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珏听到这里心里一松。因为池府上下没有人再比她清楚池子方丢了什么东西;只是那么小的东西,在池子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不明白是因为她的东西都自己收着,不相信身边的丫头们。可是池家二房里的东西大大小小都有专人料理的,每天当然会打理一番:如果不是夏氏那边心情极为不好几乎要躺倒在床上。昨天晚上就会被人发现了。

“丢了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紫珏看看那几个小丫头心里有几分歉意,因为那几个小丫头都是在代她受过;这里是池府不再是小镇、不再是文家也不是翠玉楼,不会因为她拿个小东西而神不知鬼不觉,最后也就听人指着天大骂几句就算过去了。

紫珏现在更明白想要弄银子真不容易,下手要更为小心谨慎,因为她想要银子却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池府不是小镇,她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

无忧有些无语的看看紫珏,想到大姑娘的出身她只得解释道:“就算是不值什么的东西,也不可能丢了的?府中岂能容下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呢。何况那束发是老爷的心爱之物,是老爷在行冠礼之日收到的最为贵重的礼物,那是一位郡王给老爷的东西。”

紫珏还真得没有想到那束发如此重要,心中生出些不安来,“拿来”的东西肯定要干净无记号才可以出手的;她当时看过的,没有看到束发上有什么特别印记才收起来的,难不成她看走了眼?

“王爷给的东西?那应该不难找到吧,那种东西肯定上有什么印记之类的,王爷府的东西嘛,搜一搜就行了。”紫珏随随便便的答了一句,随意的样子怎么看都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捉贼拿赃嘛,找到东西把人赶出去不就成了。”

解语现在也感到了无力,池府可不是小家小户,就算是小家小户好好过日子的人家,也忌讳随便大搜家里吧?更何况池府可是,怎么可能大动干戈翻抄府中呢,传了出去池家的脸面真得就丢尽了。

大姑娘虽然是二房的主子,可是指望着她来做主是不可能了,因为大姑娘分明是什么都不懂啊,胡乱出主意会害死人的。

莫愁无奈的上前扯扯紫珏的衣袖:“不能搜的。”

紫珏有些奇怪,看看莫愁摊了摊手:“好吧。反正有印记的到时候总会找到的,不要着急嘛,王府的东西有几个敢…”

“没有印记。”终于在无忧的口中听到自己想要的话,紫珏的心中大定;无忧的心情就不好了:“那是王爷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说是相谢我们老爷的;传闻我们老爷曾救过王爷,可是老爷并承认,但是王爷待我们老爷的确是不薄。”

紫珏犯难的拍了一下头:“还是等夫人来…”

无忧连忙开口:“不能告诉夫人知道。”然后马上请罪:“姑娘,婢子冒犯了,请姑娘责罚。”

紫珏并不很是在乎这样的小事:“你也是一时心急。为什么不能告诉给夫人啊?”看到无忧和解语的样子,她的眼睛眨了眨:“夫人病了?!”

解语的脸上全是伤心:“夫人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本来就伤了身子,可是老爷病倒后她不得不强撑起来,因为让老爷看到二房倒下老爷会死不瞑目的;但是那个妇人来了,夫人的身子…”

紫珏听懂了,夏氏心伤自己儿女的死已经伤了身子,如今被韩氏的孩子一打击更添心病,所以有些撑不住了;这个消息于她来说并不是坏事儿。

“哦,一时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我父亲也用不到。”她很随意的就把此事丢到了脑后:“你们要把东西看紧些,再留心些,说不定在你们不找了那拿了东西的人胆子大起来,会让你们发现的。”

紫珏在心里补了一句:一会儿我就把东西当了,你们就算把池府翻个地朝天也找不到的,何况你们还不能搜;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笑——池府的这条规矩真是好啊,不能搜,真是好事儿啊,那简直就为了方便她出手嘛。

她说着话丢下无忧和解语就要进屋,却想不到无忧怒了:“站住,收回你的脏脚!”

紫珏先是一惊:被无忧发现了?她实在不应该让她们不查得,应该支持她们用尽力气去找才对;然后她就是怒了,什么叫做脏脚,你的脚才脏呢。

猛得转身她看到院门那里立着韩氏,再瞧无忧和解语四只眼睛冒火的盯着韩氏,便明白过来;无忧那句怒斥不是针对她,而是骂韩氏的。

她没有想到韩氏会出现在池子方的院子里,这可是对夏氏太过明显的挑衅了,火辣辣的两记耳光甩到夏氏的脸上:怎么说现在韩氏是妾身未明,而池子方和夏氏的院子自然是夏氏的一亩三分地,可是韩氏居然敢不请自来——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也怪不得无忧会怒斥她了,换作是紫珏早一脚踢了过去,非让韩氏灰头土脸的滚出门去;当然,韩氏和那个孩子是夏氏的眼中钉,和紫珏的娘亲万氏没有半点牵扯,所以紫珏并不会出手。

韩氏淡淡的笑了笑:“夫人叫我过来的。”

解语正想斥骂,看到韩氏身后赶得气喘吁吁的丫头:“添香?!”添香才自家中回来,她老娘生病了,夫人让她回去尽孝了;自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着——她们四个人里添香是最细心、最知道夫人心思的人。

添香抚了一下被风吹到额前的发:“是夫人叫她过来的。”她说完直接就自韩氏的身边走过来:“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走开了一下下;夫人让我去叫她的。”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对韩氏道:“跟上。”

显然她也是很讨厌韩氏的。

紫珏想不到夏氏会叫韩氏过来,难不成她真得要和韩氏联手?那夏氏是得了失心疯!转念一想,想到刚刚无忧的话,夏氏因为韩氏气得快要病倒了——可能已经病倒,只是因为不想被人笑才强撑着,那又怎么可能会和韩氏联手呢。

那叫韩氏来做什么呢?

韩氏看了一眼紫珏,目光里带着三分的笑意:“大姑娘,明儿还要不要过来用早饭?”

057章你要活得久些

韩氏笑眯眯的瞧着紫珏,就好像一只老猫在看一只无法逃走的小老鼠一样,目光里的得意就算是背着阳光,还是闪闪发光。

“妾身很愿意能为大姑娘尽一份力的,只要大姑娘喜欢就好。”她说完轻轻一福就跟在添香的身后穿过月亮门去了第二进的院子。

紫珏的眼睛微微的一眯,她当然知道韩氏所指的并不是一顿饭而已,只是没有想到韩氏还没有死心,居然还想要让自己助她一臂之力;难道自己的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韩氏的脸皮果真厚到如此地步?

莫愁走上前一步:“她好像有什么把握似的。”她的声音轻的很,无忧和解语等人都没有听到;但就是因为听不到,所以两个人都很震惊的看着莫愁,因为在她们的心中莫愁还是她们的姐妹,还是夫人的贴身丫头。

莫愁有什么话需要避着她们呢,在莫愁的眼中她们已经不再是她亲密无间的姐妹了吗?说莫愁是在防她们不如说是她在防着夫人!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但,事实就摆在她们面前,而莫愁在她们面前如此做的用意也是不言而喻的。

紫珏微微一笑:“先去看父亲,一会儿还要陪大伯母去上香呢。”韩氏能有她什么把柄呢,两个人根本都不相识,也没有过交集,想拿住她的把柄?门也没有——就算是拿到了又如何,这个韩氏是个聪明的,却有些执拗或者是不想面对吧。

推开门进去看到床上的池子方,发现他的鼻息相比前两天平稳了很多。不再是那种时而强时而弱的样子;她回身看向无忧:“父亲的病,好像好了很多?”

“还没有请大夫过来,但是瞧着是好了一些;大姑娘您看老爷的脸色也好像强了不少——早上喂东西的时候也比前几日多吃了两三勺呢。”无忧也很不解:“可能是上天被大姑娘的孝心感动所至吧?”

紫珏强忍住没有给无忧一个白眼,她的“孝心”真感动了上天那池子方的命早被老天收走了;想不到她把事情给池子方说了之后。把池子方气成那个样子,他的病居然又有了起色:这绝不是她的本意。

想不到池子方这人的心劲儿好大啊,旁人不懂可是紫珏心里却明白了不少。想必是不放心夏氏,或是忧心于夏氏的处境,还有对他的误会吧。但,池子方如此却不能让紫珏感动,反而让她在心中又生三分的厌恶来。

这个池子方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对夏氏好的话,又为什么会有韩氏的存在?如果对夏氏并非真心实意,那他现在拼死挣扎着不想咽下那口气又在放心不下什么?

“只要父亲的病能好转就可以。”紫珏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坐到床头上看着池子方:“我来了,今天来的有点晚呢,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等得心急了。”

她说到这里摆手让无忧等人去忙,屋里不用她们操心了;如果是平日里要支开无忧她们,紫珏不找几个借口是不可能的。可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因为韩氏的出现让很多人对池子方另眼相看,因此怠慢了他的并不仅仅是夏氏。

事实上,只要二房现在真正能做主的那个主子夏氏,对床上半死不活的池子方不再真正的用心,丫头们当然会有样学样:大面上当然还要过得去,不能让池府的人找到把柄;不过池府人之中又有几个是真关心池子方呢?

把莫愁等人也打发出去,屋里就余下紫珏和池子方后紫珏也就没有了顾忌:“父亲,您现在心里很焦急吧。很想快些醒过来、很想能快点说出话来,对不对?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您说是你好转的快呢,还是我下手来得快?”

“告诉你哦,我已经在想办法弄银子,就是要把我娘亲接到京中来;你不是想醒过来阻止我。不是想揭穿韩氏吗?那你可要快一点儿,因为刚刚韩氏可是被你的妻请过去;嗯,她向来是贤惠的,你说会不会她就容下了韩氏,让你多一个儿子可以送终呢?”

池子方的眉头动了动,脸上那些许的红色完全褪了下去,怒色让其的嘴唇都变了颜色;可是他能如何?

他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府中发生的大多数事情,可是他能如何?池府之中无人知道紫珏的打算,更没有人知道韩氏的儿子不是他的——他必须要阻止,可是他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恨,最恨的就是天,其次就是他自己了;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自己,如果能动的话他一定会给自己两记大耳光的,可是就算他想打的人是自己也做不到,更不要说去打紫珏了。

如果他能动的话,肯定会好好的教训紫珏,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孝道;可是现在他只能听着紫珏在他面前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只能一动不动的听着。

紫珏拿起一旁的帕子给他把鼻尖和额头的汗擦掉:“听到没有,她们说你现在病有了起色是我的孝心所至呢——我很喜欢这个说法,你呢?一会儿我就会去陪大伯母上香,而借口嘛就是为了你,我要向佛祖向菩萨向满天的神佛祷告。”

把帕子丢到一旁她又用自己的帕子擦擦手:“干嘛,气成这个样子是做什么,我是真得想求满天的神佛保佑你能够活下来,能够活得长一点。”

池子方听到这里火气稍减,可是心中同时有疑惑,就算听紫珏的话并不是说谎可是他很难相信紫珏会为他的病而去求神。

紫珏淡淡一笑,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你不也想活嘛,我就去代你求求神佛,至少也要让你活到看着我接了娘亲来,看着我带着你的钱财离开池府,看着我和我娘亲过上好日子,看着你放在心上的一切化为乌有,看着你放在心上的人遍体鳞伤。”

池子方一口火气冲上来,他真得想大吼紫珏,想一脚把紫珏踹出去:这个该死的女儿,如此恶毒的心肠!

紫珏看到他的神色变化笑起来,心情大好的她站起来打算走,可是刚刚转过身子去就又转了回来,再次坐下对池子方说:“嗯,你有没有骂我心肠恶毒啊?哦,有句老话你听说过没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是你的女儿嘛,你的恶毒心肠虽然没有十成十,但是这一成也足够用了,你说是吧?”

“谁让我是你的女儿呢,女肖父嘛。”她说完想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到池子方又冒了不少的汗来,轻轻叹口气:“又出汗了,这是怎么说得。”取了一旁的帕子又去拭汗。

门被推开添香进来:“大姑娘,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紫珏头也不回的答道:“有事吗?我还要陪大伯母去上香呢,就是为我父亲祈福。”这句话一吐出来,池子方的鼻子上就又冒出了汗水来,这是他唯一能表示他愤怒的方式,可惜知道的人只有紫珏一个人。

本来也会明白的夏氏却不再关心他,也不在理会他了。

“等我回来再去夫人那边吧。”紫珏把帕子放下站起来转身:“昨儿就和大伯母说好的,不好误了时辰让大伯母久等。”

添香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大姑娘:“夫人说了,不管大姑娘有什么事情都要过去一趟,有要事要和大姑娘说。”

紫珏一边走一边问:“什么事情?”

添香的下巴抬高了点点:“姑娘去了自然会知道。”她和无忧、解语不同,对紫珏带出了几分不屑来。

紫珏走到她的身旁笑了笑:“姐姐,我出来混的时候你可能还在吃奶吧,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一个芸娘看来不足以让人记住一些应该记住的事情——我,会去。”她说完走到了添香的身后,提裙抬脚后踹,完全没有想到的添香就向前冲出两步,狼狈的趴倒在地上。

看也不看添香紫珏径直步出门外,对莫愁和挽晴的目光是视而不见,她直奔夏氏的房间而去。

到了夏氏的房里,紫珏径直进去便行了一礼:“夫人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和大伯母还要去上香很赶时间的。”她说得理直气壮,完全不是商量的口气,就好像她才是那个可以做主的、高高在上的人儿。

韩氏看一眼紫珏:“大姑娘,有些事情比上香要重要的多,您还是坐下来耐心听夫人说吧。”

紫珏瞟一眼韩氏:“哪里来得狗儿乱吠,拉出去乱棍打杀炖了喂狗吧。”

韩氏被气得不轻,可是让她像紫珏一样骂人却还是做不出来得,至少当着这么多丫头的面儿她是做不出来得;她一生都想做个人上人,说话做事都是学着人上人,怎么肯让自己像个街边的泼妇一样。

夏氏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紫珏,慢慢的把左手移到身前;她的手里并不是空的,而是握着一样东西在把玩,那东西很小巧、很让紫珏眼熟:那只应该被埋在狗洞里的束发玉环!

058章捅人心窝子

看到夏氏的手里把玩着一样东西,很小巧的、很让她眼熟的东西:

紫珏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和苏万里骗人很多年,如果骗人的时候被人发现点什么,就会自露马脚的话,她和苏万里早被人打死了,哪还能站在夏氏面前看她把玩那只玉环?!

韩氏看到夏氏把束发的玉环拿出来便笑了:“大姑娘,何必如此恶言伤人?你是知道我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早饭就能让大姑娘你很满意。”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夏氏,只是盯着紫珏。

紫珏没有瞧韩氏只是看着夏氏:“夫人,你就让她在这里乱吠?你知道不知道她口口声声的让我去吃饭,是为了让我和她联手对付你,把她的儿子再弄回到她身边,并且还要在池府找到她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她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夏氏手中的束发,反而是点破了韩氏话中的意思,使得韩氏的脸色一变。

夏氏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束发:“这束发是老爷最心爱的物件之一,说是能带给他贵气、福气的好东西;据老爷自己说,自从得到了这件束发,他才能真正有机会做大事。”说完她抬起头来:“可是,今儿我却在旁人手上得到这枚本应该在老爷房里的东西,你说奇怪不奇怪?”

紫珏这才看向那玉环:“这是束发用得吗?哦,原来无忧她们找的就是这个啊,我就说了嘛,到时候它自然就会出现的,用不着那么大惊小怪。在谁的手上?还不打她个半死,连我父亲的东西都敢偷。”

夏氏看看她又看向韩氏:“现在大姑娘来了,你没有说完的话可以说了吧?如果你只是想请大姑娘去吃早饭的话。我想你也不必借我的手来请。”她的声音清冷的很,却不含一丝丝的怒气。

就连她的发式与衣着,都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来;而妆容真得是恰到好处,除了有些疲惫的样子外,看不出有什么其它的不对来。至少在韩氏和紫珏的眼中。夏氏今天和昨天没有太大的不同。

好一个要强的女子。

紫珏当然知道夏氏不可能如表面看来的平静。但是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却不是每个女子都可以的;至少她的娘亲做不到。而她自己嘛:事情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不至于像她的娘亲,但肯定也不会如夏氏这般平静。她。是紫珏。

韩氏咬咬嘴唇看着紫珏:“大姑娘真得不识得这束发吗?说起来大姑娘刚到池府不久。府中去的地方不多,可是二老爷的房里倒是天天去的,不像是园子那边去的甚少,怎么可能没有见过这个束发?”

紫珏听到这里确定束发是被韩氏找到的。要怪就怪她太过大意、太过马虎了,对池府之中的明争暗斗还是不熟悉。不然岂会被人拿到把柄?她熟悉的是那种街头的争斗、还有文家文四和宁氏的恶毒:他们的恶毒就摆在明处,明晃晃的根本不必遮掩。

可是池府的人不同,不同于文四和宁氏也不同于街头上的那些人:就算她把话说得很清楚,就算她把事情做得很绝了,想让韩氏死了那条心——可是韩氏却不肯放过自己,非要逼着自己答应她。

市井之中只会动手打,打到你服,就算心不服只要口服了就成;而文四和宁氏更为直接了,如韩氏这样厚脸皮的人,紫珏第一次遇到。

可是紫珏并没有恨韩氏,她在怪自己:已经对自己说过很多次,这里是池府,可是做事的时候总会忘记这一点。在池府,小心上再加上小心也不为过。

“我去探父亲关心的只是父亲的病,对于父亲的钱财当然不会上心,不像你一样眼睛盯在我父亲的钱财上,算计着他身上每一样东西的价钱。”紫珏开口就如同刀子般:“进屋出屋你看到的是屋里的摆设,每件东西的价钱,可是我看到只是我父亲的病。”

她淡淡的对韩氏吐出一句话来:“姑娘我不认识,怎么了?你倒底想说什么啊,直接说吧,老娘我还赶时间呢。”

韩氏被紫珏一句“老娘”惊到了,回头看看夏氏见她无动于衷咬牙道:“大姑娘要出去上香,是不是府中太闷了?那这两天有没有去园子里逛逛?大姑娘,关于吃饭的事情不过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何必想得那么多呢,还在夫人面前中伤于我。”

紫珏翻个白眼,拿起茶盏来就砸了过去,看着茶盏落在韩氏的身前摔得粉碎,看着韩氏被吓得后退一步倒在椅子上:“我们夫人让你坐了嘛你就坐,没有规矩!”她说完拿起点心来咬了一口:“不太好吃。”照样丢向韩氏,正正砸中她的鼻子。

“你不就是想说那束发是我偷的吗?”紫珏发拍了拍双手:“直接说出来就行了,拐弯抹角的做什么,威胁我?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她两步跨到韩氏面前,一把揪住韩氏的衣领,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到姑娘我偷东西了?”

她一手点在韩氏左眼上:“是这只?”再移到右眼上:“是这只?”然后她伸手向后:“莫愁,给我拿刀子来。”

韩氏给吓得面如土色,她的确是想用束发逼紫珏的,以为拿到了紫珏的把柄可以让紫珏知道,在池府做事还是要有帮手为好,同时也想让紫珏知道她可不是吃白饭的,她可是很有用的人。

她只是对夏氏说在园子里找到了束发,却并没有说是紫珏所偷,因为她要的不是要让夏氏处置紫珏,而是想让紫珏为她所用。可是事情却不如她想得那般容易,就连最坏的打算——如果紫珏就是不肯答应,她就说出来让夏氏和紫珏从今天起就不和;根本就没有用上,紫珏开口就叫破了她的用意。

韩氏现在的感觉,好像不是在池府之中,完全就像是在街头遇到了混混:“夫人,夫人救我。”

夏氏的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开口,任由紫珏胡闹下去;当然了,刀子是不可能是给紫珏的,可是紫珏如果要出手打人的话,她并不想阻止。

眼前,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当然,她也想就此事可以让紫珏软三分,可以让紫珏能听她的话做事。

韩氏听到紫珏要刀子大叫起来:“夫人,夫人,就是大姑娘偷了束发埋到园子里的狗洞中,而且她今天还要出府,夫人还不明白吗?大姑娘如此行止丢尽了池家的脸不说,而且偷盗可是…”

紫珏一拳就打在她的鼻子上,看到她只是被打出眼泪来喃喃的说了句:“他/娘,还真硬啊。”接着连打三拳直到韩氏的鼻子流血她才放开韩氏:“你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呢?”

夏氏不得不开口了:“大姑娘,我们池家可是,说话…”

紫珏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大家闺秀嘛,我知道。可是遇到这样的人我还能装得下吗?那就是百岁人的老母!我偷的,你哪只眼看到我偷的,说不出来看老娘今天把你的眼睛都挖出来。”

她是故意的,大家闺秀嘛她也真得没有兴趣,但是出口成脏却是她有心为之,就是为了让人知道惹恼了她就是这种下场:她就是个二愣子,就是个一言不和就会张口骂人、伸手打人的混人——说理?她紫珏就是理,和她这种混人你就不要想讲得明白道理。

夏氏叹气:“先不说这个,束发…”

“她拿来的当然就是在她的手中——”紫珏看着夏氏:“你怎么知道东西怎么在她手上的,说不定就是我父亲给她的呢;倒底她有个儿子不是嘛,我父亲都给了我信物怎么可能不给她呢?”

她信口开河的胡说八道起来,却是每一句都往夏氏的心窝子里捅刀子:“束发什么时候丢的还难说呢,就算府里还有个束发你知道那是真得还是假的?说她偷的倒不太可能,她还没有进过我父亲的房吧?可是她手上就有束发,不是我父亲给的是谁给得。”

“夫人你也说了束发对我父亲很重要,所以很适应当成什么定情信物,在花前月下来说几句什么…”紫珏眨了眨眼,喃喃的说:“说书先生常说的那几句是什么来,啊,对了!”她再次大声:“天长地久啊、永不变心啊…”

夏氏的脸色有点发白,再也无法听下去的她开口尖声斥道:“够了。”只两个字出口她就重新冷静下来,声音又恢复到平常:“不是大姑娘你拿了父亲的束发去玩儿?”听她的话也知道她对紫珏有回护之意。

偷与拿去玩儿绝对不同的,紫珏做为池子方的女儿拿了父亲的东西去玩儿,顶多就是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和其它的绝对没有干系;如韩氏所想的,什么池家的名声等等,被夏氏一句话就化解掉了。

紫珏发现真正的高人还是夏氏啊,这个韩氏还真是不够看得;她很干脆利落的答:“我没有拿。夫人,谁拿来的束发你应该问谁吧,此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夏氏看向韩氏:“大姑娘说得有道理,韩氏,你说说怎么得到这束发的?在土里挖出来的?”

紫珏在此时补上一句:“那你也带我去挖吧,如果在土里能挖出玉来,还是这么好的玉,我还做什么池大姑娘,干脆就去挖玉得了。”

059章就是坑你

韩氏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眼前的样子,她认为夏氏和紫珏的关系应该不好:事实上也真得不好;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不好,就肯定会事事针对某人,尤其是韩氏这种人。她虽然跟了池子方,可是却一直在小家小户过日子,大宅院里的事情太过复杂,并不是她聪明就能一下子全学会。

到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夏氏根本不在意束发是不是紫珏偷得,因此她打算借夏氏的手敲打紫珏根本行不通;还有,夏氏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她太过小看夏氏。

就算是在池老太爷面前和夏氏交过手,可是她对夏氏的大半印像依然停留在池子方所告诉她的话中;当然,她不知道对夏氏不了解的,在池府之中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夫人,束发就是在土中挖出来的,至于是谁偷拿的,老爷房里…”她知道今天不可能算计到紫珏了,因此想把事情了结快些离开。

她同时知道接下来不应该轻举妄动,要好好的了解一下池府的情况,再好好的思量一番才成。如果再如此冒失,只怕等着她的就是大祸事。

可惜事不从人愿,她想快点了结并不表示紫珏和夏氏也想就此放过她,尤其是紫珏。紫珏还真得没有把韩氏当成一回事儿,认为韩氏到池府来要针对的、要对付的人是夏氏,和她这个池大姑娘没有什么关系,但没有想到韩氏却像条疯狗一样,上来就想咬她一口。

紫珏自然不肯让人平白欺了去:“依我说,这束发是不是在我父亲房里拿出去的还不一定呢,对不对,夫人?在土里埋着——池府这么大的。那么多的土地儿,如果不是埋进去的人,谁能知道在哪块土里埋着一块玉呢。”

她才不管什么叫做凭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满脸挂着“我就是要坑你”的表情:“那束发就是我父亲给你的定情信物吧?你今天拿出来是想气气夫人。也想谋害我们夫人吧?丢东西。池府几十年来也没有丢过东西,怎么你一来我父亲房里就不见了东西呢?”

“啊。说不定府里有你的人呢,不然你怎么能来得这么巧,就在我父亲不能说话的时候出现了。还一来我父亲房里就丢了东西?那是你的人把假的束发偷出来给毁掉了吧。为得就是让你能把真的放到夫人面前?”

她说到这里猛得转身:“夫人,这种事情可不能姑息啊,我们池家可是,府里怎么能有偷盗之人。”她直接把偷盗的事情安到韩氏的头上。却和她的话并不相符,因为她一直在说那束发是池子方给韩氏的。

夏氏看看紫珏再瞧一眼手中的束发。手一抖束发拿不住就落到了地上;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那束发并没有摔碎,可是夏氏着急起身去拣,一个不小心就踩到那滚动的束发上:当场,那束发就碎掉了。

不是坏掉,是碎掉,根本不可能用金银之物再修好了。

夏氏的脸色一变:“太可惜了,那可是老爷的心爱之物。”她说完坐回去一脸的若无其事:“韩氏,这束发怎么到你的手上,你还不从实说出来?”物证已经毁了,如今她和紫珏一唱一和,韩氏的偷盗之名几乎已经要成定局了。

韩氏听到这里脸胀的通红:“夫人,您知道那束发不可能是我拿的,因为我自进府还没有进过老爷的房…”

“你还想进我父亲的房?”紫珏在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声音尖细的屋外的人都能听得到:“你还要脸不要脸啊,居然跑到夫人面前来说要进我父亲的房,我父亲病得这么重还不是你给害得?”她马上又扣一顶帽子给韩氏:“现在还想进我父亲的房,你要知道我父亲已经起不了身。”

她可是在翠玉楼里混过好几年的人,什么样的污言秽语没有听过?所以在她嘴巴里吐出来的话让夏氏和韩氏这俩做了妇人的女子都脸红起来:“你还想和我父亲勾搭啊,还想弄个一男半女是怎么的?告诉你,我父亲现在不行了,你要是熬不住赶紧找男人去吧,不要再打我父亲的主意。”

“他就是醒过来那身体也应付不了这如狼似虎的…”紫珏的话被夏氏打断了:“大姑娘!咳咳,解语,还不给你们姑娘奉茶。”她就算是想教训紫珏也不可能当着韩氏的面儿,所以只能把火气发作到丫头身上。

解语莫不作声的奉茶,紫珏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过来一口气就喝了个见底:“再来一杯,不要弄得太热啊。”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夏氏就算知道紫珏是故意的,可是也不得不承认紫珏的话还是让她有些生气的:对韩氏的气;想到韩氏曾和池子方花前月下,想到韩氏和池子方鱼水之欢,她的手在袖中握得紧紧的——因为她不这样的话,怕自己一记耳光就会抽到韩氏的脸上。

韩氏的脸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了,也被紫珏大胆的话吓得不轻:“我、我哪里有那等心思。”她不得不辩上两句:“老爷身子…”她还真是没有想过和池子方再重修旧好,可是却同样清楚这些话对夏氏的影响。

紫珏又打断她的话:“你不想和我父亲肌肤之亲的话,那你儿子打哪里钻出来的?还是说你和其它的男人生出来的种儿,却要赖到我们池家头上?”

韩氏看着紫珏第一次生出一些悔意来,认为不应该把主意打到池大姑娘的身上去:“我、我…”她倒是想分辩,可是面对紫珏粗俗不堪的言语,根本就不无力回击——她真得说不出那种话来。

就算是做梦,她也没有想到池府之内会有如此粗俗不堪之人,要知道池府可是啊。

紫珏撇撇嘴:“夫人,你看她没有话说了吧?被我说中心思了,她就是想去伺候我父亲——如果真让她去了,我父亲连明天的太阳也见不到。哼,没有男人她是一天也活不了吧?”

夏氏自然也是听不惯的,但是同时心里又感觉痛快,因为她早就想骂韩氏了,可是让她来骂的话绝对没有如此的痛快:“你还想去害子方?!”她还真是顺竿爬,有紫珏在前头呢,管她事情是不是真得,只要罪名有就足够了。

现在她是恨不得能马上把韩氏浸猪笼的。

韩氏又羞又气又急:“夫人,你怎么能听大姑娘的胡话…”

“我的就是胡话,你的就是真言?放你娘的狗屁!”紫珏挽起袖子来就拎住韩氏的衣领:“不是你勾引我父亲的话,他会病吗?就是有你在外面勾着我父亲胡来才会让他一病不起,嗯,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夫人的那双子女?”

她也是忽然就想到了,所以就顺手再给韩氏扣上一顶帽子:反正到时候事情也不用她来收拾,夏氏或是池府的人要如何收拾那是他们的事情。

紫珏说得就好像真有其事:“算算时间,夫人的一双儿女遭到不幸的时候,正是你身怀六甲之时——你就是安了歹心吧,就是想凭着肚子里的孩子进池府享福,还想着做二房里的正经夫人是不是?”

韩氏没有想到紫珏是越说越离谱,她只是想要胁紫珏却没有想到紫珏往她身上安的罪名越来越多,现在连人命都堆到她头上:就算是九条命的猫,被紫珏这么胡乱安罪名也是不够死的。

她一急跪倒在地上:“夫人,你听我说…”

紫珏在她身子往地上一坠的时候就放开了手,指着她大叫:“跪下了,夫人,你看她跪下了——她就是害死你儿女的人啊,现在知道事情败露就跪地求饶。”

韩氏急得同时大叫:“不是的,夫人,不是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