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离开,他会如何的疯狂?他疯狂地爱着她,她应该感动吗?应该回报吗?甚至,为了所有可能会遭遇不幸的人,她必须牺牲自己,留在他身边?

说到底,她爱他吗?他值得她留下来吗?

她迷惑了!

她迷茫地叹气,猛然惊醒,他怎么还不来呢?真儿应该早就跑去报告他了呀!

站起身,她掀开帘子,站在帐口,望向议事大帐的方向——一个人影都没有。

仰头望天,阳光灿烂的草原,转瞬之间阴暗下来;远处的长空涌动着千奇百怪的黑云,快速滚动着,不一会儿,笼罩了整个苍穹。气压渐渐的压低,冷风似乎从四面八方倾巢出动…

眼睛一瞟,他来了!脚步凝重、狂奔而来。

杨娃娃立马转身回帐,坐下来,缓慢地伸出手臂…胸腔里的心脏,猛烈的撞击着,战鼓一样,疯狂叫嚣…手臂,克制不住地颤抖…她听见快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迫近于帐口。很好,就是这样。她抖着嘴唇,咬着牙关,端起汤碗…

就在这一刻,他狂冲进来,形如鬼魅地欺身上前,不由分说地扫掉她手中的汤碗。

汤碗飞掠而起,抛落在地,浓黑的汤汁,洒溅一地。

她站起来,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他。

他黑亮的眼眸怒睁着,死死地盯住她,似乎要把她定住。

他的眼中泛起鲜红的血丝,狂烈翻涌的,是隐忍的痛楚,『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咆哮出一声苦楚的雷吼,炸裂开来,吓得真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无比惊慌。

顷刻之间,帐外,狂风大作,卷起沙土、碎物、杂草等等,裹挟着、在半空中旋转、呼啸、肆虐,猛兽一般扑向草原上的毡帐,帐顶剌剌作响,似乎也要随风而去。

她悚动着,压下慌张的情绪,唇角勾起冷淡的笑意,『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好,我很明白地告诉你,我不要你的孩子,我不要跟你有任何的牵扯和纠缠。为什么,你知道吗?』

她咯咯冷笑,冷到了骨子里,『你很残忍,你的孩子是无辜的,别人的生死就不无辜吗?你看看你那双手,杀了多少人,沾满了多少血!夏心、夜天明和林咏死了,多么冤枉;马场的那两个马夫,无缘无故地就被你砍了;还有,麦圣被折磨得剩下半条命,霓可被你抛弃了!』

她的嗓音变得歇斯底里,朝他吼叫着,控诉着,『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死?这都是因为你、因为我。你觉得无所谓,你冷血,可是,每个晚上,我都会做恶梦,梦见自己亲手杀了他们,梦见他们浑身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们在黑暗中、在我面前,看着我,问我为什么要杀死他们…我是凶手,你也是凶手,他们是因我们而死的!』

说着说着,她哭了,泪水从眼眶中漫延而下,滑过悲伤的脸庞;她的眼眸扭结着,凝聚着浓浓的愧疚和忧伤。

听着她哀戚的哭叫,看着她颤抖的身躯、弱不经风得似要萎缩在地,禺疆心疼、痛楚,心尖上仿佛插着一把银刀,而她的控诉,就是握住刀柄的手,慢慢地转动,持续不断,血液悚悚奔流。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你这么恨我!』

她仰起泪流满面的小脸,泪眼婆娑,『不,我不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遇上你,恨自己心软,恨自己不一刀捅死你…』

突然,一道极强的光线倏忽划过,照亮了两人惨白的脸庞,和营帐中压抑、诡异的气氛。紧接着,一道道银白色的鞭子喷射下来,狠狠地抽打着大地。

瞬间,响雷轰炸开来,巨大的轰响震撼人心,开天辟地一样炸裂了天地万物,撕裂着内心的惊恐。帐外一片混乱、嘈杂,部民的奔跑声、吆喝声、轰赶牲口的叫唤声,骏马的凄厉嘶鸣,牛羊惊慌的骚动…

而营帐内的两人,对于外面的疯狂与呼啸,似乎浑然不觉。

『你恨你自己?』他哑声低吼,渗透出隐隐约约的激动与狂喜。

是真的吗?她不恨他?她心软,她不舍得杀他?这么说,她对他,还是有一点点的感觉?可是,她是如此的自责,冰封着自己;他宁愿她恨自己,也不要她这么压抑、这么痛苦。

雷鸣电闪之下,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打在厚厚的毡帐上,雨点越来越密集,哗哗地倾倒在帐篷顶上,倾泼在辽阔的茫茫草原上。

『他们已经死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说,你说,你要我怎么办?』

他扣住她羸弱的肩膀,嘶哑着嗓音,无助地哀嚎着。

她冷哼一记,干笑两声,眸光阴沉,『怎么办?一命还一命,他们流了多少血,凶手就要偿还多少血!』

他惨烈地吼道,『但是,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是跟孩子没关系,但是跟你有关系!他们几个人的性命,必须用孩子来偿还。』她的冷眸中升腾起森冷的寒意,嘴巴里迸出的话语,生硬钢脆。

『你囚禁着我,不让我走,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要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我告诉你,你永远不会有孩子,即使你一再地占有我,我也有办法把孩子弄掉!这就是你杀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她残酷的话,像一条沾满冰水的马鞭,狠狠地抽打着他的意志。

禺疆的眼睛蓦然瞠大,即将爆裂,暴怒与痛楚绞缠在一起,惊悚骇人。然而,他的心里,在滴血,滴滴答答,断线的血珠一样,奔溅而下…

她恨他,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很好!真好!既然这样,是不是应该放她走?

他黑亮的眼眸中,尽是狂乱与伤痛,『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她硬下心肠,愤恨地看着他,坚定道,『是,我恨不得立刻飞走。在这里,我只有罪恶感,只有痛苦!而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

『好,我让你走!明天一早就给我滚!』他尖声嚎叫着,嗓音高亢、悲沉。

穿越—匈奴王妃 - 惊雷(4)?

惊雷(4)

草原的天空,乌云翻滚,金蛇狂舞,一声声炸雷抛落在空旷的原野上,让人心胆俱裂、肝肠寸断。真儿仍然跪在地上,惊骇于外面的响雷,惊慌无措于帐内两个主人的尖锐争吵。

乍一听到他的雷吼,她愣愣地不知如何反应。终于成功了,终于让他说出这句话了,终于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开自己,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她不会残忍到伤害无辜的小生命,一切只是逼他放开自己!而此刻,她竟然没有开心,也没有放松下来,只是,呆呆的。

他的眼睛恢复了平静,波光水色,雾濛濛的潮湿一片。吼出那句话,他立马后悔了——不能放她走,不能失去她,一定要留下她!

『你说,他们流了多少血,凶手就要偿还多少血,是不是?』他的眼眸倏的坚决、阴狠,『只要你好好照顾孩子,我就偿还他们多少血!』

脸上泛着虚浮的冷笑,他转身狂奔而出。

杨娃娃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惊恐地看着他跑出去,脑中一片空白。

真儿急切地叫道,『姑娘!姑娘!』

仿佛从梦中惊醒,她抖擞一下,随即奔跑出帐。

雷电交加,风雨凄鸣。稀薄的天光、在倾盆大雨中飘摇,迷蒙的天地间,稀薄的灯光脆弱的摇曳着。闪电急速闪过天际,如同惨白的刀光划过脸庞,阴森尖厉。

草地上汇聚着一条条的小溪流,水花四溅。清澈的雨水,被鲜红的血液染红,红艳艳的,花开满地。

禺疆跪在地上,跪在雨中,挺直腰杆,任凭雨打风吹,从头到脚,已然湿透了。平静的脸上,几道水流蜿蜒下来,流进脖颈,渗进内心深处。

他平抬着左手臂。

一刹那,她觉得脑袋轰鸣,脑浆迸裂。

『酋长!』真儿惊恐地尖叫。

他的左手腕,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赤红色的血,雨水一般,倾泻而下。迷蒙着双眼,他的右手握着匕首,刀尖指向脸颊——

她条件反射地猛奔上前,用劲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刺面的行径。

再晚一步,他的脸上,就会划下一道血痕。

她知道,匈奴有一种习俗:刺面。为了表示与死者同在的心情,生者划破脸颊,让血水和泪水一起流下来。此刻,他是在祭奠死者、偿还人命吗?因为她的血泪控诉和肚子里的孩子?

她从来没想过要让他这样的呵,那些话,只是逼迫他放开自己的公关辞令!

而他竟然照样做了!放血!偿还!

他用左手掰开她的小手,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殷红的血珠,滴在衣服上,瞬间化开,溶于水中。

她站在雨中,全身湿透。冷冷的雨水从发顶垂落,与泪水交织在一起,剌剌而下,『不要这样,不要——』

他定睛看着她,虚弱地冷笑着,『不要?这不是你说的吗?欠他们的,我还给他们,以后,你就不用再痛苦、自责了!』

血,依旧在流…

是吗?他是为了自己?既然已经答应放开她了,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以这种惨烈的方式逼迫她留下来?哼——是在做戏吗?他果然是精明绝顶,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痛苦,更加内疚!』

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他冰冷的血液凝固着,全身上下空空荡荡,形同植物人。

『姑娘,这样下去,会出事的!』真儿焦急地叫着,陪着他们一起淋雨。一个流了那么多血,一个怀着孩子、身子单薄,都不能出事的啊;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闭嘴!』他低吼道,脸容撕裂,眼眸阴寒得蚀骨,『真儿,带她进去!』

真儿看看她,又看看他,皱着眉头,手足无措。

杨娃娃站在他正对面,两手插腰,气势异常的霸道,『你不进去,我就在这里陪你!』

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戏,先把人赶进去再说。

他把头撇向一边,满不在乎的样子,非常欠扁。她的怒气瞬间如火山爆发,『你是一条命,我是两条人命,要死,大家一起死!』

话毕,一阵恶心翻涌上来,她难过极了,弯着腰,张大嘴巴,一阵阵的干呕着、抽气着,似乎要把内脏一起呕出来才舒服一些。

他的理智,被恐惧席卷、摧毁…

穿越—匈奴王妃 - 为红颜(1)?

为红颜(1)

初秋的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这是最后一夜。黑暗中,毡床上,禺疆搂着她,像是一个寻求慰藉的小男孩。

已经是深夜了,他仍然毫无睡意,眼睛睁得大大,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留下她。他答应她,天亮以后,她可以走,可以带上任何想带走的东西,他不会阻拦。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手。所以,天亮之前,他一定要想出一个理由或者一个方法,把她留下来,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两个人一直都是针锋相对,斗智斗勇,互相算计,千方百计地让对方“心甘情愿”,最后,谁会胜利?如此感情,岂不太劳心劳力?

她也一样,紧闭双眼,数了上万只羊了,越数越清醒。背向着他,他温热的热量渗透在背上,传至四肢百骸。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感觉,如此的舒适与安全。

愿望达成,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与放松。终于可以离开了,却要带着他的孩子离开,老天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他把蓝色包包还给她了,一样东西都不少,连手枪也还给她了,惟独那串骷髅链子不见了。她不知道是不是他“顺手牵羊”,不过,他有必要这么做吗?那么,就意味着,她暂时无法回到21世纪了。

哎…明天,应该往哪里走?向南?燕国?赵国?还是秦国?也许,一觉醒来,就有答案了…

猛地,从地心传来沉实的撞击声,有如沉闷的惊雷,一阵紧似一阵,排山倒海而来;鼓点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耳畔,撼动人心。

只要在草原上居住过几天,都知道这是几千铁蹄的狂奔与怒吼。

禺疆悚然而起,翻身下床,急切道,『快起来,收拾好东西,马上走!』

杨娃娃弹起身子,看着他狂奔而出,心里惶惶然的不安。迅速穿好衣服,胡乱抓起几件衣服,塞进蓝色包包,来到帐外。真儿已经在帐外等候,咬着牙,脸色苍白,沉默着伸手接过她的包。

铁蹄呼啸,迫近寒漠部落。

酋长营帐的前面,火把熊熊燃烧,照亮了静谧的黑夜。帐前站立着酋长的护卫队,个个沉默不语,脸色凝重,却也气势迫人。

两个勇士跨上骏马,往南疾驰,奉命打探敌方虚实。

禺疆面色冷沉,怒睁黑眼,眸中精光闪耀,『大家分头行动,即刻召集兵马,在大帐集合,不得有误。懈怠者,斩;贻误战机者,斩!明白没有?』

『明白!』声音宏亮,声势壮阔。

瞬间,十来个护卫迅速散去,消失于浓稠的夜色。

形势紧迫,生与死之间,严峻如山。他的脸上并无一丝一毫的慌乱,『麦圣,带上三个身手高强的勇士,护送阏氏往西走,不许回头,不许稍有差错,以死保护!明白没有?马上走!』

麦圣已经复原的差不多,前两天才恢复原职。他惊愕地看着酋长,脱口道,『酋长!这不妥!』

禺疆的眼中窜起两簇火苗,厉声叱喝道,『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麦圣不敢!』麦圣无奈地低下头,咬牙叹气,随即走开,点选勇士,准备骏马和粮秣。

禺疆转过身,看向杨娃娃和真儿,『真儿,好好照顾阏氏!』

真儿仰脸迎视着他,目光坚定,『酋长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阏氏。』

杨娃娃有点慌乱,却不由得赞赏他的临危不乱和镇定自若,钦佩他的将领气度与统帅才能。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服从他的安排,立马离开?还是留下来,与他共度患难?

这是一场激烈、狂热的生死对决,成王败寇,谁主沉浮?惟有拼死对抗。

她担忧地问道,『铁蹄声好像是从南方传过来,知道是哪个部落吗?』

禺疆看着她,金红的火光辉射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蛋娇艳如花,粼粼的忧色漫化开来,他的眸光倏的幽沉,黝黑发亮,『来了就知道了!麦圣一来,你马上走,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千万不要回头!因为突袭,她必须提前离开寒漠部落,他不让她出事呵!很有可能,这是一次生离死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别!她感觉心脏上负荷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

他俊豪的脸庞漾满了忧伤,如水的目光绝烈无比;他抬起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柔得微微颤抖,『一定要活下去,替我把孩子养大,不要让我担心!嗯——答应我!』

他根本就不想让她走,他无法放开她,没有她、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可是,他不得不放手,因为,那迫近的危险,无比强大,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能让她陷身于危险当中…

她感觉到他隐忍的悲伤与坚定,硬汉子的内心,也会有无助、无奈的时候。可是,她说不出口:留下来,陪着他,不离开他…思维高速运转,却又好像停摆不动,这一次,她面临着痛苦的生死抉择。

他跨步上前,嘴唇轻点着她的额头,温烫的,颤栗的…他把她拥入怀中,慢慢地收紧双臂,逐渐加大力度…好久好久,他舍不得放开…他不愿意放开…

在他紧密的拥抱中,即使快要窒息,她却丝毫不敢动弹,内心开始凝噎、揪结。那飞奔的铁蹄声,愈加清晰;天地间滚动的轰响愈加雄重,局势刻不容缓。

麦圣和三名勇士站立一旁,安静地等待着。骏马、干粮、水等等所需物资准备齐全。

他的双手摩挲着她的后背,深情的,缱绻的,在她耳畔,他柔声呢喃着,以一种眷恋的、悲痛的嗓音,『我爱你!』

杨娃娃浑身一震!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感情,此刻听来却完全不一样,而且是在局势紧张的离别时刻。这三个字,蕴含了多少内心的焦灼、苍茫的心绪、沉重的悲伤,隐藏着他怎样的离愁别绪?!

炙热的气息尚在耳旁,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这三个字的份量,她就被他抱上骏马。她凝眸看着他,好像一个布娃娃,眼睛空洞得一眨不眨。

『麦圣,记住我的话!』他猛地一拍马臀,“烈火”长嘶一声,飞射出去,如风如电地呼啸着。

他怕自己狠不下心,怕自己反悔,而让她陷于危险之境,因此,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她离开。如果,如果,他侥幸地躲过这次劫难,麦圣听闻了,就会回来的,带着她回来——这是他仅剩的一点希翼。

她回头,想要说些什么话,离别的话,却始终呆滞得说不出来。

麦圣和真儿等五个人,紧紧追上,策马狂奔…

望着消失于黑暗中的背影,他抽紧下颌,却没能忍住——一行清水,从眼眶滚落,滑过脸庞,洒落在衣服上。他清晰的听到内心的哭泣声与疼痛的尖叫声,感觉到身体的崩塌与轰陷,感觉到生命力量的终结…

寒漠部落沸腾了。骑士们快马加鞭从四面八方涌向议事大帐;部民们惊慌失措,涌出毡帐、聚集在夜幕下的草地上,小孩惊恐的哭叫声,大人慌张的议论声,牛羊的轰叫声,马匹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汇聚成一阵阵叫嚣声,流窜于各个营帐之间…

兵马尚未整顿,敌人已经猛扑过来,疯狗一样。

穿越—匈奴王妃 - 为红颜(2)?

为红颜(2)

烧…杀…抢…掠…

铁骑轰响,如狂风暴雨,气势汹涌,源源不绝地冲杀过来。无数铁箭有如密密麻麻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飞过来,射向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纷纷倒下的部民,还未看清敌人的面目,已经成为蹄下冤魂。

风驰电掣的死亡之雨。

寒漠部落的部民们惊恐地四处逃窜,无头苍蝇一样,惨烈的尖叫声撕裂了夜幕,回荡在深夜的阴风中,惨绝人寰。

火光烧天,浓烟滚滚,骑士们狞笑着烧毁一座座营帐,惨白的战刀砍下脆弱的头颅,沉重的铁蹄踏碎柔软的肉身,毫无知觉的尸体,血肉飞溅,粉身碎骨。他们驰骋在毫无抵抗力的部落草地上,一往无前,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痛快淋漓。

敌方骑兵的一杆黑色大旗,绣着金色的豹形图腾,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旗幡下面,昂然跨立的,是一个粗眉小眼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威风八面。

此刻,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并不见抵抗和反击,不见一兵一马?寒漠部落的骑兵呢?难道他们预先得到消息、跑掉了?不可能的,禺疆绝不可能知道。

他挥手,示意骑士们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议事大帐,黑灯瞎火,死气沉沉,在浓重的夜幕下如同一座坟墓。

猛地,毫无预警的,箭雨从四面八方涌现,呼啸着狂射过来,接连不断地扎进骑士们的身躯,穿膛而过,扎进手臂、头颅、大腿和战马。立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骑士纷纷倒地;马嘶声高亢不绝,战马前仰后跳、狂乱奔冲。

与此同时,号角声尖锐飚响,以灭顶之势响彻夜幕,直贯耳膜,摧毁敌人的意志。

黑色大旗领导下的骑兵,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个个惊慌失措,乱作一团,不知道隐藏在夜色中的寒漠骑兵到底有多少。战马上粗眉小眼的中年首领、怒光大放,知道禺疆善于用兵、诡计多端,依这情况看来,定然做好反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