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您退了报名费吧,我这就走。”

场馆负责人就是武术老师,笑起来唇红齿白,清俊得如同阳光下第一抹芽柳,透露出薄荷香味。他看了看乔言低下的脸,说:“想不想保护好自己?”

“想。”

“那就加入我们吧,我们欢迎漂亮的孩子。”

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乔言很感激。她从帽檐下偷偷瞅着眼前秀气的下巴,轻声问:“老师怎么称呼?”

“我叫杨开。白杨的杨,开心的开。”

杨开穿着白色道服,行了很标准的起手礼,再一次展开了温暖的笑容。

乔言看着他,看着他干净透澈的眼睛,第一次说不出话。过了几秒,她才吐出几个字,像是沉溺在长久以来的梦境。“不,您是杨过的杨,叶开的开。”

她看了那么多书,奶奶讲过那么多故事,她会遇见书中飞扬灵秀的少年郎吗?像杨过爱护小龙女那样,能够庇护她一世一生?

乔言第二天来阳光道馆报道,正式成为空手道班学生。杨开叫她站在十岁孩子后面,和他们一起练习站步与吐纳。第一天下来,她刚入门,不过学得很认真。

“老师,我的肘部姿势对吗?”

杨开走过来,帮她调整姿势。

“老师,您能再示范一次扣腕动作吗?”

杨开手把手教会她转动腕部。

到了傍晚,孩子们啃着乔言带来的面包,都笑嘻嘻地对她说:“姐姐,你是来学空手道的吗?能不能示范下腕部动作呀?”

乔言坐在他们身边,喝水,擦汗,朝他们嘿嘿笑。一个胖胖的孩子冷饮喝多了,嚷着肚子疼。杨开连忙换好衣服,背起他跑向楼梯。

乔言无奈追出来:“哎,杨老师,打车去快一点!”

杨开边跑边回头:“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市内都堵塞了,还不如我跑得快!”他的浅蓝线衫融入人流中,像一角清新的天空,瞬间开合出坚定的色彩。

乔言目视他远去,先回头送出余下的孩子,给他留下一盏灯,关闭了场馆。

都市的夜正在慢慢浮起,似烟雾似昏晓线,将乔言的归路分割成两半。朝前,便是日复一日的灰暗,向后,才是阳光般的户型温暖。她回头看了看寂无一人的建筑,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记得场馆里的孩子说过,小胖是留守儿童,奶奶年纪大了,没法照料他,才将他送给了杨老师。杨老师一年来供着小胖吃喝,还教他空手道,把他当成弟弟那样来疼。

乔言喟叹,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干净纯真的男人,忍不住又回头看看镀了一层金边的招牌,深深折服上面的“阳光”二字。

乔言有把二手小提琴,是她花了2200元钱买来的。当时小区一位音院学生要当作废品处理,她在门前拦住了他。“我买。”

“它不值钱。我是说它不值你给这么多钱。”

“高贵的东西不能贱价处理。我宁愿花费所有保存她的音质。”

在那个学生惊异的眼光中,乔言拿出钱包里所剩的2200买下落难的雅马哈。她去了音行换弦,润松香,调音,看着小提琴慢慢地活过来。

音行老板鼓励乔言试试调整后的音色。乔言架在左肩,拉出几个刺耳的噪音,笑脸宴宴地对着老板。

老板黑着脸说:“你是不会拉还是没整好?不如我给你推荐一位指导老师吧?”

乔言马上拒绝,提着琴盒回到出租屋里,调大拾音器,自顾自地拉了起来。当然,她的技术没有隔壁音院学生强,演奏效果也是惊人的。

“702,702,麻烦你声音小点好吗?”

乔言置若罔闻,拉得忘情,其实还是一片噪音而已。

若干天后,她被人贴了红纸条;半个月后,她的家门被人喷了彩漆,引得偶尔回来一次的乔迁伸颈观望半天;再一个月后,当她洗去门前所有的污渍,却发现骷髅头宣传画塞进了门缝里。

终于,在乔言25岁的生涯中,雅马哈小提琴继忍冬山泉、超薄手机后成为她的第三件至宝,死都不离身。

乔言被小区住户投诉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底下看门的老大爷总是看着她叹气:“小言,你就不能消停会吗?”

乔言总是回答:“拉着舒心,停不了。”

乔迁伸出脑袋说:“我姐那是发泄,发泄你懂吗,老头?她活得非主流,脸皮厚过天,是不会听见别人说什么滴!”

乔言打得他向大爷道歉。

去了阳光场馆的第一周,小提琴也如影随形,乔言在中午休息时间会继续荼毒那批可爱的师弟们。孩子们抱头鼠窜,纷纷向杨开哥哥求救,杨开腼腆笑着,过来与乔言交涉。

“你会拉小提琴吗?”

“不会。”乔言回答得毫无羞愧,“但不能阻止我对她的热忱。”

杨开在依然轰鸣的演奏中静默站立了会,无功而返,哄着孩子们下楼玩游戏。阳光透过纸格窗户婆娑起舞,乔言犹如矗立的礁岩,看着脚下的翩跹光影,铁一般地拉完一个小时。

才一周,所有人忍受了她的这个怪癖,并且慢慢习惯了她的存在。如果某一天她坐着发呆,孩子们还会跑过去推推她,嚷着:“姐姐那可怕的琴呢?秀一秀吧,我们来测试下心脏承受能力。”

三场女剧

乔言背着化妆箱站在“人间天堂”前。时隔一个月,她再次来到这个销金窟,从内到外恢复了自信和镇定。她知道,这些神奇的变化来源于杨开的力量,经过一周多的舔噬伤口,他成功地感染了她,温暖了她,使她不用独自面对满屋的冷清。

乔言深深铭记。

她来这里做最后一次美胸指导,在会议室点开PPT,尽职尽责地传授所学知识。底下分管头牌的经理挽留她,说:“乔小姐,你真的不考虑下我们的提议吗?只要你签了人间,公关费首付300万。”

乔言一如既往地拒绝:“您太抬举我了。我的心思不在这里。”

如果要下水,她早在半年前就湿身了,何必苦撑到现在。委身给房蔚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最耻辱的红字,午夜梦回之际,嘴唇上的干渴感总是告诉她,曾经有个男人一定会半夜走进她的卧室,喂她喝水,而她只是属于他的私有财产。

或许所有人不知道,乔家第一个女儿独立的这半年来,为什么会每周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夜总会——除了洋酒提成高,还有个人是乔言想结识的,那就是坠入人间天堂有五年之久的变性人昆昆。

昆昆又靠在梳妆台前抽烟,一缕缕烟雾从她妖娆的红唇里吐出,迷蒙了一双阅尽沧桑的眼睛。乔言坐在她对面,仔细地打量着她的周身,目光停留在那对饱满峰峦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昆昆将粉刷丢了过来:“你想带我走?”

“嗯。您的合约要到期了。”

昆昆突然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亮出了袅袅腾雾的香烟底部,讥笑着说:“看到了吧?我抽什么牌子的?这种紫气东来已经停产了,我家里还有一壁橱——”

“所以呢?”乔言快速打断她。

昆昆抓起粉底盒砸过来:“所以我有的是闲钱,不缺乔大小姐那点穷酸薪水。”

“哦?那您隐瞒身份做变性手术干什么?”

昆昆脸色变了,这次抓起的是长长短短的修眉刀剪,恶狠狠地朝着乔言一把甩过来:“你他妈地乔言,老子就知道你进‘人间’不简单,心底肯定又在盘算着什么,要不怎么天天受得了那些贱人的鸟气,还笑得比谁都大方。”

乔言成功地要挟到了昆昆,要求她出任靳尚的御用化妆师。昆昆一边吐着烟雾一边冷笑:“你知道老子的手指在圈内是数一数二的金贵,歇业了五年,找回感觉要点时间——”

乔言又打断她:“我把化妆盒带来了,你先拿我做实验。”

昆昆只冷笑不说话。

乔言不在意,取出一格格的用品:“香奈儿、圣罗兰,全部都是你喜欢的牌子,它们等在箱子里快半年了,难道你舍得让它们风干飞掉?”

昆昆低眼瞅瞅应和亚洲女性的彩宴及配套双效妆刷,嘶吼一声:“好吧好吧,老子算是认命了。这些都是老子的心头肉啊,憋了五年不碰她,你又给掐出来了。”

乔言端坐于室,享受了昆昆的顶级化妆服务,睁开眼睛看时,平时只能算清丽的脸,这个时候也被拉出了立体轮廓,颇有些惊艳的感觉。

乔言非常满意,收拾好化妆品,将提前准备的合约书朝昆昆手里一压。“靳尚很难得搞定,好在公司开出的条件优渥。只要您签了字,以后我就是您的领导,您的薪水全部由我支付,而我的薪水是从靳尚报酬里抽取的,所以说来说去,您和我都得仰仗于靳尚的鼻息——”

“你还有完没完,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昆昆突然拈起裙子,一脚将乔言踢出了门,“你还真当你是王牌经纪?老冲着我唧唧歪歪的?”

乔言爬起来,拂了拂风衣衣摆,拉过箱子笑着走了。“昆昆,您的气胸又挪了位,对着镜子整整吧。”

乔言放好化妆箱,处理好库存的洋酒,依照要求赶往蔚远总部。十天来她关掉手机,不接受外界讯息,芷姐和乔迁找她快要找疯了。

芷姐留下一条又一条的语音信息,口气很不好。“乔言,你到底在哪里?别误了靳尚的正事。”

“难道你听说房蔚要订婚了,就伤心地躲了起来?”

“靳尚两年换七个经纪人,这次却爽快地同意了你,你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私密吧?”

乔言听到这条留言赶紧拨了回去,认真地说:“芷姐,您放心吧,我做事一向有分寸。不准和艺人谈恋爱是经纪圈的死规定,这事儿我知道。再说您家公子条件这么好,我不敢高攀的。”

芷姐可能震惊于十天之后的幽灵回电,半天没出声。乔言又表态:“我这好着呢,您就别瞎操心了,倒是房蔚订婚您要多费点心,别让他这次空放了鸽子,怎么说您都是他阿姨,多少要派上证婚的用场。”

通常芷姐一听到阿姨类的称呼就像是被踩了痛脚,无论如何也要发作两句,今天却显得太安静了。乔言警觉了起来,开口问:“您是谁?怎么会拿着芷姐的电话?”

那边喀嚓一声挂了,毫不迟疑。

过了半小时,芷姐打电话来淡淡表示:“留言我收到了,管家帮忙转达的。”

周府的管家阿姨是有不爱说话的嗜好,乔言见怪不怪。不过翻到乔迁的泣血留言时,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乔迁告诉她:他向公司申请了十万贷款无力偿还,将乔家祖传玉签章抵押给财会部,请她速速去办理移交手续。

乔言站在路边,恨不过踢了一脚公交站台的宣传板,引来待乘人士的侧目。她冷静下来,返身摸出笔,拿出了无法兑换的空头支票,迅速在上面填写好十万数额。

蔚远有层楼是特地开辟出来做展板和建筑模型的,在财会部与总裁办公室之间。房蔚正对着项目经理交代地貌变化,Simona跑了进来,一头冲进他怀里。

“你真的不管我了吗?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她的妆容花了,眼睫毛黑漉漉地挂着一层水雾。

在场的陪同经理脸色尴尬了起来,房蔚的语气倒是很镇定:“你们先出去,叫底楼不要再放人进来。”

Simona哭出了声音:“我算是其余的人吗?凭什么不让我进来?”

房蔚空出右手,向职员摆了摆,示意他们去把守关口。“你想跟我说话就不准哭。”他一手挽住她的背,一手摸出烟塞进嘴里,含糊着:“来,帮我点上。”

Simona从他怀里抬头,小扇子似的睫毛刷了两下,突然抽下他的烟,一把丢到地面,尖声叫:“你明知道抽烟对孩子不好,凭什么在我面前不避开点?”

房蔚低声笑,衬着她的嗓音有些歇斯底里。

Simona闹了一会,房蔚就推开她的身子,从她随身小包包里翻出湿纸巾揩衬衣,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你三天来闹一次,妆总是哭残了,毁掉我几件外套还记得吧?”

Simona看着他的脸,逐渐噤声。她踌躇着咬住指甲尖,小声问:“你真的要跟于诺订婚?”

“嗯。”

“凭什么!”声音又尖叫了起来。

房蔚直接看住Simona:“她各方面都达到了要求。”

Simona不依:“我不管,我的家世相貌也很好,你怎么不跟我订婚?”

房蔚突然一掌拍下去,将她的卷发脑袋打得一震。“Simona,做事说话多用点脑子。”

Simona抽抽噎噎:“我知道你嫌弃我不是原装货……我知道你碍着爸爸的面子……”

房蔚声音冷了起来:“你还知道什么?要全部说出来吗?”

Simona不吭声了。

房蔚打了一个电话,简短说了两句就挂断。Simona勾着头,嘴巴嘟得蛮高,唇彩上的润色经泪水一冲,黯淡了不少。她划动脚尖,踌躇了一会,才缩着肩膀问:“你——一年前——和乔言——也定过婚,那这次——”

“出去。”

Simona的眼睛马上涌上了泪水。“凭什么不准我问!”

房蔚提起她的圆领裙子后颈,将她拎着朝外走,一边说:“乔言那次是为了给没出生的孩子一个名分,不能跟于诺的比。”

Simona挣扎着:“好嘛好嘛,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出去。”

正说着,接到电话的于诺一身亮丽地走了进来。她看了眼对立的两人,笑着说:“房蔚,我带Simona走吧,你专心工作。”

房蔚接过于诺的手帕,替她擦去脸侧为数不多的汗水,温和地问:“你赶着过来的?”

“是啊,我怕你等急了嘛!”于诺抿嘴笑。

Simona看了看他们两人,突然哼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房蔚摸摸于诺的长发,说:“为难你了。去吧。”

于诺踮起脚尖,眼眸里笑意盈盈,嘴角还俏皮地卷着。

房蔚低下头,在她脸侧轻轻一吻。

于诺拉住他的手臂,高兴地说:“晚上要犒劳我哦!”摆摆手轻盈转身,也走了出去。

房蔚展开Simona的湿纸巾,擦去嘴唇上的妆彩,最后一个慢慢离开。

乔言站在落地展板后,抱住手臂面对空旷大厅,松了口气。一时动了心思来了解下蔚远以前的房改项目,没想到遇到这么一出情景剧。

她细细看了下标注清晰的图板,弯腰默读底下注释的字,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走近。

乔言马上回头,对上房蔚墨黑的眼睛,朝后猛退一步。“您知道我在这里?”

房蔚快速接近,冷淡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脸上。“我现在才知道乔小姐有偷窥癖。”

四面楚歌

偷窥的确无德,尽管那是意外。

房蔚的气势过于骇人,脸色板得比雪还冷,乔言看得很清楚,他的眼里还带着些隐怒,尚在控制阶段,接下来如果她不好好对付,现场少不了又是掀起一起风暴。

因此她猜测着说:“我碰巧进来的,不是有意要窥探你们——”

“你听到了多少?”他冷冷打断她说话。

乔言一直朝着玻璃展台处退,心里感谢今天昆昆调制出来的精致妆容,使她不至于很轻易地流露出情绪来。房蔚这么大的反应,超乎她的意外,就算还生气,他从来都是冷暴力处置。

“您也知道——我耳朵不怎么好——你们谈话的内容我其实只听到了个大概——”

乔言继续猜测让他生气的原因,第二次降低自己的偷窥过失。

这句话好像是神奇的符咒,让房蔚冷漠逼近的脚步定住了,他一句话不说,摸出一根烟点燃,除了眉峰的冷淡,其余情况看起来还好。

乔言总算可以不退了。她放下手里僵持半举的手机,看到他扫过来的眼睛,笑了笑:“我没有偷拍——我是拿它拍模型图下面的标注,结果您就进来了——”

正说着,眼神扫到短信通的标志,顿时她又明白了:房蔚听到熟悉的铃声才返身回来的。

乔言低头,大拇指连点,马上动手修改来电音。

一道低温人影走进,她连退几步,还是处于小心谨慎的状态。

房蔚抽下烟,一下子弹开,开口说:“把你手机给我看下。”

“不行。”乔言果断地说,抱住了手臂,身板也挺直了起来。

房蔚冷淡地盯着她,似乎在辨析她的决心。

如果他真的要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对她动手,那她就和他拼到底。乔言是这样想的,面容上也是这样表现的,心里的决定直接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房蔚看着她的眼睛,与她对视了会,突然说:“我不看你的图片库,我只看你的联络簿。”

乔言站着不动。图片库的内容丰富多彩,她自然不愿意暴露隐秘。他又讥笑:“你的伎俩不外乎拿照片要挟我,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会儿装什么镇定?”

乔言抿嘴看住他,仍然不动。

房蔚干脆把话挑明了:“我知道你偷拍了我调情的照片,准备在对付我的时候就公布出来,不过那些我不在乎。”

乔言忍不住暗骂了一句,抬头说:“您希望在我的联络簿里发现什么呢?”

“你会好奇我在找什么吗?”房蔚无声无息地靠过来,眼色沉黑,目光里居然还带着点跳动,就好像他在期盼着什么,“我还以为你这种程度的冷心冷肺,已经对我完全没了感觉。”

乔言又退了两步,皱住眉。“您站着说话,别再过来了。”

房蔚低笑。

乔言退到安全距离,说道:“我不想作无谓的口舌之争,如果您有空,不妨换个地方谈谈正事。”

“先看联络簿。”房蔚看到乔言面色上带着防备,又起步靠近她,始终逼着她朝旁边躲。乔言不由得怀疑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她的手机倒成了唯一要务。

她不能这么无限纠缠下去,她还得找到靳尚,让他看看跻身国内十大化妆师之列、武市排名第一的金手指画出的妆容。

乔言点开联络簿,转过手机屏幕,对准房蔚的眼睛一一翻出存贮的电话号码。蓝色的光芒跳跃在他双眼里,映得他的脸色越来越冷。

“1号键的杨开是谁?”

乔言并没有回答房蔚的问题,她不想节外生枝。房蔚再问了一遍,没得到答案,突然开口说:“既然占了一号位,想必对你来说比较重要。”

“您这算是威胁吗?打算对付一个事外的人?”

房蔚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乔言意外地发现他的侧脸不大好看。

她回头翻自己的手机,没发现什么能打击到他的内容。

先前的艳照他说过不在意,她相信。一年前她的确拿出过房蔚与名模晒日光浴的照片,将它公布在投票网上,使他与武市杰出贡献奖失之交臂,她都没看过他甩下什么脸色。

乔言尾随房蔚进了总裁办公室,自动理解为他默许了谈及正事的要求。

办公室占据了顶楼,四下视野开阔,明亮的环境也不像刚才展厅那样带来的压迫感。乔言第一次来,随便看了看,目光落在一排整齐归类的文件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