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打不死的蟑螂熊青木被小病折腾了两三就满血复活,而在她病愈之时,连续作怪了几日的天也放晴了。适逢周末,不用赶着上班,早上醒来她在床上磨蹭到九点才起来吃早餐。

虽说非工作日,但今天还要回公司搞卫生。想想沈默这些天的阴阳怪气,熊青木觉得真的受够了。要人死也有原因,她绝对是死得不明不白。每天受尽冷眼,还要被各种找渣,一时说她整理的资料有问题,一时嫌她做的菜油放太多,最离谱有天他从外面回来,看到她说碍眼,要她滚到厨房里呆了两小时。

面对一个古怪多变的更年期老板,熊青木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心没法过。或许应该去找份别的工作!好吧,今天回去就上网查查。

有了目的上班就变得积极多了。回到又一鸣,只花了一个小时就把地下二楼清理干净。走上三层,见门户紧闭,走道上的空调压缩机正在运转,里面的人肯定还在睡觉,熊青木没敢打扰,把工具往墙跟一放转身下楼。

回座位开电脑,点入人才网。进入六月,正是毕业季,许多公司纷纷指明只招应届毕业生,简直不给人活路。把网页最少化,先做份投职简介吧。 刚列好表格填了简单资料,屋内的门铃竟然响了。

说真的这房子的门铃熊青木一直认为只是个摆设,因为平常根本没人找上门,而这里的人进出有钥匙。是谁来了?

门铃持续的叫着,可想而知外面的人有多着急。熊青木走出院子,去到门口抓住木门把手往内一拉。门打开,一个胖嘟嘟的小身板迎脸扑过来,双手紧紧抱住熊青木的头,伴着一声稚嫩的“二叔”,带着口水的柔软嘴唇已经往她脸上亲去。

“毛毛!”

面前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但熊青木看不清来人,因为她的视线被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胖妞充满了。对方近距离地对她眨巴着大眼睛,含着半根手指好奇地问:“二叔,你怎么变成女生了?”

“那不是二叔。”男人说完,把小胖妞从熊青木身上抱走。

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熊青木抬头往外看去,只简单的一瞥,却整个人石化。眼前的人身形高大,相貌英俊,不就是昔日朝思梦想那人?“沈……沈……”她指着对方,惊得连话也说不完整。

那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那感觉如沐春风有没有!“你是沈默新聘的助理对吧?我叫沈诺,是沈默的双胞胎哥哥。”

她当然知道他叫沈诺,问题是他怎地突然出现在眼前?还以这样的形式!她刚搞过卫生,头发乱篷篷的没有整理,衣服也是出门前胡乱换上的旧运动服,连做睡衣都嫌破旧。天啊!怎会这样?你要亡我对不?熊青木羞愧难当,头往左右迅速张望,只恨不得能有个洞让她钻进去。

“爹地,这姐姐怎么了?”

爹地!这两个字尤如晴天霹雳,顿时把熊青木从张皇失措中推进地狱。男神有娃了!男神结婚了!啊啊啊!眼前那幅双亲双爱的画面一条条线的开始龟裂,还没来得及抱希望就绝望了。

“你在这里干嘛?当门神?”

凉凉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接着熊青木被推至一旁,小胖妞往她身旁冲来,一把扑进沈默的怀抱里。

“二叔,毛毛想死你了!”

“嗯,二叔也想毛毛了。”沈默往毛毛脸上亲了亲,把她从地上抱起来,身一转就朝院子里走去。

沉诺接着跟进来,也没奇怪熊青木为何一脸呆相,只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也走了。

熊青木愣愣地关上门,又浑浑噩噩地靠在门板上,想起刚才男神对她的笑容,又想想男神已经结婚的事实,脑袋一下子放空,整个人痴痴呆呆。

“熊青木!”

屋里有人吼出来,熊青木猛一乍醒,下意识转身要进去,却一头撞在门板上。尼玛她竟然把自己关在门外!揉了揉撞痛的额头,再推门进去,走到屋门口,脚下又放缓下来。

沈诺在里面!沈诺在里面!

纵然知道无望,可是十年前她做过那么勇猛的事,他还记得吗?

“熊青木!”

她的老板又在鬼哭神嚎,熊青木简直想撞墙。“找我有什么事?”她怯怯地跨进屋里,眼睛看着地面,对男神不敢直视。

“这是什么?”

“呃?”熊青木抬起脸,发现沈默站在她的座位前,一手指着电脑。“什么什么?”

沈默看见她一脸蠢相已经很不爽,发现她居然还打投职简历,无名火更盛:“你要辞职吗?”

“辞职?”熊青木愣了愣,这才想起电脑里正在打一份简历,脸色大变:“这……没……没的事!”偷吃被撞个正着,真衰!

“你小小一个办公室助理,平常已经没啥工作量,还周休二日,每月三千工资连搞个清洁也有一千的补贴,这样的待遇你还不满意竟然要跳槽?”沈默并非小气之人,但想到对象是她,音量不其然的提高再提高。

“我……我……”

“告诉你要走可以,下周一你就可以不用上班,但这个月的薪月我是不会发的!”

=_=|||被人这么吼,还要当着以前喜欢的男人这般吼,熊青木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晦气。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打了份投职简历吗?至于这样对着她乱吠?熊青木仰头深呼吸了口气,硬生生把快溢出来的泪水忍回去。士可杀不可辱,她平时是有点贪小便宜,为了钱必要时也可以没节操,但人要面树要皮,凡事不可过了底线。

没有说话,熊青木走回座位,拿起她的包包,安静地走了出去。

竟然真的走了?沈默一时也懵然,转眼看向坐在长椅上的哥哥,对方挑挑眉,脸上有诧异,好像在说你怎么了。对!他一向自恃冷静,虽不算大好人但也绝不会这样令一个女生难堪。

“爹地。”毛毛小盆友被二叔的凶悍吓坏了,转身扑向老爸寻求安慰。

沈诺轻拍女儿的背,喃喃说着没事的字语。

沈默走到沈诺旁边的椅子坐下,两脚往前一伸,人靠向后,仰头对着天花长长地吐了口气。

沈诺把女儿抱大腿上,亲了亲她这才瞥了弟弟一眼:“你跟那个助理有过节?”

“……”沈默抿着唇扮哑巴,过了许久才忽地问:“你不认识她?”

“嗯?我该认识她吗?”

“跟你同高中的。”还给你递过情书,不过那情书最终落在他的手上。

沈诺歪着头想了想,摇头:“跟我同学校的人数百以上,我不可能谁都认识,更何况是女性同胞。”

沈默默。他忘了这个老哥有脸盲证,总记不清别人的样子,特别是女性,当然嫂子例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跟她有过节?”当律师总喜欢盘根问底。

“没有!”被老哥如此质问沈默觉得很烦躁,尤其那头熊走时的鬼模样,活像是被他迫走似的。沈默起身踱进自己的房间,“唰”声拉开窗帘,对着窗外的大树发呆。

房外传来那对父女的窃窃私语,以前感觉很温馨现在听着尤觉闹心。“你们来干什么?”

“毛毛想你。”

这是每次来的原因,但毛毛其实更想念二叔一屋子的工具,每次来总要玩寻宝游戏。沈默自是不信:“说重点吧。”

语气不是太好,还有点赶人的意味。沈诺不明白,同是一个卵子出来的两人,自己性格开朗,弟弟却沉默孤僻。以前还有生意伙伴,现在却总独来独往,连跟家人联系也不情愿。看到刚才那幕算是奇迹,他那么淡然的一个人,何曾对人这么刻薄过?“几天前喜来登的家庭聚会你没去,但心姐说你晚上回了家一趟。”

心姐是家里的帮佣,对这位自大学毕业后就搬出去住不常回来的二少爷不太熟悉,见他突然出现,还要在阖家人都外出吃饭时回家就更奇怪,还以为他记错吃饭地点,谁知他只在杂物房捣鼓了一轮后就扬长而去。

“我回去拿点东西。”这算是解释,沈默离开窗口走到座位坐下,远离哥哥的视线,表示这个话题不想深谈。

沈诺叹气,想起今天的目的,朝房间门口喊去:“你没去吃饭,妈很大意见,你还是找个空档回家一趟吧。”房间里的人没有回音,沈诺晓得,今天任务失败了,连出动了小胖肉女儿也不能改变结果。明明平时很待见她的,问题出在哪里?难道是刚才那个助理?

沈诺摸着下巴,神情变得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很忙很忙,今天起会恢复正常更新的,么么哒。

☆、20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熊青木就失业了。虽然有想过换工作,却没料到竟会以闪电的形式被解雇了,还闹得那般不愉快,连这个月的工资都没捞回,恨!

忿忿地回到家,老妈正独自吃午饭。餐桌上只有一个剩菜,碗里的饭还是隔夜的,泡了开水,比较容易入口。熊青木顿时满心歉疚,要是刚才忍忍,等收了钱才走多好。四千块,可以做许多事了。

“怎么了?你吃饭了没?”当妈妈的最敏感,看女儿哭丧着脸,就知道肯定有事发生。

熊青木苦笑:“妈,要是我告诉你我又失业了,你会骂我吗?”家里正要用钱,她接二连三的失业,真令人糟心。

听到这话,金翠花放下筷子,拉起女儿的手,不问细节也不责备,柔声道:“你这份工作我本来就不喜欢,才一个月不到你又扭伤脚又生病,现在没了正好可以重新找好的。”

“可是现在毕业季多了许多廉价劳动力。”要投信要面试,还得面对各种成败得失,几千人为了一个职位拼得你死我活,想想熊青木就觉得累。“妈,要不我去给你卖菜算了。”

“呸呸呸!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卖什么菜?你去卖菜会被男生瞧不起的!妈还想你能嫁个好归宿!”

好归宿的前提是不应该介意她家卖菜才对!熊青木心里暗暗为自己将来的另一半加上条件。

兴许怕她真会把想法付诸行动,金翠花下午去菜档时严禁熊青木帮忙,到第二天清晨去进货也不让她跟着。

熊青木晓得妈妈的担忧,去卖菜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并非长远之计,还是正正经经去找工作吧。所以起床吃过早饭后,她就到外面找了家网吧上网翻招聘信息,可惜没啥收获。下午老妈下班,二人匆匆吃过饭拿起熬好的汤去了趟学校。

这周就要高考,熊青林因为冲刺阶段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怕他营养跟不上,现在的汤水已经进展到一个星期两次。

虽然读书生活辛苦,但小伙子看着精神不错。一家三口在操场的树荫下说了半小时话,知道姐姐失业,熊青木还安慰叫她别担心,等考完试他就去找暑期工作,好应付接下来的大学生活。

弟弟这般懂事熊青木真的很宽慰,金翠花说一家人只要团结哪有过不了的坎。于是三人互相鼓励一番,随后有同学喊青林去图书馆,熊青木母女俩便也打道回府了。到家后金翠花又得去开档,熊青木尾随在后出门,走到网吧一头扎进去,继续早上未完成的工作。

一份投职简历修改了十几遍,接着大海撒网似的投了好多家公司,到后来找信息找到头痛恶心想吐,才意识到要休息。抬头望向落地玻璃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竟到夜晚了?扫了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快九点!晕呀,她竟然在这坐了五个小时,怪不得屁股都麻痹了。匆忙收拾东西,结算了网费,推开门往外跑。

老妈不知回家了没有,想想电话没响,肯定是菜还没卖完。今晚的晚饭还没着落,熊青木肚子已经饿得打响,不由得加紧脚步。

网吧距离红星小区要半小时的路程,为了省钱熊青木没舍得打车。穿过马路,钻进一条小巷,抄近路能节省十分钟。

小巷内灯光不给力,两旁是几家酒吧的后门,夜才刚开始,按道理不会有人。可是前面那个在地上蠕动的黑影是什么?出于安全意识,熊青木停下脚步。

前方十来米处,一个男人趴在墙根在脱衣服。他把衣服扔开,又埋首下去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熊青木眯起眼看了一会,直到另一只纤细的手举起来敲那男人的头,方看清楚原来有两个人。擦!竟然公然在街上乱搅?妈的去快捷酒店一百多块就可以舒服地躺一晚好不好!

熊青木鄙夷地瞪了那边一眼,脚步一转就想走,可是耳利的她忽又听到一句虚弱的声音。

“不要……走开……滚……”

敢情不是正常的男欢女爱?

熊青木抄走脚边一把被弃置的拖把头,悄声走过去。距离拉近,看得更清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倚在墙根,她的头无力地下垂,上衣已经被脱去,连胸罩也给扯下来,而男人却用下半身压着她,正上下其手。

世风日下啊!熊青木想也没想,抡走拖把头朝那男人的头招呼过去。

出其不意被袭击,男人立马倒到地上。

熊青木顺势而上,冲上前举起拖把头对他一阵乱打:“挨千刀的,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妈生你出来是让你用下半身作恶的吗?你这个社会败类,去死去死!”

那男人挨了一顿揍,从乱棍中得空瞄了熊青木一下,发现人家长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壮,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直到看见那作案者跑远,熊青木才扔掉拖把头,蹲下检查那女人。才一靠近,一股浓烈的酒味扑味而来。妈的竟然这么早就喝死了?活该被人轻薄!

带着几分不忿的情绪帮那女人把衣服理好,再扒开覆盖在她脸上的头发。就是昏暗的光线,熊青木俯头细看。妈呀,这人……竟然是连幼菱!

“喂!连小姐!”熊青木拍打她的脸。

连幼菱掀了掀眼皮,连眼睛也没睁开,只模糊地吐出“走开”两个字,便又昏睡过去。

这是已经烂醉如泥了?熊青木无语,想了想,不能让她在这躺着,送她回家吧?发现左右附近连个手袋都没有,更别说能找到类似家庭住址之类的东西了。脑袋中知道认识她的人就有一个,可是现在真不想找他。

熊青木又尝试叫了几次,连幼菱均没反应。闹心,即使卖醉也该乖乖待在家,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乱吗?她站起来,搓了搓手,最后理智战胜情感,掏出手机给沈默打电话。

接通的铃声只响了两下,对方就接了。“找我有什么事?”

声音一贯的冷硬,听着还挺不耐烦。熊青木翻翻眼,心想其实我也不想打扰你。“你有个朋友遇到麻烦,能不能出来一下?”

“谁?”

“连幼菱。她喝醉了,躺在小巷里。”差点出意外,这点熊青木没说,总得给人家留点隐私。

电话另一端的沈默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告诉我地址。”

熊青木说出了所处的位置,收线后把连幼菱拖起身搀到巷口,再给家里打电话。正好金翠花刚到家,熊青木说约了朋友要过一阵才能回去。金翠花听到立马精神了,说要是约了男孩子可以玩晚点,没所谓。

熊青木狂汗,老妈是多想把她嫁出去?

十来分钟后,沈默的四驱车唰声停在跟前。

速度还是挺快的,看得出很重视。不过初次见面就为了这位连小姐把满脸的胡子都刮了,说不定真对人家有意思呢。熊青木不关心这些,把睡死的连幼菱扶到车上,关上门就要走。

“喂!”沈默把她叫住。

“什么事?”熊青木不太情愿地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情有几分懒散。反正已经不是主雇关系,再无须对他哈腰躬身。

“上车!”沈默拉开后座车门,朝里面扬扬头。

“上车干嘛?”

“我不清楚她住哪儿,只能先带回又一鸣,但孤男寡女,不方便。”

孤男寡女不是正好让你有机可乘么?熊青木对他这副言论表示嗤之以鼻:“人不是我认识的,我把她交给你,后续发展怎样可不关我事。就这样,不再见!”说完潇洒地转身。然而还没走两步,手臂就被人抓住。“你干什么?”她扭头瞪他。

沈默板起脸,开口又是训斥:“做人还是有始有终好!”语毕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拽着她就往车里拖。

“喂!”熊青木大怒,奈何身高悬殊,他轻轻使力就把她推上车,门“啪”声关上。“神经病!”她边骂边扳车门的把手,这时沈默坐上驾驶座,看出她的意图,凉凉地道:“你如果走的话,就顺道把她一并带走吧。”

操!那是你的同学!“要是我不呢?”

“那我只好把她推下车!”

是不是人?是不是人?熊青木握紧拳头,直想朝他的脑袋挥拳过去。

明显抓住她的软肋,沈默朝倒后镜里那个咬牙切齿的人勾起了嘴角,打着火,把车驶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其实没有大纲,七现在都是跟着感觉写。

家里熊孩子放暑假了,生活和工作都有点忙,不能保证日更,因此,七并没申榜。

嗯,七想没啥负担的写完一篇文,就这样。

☆、21

前一天才负气离开,后一天又黯然回来,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微妙。要是可以,熊青木极不想再踏进来这里半步,谁叫她在这受了冤气?但既然她选择当个烂好人,就一于好人做到底吧。

把连幼菱扶到办公室的长椅放下,熊青木熟门熟路地去找毛巾。弄了点热水给连幼菱擦脸,帮她脱掉鞋子放平双脚,又从以前坐过的座位里摸出一张小毛毯盖到她身上。整个过程熊青木没看沈默一眼,而他也只在一旁冷眼旁观,彼此零交流。

一切摆弄妥贴,眼见连幼菱睡得正香,熊青木轻吁了口气,回头看见他定定地审视着自己,活像监视疑犯似的,不由“嗤”了声。肚子饿得直打鼓,没力气跟他计较,扔了句“我走了”,直接走向门口。

“你就这样走了?”

听!语气仍是那么不客气。熊青木扭过头来,朝他不屑地笑了笑:“要不怎样呢?”

他盯着她:“你不管她了?”

“嘁!”这人真会说事。“她是我的谁?我管把她从街上拉回来管侍候她睡得安稳,现在还要管她的贞操不成?我是闲得发慌还是圣母托世?”

“……”被她毫不留情的奚落,沈默无话反驳,因为连他也认为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其实从昨天她走后,他就后悔了。刚才看到她的号码时,心里还莫名高兴了一下,以为她是求和来的,结果只是想托付而已。要是她肯低声下气的说几句软话,他一定会前嫌不计。但现在她的态度明显是要各走各路,他恼怒,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心慌。他有预感,要是今天她又从这里走出去,估计以后两人真再无交集了。

他不吭声,熊青木也没再对他发炮。迈步踏出院子,夜色下,那组她闲来无事喜欢躺在上面偷懒的休闲椅子孤零零地摆在一旁。其实真的很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可惜呀……

目光有点不舍的在四周流连了一圈,叹气,走到大门口,抻手去抓门把,身后又响起一道低沉压抑的声音。

“明天回来上班。”

“……”熊青木拉门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身。院子里没亮灯,月色也被大树遮盖,不过屋前有街灯,光线从围墙顶折射进来,打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明天回来上班?说得好轻描淡写,好像昨天他说过的话只是放屁。“沈老板,别开玩笑了。虽然我很需要工作,但禁不起被人这样反复无常的耍着玩。”

转身拉开门,熊青木一只脚跨了出去,抬起另一只脚时,手臂被人拽住。“人工加一千!”

熊青木倏地又转过头,瞪他:“有钱了不起!”

“加二千!”

尼玛!真是佛都有火!甩开他的手,熊青木指着他大吼:“沈默,我是不是上辈子杀了你全家?所以这辈子你特意来报复的对吧?我本来好好一份工作,因为你被人解雇了。后来不管你出于内疚还是什么原因聘我当助理,其实我是心存感激的。可是你这人特么的太喜怒无常,我虽然不算很聪明,但工作算是勤勤恳恳的,你给我摆什么脸色?我做错什么?不就打了份求职信么?那也是因为你太难侍候!好了,既然你让我滚,我滚就是了。可是我已经滚远了,你又让我滚回来!我是自虐吗?还是下`贱?会一而再的被你折腾?你说,你到底想怎样?是不是要把我踩在地底彻底羞辱至死你才甘心?”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越说越激动,到末了,熊青木眼眶已经湿润。妈的最讨厌人家拿钱砸她,换着十年前几千块她掉了也不可惜,可是现在……她很生气,因为她心动了!即使这般被人羞辱,摔!

听完她接近哽咽的咆哮,还不时忿忿地抹眼睛,沈默心底涌起一股叫不出来的滋味。“对不起。”他说。

熊青木一愣,以为自己幻听。

“我这几天情绪不太好,所以语气有些重,并非针对你,对不起。”沈默仰起脸,轻叹了口气。十年前那件事,算了吧。彼此都不是小孩子,还记来干什么?

所以……呃?熊青木被他的大方弄得不知所措。这个……人家那么强势的人……如今道歉了。怎么办?对手指……“那个……算了。”她这人天生吃软不吃硬。

“既然算了,就进来吧。”他伸手抓她的手腕往院子里轻轻一拉。

熊青木还没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冷不防就被扯进门内。木门在她身旁缓缓关上,而手……还被他握着。“我……我进来干嘛?”

“今晚留下来。”

带着磁性的男低音在耳边轻轻擦过,熊青木打了个颤,一张熟悉的俊脸在眼前晃了晃,神推鬼使之间,她被带回屋内。

“今晚她,拜托你了。”沈默指了指躺在长椅上的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出去。

熊青木这才一下子清醒过来:“喂……”

“什么?”沈默回头,凝望她的目光坦荡荡。

“你……你说……”她努努嘴,避开他的注视,垂眼望着地面,有些不好意思的嘀咕:“你说加两千……是真的还是开玩笑?”等了一会,没听到答案,熊青木抬头,发现他又用那种灼灼的目光看着她。四目相投,他忽地笑了笑,啥也没说走了出去。

那是加?还是不加?没骨气的熊青木懊恼地跺跺脚,总不好再追上去质问到底。她的工作性质,能拿五千的月薪吗?人总不好太贪心,既然他又道歉又挽留了,那就算了吧。

不用去找工作,那是多幸福的事情。想到这,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心情一好,又感觉到肚子饿,可是这里没啥好吃的。看时间,快晚上十一点了,也不想出去,算了,饿一晚不会死。

主意已决,熊青木先给老妈打了电话,简单报备了一下情况,让她锁好门。再拿了套本来就放在这没来得及收拾的衣服去厕所洗漱了一番,出来回到座位,发现桌上竟然放着一个蛋糕盒。拆开包装一看,是她喜欢的芝士蛋糕。

那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熊青木不禁莞尔,心里暖暖的,便把之前发生的种种不快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