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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才看到那些…是什么?

感觉到她在慢慢下降之后,车子里的男人恢复了一些生气,摇下车窗,大声地说着什么。天风凛冽,她只勉强听清了诸如“怪物”、“杀人犯”、“豢养”之类的几个词。

但看他怨毒的表情,也猜得出不是什么好词。

卫遥远加快了下落的速度,想起翅膀上的疼痛和之前的旧恨,翎羽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热…她轻轻松开了抓着保险杠的左爪子。

男人发出刺耳的惊叫声:“救、救命,救命——”

卫遥远单爪抓着路虎,再一次朝上飞起,男人把手伸出了车窗,哆嗦着举起了黑色的什么东西。

子弹穿透肩肋骨的声音沉闷地在她耳畔响起。

鹓鶵晃了一下,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抓着路虎的爪子也彻底松开了。金色的鸟儿像是枯败的树叶,悠悠然飘向浑浊的内海海面。

第二十七章、谁豢养了谁

火光响起后,季鳐就变小身躯冲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大桥上人声鼎沸,大量的警车飞速赶去。

海面上路虎正在不断下沉,不远处就是金灿灿的黄金落羽。

一米多长的两根翎羽折射着灯光,被人放下小艇打捞了上来。年轻男人也被救了上来,脸色苍白,指着大桥底下颤抖着说:“怪物!水里有怪物!”

季鳐悄悄掠下去,沿着阴暗处边飞边搜索。

没有,没有人也没有鹓鶵。

黄金色的鸟儿即使在夜晚也会很显眼的,小艇们反复地在水面上巡视,一无所获。

季鳐轻轻入水,化出沧龙原身,灵巧地向下潜游。

水下浑浊一片,暗流无数,他变小了身躯,自然无法抵御水流的冲力,一直被带到数十米深的地方,才逐渐将身体变大。

虽然看不见,听觉和嗅觉却没有失灵。

这片水域的生物明显都受到了惊吓,一路游过来,连最常见的鲻鱼都不见了踪影。沧龙庞大的体型更给水域带来了暗沉沉的压力,血的气息逐渐浓郁起来。

季鳐加快速度,沿着血腥气继续下潜。

他最先看到的是条被开膛破肚的虎鲨,尾部卡在礁石缝里,内脏脱出,大部分皮肉居然还十分完整。

绕过虎鲨,更多的肉食鱼类残骸出现在眼前。被抓破身躯而死亡的,被利爪贯穿头部而死亡的…甚至还有被烧灼成焦炭的!

能在海底燃起火焰的,除了火山…就只有鹓鶵了!

扑鼻的血腥气味干扰了他的嗅觉,不断赶来的活鲨鱼的动向却为它引导了方向。

再见到数千万年前的仇敌,鲨鱼们都异常地谨慎,一出击就是几十头成年鲨鱼一起攻击。季鳐只简单地把身体变得更加庞大,一口就咬断了三条蓝鲨的脑袋。

鲨鱼们不敢恋战,迅速朝一个方向游去。

季鳐迅速跟了过去。

鲨鱼们频频回头,却固执地不肯逃窜,仍然不断聚拢,越聚越多。季鳐看得心惊,数千万年前的惨案又一次在心头重现——那也是一场盛宴,海洋的杀戮者们对这种大活动总是非常重视的。

泥沙淤积的大片礁石群内,各种鲨鱼围绕在一起,密密麻麻,完全看不到里面。连平时里厮杀不止的虎鲨和大白鲨都不再互相攻击,紧挨着游动在一起。

他们对漂浮在周围的各种鲨鱼尸体视若无睹。

季鳐庞大的身躯很快惊动了他们,出于对祖上流传下来的杀戮传说的恐惧,一小部分鲨鱼直接退开了。

鱼群出现缺口,露出了金黄色的一点身躯。

季鳐张大嘴巴直冲了过去,几条大白鲨和蓝鲨似乎想要应战,无奈螳臂挡车,和还在攻击鹓鶵的同类一起进了沧龙的肚子。

浑身伤痕的鹓鶵似乎已经晕了过去,爪子上还悬着条被刺穿了头颅的虎鲨。

头、身体、双翼、躯干,无一完整。

黄金羽落水后异常沉重,锁链一样将她困在海底深处。

季鳐绕着她游了一圈,巨大的尾巴卷住她,恶狠狠地扫视了周围的鲨鱼一眼。鲨鱼们也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虽然并不继续上前,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在海洋的传说里,吃掉黄金羽的鹓鶵,不但能像先祖一样称霸海洋,连天空都能一并占领。

季鳐轻轻托起鹓鶵破败的身躯,送到嘴边,温柔地用舌头轻舔了一下,再慢慢卷到腹下,张大嘴巴,威胁性地露出锋利的数排牙齿。

一条虎鲨最先放弃了对峙,转头咬住了被刺穿腹部的同类尸体。鲨鱼们纷纷效仿,开始吞食死去同类的尸体,颇有点打扫赛场的味道。

季鳐趁机卷着卫遥远,朝上方游去。

鲨鱼们放弃了围攻,却也不想放过快到嘴边的福利,成群结队地追了上去。谁都知道,鹓鶵在水中没办法愈合伤口,吃到嘴里了就是自己的!

要杀死鹓鶵,只能在水里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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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的巡逻船只还在工作,季鳐只得往外海游去,怀里的鹓鶵没有温度,也没有声息,露出水面的部分却渐渐开始修复。

如果…如果…数千万年前他有这个气魄和勇气…

季鳐不敢再想,加快速度游,底下数以千计的鲨鱼暗暗跟随着。

他咬咬牙,放开鹓鶵,再一次深潜下去,化出蝠鲼的模样。解码发生的瞬间,鲨鱼们猛地扑了。

他的速度极快,却还是没能躲开攻击,长长的尾巴瞬间被咬断,鹓鶵也受到了攻击!

季鳐强忍着疼痛,照例地旋转起飞,连鹓鶵带咬住她的三条鲨鱼一起托出水面。

两条鲨鱼迅速放弃了食物,“咚”的落回水中。最后一条固执地咬住鹓鶵颈项,瞪着凶光毕露的鱼眼,离水数米了还不肯松口。

季鳐用受伤的尾巴卷住它,扯了几下都没能将他扯下来。被死死咬住的鹓鶵鸟却突然动了一下,刚才还一直垂落着的利爪重新抬起,猛地刺入鲨鱼头部。

鲜血像是落雨一样纷纷扬扬落下,撒在海面上,也随风飘去更远的地方。

季鳐扭过头,正撞上鹓鶵逐渐睁开的双眼——灿如黄金,灼如火焰,完全看不到一点儿当年从浩瀚苍穹俯身下来时的温柔的影子。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金碧辉煌的颜色。

那时候,他要是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然后了吧?

再次苏醒的鹓鶵却听不到他的感慨,抓着血淋淋的鲨鱼,抬起另一只爪子,撕开腐朽的破布一样扯成碎片,再毫不怜悯地扔掉。

她的脖子上还流着血,颈椎骨也没完全长好,伤痕累累的脑袋垂落在颈侧,不断地冒起火焰。

“没事了,没事了,”季鳐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我们回家,离他们都远远的。”

鹓鶵垂着头,没有否定,也没有回答。

季鳐只得转身,拉高距离,飞向灯火依旧的城市。

第二十八章、好风来时蓬自张

风刮得眼珠生痛,水面越来越近。

浑身是血的小沧龙昂起头,大睁着眼睛看着她。

她放慢了速度,爪子弯曲如勾,接触水面的瞬间,倏地抓住沧龙身体,提起后高高飞起。两条金厨鲨紧跟着跃出水面,却没能咬到腾空而起的沧龙和鹓鶵。

金色的羽翼在阳光下温柔舒展,小沧龙愣愣地抬起头,连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都忘记了,喃喃地开口:“你飞得真高…有了翅膀就能飞起来?”

卫遥远睁开眼睛,额头和脖子上都包着纱布,胳膊和双腿也缠着纱布,整个人就跟被竹竿撑着一般,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床头灯调得很暗,暖暖的黄色笼罩在人身上,也罩在趴在一边打盹的季鳐伸上。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抬起手,隔着七八厘米的距离,虚虚地在他松软的头发上摸了一下。又熟悉又陌生,太阳穴一阵阵抽痛,眼睛酸涩得难受,却完全没有落泪的意思。

季鳐似有所觉,动了动脑袋,缓缓抬起了头。

卫遥远还没缩回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季鳐吓了一跳:“醒了?别乱动,手上还有伤呢!”

卫遥远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手腕,慢慢放回到被子里。

“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季鳐一手撑着床,一手拉开椅子。

卫遥远点点头,忍不住又一次朝他伸出手,季鳐连忙握住:“要什么就跟我说。”卫遥远挣脱他的手,继续往上,抚上他的脸庞。

季鳐愣了一下,脸蓦然涨得通红。

卫遥远被他突如其来的羞涩感染,也觉得脸上烧得慌,手指却还是固执地顺着脸庞抚摸到耳后,一路摸进了头发里。

他的头发又松又软,发根部位的头皮虽然没有暖意,却也敏感脆弱——道道细碎的疤痕就显得异常突兀

季鳐在她摸到疤痕的瞬间就僵住了,有些惊惶地看向她。卫遥远的神情平静而柔和,见他露出这副惊吓到的表情,便浅浅的笑了一下。

季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都想起来了?”

卫遥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记起了一点点,脑子里乱糟糟一团,好像有几千条鲨鱼在打架。”

鲨鱼打架几个字让季鳐变了脸色,他回握住她的手掌,犹豫了一会儿,俯□去亲她。

卫遥远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配合着微扬起下巴。

季鳐被这样明亮的眼睛盯着,背上沁出了大量的冷汗,狠下心闭上眼睛——黑暗一向只能加剧惶恐——他伸手捂住她的双眼,这才细细密密地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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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会你飞?”卫遥远加了筷子西兰花,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我怎么教你的?”

季鳐低头猛吞了几口米饭,再三催促,才开口:“就把我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扔下去…”

卫遥远“啊”了一声。

季鳐失笑:“我那时候又没翅膀,当然学不会——跳水技术倒是提高了不少。后来你就驮着我,教那些长尾巴的蝠鲼怎么长时间停留在空中,怎么用平掠以外的方式飞翔。”他拿筷子比划了一下,夹起一块平菇放进她碗里,“快吃饭,菜都凉了。”

卫遥远应付一般吃了两口,又问:“然后你就变成蝠鲼的样子,学着他们的样子飞?”

“对。”

“那…怎么才能变成别的动物?我怎么能变成人?跟丁一帆那个种族优势一样?”

季鳐不吭气。

卫遥远把面前的一大块鸡肉夹进他碗里,刚要继续问,季鳐就猛地站了起来,拉开椅子,走到她这边,扳过她的肩膀吻了过来。

卫遥远这才恍然他是被自己问得不耐烦了,顺从地微张开嘴巴,由着他把舌头伸进来纠缠。

四月的风吹乱了半垂着的窗帘,放进来半屋子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地上,连心都暖得要融化了。

好不容易分开,两个人都有点面红气喘。季鳐揉了揉她还缠着纱布的脑袋,坐回到椅子上。卫遥远干咳一声,拿勺子给自己和他都舀了半小碗汤,喝了两口,忍不住又问:“咱们那个时候…吻过没?”

季鳐刚喝进半口汤,闻言噗地全喷回了碗里。

“…我就问问,”卫遥远也有些尴尬,连忙把纸巾盒递过去,“就是有点…有点好奇。”

季鳐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十分笃定地开口:“我们是那时候是夫妻,一见钟情之后就天雷勾动地火,怎么分也分不开,怎么拆也拆不散的那种。”

卫遥远瞪大眼睛,“你之前不是说…”

“之前怕你不相信,所以才只说是初恋。”

“可是,”卫遥远话还没说完,季鳐又一次打断了她。

“虽然那时候没有证可以领,但也是事实婚姻。”季鳐握紧了手里的小瓷碗,“我们是…两情相悦。”

卫遥远“哦”了一声,心里却不禁觉得疑惑:是夫妻的话,她怎么一点点印象的都没有?而且…她忍不住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亲密相拥,老夫老妻之间过夫妻生活也都这么惨烈的?

季鳐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堆东西,跟念咒语似的反复嘀咕:“这个吃了长骨头,这个吃了对皮肤好,这个吃了能补钙,这个补充维生素…”

咒语再长,也有念完的时候。

卫遥远那不信任的眼神刀子一样刺得他全身发疼。

季鳐念叨了半天,终于还是放下筷子,有些认命地抬起头:“你问吧。”

“…那…不骗我?”

“…”

“那…那就算了吧。”谎话的话,听一千种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大部分都不骗你。”

卫遥远不再应声,明显有些失落地低头扒饭。

季鳐夹起碗里的平菇,夹到嘴边又放了下来,“好,我不骗你。”

卫遥远飞快地抬起头,眉眼间俱是笑意,满得像要溢出来。季鳐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动,回答那些问话也干脆利落得多。

“我是夫妻?”

“不是。”

“那是情侣?”

“…不是。”

“我们以前接过吻?”

“…你没有,我有。”

卫遥远有些惊奇地看向他,季鳐涨红了脸:“只是亲了亲羽毛,隔着羽毛亲的。”

“女孩子不拒绝的话…”卫遥远结结巴巴地说大一半,撑着桌子朝他俯过身,在他唇上蹭了一下,“就是喜欢的意思吧?”

季鳐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温柔脸庞,轻轻贴上她的脸,眼泪却突然毫无预兆地留了下来:“是吗?”

卫遥远吓了一跳,刚要伸手去拿纸巾就被他整个抱住——碗盏哗啦啦撒了一地,他也没有放手,手臂揽得又紧又急,似要把人揉进胸膛里一样。

不拒绝的话,就是喜欢的意思。

可是,要是已经四分五裂,不会拒绝了呢?

季鳐把脸埋进她颈项间,手掌习惯性地抚上她的脑后勺,然后沿着脊椎骨一寸寸向下。完整无缺的骨骼,紧致温热的皮肤,左胸膛里的心脏活泼泼跳跃着…

卫遥远感觉到他在颤抖,锁骨间冰凉湿滑,还有眼泪直接淌进了衣领了。她冷得一个激灵,回抱住他,有些无奈地叹气:“你怎么这么爱哭…其实你才是女孩子吧?”

回应她的,是一个热烈到喘不过气来的吻。

她迷迷糊糊地躺到了床上,又迷迷糊糊地抱住了轻压上来的男人——他偏着头,似乎并不想看到她。偶尔对上她的眼睛,眼泪又断线一样开始嗒嗒嗒往下掉…

海洋生物还真是盐分充足,明明原身那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硬是能从头哭到结束。

鹓鶵的恢复能力虽然好,也不是铁打的,做到第二轮的时候,她渐渐觉得有点吃力了,腰疼得像要断了——对上季鳐红肿得有些吓人的眼睛,她眨了眨眼睛,还是妥协了。

反正,鹓鶵的恢复能力好…

一直到第二天,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问他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第二十九章、友谊花

“那种男人?当然就是没本事没能力满脑子血腥的变态,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卫遥远狐疑地看着他:“那天你还专门去看孙雪他们的遗体…”

“那是因为…”季鳐往嘴里丢了颗牛肉糖,顺带也给她塞了一颗,“…心里有愧,所以去看望一下。”

卫遥远还要再问,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那个林湘湘。

季鳐瞄了一眼屏幕,很快又没事人一样看向了别处。

“是啊,在家,”卫遥远拿着话筒也想象得出对面的湘湘是什么表情,“身体好多了,工作那个事情啊…”卫遥远下意识瞥了季鳐一眼,“我想我还是不大合适…”

季鳐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卫遥远也暗暗下定决心,看季鳐这妖精当的,要车有车,要架势有架势——既然她也不是人,还怕找不着工作?

卫遥远觉得自己埋没了这么久,也该好好利用利用了,譬如拍个如何单爪拎起跑车啊,火中取物杂技之类。

电话里的林湘湘却不依不饶,热情地表示买卖不成仁义在,友谊之花常开不败,还要登门拜访。

卫遥远挂了电话,满脑子就只剩下那句“友谊之花常开不败”。

那盆绿萝自从被林湘湘送来之后,就一直搁客厅角落里,不但没开出什么花来,连叶子都有点瘪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卫遥远拿杯子接了点自来水,把玻璃盆灌满,又拿毛巾给它擦了擦叶子。

诡异的事情就是在这一刻发生的,她手接触到绿萝的瞬间,整株绿萝就跟抽风似的抖了一下,干瘪的枝叶渐渐变得丰腴、鲜嫩,中间还抽出长着花苞的新嫩茎。

季鳐猛地把她的手从绿萝上拨开,卫遥远有些愣愣地看看他又看看绿萝:“这…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