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同学聚会?”毕业后首次同学聚会,怎么说大家都会很积极参与,但她这个老板却选择缺席。

“不想去就不去,哪有这么多原因?”

“……”

“废话不要太多,其实我能提供的资料很有限,毕竟我跟于飞只同窗过一年,我对他的事情不太了解,甚至连他住哪里也不知道。”

不止同窗,还同桌好不?有人同桌一年还不晓得对方住在哪里?这人到底有多孤僻!

“好了好了,能说的我已经说了,其余的就看你的能力了。该干啥就干去,不许偷懒。”沈默看到她眼底的嫌弃有些不悦,挥挥手,像赶小狗似的要她走。

根本就没拿到多少料,熊青木啥也没说,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回到楼下,熊青木给连幼菱打电话,告诉她案子已经被沈默确认接了,全程将会由她去跟进。连幼菱并没异议,还说会在今天之内把订金打进沈默的帐户。连幼菱应该不知道她只是只菜鸟,这点熊青木心里略有不安,不过也更重视。又问了些问题,挂线后收拾了一下就出去。

要去的地方是于飞的住宅。大学毕业后于飞进了一家保险公司当业务员,几年间运气不错,一直爬到经理的位置。奇怪他的收入颇高,却没有在外面买房子,而跟父母住在村里的祖屋。

祖屋位于小巷深处,远远望去,阳光照耀下的外墙已经有些发旧,四层楼的建筑物连着三面围墙占了很大的地方。

房子倒是很大。熊青木踱步过去,在围墙下往上看。连幼菱说,于飞住三层。从上至下数着第二排窗,全都紧紧闭着。于飞在半个月前的某个半夜突然晕倒在家中,被父母送去医院后没过夜就去了。据说是因为工作压力大,但连亦菱没法证实,因为于家两老不喜欢,平常她并不常去于家,所以直到第二天她才从别的同学里得知于飞的死讯。当时的她相当震惊,身为未婚妻,竟然在未来老公死时都没能在身旁。不但如此,连幼菱来参加葬礼还被拒之门外,更别说允许她收拾于飞的遗物了。

于家父母如此极品,偏偏又允许于飞和连幼菱订婚。按连幼菱的原话:“我们订婚时,我家里还好。”他们在高考后确定恋爱关系,大学四年感情持续升温。当时连家家境不错,早早在市区给他们付了一套房子的首期。毕业后,他们就订了婚,那时于家父母并没反对。但连幼菱工作没多久,连父就得了癌症。为了治病,连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还不得不把那套房子卖掉。可即使如此,连父也没熬过第二年的冬天。连父死后,连母忆夫成疾,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连家连遭噩耗,还一下子成了孤户,于家父母当然不喜。可是他们已经订婚,贸然悔婚的事不好做,兼之于飞也不肯。于是于母给了他们一个条件,要让连幼菱怀孕生了儿子才能结婚。为了能跟于飞在一起,这么苛刻的条件连幼菱也答应了。

“可是从那以后,于飞没再踫我了,他说不想为了结婚才要孩子。我问自己,你介意吗?答案原来其实我不介意的,只要他对我好,我受点委屈没所谓。但他就是不管,所以婚礼一直拖着,就连他爸妈也催我们要孩子了,他还是不肯。直到他死去,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何不肯给我一个孩子,一个名分。我日思夜想,吃饭时想,走路时也想,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其实并不爱我,他根本不想跟我结婚。可是他既然不想跟我结婚,为什么又不解除婚约?”

说话到最后,已经是喃喃自语。熊青木听着觉得又心酸又难过。没了父母,未来婆家丈夫又如此,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也因为这样,所以熊青木才想帮她找出答案。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尖锐的声音忽地响起,打断了熊青木的沉思。糟糕,被发现了。熊青木心里一窒,下意识想走。

“你站住!”一个身影一闪,挡住她的去路。“你鬼鬼祟祟的站在我家围墙外干什么?”

来者是个身形肥胖的大妈,说这里是她家,身份可想而知。真是活见鬼了!人品差果然连出任务也遭遇滑铁卢。怎么办怎么办?熊青木心急如焚,表面却假装镇静。脑里飞速运转,最后索性豁出去:“请问,这里是于飞家吗?”

“你是谁?”于妈疑弧地瞪着她,态度不善。

c熊青木急中生智:“是这样的,其实……我是于飞的同学,但是很久没有跟他联系了。昨天听说他去世的消息,所以……想给他上一炷香。”

听到这样的解释,于妈的神情才缓和下来。“进来吧。”于妈径自走了,熊青木唯有跟上。

于家祖屋跟别的村屋差不多,有个大大的天井。因为不久前才办过丧事,所以家里一点红也没有。于飞的灵位放在大厅神台边上,黑白照片里那个年轻人浅浅而笑,一点也不像沈默嘴里所说的活泼阳光,反而有些内敛和忧郁。

于妈默默地点燃一炷香递给熊青木,虽然不认识,为表庄重,熊青木把香放在额前,闭着眼鞠了三个躬才把香插在香炉上。

上完香,气氛有些沉重,熊青木转身想说句安慰的话,却发现于妈从头至尾抿紧唇安静地站着,脸上不见任何情绪。按道理,死了儿子,应该很悲伤,可是熊青木又感受不到。

“阿云!阿云!咳咳!”不知从哪传来一阵男人的叫声,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咳嗽。

“来了!”于妈听着迅速跑向一个门口,这时已经有个白了大半头发的中年大叔撑着拐杖出来。

“你到哪儿去了?”男人暴躁地问。

“小飞……有个旧同学来祭他。”

“你怎么随便放人进来?”中年大叔看也没看熊青木一眼,对着于妈大吼:“祭什么祭?快让她走!”

“这……”

“滚!”

这个字是送给熊青木的,她想不到自己被请了进来,然后又被毫不客气的赶了出去。走在街上,她左思右想怎么也参不透。为何于家父母那么抗拒

有人去拜祭自己的儿子。儿子被人惦记,不是该骄傲和宽慰吗?

百思不得其解,熊青木拨通沈默的电话,说:“老大,我觉得于家人有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抽空码了二千字,到晚上又得等小姑娘睡了我才能继续码下去,结果对着电脑就困成狗了。

所以真的没办法多更……

☆、25

傍晚下班,熊青木并没回家。等了二十分钟,沈默打电话唤她出去。晚上沈默约了一个高中同学吃饭,让她跟着去。

同学是个眼镜男,长着韩剧男主角那种长刘海的发型。自餐馆门口进来看见他们,便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下,然后无视熊青木的存在,一掌拍在沈默的胳膊上,笑着大叫:“哇沈默,你这个独客侠突然约我吃饭,真让我受宠若惊。”

沈默笑了笑,简单地为熊青木与他作了介绍。

眼镜男叫梁宅南,名字很有特色。熊青木本来想跟他握手,可惜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自己那。

“沈默,我们多久没见了?都有两三年了吧?前年你跟朋友开的一鸣协调公司被查封时,我们还踫过头。想不到一晃眼就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侍应送来清水,梁宅南也跟着住了嘴,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原来公司以前叫一鸣么?还是沈默跟朋友合作开的?熊青木好奇地看了看沈默,反被他平静地瞥了一眼,仿佛在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梁宅南喝完水,也不废话了,直来直往的问。

“的确有点事。”沈默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挥退了递餐牌过来的侍应,直接切入主题:“于飞半个月前去世了,你应该知道吧?”

梁宅南一怔:“当然!我们公司之前的保险就是他跟进的,我有份和他接洽,他的丧礼我也去了。怎么啦?”

“高中毕业以后你跟于飞同校,工作了又陆陆续续有接触,你能跟我说说有关他的情况吗?”

“你想知道他些什么?”梁宅南皱起眉头,瞅着沈默的眼睛有些怀疑。

“例如……他的工作状况,还有……他的交友圈子。”

“我说沈默,你咋总让人摸不透呢?当年明明可以去政法大学,却闷声不响跑去刑警学院,毕业后有警察不当又干起私家侦探来。跟我说,到底是谁委托你查于飞?他已经死了,入土为安懂不懂?还起他的底干什么?”

那么大反应,顿时让人浮想联编。沈默淡淡一笑,身子往椅子背靠去,神情放松:“于飞果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梁宅南脸色微变:“你别胡说!”

“宅南,上段时间我在街上开着车差点撞倒连幼菱,她像游魂野鬼似的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之后又有一晚,她卖醉在街上不醒人事,被我的助手发现了送到我公司来。昨天,她又找上我。”

沈默这句话说得很轻巧,而当听到连幼菱三个字,梁宅南垂下了眼帘。

“你也知道,她跟于飞在一起十年了,可是于飞死时,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这两年他们的情况,你应该也略有所闻。一对已经谈婚论嫁的未婚夫妻,一个月难得见上一面。她现在只想要个答案,只想知道,于飞为何对好越来越冷淡。是感情淡了还是变心有了第三者,总有个原因。”

“知道又怎样?于飞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可以一了百了,但活着的人呢?或许弄清楚来龙去墨,她就可以解脱了。”

梁宅南低上头,愈加沉默。沈默也不再说了,招招手,叫来侍应,要了餐牌弟给坐在一旁没机会说话的能青木。

熊青木尤沉浸在他们刚才的对话里无法自拔,又一鸣以前原来叫一鸣,单是老板就有几个。信息量有点大,体内的八卦因子开始蠢蠢欲动,她举起点餐牌作掩护,凑近沈默悄声问:“老大,你原来是刑警学院毕业的呀?”

沈默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以同样轻巧的声调道:“你的注意力总不在重点上!”

熊青木摸着发痛的脑袋嘀咕:“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你吗?”

“你了解我干嘛?”

“……”语误,熊青木扯着嘴角傻笑,赖皮地带了过去。老大呀,你浑身是迷,想不挑起人的好奇心也难。

点菜的工作最后还是落在沈默身上,点了五道菜,又把侍应打发走了。

气氛有点诡异,四周有细碎的人声,但他们都没说话。沈默悠闲地喝着茶,熊青木则偷偷观察梁泽南。他看着很纠结的样子,拧着眉心,活像大便不通。他应该知道些情况,只是于飞到底有什么秘密?

“其实在我们的工作圈里,有一个传闻。”梁泽南突然开口。

“什么传闻?”沈默问。

“于飞大学毕业后换了好几个工作,都不太顺。后来他进了保险公司,突然就平步青云。”

沈默一愕:“所以呢?”

“所以大家传言,他跟他的老板有不寻常的关系。”

靠美色上位?也不奇怪。熊青木默默地摸下巴。

“不过他的老板,是个男人……”

我擦!熊青木差点喷水。

桌底下,沈默踢了踢她的脚,让她注意,然后又问:“你的意思是说,于飞……搞Gay?”

“不不不!”梁泽南连连摆手:“只是传闻,因为我们公司之间有业务来往,闲着时会聊聊八卦,这都是他的同事说的,我都不敢在朋友圈里散播开去。”

“于飞上司是个什么人?”沈默又问。

“一个美国华侨,三十五岁左右吧,未婚,长得挺帅气的。于飞死的当晚,他也在医院。”

于飞在家里晕倒,由于家父母送去医院。于家两老没通知连幼菱,反而叫了儿子的上司来,这关系看着真的不一般。

“其实于飞对连幼菱还是有感情的,上个月我去他办公室,还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对戒指,应该是打算结婚了吧?”

“结婚?你不知道于飞的父母有言在先,要等连幼菱怀孕了才允许他们结婚吗?”

“有这样的事?”梁宅南瞄了眼说话的熊青木,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她的存在。

“你确定你所看到的戒指,是男女情侣戒吗?”沈默问。

“应该……是吧!”梁宅南歪着头想了想,脸有苦色,很明显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算了,其实我对于飞了解的真不多,以前他很健谈开朗,近这两年变得很阴郁,平常除了公事我们基本没几句,所以我也没多少料爆给你了。”梁宅南说完托了托眼镜,拿起杯把水全部灌尽,谁知呛了呛,又吐子大半。

熊青木给他递了纸巾,他仓惶脱掉眼镜擦了擦镜片,戴回后见熊青木看着他,耳根一红,小声说了句谢谢。

这是害羞么?熊青木眨巴了下眼睛,有点想笑。

“铃……”电话响,是梁宅南的。他按下手机听电话,说了几句后挂线,充满歉意地道:“对不起,公司突然有事让我回去一趟,今晚这顿饭我不吃了。”说罢没等沈默有反应,已经推开椅子快步走了去。

跑得那么快?熊青木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发现沈默定定地盯着自己,心里一凛。“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她下意识摸摸脸,没发现有异常。

沈默瞪了瞪她,明显是有话想说,却又抿紧了唇。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闹情绪了?还好侍应适时上菜,化解了僵局。老板好才是真的好,熊青木立马夹了块嫩嫩的煎牛柳条到他的碗里:“老大,你最爱吃的肉。”这男人无肉不欢,熊青木每天做饭都得为他准备大量的肉。

沈默把碗里的肉夹进嘴里,用力地嚼,好像那肉跟他有仇似的。

这情绪来得呀……熊青木想起刚才那个宅男的一句话,果真让人摸不透。不过既然他还肯接受自己献的殷勤,熊青木不介意再卖力点。

一顿饭吃下来,话没多说几句,不过倒相安无事,某人也因为被侍候得很周到而和缓了脸色。到饭饱菜足,沈默掏钱包结帐,一位穿着米黄色套装的女士不动声色地在沈默对面的座位坐下。

沈默垂着头拿钱没注意,熊青木想问她是谁,怎么不请自来,结果对方淡淡的一眼瞥过来,熊青木就住嘴了。尼玛,这神情也太熟悉了,就算不认识,也确定她与自家老板关系匪浅。

沈默拿了四张粉色票子给侍应,头转过来,正好对上那位女士的目光。他皱了皱眉,用不太情愿的语气叫:“妈,你怎在这了?”

果然啊,原来是母子!熊青木为自己的神机妙算点赞!

“这里是饭馆,我出现在这有什么奇怪?倒是你呀……”她的目光转到熊青木身上,稍稍眯起了眼,略带严肃地继续说:“有空与女生约会,没空跟老妈吃饭!”

被误会了!熊青木第一反应是狂摆手:“不不不,伯母你误会了,我没有跟老大约会!”

“老大?”

“哦不,是老板!”熊青木挠挠头,傻笑:“我是他的助理,刚才原本约了人了解一件案子的情况,但那个人突然有事走了。”

“有这么巧?”沈妈将信将疑。

“解释那么多干嘛?不就吃个饭?”沈默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车匙,朝熊青木扬扬头:“走了。”然后竟然没跟自己的妈妈说再见,就这么走掉了。

“这……”熊青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人也太目中无人。

“我儿子很没礼貌对吧?”

“……”那是你的儿子,她一个外人怎好说是?

“你真是他的助理?”沈妈凑过头来,与熊青木脸对脸。

她的皮肤真好!这是熊青木的第一反应。“当然!”点头!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给他夹菜!”

那又怎样?熊青木疑惑。

“你知道不?我这个儿子从懂事起就不吃别人口水尾的,连我这个妈给他夹菜都不要!”

“……”这话好暧昧,熊青木被说得耳朵开始泛热。

“你脸红了!”沈妈指着她,正经八儿地下结论:“你们果然有染!”

☆、26

从饭店出来,熊青木的脸颊还是滚烫的。她当然不会因为沈妈说几句就觉得跟沈默有发展的可能,她只是惊讶,自己与沈默之间,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避忌?他们只是主雇关系嘛。

“喂,你在发什么愣?还不上车?”已经安然就坐的沈默脚下踩油,把车驶到她身旁,降下车窗朝呆站在路边的她催促。

熊青木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地与他拉远距离:“老大,我自己回去就行。”匆匆挥了挥手,转身往路边的公车跑去。

一切反常皆是妖!明明有顺风车不蹭宁愿去挤公交车?沈默瞧着她慢慢变小的背影,想起刚才在饭店里踫到的人,不由得眯起了眼。

第二天熊青木上班,只逗留了一会就出去。昨晚吃饭时沈默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去医院了解于飞去世当晚的情况。他竟然觉得于飞的死因有可疑!熊青木还以为自己下一步会是去调查于飞上司,结果他说这事他自有安排。

要在医院里查个病人不容易,熊青木拦住一个急诊部的护士,刚要开口问,迎面推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病人。四周传来惊呼,不知谁说是车祸,躺在病床上那人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到原有面目。场面非常恐怖,过道上的人纷纷闪避。

熊青木怔怔地呆在原地,脑里把刚才看到的一幕与十年前的画面重叠。父亲也是被这样推了去,然后再没回来。

“啊,不好意思!”

慌乱中,熊青木被人踩了一脚,她因为陷进回忆里没啥感觉,可是对方却先道歉。

“哦?是你呀。”对方比她更惊讶。

熊青木顺着声音看去,一愣,很快回过神来:“是伯母呀?”称呼老板的妈妈做伯母应该没错吧?奈何人家不喜欢。

“别叫我伯母,怪老气的,叫我刘律师吧!”

也是,沈默妈妈一身粉色的干练职业女性打扮,脚上还蹬着一双高跟鞋,不说谁知道她两个孩子都快三十岁?而且连孙女也会打酱油了。“对不起刘律师,其实我也觉得你比较像老板的姐姐,不过怕称呼不到位会失了礼数。”

“啧,你这孩子,倒会说话。”好话谁也爱听,刘小慧也不例外。走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她们站着不动挡住了去路,刘小慧于是拉着熊青木到中庭花园找了个地方坐下。

“要吗?”刘小慧从手袋里拿出两瓶小矿泉水,把一瓶递给熊青木。

即使不渴,礼貌上熊青木还是接过了,并说了谢谢。

扭开瓶盖,刘小慧优雅地喝了几口。末了想找纸巾擦嘴,翻遍手袋发现用完了忘记带。熊青木见着连忙拿自己包包里的给她。

刘小慧点头道谢,接过纸巾印了印嘴角,又擦了把额角。

跟长辈坐在一起的感觉有点奇妙,熊青木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拉自己走,她们又不熟。好想找个借口走开,忽地听到对方问:“你刚才在里面发什么呆?”

“呃?没……没什么。”

“你在说谎!”就像昨晚那样,刘小慧凑到她面前,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以我做了那么多年律师的专业直觉告诉我,你刚才面容呆滞,两目无光,很明显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好犀利的双眼!熊青木捂着嘴轻咳了声,支吾着:“其实……也没什么……刚才看到那个车祸的病人,有些触景伤情而已。”

“哦,你家里也有人遭遇车祸了?”

“嗯,我爸爸十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熊青木仰头,讪讪地望天。十年来,家里谁也没提爸爸去世当晚的事。是因为她,怕挑起她的内疚情绪。

“都过去了,人要活在当下。你爸爸看到你过得好,他会冥目的。”

肩膀被拍了一下,熊青木扭头对安慰她的刘小慧笑了笑:“我知道。”伤感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对哦刘律师,你怎么来医院了?”

刘小慧指了指急诊室:“刚才送进来那个伤者,是我一个证人。本来约了他谈案子的,谁知他半路被车撞了。”

“这么巧?不会是被人谋害的吧?”

“谁知道?这要留给警察去查了。哦对,你又来医院干什么?”

“这个呀……”熊青木挠挠头,差点就忘记自己来医院是有任务的。“我来查案子……”

“你不是助理吗?干嘛也要出勤?”刘小慧撇撇嘴,显然对熊青木话里“查案子”这三个字很不屑。

熊青木偷偷观察她的神色,很纳闷这位太座大人咋这样的反应。难道她不支持自己儿子的工作?

看出她的疑惑,刘小慧严肃地道:“我跟你说,私家侦探这个职业在国内法律上是不被认可的。”

哦?是这样的吗?

“你竟然不知道?”刘小慧直想敲她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在国外,香港甚至台湾,私家侦探都是受到重视的,电视上的私家侦探也很有型,但这些来到国内就变成空谈!”

“嗯。”熊青木点点头,表示知道。

“你怎么只是嗯?”刘小慧这次终于忍不住,一个爆粟直接招呼到熊青木的后脑勺上:“你怎跟沈默那小子一个德行?与其当私家侦探偷偷摸摸的,为什么不找个光明正大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