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闻言,更是担心,迟疑道:“嬷嬷你说,是不是皇上对颖儿…”

柳宛里的瓷器,她亲眼看了,没一件不是珍品。虽说宫中之物就没不精致的,只是那些瓷器,除了皇上,怕是皇后和贵妃才能用上的。

她不得不担心,宫中选修在即,皇帝这是看中了苏颖,想要苏颖进宫吗?

司尉好不容易找来的媳妇,难道要被拐到宫里去,就这么丢了?

皇上后宫还能有佳丽三千,但是司尉只得一个苏颖,怎能让李氏不着急!没了苏颖,司尉可能再找不到第二个媳妇了,该如何是好?

李氏急得嘴角都要冒泡了,愁眉苦脸道:“要是皇上真看中了颖儿,我们拦都拦不住。”

国公府再厉害,终究是皇上的臣子,哪里够格跟皇帝抢女人?

“太太很是不必忧心,或许皇上并非这个意思。”罗嬷嬷早就把苏颖看做大房的媳妇了,如今皇帝突然搀和进来,她也不免担心。

但是看着皇帝的举动,怕是只得宫中的宠妃才能够得上这份恩宠了。能让刑部尚书迅速判案,又拦住国公府要回叶氏棺木,这其中没有皇帝的意思,谁能相信?

“老爷还在宫里没回来?二老爷呢,怎么去了刑部也一直没回府?”既然被削了职,二老爷只怕是没脸继续呆在刑部里,该早早回来才是。至于大老爷,李氏只担心他是一根筋,想着在皇帝面前帮二老爷求情,惹得皇上不高兴,才一直没回府。

李氏叹气,大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对两个兄弟不免太过宠溺和纵容了。要不是如此,二老爷怎会花名在外,三老爷又懦弱迂腐?

“老太太也紧着让人在宫门守了一夜,奴婢瞧着,老太太愁得一晚间白发似是多了不少。”罗嬷嬷让小子远远避开老太太的人,免得碰上了惹来是非就不好了。

李氏冷笑:“老太太怎能不愁,二老爷是她的命根子,眼看着被削了职,以后不能为官,又不能继承爵位,只怕以后又得顶着一张老脸豁出去,逼得老爷不能不退让!”

老太太被逼急了,这次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大房呢!

想到老太太多年来,反反复复用孝道和老国公爷的遗愿压着大老爷,李氏就一肚子的火气。如今二老爷丢了官,最高兴的莫不是她了。老太太再怎么折腾,也不能让皇帝改变主意!

李氏忽然头疼起来,揉着额角道:“老爷不会真的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这才迟迟没回府吧?”

罗嬷嬷也迟疑起来,大老爷还真有可能如此:“太太,要是老爷一意孤行,惹怒了皇上可怎么是好?”

李氏担心的正是此事,叹息道:“只盼老爷念着尉儿,别让他以后越发为难了。”

谁知李氏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大老爷出言顶撞皇帝,惹得皇上大怒。念在他办差有功,这才免了板子,令其在国公府闭门三个月自省,没皇帝的口谕不得出门,更不能进宫。

被两百名御前侍卫送回来,李氏吓得脸色发白,瞧见大老爷有些狼狈,却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老爷,这又是何苦呢?”

原本风风光光地受皇命出门办差,却是狼狈不堪地回来,为的是两个不成器的兄弟,何必呢?

大老爷苦笑着,只摇摇头,吩咐道:“让人每日定时给侍卫送饭送水送被,莫要怠慢了。”

李氏惊住了,小声问:“老爷,御前侍卫要留在府门守着?”

“这是皇上的意思,闭门自省三个月,侍卫怕是一直都得留下。”大老爷被李氏扶着往里走,颇为苦恼地皱着眉头。

听见风声赶来见大老爷的老太太闻言,险些晕倒:“你说什么,御前侍卫要守在府门三个月?府内外采买该怎么办,难道我们也不能出府了?你这个逆子,闹得是什么事,怎生让皇上如此震怒?”

李氏大怒,要不是为了二老爷,大老爷哪会如此狼狈地回府。老太太不感激就算了,居然有脸指责大老爷的不是,她也不管不顾,冷笑着答道:“老太太说的极是,老爷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胆敢冲撞皇上替二弟求情,惹得皇帝震怒,把御前侍卫都撵来了…”

老太太被噎得满脸通红,很是不悦,大老爷看了李氏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说,便上前一步恭敬地作揖道:“是儿子的不是,好歹是让二弟先离开了大牢,住进了刑部尚书的偏院。虽说有衙门的差人看守着,吃穿总归好一些。”

听说二老爷被捞出了大牢,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缓了脸色:“辛苦老大了,你刚回来,先去休息吧。”

大老爷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下巴满是胡渣,头发也有些凌乱,瞧着颇为狼狈,只怕还没梳洗好就赶着面见皇上。好在皇上没介意,要不然这身就足够冒犯了,治罪也不为过,而不是面壁思过那么简单了。

“老太太尽管放心,皇上会让人采买送到府上来。”

老太太一听,不由忧心,她还打算趁着采买出门,好打听二老爷,再给刑部尚书塞点银钱好办事呢。如今府外两百个御前侍卫守着,采买也有专人送来,她再有办法,也施展不了。

“这点小事,很是不必麻烦皇上了。”

大老爷笑道:“儿子也是这般想的,可是皇上执意,作为臣下只能服从。”

老太太觉得这几日越发不舒心了,搭着张嬷嬷的手回去好好琢磨,要怎么救出二老爷来。

李氏伺候着大老爷梳洗好,止不住地心疼:“瞧老爷瘦的,在外有好好照顾自己吗?那些小厮婆子是怎么办事的,怕是没用心妥帖着。”

她正要好好惩罚那些跟着的奴才,被大老爷笑着拦住了:“替皇上办差,要是我出去一趟反而发福了,皇上第一个就饶不了我!”

李氏愣是被大老爷逗笑了,她一个人在府内撑着,司尉不在的时候,险些撑不下去,如今大老爷回来了,就像有了主心骨,不由自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老爷平安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大老爷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李氏瘦了一圈的手腕,心疼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短短一句话,惹得李氏双眼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即便在老太太的刁难下,叶氏的冷嘲热讽下,她都没示过弱,唯独大老爷这么一声心疼的话,倒让自己这段时日来的坚持没白费:“都是老夫老妻了,我向着老爷,帮着老爷管家,哪里能说辛苦二字?”

大老爷眯起眼,笑道:“娶着你,真是我的福气。莫要担心,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李氏听得红了脸,知道如今二老爷和三老爷,一个削了职,一个丢了命,老太太再厉害也没几年福可享了,二房和三房再也翻不出天来。忽然想到苏颖的事,她又道:“正好老爷回来了,尉儿的亲事该准备起来了。”

虽说府里刚有了白事,叶氏死的蹊跷,三老爷死的难堪,谁也没敢宣扬出去,估计草草下葬了事。京城里消息最多,不到两三个月,只怕就没人记起国公府两位老爷的事。这段时日,恰好把苏颖的嫁妆准备妥当了,也能早些抱上孙子了!

李氏想得美滋滋的,冷不丁听大老爷说道:“尉儿的婚事不着急,这其中牵涉众多,只怕最后还得皇上来决定。”

她听得急了,眼看着一个好媳妇要丢了,忙问道:“皇上是什么意思,真的要召颖儿入宫为妃?我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尉儿有了个动心的人,谁知道以后…”

大老爷颇为哭笑不得,摇头道:“听谁胡说的,苏姑娘就算入宫,也绝不是为妃。只是她的身世复杂,少不得有些波折了。”

李氏听得迷糊,大老爷却闭口不再谈,明白多问无益,心底难免忐忑不安。好歹苏颖不会入宫为妃,便放下了一半的心,服侍着大老爷睡下了。

不过苏颖身世复杂,养父只是平城的一个普通捕快,难不成是亲生父母的身份有古怪?

想到平城接近边境,与敌国交界,李氏脑子里一团乱。一会想到苏颖如果是敌国的贵女流落到这边,一会想到苏颖的父母曾是奸细,一会想到苏颖苏颖是哪个权贵的私生女,直想到半宿才勉强睡着了。

第二天,李氏一脸憔悴地起来,便听闻皇后派人请苏颖入宫一见,惊得心里乱成一团麻:“快,让谭嬷嬷给颖儿打扮妥当了,衣裳首饰不要太出挑,却也不能太朴素了,叫人看轻了也不好。”

可惜流霜身子骨被照顾得虽好,经历了一番,又被囚禁了多日,总归是单薄了一点,正卧榻休养,要不然性子稳重的她跟着苏颖入宫最是合适:“让流玉也打扮好,叫她进宫后少看少说,别冲撞了贵人。”

柳宛里一通乱,苏颖睡得迷糊还没清醒,就被谭嬷嬷压着换了衣裳梳了头,流玉扶着她出来的时候还眯着眼没完全清醒,坐上轿子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流玉见她一脸慵懒不曾清醒的摸样,愁得不行:“我的好姑娘,待会进宫,可不能在贵人面前失礼了。”

苏颖懵懂地点头后,奇怪地问:“不是要出门,这是见什么贵人,霍老夫人吗?”

流玉急得要哭了,敢情她刚才压根没听管嬷嬷的叮嘱,只好简略地解释道:“姑娘被皇后娘娘召见,这就要入宫去。”

“什么,进宫?”苏颖吓了一跳,也不瞌睡了,惊得跳起身,一头撞到轿子顶上,捂着脑袋疼得直哼哼。

流玉手足无措,不敢上前去揉,免得揉乱了苏颖好不容易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

司尉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颖泪汪汪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流玉在旁边急得团团转的摸样。

“这是怎么了?”

“我疼…”苏颖抬起头,嘟着嘴双眼湿漉漉的,语调里带着一丝鼻音,最是楚楚怜人。

司尉听到她一头撞到轿子上才疼的,不由好笑:“瞧你心急的,不过进宫而已,上回不是也见过皇上了?”

想到那个和蔼和亲的皇帝,苏颖倒是不怕的,被司尉轻轻揉了一下脑袋,感觉好多了,不敢再坐进轿子,索性拽着他的袖子往外走:“你说皇后娘娘要见我做什么?”

司尉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袖子,看着苏颖忽然若有所思地笑道:“不管皇后娘娘问什么,你想什么就答什么,知道了吗?”

苏颖懵懵懂懂地点头,在府门被管嬷嬷扶着上马车,瞅着外面的司尉,颇为依依不舍,直到国公府的大门渐渐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见苏颖闷闷不乐,流玉连忙安慰她道:“姑娘不必担心,进宫后只要谨言慎行,贵人们不会为难的,很快就能回府了。”

她沉默地摇了摇头,自己有种预感,或许没那么快能回到国公府,再见到司尉了…

作者有话要说:=3= 撒花~~

65第六十四章 贵女美人

 

苏颖闷闷不乐地进宫,金碧辉煌的皇宫,没让她提起兴趣来,只低着头跟上领路的小太监。

管嬷嬷却是有眼力的,这小太监虽然年纪不大,身上的服饰不菲,衣摆绣着不显眼的大红,只怕是皇后宫里的奴才,很可能是心腹。皇后对苏颖越是重视,她也有些忧心。

出府前李氏把利害告诉了管嬷嬷,让她好生盯着苏颖,免得司尉内定的媳妇儿给弄丢了。

这位小太监对苏颖很是恭敬,看来皇后娘娘并没有为难苏颖的意思,着实让管嬷嬷松了口气。要是皇帝有意纳苏颖为妃,皇后娘娘这才把人叫进宫里来,只怕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皇后与皇帝是少年夫妻,感情极好。如今看皇上对苏颖的态度,难免让皇后不舒服,当面给苏颖难看。

管嬷嬷忧心忡忡踏进皇后的雍和宫时,却见皇后身边的八大宫女在门口亲自迎接,不由吓了一大跳。

宫女们盈盈下拜,一串粉色的裙纱袅袅如仙,举止优雅,不愧是皇后的身边人。苏颖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伸手去摸摸,确认眼前的会不会天上下凡的仙女们,一个比一个漂亮。

“姐姐们真好看,”她由衷地夸奖着,让管嬷嬷很是心惊胆颤。如此轻佻的语调,皇后身边的人不是没脾气的,要是得罪了,他们只怕不用进殿里,就被皇后厌弃了。

好在八大宫女举止优雅,气度亦是不凡,掩唇一笑,便簇拥着苏颖进殿:“姑娘谬赞了,皇后娘娘有请。”

苏颖嗅着宫女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清清淡淡的,并不浓郁,有股说不出的惬意幽香,勾得她心猿意马,想要凑过去再闻闻。

管嬷嬷跟她相处的时日不少了,一瞧就明白了苏颖的心思,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让姑娘好生注意场合。

听见咳嗽声,苏颖讪讪地收回手摸着鼻子,蔫蔫的跟在宫女后头进了内殿。

一进正殿,便见上首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庄贤淑,裙摆几簇牡丹刺绣犹如真的一样,栩栩如生,更衬得妇人容姿不凡。

苏颖带着管嬷嬷规规矩矩地要跪下行礼,还没蹲下,就被一个中年嬷嬷扶起,瞧着自己似是红了眼:“娘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华贵妇人便是皇后,她搭着宫女的手快步走来,看着苏颖也微湿了双眼,喃喃道:“果真是像了,就是瘦了点。”

皇后拉着苏颖的手,带到自己身边坐下,反复瞧着,直把人瞧得心里发毛,才微微笑开了:“莫怕,好不容易见着你了。当初我见着你娘亲的时候,她还比你还小几岁。你们两母女长得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不由跟身边那中年嬷嬷抱怨道:“林嬷嬷,你说我一眼就瞧出来的事,皇上怎么折腾了这么多年?”

林嬷嬷慈爱地看着苏颖,笑道:“皇上也是谨慎小心,天下间长得相似的人不是没有,总是确定好,免得娘娘空欢喜一场。”

“你说得对,只是我一看颖儿就有一股熟悉感,便知皇上是找对了人。当初要是让我去瞧,怕是能早些把颖儿接回来。”皇后感叹着,又摸着苏颖的手道:“苦了颖儿,平城在边境,这几年有人中饱私囊,那边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难为苏捕头辛辛苦苦养大了颖儿,很该让皇上赏一赏。”

管嬷嬷听得震惊,没想到苏颖的身世比李氏想得更复杂,生母居然是皇后亲近之人。听着那亲昵的语气,只怕交情不浅。

难怪皇帝对苏颖的态度如此之好,怕是皇后的关系。还好,不是让苏颖进后宫就行,太太该放心了。

她这边想着,苏颖满脸迷糊,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认识我娘亲?她长得真跟我那么像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是,你打小就没见过你娘亲,只怕是没有印象的。”可怜苏颖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出生后没多久母亲也去了,皇后心底满是怜惜,略略解释道:“你娘亲是个了不起的,骑射不逊男儿,可惜不是男儿身。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娘亲叫霖兰。”

霖兰是谁,苏颖可能不知道,管嬷嬷却已经惊得腿软。那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先皇后的小公主,跟皇上相差十多岁,感情极好。

二十年前不顾皇帝反对,霖兰公主执意嫁给了当年的骠骑大将军苏朝晖,新婚不到一年,苏朝晖出征,霖兰公主偷偷跟去。后来苏朝晖战死,霖兰公主失踪,没想到竟然留下了苏颖这个遗腹子。

当初霖兰公主还小,皇帝早已大婚,皇后直把这位公主当做女儿那般疼爱,可以说是看着霖兰长大成人,又亲手置办嫁妆送她出嫁。

后来苏朝辉战死,霖兰失踪,皇后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幸好上天有眼,霖兰虽然去了,却生下了苏颖这个女儿。

皇后索性把苏颖揽在怀里,细细说了霖兰小时候的事,又笑道:“你跟霖兰就是一个性子,胆子大,还喜欢捣乱胡闹。皇上以前没少为霖兰的事头疼,不过霖兰成婚的时候,也没少失落难过。可惜这才没几年,苏将军就…”

苏朝辉皇后是亲眼见过的,不但容貌出众,又是正直的大好男儿,很是配得起霖兰。要不然她也不会松口,让霖兰嫁给他。

唯独有一点不好,苏朝辉是个将军,每次出征,府里的霖兰就要日夜担心。

皇后永远都记得那一日,霖兰特意进宫跟她说的话。霖兰不想,只做那个在府里日夜担忧等着苏朝晖回来的小妻子,更希望能跟他并肩作战。当初皇后是怎么说的,不过当霖兰是开玩笑,揶揄她太想念苏朝辉了。可是第二天,霖兰就离开了将军府,再也没有回来…

皇后不是不后悔,若是当年警醒些,或许霖兰不会死,还能留在京城好好的活着。但是皇上说的对,霖兰决定好的事,谁也不能改变。皇后留得她一时,留不住她一世。

就算勉强留住了,霖兰的心已经不在这里。苏朝晖一死,只怕她也活不下去了…

皇后想起当年,不由低头拭泪。

苏颖拿起帕子,笨拙地给她擦着眼角的泪珠,安慰道:“虽然我没见过爹娘,但是他们两人不管生死都能够在一起,那不是很好吗?我小时候有苏老爹疼爱着,后来有大夫人和公子照顾着,如今又有皇上和娘娘。爹娘知道了,肯定会替我高兴的。”

“真是个好孩子,”皇后收了泪,忍不住欣慰地摸了摸苏颖的脸颊:“你说得对,霖兰跟苏将军在黄泉路上能碰面,怕是高兴坏了。”

霖兰那么喜欢苏将军,不顾自己怀着苏颖也执意跟随到战场,盼着的就是生死不离。

“当初苏将军战死,霖兰失踪,皇上派了不少人在战场附近秘密查探,一无所获。没想到霖兰聪明,躲到了不起眼的平城,把你交托给苏捕头。幸好,国公府的大公子到平城,无意中把你带到京城来了。”

曾是照顾皇上和霖兰的霍老夫人,在花宴看见苏颖,那相似的容貌让她记在心上,立刻就请皇帝来确认。她们能遇上,是不是霖兰冥冥之中的指引呢?

她失去了似是女儿般承欢在膝下的霖兰,就让苏颖回到自己和皇帝的身边继续尽孝,抚慰两人曾因为失去霖兰而伤痛的心?

“回来了就好,以后便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霖兰以前住的曲兰殿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要是哪里不喜欢,只管跟我说。”皇后笑吟吟的,又指着八大宫女道:“这几个宫女你要是喜欢,就挑四个过去服侍你。”

苏颖突然听说自己的身世,脑子很乱。她想过娘亲当年逃到苏老爹的门前,奄奄一息,却没提起父亲,还以为父亲没保护好娘亲。到头来,她的爹爹是一位厉害的将军,却早早就战死沙场了吗?

她猛地想起还在国公府等自己回去的司尉,摇头道:“皇后娘娘,我不能回去继续住在国公府吗?”

皇后叹息道,拍了拍她的手背:“皇上很快就要下旨封你为公主,赐封号为岚,哪里还能住在国公府里?国公府再好,也是外人,怎么比得上自己家里舒服?”

说完,她转向底下的管嬷嬷,冷着脸道:“回去告诉你家大夫人和大公子,就说我把苏颖留下了,有劳国公府这段时日对岚公主的照顾。”管嬷嬷无奈,只得应下,匆忙回去国公府报信了。

皇后却又是一声叹息,问道:“颖儿确定,司尉是你的良人?你在小城长大,少见世面,难得看到国公府的大公子难免会惊艳。我不想你往日会后悔,暂时先别定下来。皇上打算过几天昭告天下,便开宴请京城里未曾成婚的大家公子哥儿,让你仔细瞧一瞧。”

霍老夫人和皇上对司尉的印象都不错,皇后却想为难一下他。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会太珍惜。再说,苏颖好不容易才回到她身边,转眼就得嫁人,伺候相公,服侍公婆,光是想想,皇后就不痛快了。

苏颖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艰难才长大,还没享福,就要伏低做小做别人家的媳妇了?

皇上听说后有些哭笑不得,却随了皇后的意思。

毕竟有些事,他还需要司尉亲自去办,苏颖留在国公府,倒是危险,不若留在宫中为好。而且在迎娶苏颖之前,司尉怎能不交出更大的诚意,让苏颖心甘情愿地下嫁?

皇后没让苏颖立刻回答,叫她回去好好想一想,只等着宫宴后再做打算。

苏颖被一连串的事情砸下来,没回过神,就被皇后留在宫里不能出去了。曲兰殿已经收拾好了,皇后钦点了四个大宫女跟着来,都是她最喜欢的美人。

要是以前,苏颖早就高兴地找不着北了。能跟四个大美人吃住在一起,大饱眼福,是自己最喜欢的事了。

如今却觉得身边空落落的,她看着满桌的佳肴,反倒有些食不知味。四大宫女一人布着菜,一人倒汤,一人拿着帕子伺候,一人飞快地记录着苏颖尝过的菜式,准备回头跟皇后禀报。大堂里虽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还有八个小宫女,却是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自己咀嚼和喝汤的轻微声音。

苏颖感觉很不自在,国公府的规矩再大,也不至于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宫女太监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到她一样。

只要她略略露出一点不悦,对方就惊惶失措地跪在地上求饶,似是看见了洪水猛兽一样,令自己的心情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