老叔特地过来做个见证,你还不信。那我呢,按照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大爷?我现在也来做这个证明,你信不信?”

叶修文气鼓鼓的瞪着叶兴平。叶兴平也不怕他瞪,一脸平静的跟他对视着。

最后叶修文也只得败下阵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一张椅中,气道:“我信。不收回他许兴昌名下的田地,这总行了?”

叶兴平点了点头。然后叫许兴昌。

许兴昌走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对他施礼。

叶兴平叫他起来,不用多礼。然后说道:“你爹和老族长跟咱们是一辈人,现在他们走了,我们呢,也半只脚踏进棺材里了。这龙塘村的娃娃们,往后还要仰仗你多费心。这可是咱们龙塘村子孙万代的大事。你只管在这里安心的住着。你放心,当年老族长对你爹说的话,答应你爹的事,永远都算数。”

叶永元也在旁边附和着点头:“对,你只管放心的在这里住着。若有谁再敢说你是外姓人,要收回你名下的田地,你只管过来找我们。我们两个虽然老了,不怎么管事了,但说的话总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说完,又说道:“上次你成亲,亲自送了喜帖过来给我,我原是想要去的。但你也知道我这身子骨,人老啰,就没用了,所以就没能去成。你可别见怪啊。”

许兴昌心里感动,对他们两个人都深深的做了个揖。

随后他起身站起身体,说道:“父亲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我说起老族长待他的恩情。若非老族长,他依然孤身漂泊在外,无地落根。只遗憾他在世的时候没能教导出一个村里的一个子弟来,心中深以为憾。临终遗命我,须得尽心尽意教授村里的学生,必得教导一个进士出来,方不辜负老族长当年待他的恩情。我,我也时刻将父亲的这句遗命记在心里。”

叶兴平和叶永元两个人听了也很感动,很是唏嘘了一番,对许兴昌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说完之后,就说道:“关于你名下田地的事,今儿就这样的定下了。你们一家子这就安心的回去罢,我们还要在这里说一些族里的事。”

许兴昌晓得他毕竟姓许,有关他们叶姓族里的事确实不是他该听的。就对叶兴平和叶永元两个人行了个礼,转过身招呼叶细妹等人离开。

有了许兴昌和叶细妹两个人帮忙,就算有门槛,台阶,那还是很容易的能将轮椅推下去的。而且到了外面也不用叶蓁蓁再推轮椅了,换许兴昌来推。

一家子走出几步,叶细妹心中好奇,就问许兴昌:“老柱首最后说要说族里的事,你猜他说的会是什么族里的事?”

许兴昌心里模模糊糊的有些猜测,但也不好说得,就只摇了摇头。

叶蓁蓁心里虽然也有所怀疑,但是不敢肯定。就问许攸宁:“哥哥,你猜他们说的会是什么事?”

她直觉许攸宁肯定会知道的。

但是许攸宁却没有回答她的这句问话,只笑了一笑,开口提醒她:“注意脚下。”

前面有个不算浅的坑,叶蓁蓁刚刚一直在想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若是一脚踩了进去了,虽然不至于崴到脚那样的眼中,但总还是会重心往前移,搞不好会摔倒。

现在得许攸宁提醒,叶蓁蓁往下看了一眼,然后抬脚轻轻巧巧的跃过了那个小坑。

许攸宁微笑。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虎子奶奶在后面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我说,细妹,刚刚族长说过了,这往后你名下的田和菜地可都归我家了。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去那两块田地了啊。”

第37章 出气

叶细妹心里原本就对虎子奶奶很有气。先前还在叶修文家的时候,要不是许兴昌在前头拦着, 她早就扑过去跟虎子奶奶打架了。

现在好不容易她心里的气消了一点, 哪晓得虎子奶奶又过来拱火。这样叶细妹还能忍?

就猛的回过身,一双眼瞪得圆圆的, 看着虎子奶奶的眼神就如同要冒火一样。

虎子奶奶晓得她是个泼辣的,也见识过她的泼辣,猛然间被她这么一瞪, 而且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一般,只吓的心里一跳,脚下不稳的就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正好碰到跟在她身后走路的虎子爹。

虎子奶奶这才反应过来, 她儿子在这里呢。叶细妹再泼辣, 那也只是个女的, 能打得过她儿子?而且,就算叶细妹那边还有许兴昌等人,但许攸宁是个只能坐轮椅的残废,叶蓁蓁是个才八岁大的孩子。许兴昌虽然是个大人,但身子瞧着单薄清瘦的很, 跟个弱鸡仔一样,就算他们四个人全都加起来,她儿子一个人都能给对付了。

心里立刻就不怕了,腰背也挺直了,看着叶细妹就大着嗓门嚷嚷开来:“怎么, 刚刚族长亲口说过的话, 你们两口子也亲口答应下来的事, 这就不认了?还是读书的人呢。不都说读书的人最重承诺的吗?原来都是狗屁!”

最后两句话是看着许兴昌说的。晓得许兴昌是个老好人,就算冲他说什么话他都不会打人。只怕连骂人都不会。

这下子把叶细妹给气的,眼眶都红了。猛的伸手夺下了许攸宁手里还拿着的那根棍子,然后就要冲着虎子奶奶扑过去。

虎子奶奶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特没用的人。别看嘴上叫嚣的厉害,其实内里胆小如鼠。一见叶细妹手拿一根粗棍子,气势如虹的就要朝她扑过来,立马颠着一双小脚缩到了她儿子身后。还叫她儿子:“这个女人要打我哩。你在前头挡着。若她真的敢将她手里的棍子打下来,你也不用看她是个女人跟她客气,着实的给我好好的打她一顿,让她晓得晓得我们的厉害。不然还真以为我们一家人好欺负了。”

心里还记得上次喜宴上他们一家子被叶细妹赶走的仇。

许兴昌这时赶忙的拉住了叶细妹的胳膊,劝说她:“罢了,田地的事已成定局,你由得他们呈口舌之快便是,又何必生气?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还是快随我回家去。”

叶蓁蓁也劝:“娘,你打不过虎子爹的,小心他反过来伤了你。”

叶细妹明晓得他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也晓得他们两个说这话都是为她好,但她就是觉得心里憋屈。胸口好像有一股子气,不停的燎烧着她的心脏,她要是不能将这股子气发泄出来,她就难受。

许攸宁明白她心里的感受,就叫她:“娘,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叶细妹恶狠狠的瞪了虎子奶奶一眼,然后走到许攸宁身边,弯腰凑近他。

许攸宁悄声的对她说了两句话,就见叶细妹脸上立刻有喜色。随即扔下手里拿着的棍子,冲路边一户人家就叫着:“玉珍姐,你在家不?”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应答声:“在呢。是谁呀?”

话音才落,走出来一个和叶细妹年纪相仿的妇人。穿一件豆青色的褂子,腰里系了条藏蓝色的围裙。想必刚刚应该在洗碗,这会儿一双手还是湿漉漉的。

“哦,是细妹啊。”

这位名叫叶玉珍的农妇一边抄起围裙擦了擦手,一面笑着问,“你叫我有什么事?”

叶细妹已经朝着她走过去:“你家里的锄头借我用一下。再借我一根扁担,一对箩筐。”

叶玉珍和叶细妹从小是一块儿长大的,关系最好。叶细妹要借东西,她肯定会借。

麻利的将这些东西找寻出来交给叶细妹之后,她心里有疑问,就问:“这些东西你家里不是都有,怎么还过来跟我借?”

叶细妹笑:“我要去做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现在来不及回家去拿这些东西,就先找你借。回头还你啊。”

说着,拿了东西风风火火的就往回走。

叶玉珍心里更加奇怪起来,自言自语:“她这到底要去做什么事?还说大快人心?不行,我得跟着看看去。”

腰里系着的围裙都没来得及解下来,抬脚跟着叶细妹就走。

许兴昌和叶蓁蓁也不晓得叶细妹这是要干什么,两个人齐齐转过头看向许攸宁。许兴昌还问他:“你跟你娘说了什么话?”

怎么叶细妹看着忽然就这么兴奋起来了。

许攸宁唇角笑意浅露。不过叶蓁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这笑容挺冷的,跟他平时对着人时的温和笑意一点儿都不一样。

“没说什么话。我就是想了个法子让娘出出气。”

许兴昌听了他这话,越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见叶细妹已经走的有些远了,忙推着许攸宁跟上去。叶蓁蓁也连忙抬脚一路小跑着跟过去。

他们都怕叶细妹一激动之下做出什么傻事来呀。

许攸宁坐在轮椅上,还往后看了一眼虎子奶奶。

眉眼间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温和淡然,凛冽如霜,只看得虎子奶奶心中陡然生寒。

不过她待要细看时,许攸宁已经回过头,没有再看她了。

虎子奶奶勉强定了定神,忽然瞧见叶细妹去的方向正是菜地那里,联想到刚刚叶细妹找叶玉珍借锄头的事,猛的一拍大腿,叫道:“不好。”

虎子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他娘忽然大惊失色,就问道:“娘,你怎么了?”

虎子奶奶哪里还顾得上跟他解释。急的伸了双手推他:“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快,跟我去菜地。哎哟,我的茄子哟,我的豆角葫芦哟,还有我的那些个刚撒下去的菜种子哟。”

说着,也顾不上虎子爹了,颠着一双小脚就跌跌撞撞的去追叶细妹。

哪晓得叶细妹这会儿正在兴奋头上,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走得飞快。饶是虎子奶奶觉得自己已经走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但是等她赶到菜地的时候,还是看到叶细妹正在挥舞着锄头挖茄子苗。

虎子奶奶急得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叶细妹的胳膊,大声的质问着:“你这是要做什么?你怎么能挖我家地里的茄子苗?”

“你家地里的茄子苗?”

叶细妹停下手里挥舞的锄头。见虎子奶奶依然抓着她右胳膊不放,就猛的一用力将虎子奶奶的手甩开,然后也大声的说道,“族长是说了往后我名下的田和菜地都归你家,我也答应了不错,可是现在这田和菜地里长的菜还是我的?怎么着,我辛辛苦苦撒的种子,天天浇水施肥,长出来的这些菜,你也要啊?虎子奶奶,你还要不要脸?”

叶玉珍刚刚一路上也听叶细妹说了事情的原委,这会儿就开口为叶细妹鸣不平:“是啊,虎子奶奶。细妹名下的田和菜地往后都归你不错,但现在这些菜,哪怕就是这菜地里的一根草,那还都是细妹的。细妹想将它们都拔掉也好,都烧掉也好,你都管不着。总没有个田和菜地给你,菜也要种的好好的给你的道理?那你这可太赚啦。”

叶细妹不想再理会虎子奶奶,继续挥舞着锄头挖那些茄子苗,豆角苗,葫芦苗。前两天刚撒下去的青菜种子和芥菜种子也都重新翻出来,连着土撒的到处都是。

反正除了这块菜地,现在菜地上的所有东西她都不会留给虎子奶奶。

叶蓁蓁这才晓得刚刚许攸宁对叶细妹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许攸宁说的这个做法,确实挺大快人心,也挺让人出气的。

就跳下埂子,帮着叶细妹将豆角苗和葫芦苗的架子推倒。然后弯腰摘上面的豆角和葫芦。

这些菜都可以带回家吃,干嘛不摘?留在这里也是便宜了别人。刚刚叶细妹借锄头的时候还另外借了箩筐,想必就是要用来装这些菜的。

许攸宁看着叶蓁蓁摘豆角。小小的身子,弯着腰,一根一根的摘着豆角,很专注。

他其实也想下去帮忙一块摘,但是可惜腿脚不便。

就转过头看许兴昌。

许兴昌这会儿也不晓得心里该是个什么感想。

一方面他觉得这件事不符合他以前学的孔孟之道,但是另一方面,看到叶细妹能出气,他心里其实也挺高兴的。

现在接触到许攸宁看他的目光,他明白许攸宁的意思。就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也走下埂子,走过去接过叶细妹手里的锄头。叶细妹就叶蓁蓁一起摘豆角葫芦和茄子这些。

虎子奶奶这会儿就盘腿坐在旁边的埂子上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叫:“哎哟,我的菜哟。你们这家子人没良心哟。长的好好儿的菜苗都要挖掉!这哪里是在挖菜苗,这就是在要我的命哦。”

叶玉珍就笑她:“虎子奶奶,你这话可就说差了。细妹一家人又没有惦记着别人的田地和别人田地上的东西,他们怎么就没良心了?这做贼的倒喊抓贼,我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呢。”

旁边也围了几个人。有跟叶细妹关系好的,这时候都笑起来,纷纷的话里话外的嘲讽虎子奶奶。

虎子爹见不是事。再留在这里那也是丢人啊。就沉着一张脸,走过去将虎子奶奶拉起来回家。

虎子奶奶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菜地这里。见最后一架子豆角和葫芦也被许兴昌给推倒了,只觉得就在用刀剜她身上的肉一般。

第38章 齐心

叶细妹一家子将菜地里面搭的菜架子都推倒,菜苗全都连根拔起, 连那些刚撒下去的菜种子也都连土挖出来扔掉, 这才将藤蔓和苗上所有的菜都摘下来装到箩筐里面挑了回来。

就连那些搭菜架子的竹竿子叶细妹都没留给虎子奶奶,一块儿带了回来。

到家都已经过了午饭的点了, 大家都觉得很饿。

这会儿若再打米烧饭,等饭烧熟还要过好长一会儿时间。于是叶细妹索性没有打米,舀了两三瓢面粉到盆里, 加水开始和起面来。

和好的面团光溜溜的。用擀面杖擀开成个又大又圆的薄饼,然后对折起来,拿菜刀切成细细的条。

这就是手擀面了。

许兴昌知道今儿叶细妹心里肯定会不舒坦, 所以就算叶细妹不让他帮忙, 他还是坐到灶膛间烧火。

待面条都切好了, 叶细妹又手脚麻利的将刚摘回来的豆角挑了一把嫩的切丁,里面的锅里放两勺子香油。待油热了,先放了几粒花椒进去,炸出了辣味来,再将切好的豆角放进去翻炒。

豆角出锅的时候外面锅里的水也烧开了, 就将切好的面条都放下去。里面的锅里再放油,拿了四颗鸡蛋过来煎荷包蛋。

等到荷包蛋煎好,面条也熟了。拿了四只大碗分别将面条捞进去,每只碗里再倒上一些炒好的豆角丁和一只荷包蛋做浇头,这就可以开吃了。

虽然没有辣椒, 但是这花椒在油里炸过之后还是有几分辛辣味的。荷包蛋也煎的正好, 金黄色的, 一口咬下去嘴里都要流下油来一般。

几个人也确实都饿了,当下都埋头吃面。而且每个人都将碗里的面吃完了。甚至连面汤都给喝完了。

叶细妹还担心他们三个人没有吃饱,问不然她再去弄点其他吃的来?

三个人都摇头,纷纷表示自己吃饱了。

叶细妹这才放下心来,起身收拾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洗碗的时候,许兴昌也进厨房来了。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沉默的站在一边看叶细妹洗碗。

叶细妹看他一眼,然后叫他:“你怎么还在家里,不去学堂?”

学堂上午下午都有课。一般许兴昌回来吃完午饭后就会去学堂的,但今儿却还没有走。

许兴昌回答:“我刚刚已经叫人去学堂跟那几个学生说了一声,今儿下午放假,不上学了。这会儿学堂里面也没有人,我就不过去了。”

叶细妹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干活。将手里的一把筷子在水里用手掌心来回戳的哗啦啦的响。

而在这一片哗啦啦的响声里面,就听到许兴昌在说:“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叶细妹停下洗筷子的动作,转过头看许兴昌,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兴昌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她。但心里还是愧疚的很:“你要不是嫁给我,你名下的那份田地就永远都是你的,旁人谁都夺不走。但现在,你连田地都没有了,今天还受了这么大的气,我,我,”

说到这里,许兴昌的声音里面满是自责:“都是我没用,连累了你。”

叶细妹不说话,目光看着他。

身上穿的蓝色直裰洗的都已经有些泛白了。身子也单薄,说话做事也确实挺迂腐的,不知道变通。要是搁以前,她跟这样的人说不上几句话肯定就会觉得无聊。

但是现在她竟然还嫁给了这样的人。而且嫁过来这段日子,心里甚至还觉得许兴昌挺好的,跟他在一起过日子心里很有安稳感。

可能是先前在叶修文家,叶修文说要将她捆起来打的时候,这个人立刻挡在她面前,将她牢牢的护在身后,说着要替她受罚的时候让她心里忽然就很踏实下来的。

就笑着说道:“嗐,这有什么?你名下的田地不都还在么?而且我也想过了,要那么多田地我也忙不过来啊。现在将我名下的田地给虎子奶奶他们一家也好。最起码虎子奶奶不会再将她的孙女儿扔掉,咱们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不是。等年底你租出去的田和菜地都到期了,你就别再往外租了,咱们家自己种粮食种蔬菜。我算过了,就你的那块田和菜地,省着点,也够管我们一家子吃的了。再说你每年还有束脩不是。我年后还能再多养点几只鸡,多养只猪,往后都能换钱。所以啊,咱们往后的日子肯定差不了,你就别再跟我说什么我嫁给你委屈了我,你没用,连累了我之类的话。这些话我不爱听。”

许兴昌听了,就觉得心里暖和和的。随后抬起头来看她。

明明因为经常干农活,叶细妹脸上的皮肤不再白嫩光滑,相貌生的也普通,但是现在许兴昌这样看着,依然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人。

就很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叶细妹笑了,正要再说话,忽然看到许攸宁和叶蓁蓁不晓得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两个人都在厨房门口。

显然他们两个人听到了刚刚叶细妹和许兴昌说的话,许攸宁这时候就从袖子里掏了一只钱袋出来,叫叶蓁蓁拿过去给叶细妹。

“这是今日叶爷爷过来拿走我雕好的那幅木雕画时给我的报酬。娘,我以后还会接着雕木雕。若实在接不到雕木雕的活,我就替庙里抄写经书。挣的钱都给你。咱们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差。”

龙塘村东边有个不大不小的庙。旁边几个村子也就只有这一个庙,平常香火还挺好的。

有的时候大户人家要还愿,或是要散经祈福,这就需要大量的经书了。但旁边这几个村子里面识字的人并不多,所以抄写经书也能有一定的收入。

叶蓁蓁心想,一家子都能挣钱,不能就她一个人闲着啊。

上辈子她虽然读了不少书,能识字,但是她没练过毛笔字,这抄写经书暂且只怕是不行的。那她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