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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疼吗?”

季鳐缩在被子里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冷。”

卫遥远伸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那你好好休息。”见她要转身,季鳐伸出爪子抓住她袖子,眼巴巴地看着。

卫遥远笑了笑,伸手把袖子抽出来:“好好休息吧。”

“遥远——”

卫遥远关上门退了出来,丁一帆果然还在沙发上坐着,见她出来,扯着嘴角笑了笑:“好有爱心啊,慈悲为怀,常乐为宗。”

卫遥远没吭声,挨着他坐下来。

丁一帆捅了捅她:“说话。”

卫遥远扭头看他,半晌才开口:“我知道他胆小,懦弱,忘恩负义,谎话连篇…可我就喜欢他。”

丁一帆维持靠倒在沙发上的姿势跟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拍拍裤子站起来:“以后拒绝人就要这样,简单明了,明明白白说出来就行了。”

卫遥远“嗯”了一声,他走到了门口,忍不住又走回来,“我就不明白…”不明白什么,他却又说不下去了。

卫遥远怔怔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轮廓好看的鼻子,嘴唇薄而优美…

“你这样夸我也没用,”丁一帆有些懊恼地皱起了眉头,“喜欢一个东西和一个人的区别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对不起。”

丁一帆长长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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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鳐的伤好得很慢,林湘湘和植物们倒是不介意——《妖盟日报》上狗血八卦大戏的主角哟!住在他们家里哟!上门探病要收费哟!

他们等了整整七八天,也就一个客人上门而已,还是试图逃票从窗口溜进来的一只丑兮兮的小蝙蝠。

小蝙蝠涎着脸试图讨价还价:“这么贵?三百块钱?不能打个折?”

绿萝瞪着她:“你都悄悄进来好几次了!不能打折!”

吵闹声越来越大,到最后连屋里睡觉的季鳐都被吵醒了。他扶着墙下了床,刚走到窗户边,就见卫遥远抱着什么东西,站在那根摔坏的路灯边上,仰着头,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这边。

他愣了一下,卫遥远明显也没想到他会起来,有些尴尬地低头走开。

绿萝和蝙蝠的争吵还没有停止,他却完全听不到了。他扶着窗棂,大喊了一声:“遥远!”

卫遥远果然站住了,他这时才看清她手里抱住的东西——一大盆鲜绿的滴水观音,笑得全身的叶子都在抽搐——她扭头看了他一会,见他不答话,便抱着花盆继续往前走了。

当天晚上,林湘湘就客客气气地来劝说季鳐搬回去住了。

“这里太吵了,不适合你养伤。”

季鳐靠着床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就喜欢吵闹的地方,不闹我还睡不着。”

林湘湘无奈:“我家要来不少客人,客房不够用。”

“让他们去住酒店,我付钱。”季鳐一副土财主的豪气口吻。

“可是…”林湘湘站起来,“你一个住这里,谁来照顾你?”

季鳐愣住:“遥…”

“她回家了。”林湘湘干干脆脆地告诉他。

回家?哪个家?她还有…哪个家?

林湘湘已经走到门口了,拉着门把手打开门:“不过吧,她白天还是来这边上班的——你一定要住这里我也没意见,就是见面机会少了很多,而且没人照顾哦。”

说完,掩上门,轻快地走了。

季鳐想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又有点不敢相信,犹犹豫豫着拨通了黑蛇黎郁的电话。

电话里的黑蛇一股怨气:“为什么我非帮你不可?我媳妇不喜欢我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我也不喜欢我老婆跟人勾勾搭不清不楚,”季鳐耐着性子解释,“可我好不容易住进来——万一她没回家,我不就被调虎离山了?”

黑蛇“啪”的挂了他电话,几小时之后却又发了消息过来:“消息确实,酬金五万,三天内打到我账上…”

季鳐盯着“消息确实”几个字一阵恍惚,好半天才跳起来收拾东西,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大白天就扒了衣服跳进池塘里,震得花园里的雌性小花小草们害羞不已。

身材真不错啊!

他变作蝠鲼的样子,叼了行李高高飞起,规整的房屋逐渐变小模糊,回家的方向却异常清晰。

天风流水一样从身侧飞过,下方的车流丝毫没有停息的迹象,公路的尽头就是熟悉的小区和楼道。

他在背阴的小区绿化带边降落,穿好衣服,拎上行李,进了楼道,又觉得坐电梯太不踏实,改走楼梯。

台阶一级级往上,十几层楼转瞬就到了,他拖着行李到了门口,才赫然发现手心全身冷汗。

钥匙就在衣服口袋里,他哆哆嗦嗦的拿出来,对了半天才□去。

门锁被拧开的咔嚓声清脆得有些刺耳,屋子里还是他离开时候的老样子,一直走到卧室,才发现换了新的被褥。

从没见过的全新花色,嫩绿配浅蓝,满床都是草地和天空的气息。

阳台上站着人,穿着他熟悉的居家服,用皮绳松松箍住头发,正弓着腰在拍打枕头。季鳐觉得眼角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卫遥远听到声音,循声看过来,他拖着行李大步冲了过去,连人带枕头紧紧地拥住:“遥远!”

卫遥远大半边肩膀都被他哭得湿漉漉的。

大约是气温太高的缘故,他的身体也带了点温度,柔软、湿润,紧紧地包围着她。卫遥远把额头抵在他肩膀上,轻轻问:“你身体好了?”

季鳐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

卫遥远松开胳膊,带火焰的翎羽从手掌处长出,脸也渐渐变作鹓鶵的模样。

季鳐不解地看着她,脸颊上还带着泪。

金色的鹓鶵鼓动翅膀:“打一架吧。”

季鳐:“…”

热浪滔天,季鳐固执地站着,既不逃跑也不应战,眼泪还是不停地流。鹓鶵飞了一阵,颇有些无力地熄灭了火焰,飞进卧室衣橱里。

季鳐犹豫着跟过去:“遥远。”

衣橱里声息全无,好一会儿才传来叹息声:“你让我冷静下,我看到你还有点生气,冷静会就好了。”

季鳐一震,把手慢慢地从橱门上挪开。

再从衣橱里出来,卫遥远又是那副正常样子了,还帮着他一起收拾了屋子。晚饭叫了外送,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地吃完。

季鳐很想把气氛搞好点,但怎么样才能合适呢?他想不出来。

收拾完厨房,卫遥远扶着他回到房间里,又帮他换了纱布,还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晚上渴了喝。”

季鳐“嗯”了一声,枕头很柔软,空调温度适宜,床头灯的亮度也刚刚好。他犹豫着想要抬起身,卫遥远先他一步俯身下来,在他额角亲了一下。

“好好休息吧。”

季鳐刚刚涌起的那股冲动突然就变得柔软而缠绵,她原谅他了,他们的未来…床头灯被关上,他躺在薄被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一夜好梦,醒来时窗帘都已经不能完全挡住夏日阳光的了。

季鳐披上衣服坐起来,趿着拖鞋走到客厅,没看见人。他见客卧的门半掩着,轻敲了一下就推了进去:“醒了吧,我进来…”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盯着空荡荡的床铺,季鳐呆住了。

厨房没人,阳台也没有,衣橱、行李箱、沙发底下、电视柜的抽屉…季鳐慢慢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去上班了。

然而,湘湘花木行也没有她的踪迹。

又或者去疗养院散心了?

乌龟墨墨和黑蛇黎郁同时打破了他的妄想。

他甚至去找了丁一帆,水仙男一脸的鄙夷:“很不可思议?”

她突然就蒸发一样消失了。

最初季鳐还是相信等待的,就像她躲进衣橱的举动一样——总还能出来的。

可是现实却总是难以预测,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到最后他不得不以年作单位来计算。

春天过去后到了夏天,夏天过完了又是秋天…季节无止境地轮回着,他的等待也丝毫看不到终点。

偶尔他也会回想起最后的那个吻,轻轻淡淡,不含一点□气息——这样的温柔,原来是用来告别的。

季鳐养成了一个习惯,一到家就喜欢脱了衣服爬进鱼缸里,缩成小小的一只,钻进泥沙里。

那些沉淀在缸底的泥沙柔软细密,他不动时,它们便如那个离别之吻一样轻覆在他身上。

但他还是忍不住会想,总还是有希望的吧——没准哪一天,她就回来了,敲着缸壁,等他化出与她一模一样的手脚。

一起生活,一起慢慢变老。

(卷一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很想打“全文完”…

【接下来几天要出差,停更几天】

第一章、十七年后

放学的铃声响起,高中生们三三两两地推着车背着包走了出来。两个女生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一个背着大书包的矮个男孩拦住了去路。

看身材长相,最多也就是七八岁年纪,居然也跟他们一样穿着肥肥大大的高中部制服——就是不知道这么小尺寸的衣服是打哪弄来的。

男孩小脸肥嘟嘟的,两只眼睛又大又亮,女孩们看得心花怒放,一起半蹲下来问:“小弟弟,有什么事情?”

迷路了?

找不到家人了?

男孩酷酷地扬起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看向左边的短发女孩:“你是三班的刘小芸吧。我是卫天天,一直很关注你…你有男朋友了没?”

短发女孩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和同伴一起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还揉卫天天头发,嬉笑着跑开了。

“哈哈哈哈!”

“现在小孩好早熟呀!”

就这样跑了!

他还准备了一肚子的情话呢!

卫天天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嘟囔着哼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路边那辆一直停着的奶黄色小QQ也慢吞吞地跟了上来。

卫天天人矮腿短,走得又慢,车子得非常小心才能不超过他。

但是,卫天天还是注意到了,径直朝着它走了过来。

车主人只得摇下车窗,故作轻松地和他打招呼:“真巧,又跟妈妈碰上了,快上车吧!”

卫天天瞪着她不说话。

卫遥远只得自己给自己解围:“天气真热啊,哈哈哈哈。”

“你跟着我干什么?”

卫遥远干笑:“路过啊…刚才那女孩…”

“我正打算泡的妞,有问题?”卫天天涨红了脸,短发根根竖立,恨不得下一秒就解码羽化。

卫遥远又想笑又不敢笑,表情诡异地看着儿子那张怎么看都只有学前年龄的脸,明显没开始发育的五短身材…

卫天天重重“哼”了一声,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来:“我都十七了!还没长到一米二!”

卫遥远发动车子:“咱们鹓鶵寿命长,大器晚成。”

“班上同学都喊我武大郎!”

“你就是长到一米八,也还算早恋呢,早恋不好…”

“我们班没早恋的全是矮子!”

“…你今天作业写完了没有?”

卫天天的气焰更加嚣张了:“当然,我什么时候带作业回家过?上周的模拟测试成绩也出来了,全、部、都、是、A。”

卫遥远专心开车。

“喂?”

“…乖。”

“乖有个X用!”卫天天捶恨恨地踢了一脚座椅,“我要长高!要长喉结!要长胡子!要…你再笑我下车了!”

卫遥远连忙扯紧弯起的嘴角,盯着前面的路况,余光瞄到副驾驶座上那小胳膊小腿,嘴巴又咧开了…

卫天天愤愤地下了车,还酷酷地把校服领子竖了起来,迎着风大步往前走去。

卫遥远跟在他后面维持着蜗牛爬的车速,很是辛苦地开了一会儿,终于踩下油门超过他:“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说完,车子绝尘而去。

卫天天像所有叛逆期的少年一样,对此完全得不屑一顾,一手插兜,一手拎包,迈着两条小短腿,颓废而又冷酷地走在越来越黑的大街上。

回到小区附近时,天已经几乎黑了。平时摆着临时菜摊的位置坐了个戴墨镜的年轻人,见人就热情的招呼:“买鱼吗?买鱼吗?特别可爱的观赏鱼!”

视线落到他身上,语调都飘了起来:“小弟弟,买鱼吗?超级超级可爱的鱼!”

卫天天被他那强作可爱的声音腻得牙酸,加快脚步打算往前走,墨镜小贩居然追了上来:“来看看嘛,全是生命力特别强的鱼苗——不然我免费送你一条养养?养着好再来买!”

卫天天狐疑地看向他。

他摘下墨镜,露出双漂亮的桃花眼:“养养看,养养看,我每天都在这里的!”

说着,就拎起小摊上的一只塑料饲养盒,热情地递了过来。

借着路灯的光,卫天天看清了饲养盒里的生物——黑黑瘦瘦的一条东方蝾螈,胆子还特别小,盒子一晃都能让它躲角落里抖个半天尾巴。

卫天天就喜欢这种示弱的姿势,恩赐似的把盒子接了过去:“你说的啊,我可不给钱——你明天还来?”

“来!”见他肯接盒子,桃花眼小贩眉开眼笑,顺手把墨镜也戴了回去。

卫天天也不是虐待动物的人,掏钱买了点鱼食,哼着小歌拎着蝾螈上楼了。

他一转身,小贩就跳起来收拾东西撤退。

“终于送出去了!收工!收工!”

卫遥远炒好菜,摆好碗筷,卫天天才慢腾腾地拿钥匙开门进来。

“还买了桶骨啊!”

他一放下东西,就去抓装在木质小桶里的猪腿骨,卫遥远举起筷子就打:“先洗手!”

卫天天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燃起熊熊火焰,金色的小翅膀飞快地伸展开来,几下就悬浮在了半空,两手还抓着骨头,得意洋洋地边吃边俯视着她。

卫遥远往前走了两步:“下,来。”

卫天天“哼”了一声,朝着窗户的方向飞了几步。

卫遥远身形蓦然暴涨,身上的围裙衣服纷纷碎裂,直接解码成足有两米多长的金色鹓鶵。卫天天见势不妙,转身就溜,卫遥远速度比他更快,一翅膀把儿子扇落在沙发上,火苗灼得棉质沙发巾都发黄脆化了。

“洗手洗手!我去洗手!”卫天天哀叫着跳起来。

卫遥远变小一点,扇着翅膀跟着他一直走到卫生间门口,这才转身飞去卧室换衣服。

“这么暴力,怪不得老爸不要她,”唠唠叨叨洗完手,眼角余光瞄到放在电视柜上的东方蝾螈,走过去拿钱来,轻轻敲了敲盖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珍惜物种呀!”

语气欠扁到死。

东方蝾螈扭了扭尾巴,转头看向卧室方向。

“切,等我长大了,翅膀比她还大,火焰比她还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