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把茶盏有力的掷到地上,盯着韩氏的眼睛道:“不是的?那你说一说吧,我想听听你如何能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如何能证实你自己的清白!”

韩氏的眼泪都涌了出来:“夫人,我本来就是清白的。”

紫珏淡淡的接了一句:“现在不是了;不对,是你在打算害人的时候就不是了。”她的话句句都在刺激夏氏,就是想借夏氏的手狠狠的教训韩氏,最好是能把韩氏扔出池府去——就算不能,她们两个斗上了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也就没有功夫再来烦她了。

看到莫愁目光里的不赞同,紫珏知道她在说自己做事不地道,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我呸!地道有个屁用,老娘不整治她们,她们还能放过老娘去不成?整死个丫的老娘心里都不会有半点愧疚。

韩氏都生出要活活咬紫珏两口的心思来:“大姑娘,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你为什么要害我?!”

紫珏盯着她的眼睛笑了:“往日无仇倒算是真得,但是近日无冤嘛,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她俯下身子用只有她和韩氏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就算我们近日无冤,可是老娘就是要坑你怎么的吧?总强过你个老不要脸的来坑我,我坑死你丫的。”

060章我会咬人的

韩氏看着紫珏的眼睛,扬手就给了自己两记耳光,然后伏下身子用尽力气的大叫起来:“夫人,我是冤枉的;就算您要治罪也要有真凭实据…”

紫珏抬起脚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吓是她闭上嘴巴后紫珏才淡淡的道:“真凭实据?那你抱着孩子就进池府说是我父亲的儿子,可有什么真凭实据?呸——!你还有脸要什么真凭实据。”她转过脸去看向夏氏:“夫人,这种刁妇不打不会说实话的。”

“狠狠的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那束发肯定是我老爹给她,她只是拿来害人兼且气你罢了;而且夫人一双儿女的死,和她总逃不了干系的,嗯,因为夫人的儿女不在了,而我又根本不在池府无人知道我的存在,那能得到最大好处的人就是她了。”

胡说八道也要有胡说八道的技巧,就算是硬扣上去的罪名儿,总也要找几句能说得过去的理儿:这个道理嘛,就看你怎么说了。

夏氏的心口一阵又一阵的巨痛,想像着池子方对韩氏的宠爱,想到自己儿女的惨死以及眼下的处境,再想到韩氏的儿子——她的恶气冲到了脑子里,凭什么这个该死的妇人有她所失去的,还要再来夺她仅有的?

“拖出去,打。”她也知道凭紫珏几句话不能把韩氏弄死,可是狠狠打上一顿为自己出口恶气还是可以的:“给我狠狠的打、好好的问问她,她吐出实情再把她拖进来。”

不给韩氏一点苦头吃她也不会知道池府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地方,真以为池府里可以凭她胡作非为吗?夏氏给自己找到理由后。才补上了“狠狠”的那句话;只要打不死就成——昨天她就想打人了,只是没有机会,今天紫珏把机会送上来她就算知道紫珏在激她出手,她也按捺不住。

韩氏大叫也不管用。被人拖了下去,随即就传来一五一十的杖责声儿。

夏氏不再说话低头看着茶水出神,而紫珏左右看看感觉有些无聊了;想到韩氏和夏氏不可能再和解。她便开口:“夫人,我还要赶过去和大伯母…”

夏氏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我和你们大姑娘有几句话要说。”把丫头都赶了出去,她抬起头看向紫珏:“那束发就是你拿得,你想拿出去换银子,然后好接你娘亲来京,或是把银子给你娘亲送去。是不是?”

紫珏并没有太意外:“夫人倒底想要说什么?”束发的事情夏氏猜到是一回事儿,但是她承认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所以她并没有正面回应此事。

夏氏盯着她的眼睛:“让我替你出口气我不在乎,那个韩氏也的确是你我的眼中钉;不过不要认为自己很聪明,旁人都是傻子。世上就没有傻子——我不喜欢被人利用,所以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懂了吗?”

“有些事情,捕风捉影的话还是不要提。”她的脸阴沉沉的,显然对紫珏提及她过世的儿女极为不满:“今天的事情,你要知道是你欠了我的情。”这话表示她不想追究束发的事情,也是在告诉紫珏你不要再做同样的事情。

紫珏没有言语,她知道夏氏的话还没有说完。

夏氏收回目光拿起茶盏来却不是要喝:“紫珏。你对银钱好像很在意,我知道了我也会注意的;嗯,其实你每个月的月钱已经不少了,府里的东西都是帐上有名的,你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她说完才看了一眼紫珏又把茶盏放下:“我想,有些话不用说得太过明白。是不是?”

紫珏迎着她的目光没有躲闪,就算她移开了目光紫珏依然紧紧的盯着她的脸:“我的确是需要银钱,我要做什么你也很清楚,也不用说得那么明白,是吧?至于你要盯着我——”她看了看左右,走过去把夏氏椅子身后长条案上的如意拿了起来抱在怀中。

“我不会偷拿的,因为二房里的一切都是我的,现在这个东西就是我的了,我在你眼前拿走的,至于它明天、后天还是哪天会出现在当铺还是什么地方,我想你也不用太过在意。”她说着转身就走:“夫人,接下来你自己一个人乐吧,韩氏足够你玩几天的,还是不要总盯着我的好。”

本来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是夏氏却不肯放过她,而且还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许她再动池府的东西——有她让人看着,紫珏想偷拿东西出去变卖肯定是不行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倒底紫珏偷东西也不是光彩的事情,就算她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情,也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不是好事儿。

让她恼怒的在于夏氏不让她弄到银钱接万氏来京、或是给万氏送银子:那是她紫珏的亲娘,她就是要接了,就是要送银子,这天下间没有谁能阻拦她。

所以夏氏不让她偷,那她就明着拿,当着夏氏的面儿拿,还拿夏氏的东西;她一面走一面对夏氏补上一句:“今天就先拿这一件,日后想起来再来找夫人,我不会同夫人你客气的。”

夏氏气得站了起来:“你敢?!不要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池府是有王法的地方。”

紫珏转身淡定的瞧着她:“老娘就是拿了,哪个敢拦着老娘,老娘就骂她、打她,打不过老娘就拼命;拼不过老娘就全砸了它——不给老娘的话,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夫人,我不是大家闺秀,所以我能做出来的事情你应该好好的想一想。”

“夫人,老夫人来了。”无忧在门外说了一声。

夏氏长长的吸了口气重新坐下:“紫珏,你不要总认为我是你的仇敌,我说过了我不是;你我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你娘亲那里我自有安排,不会让她再吃半点苦,我可以在佛前发誓,绝对不是虚言骗你。”

“但是你要答应我…”她的话没有说完,门就被推开老夫人带着走了进来;而屋外的杖责声也停了下来,韩氏被人扶着跟在老夫人身后也进了屋。

夏氏没有再说下去,而紫珏也看向老夫人缓缓的行礼:“祖母。”她还真得没有想池老夫人会来得如此之快。

银子谁不爱呢,紫珏就爱,那就好像是紫珏的第二条性命一样,有多少也不嫌多啊;可是她却不会为了银子什么都做,所以在看到老夫人的时候她真得对池府更为厌恶。

所为不过是银子而已。

老夫人没有理会紫珏走到上首坐下来,然后开口没有问韩氏的事情,而是斥责夏氏道:“我们池府是诗书传家,家中的姑娘自然是知礼守礼的,你做为紫珏的母亲怎么可以半点也不教导于她,让她把那等话都说了出来?!”

“那不只是脏了她的嘴,也是脏了我们池府的名声;你做为母亲不但不制止,不好好的教一教紫珏…”她疾声厉色对着夏氏,话说得如同连珠炮一样。

紫珏听到这里翻个白眼:“她不是我母亲。”声音不大不小却让池老夫人猛得转过头来,可是紫珏半点也不怕她:“祖母你说我的话脏了池家的名声——你也不问问事情如何就要问罪?我有什么错,他娘的,如果夫人不给我做主任凭她这小贱/人谋算我,老娘不止是骂她,老娘还会咬她!”

她越说越激动,就挽起袖子:“她来欺负我,难道我还要乖乖的听着才成?池府就算有这样的规矩我也不管,哪个敢欺负老娘,老娘就把她打得爹娘也认不出来。”

老夫人听着紫珏一口一个老娘,差得没有背过气去:“你、你——”

夏氏“很孝顺”的过去扶着老夫人:“您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紫珏的脾气就是这样,平日里好好的时候她当然就是个大家闺秀,做得很好;可是只要有人惹怒了她,她就是这个样子——我想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的,要慢慢教才可以。您也不要和她一个孩子置气了。”

紫珏已经走到韩氏的面前,把她抓住就拖到了老夫人面前:“她欺负我,祖母你说过在池府之中无人能再欺负我,可是她今天又欺负了我。”她瞪着一双眼睛,眼圈是红红的,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却偏没有流出来,那模样看着可真是可怜的很。

老夫人想到自己说过的话:“紫珏,就算她欺负你,有些话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应该说得!”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二房刚有个身份还未明的男丁,她这个池大姑娘就不吃香了,老夫人就想教训她了?!

“紫珏,你给我去佛堂里跪…”她指着紫珏继续教训着,那口气绝对没有从前那几日的慈爱了。

紫珏把韩氏放开,一脚把她踹倒,瞪着老夫人大叫:“谁爱去跪谁去跪,老子绝对不会去!”可是她人小气势在身材比她高的多的老夫人面前就太弱了,左右看了看她就跳到椅子上,还一脚踏在高出一截的桌子上:“你这是想把这个贱/人的孩子当孙子,认为我没有用了,是不是?”

061章池鱼

看到紫珏爬到椅子上,瞅着很有可能会爬到桌子上去,池老夫人还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算是什么?不要说是现在的池府,就是从前池家败落之时,他们家的男孩子都没有爬到椅子上去过。

可是听到紫珏的话她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因为紫珏把话挑明了;事情的确是那么个事情,但她还没有做什么,无凭无据的谁会胡乱叫破呢?池府的人是不会,不过紫珏是紫珏不是池府其它的人,所以池老夫人才会听到自己的打算被当众说破。

“紫珏,你给我下来,成什么样子。还有,胡乱说些什么,也不怕人笑话;你是池家的子孙,我自然要打发人接你回府,你父亲有其它的孩子同样也是要接回府…”池老夫人开口斥责道。

紫珏一脚把东西扫到地上:“不要说得这么好听,老子被你们池府的人一丢下就是十几年从来无人闻问——那个小孩子你们会如此看重?你不就是要借那个孩子的名儿,来夺二房的钱财嘛,不要忘了我父亲的安排,他可是立了文书的。”

“老子大不了拍拍手走人,让你们都人财两空!”她狠狠的跺脚:“原来有人欺负我,祖母总会给我出气,现在也要治我的罪了,我怎么活?我活不好,大家都不要想活好,我走可以,但是请佛容易送佛难,姑奶奶进了池府谁也不要想把姑奶奶搓圆捏扁…”

池老夫人气得让丫头们去拉紫珏:“不要再让她胡乱叫嚷,真真是不成样子。”说完还瞪了一眼夏氏,实则是被紫珏的话逼到无以应对了。

丫头们过来拉紫珏,紫珏就势站到了桌子上,一脚一个把丫头们踢开。一面踢她一面大叫:“不让我活了,你们是不想我活啊…”

夏氏看着屋里闹作一团并没有阻止,直到此时她才轻轻的说:“老夫人,紫珏的脾气您

是知道的,就是小孩子心性儿,她也不是有心得,只是被人欺负狠了才会发作;这些日子学规矩您也看到了,平日里就是一个大家闺秀。”

“可是韩氏却说她偷了东西——唉。她有个儿子啊,无中生有说这种事情,不只是让紫珏会多想啊。”她说完看一眼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池老夫人瞪一眼韩氏:“紫珏…”她没有想到紫珏谁的面子也不卖,而且是谁也不惧;原本她认为紫珏不尊重她人也会尊重她,不惧旁个也会怕她三分呢。

夏氏柔柔的接了一句:“紫珏就是被人欺负的狠了,她的性子就是那样,一直在府外养着有些事情不能着急得,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也只是认为家里的亲人待她不亲了。以为大家会把她再次丢开不管。”

“小孩子嘛,还是哄哄吧。”她的声音不大但也不算小了:“子方倒底只有这么一个儿女,而且还有文书摆在那里,真闹到族里或是官府,我们池家的脸面…”

紫珏听得清清楚楚:“我要去族里,我要去官府。我要问个清楚明白,是不是有个儿子的妇人上门,我这个池大姑娘就要被人欺负的抬不起头来。”

池老夫人看着紫珏直接自桌子上跳下来吓得不轻,看到她要往外走更是心中一跳,有些事情当然不能闹到外面去:“还不扶住你们大姑娘,看看有没有受伤?!”她马上就变成慈爱的祖母了。

丫头们拉住紫珏,而紫珏这次没有再真正的动手打人,也就由着丫头们拦住她,只是嘴里却不停的大叫:“我要去族里。我要找人评评理。”

池老夫人看一眼韩氏:“你来我池府是客。居然无凭无据就想诬我们大姑娘的名声,实在是可恨可恼;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永远不许她再进我们池府的大门。”

夏氏的目光闪了闪不再言语。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什么要说得?虽然说还有个小孩子在,但是没有韩氏她心里痛快不说,一个小孩子就算有池老夫人等人撑腰,要对付也容易太多太多了。

紫珏也不闹了,转身看看池老夫人:“祖母真得要为我做主?”马上她就是一脸的泪水,跪在地上爬过去抱住了池老夫人的腿:“祖母,还是你最好最疼紫珏了,紫珏刚刚错怪了祖母,您责罚我吧,我去跪祖宗牌位,我去…”

说起变脸来池府的人哪个也不是生手,可是像紫珏如此变化的还真是找不出一个来:刚刚还是怒目金刚啊;弄得池老夫人还真得有点转不过弯来,看了身前的紫珏好几眼才压下心头的火气:“快扶你们大姑娘起来。”

她就算是一肚皮的火气现在怎么罚紫珏?

韩氏那里不哭了,她没有想到的最后的结果会是她被赶出去;在她的眼中紫珏完全就是胡闹,而真正出主意的人就是夏氏了:如果不是她的提醒,紫珏不闹着要去族里、要去告官什么的,池老夫人不会赶她出府的。

虽然说现在出去并不是不能再回来,可是她离开池府的话变数太多:好不容易才进了池府,好日子就在眼前,她怎么能够离开?

和她所想差不多的还有池老夫人,在她看来紫珏虽然气人可是小孩子就是胡闹,每次有事都是胡搅蛮缠的让人头疼,但不是个有城府的大人,就像夏氏所说就是一个小孩子;今儿真正逼她把韩氏赶出去的人是夏氏而不是紫珏。

所以她才会让丫头们扶起紫珏来,不想再追究什么:紫珏就是个顺毛驴,大不了就是顺着她的性子来,也好哄得很;可是夏氏所为却让她真正的动了气。

夏氏当然知道她开口后会引来池老夫人的不满,她在乎吗?在知道池子方外面有其它的女子后,在明白池老夫人想利用那个孩子的现在,她怎么可能还在乎池老夫人怎么想?

让池府的人知道她不是个好拿捏的也是好事儿,再说此时还有什么比赶走韩氏更为重要的?因此她才会开口提点了紫珏两句,而紫珏也配合的很好,才让池老夫人让了一步:现在如果去族中、去告官的话,只凭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子,池老夫人是没有丁点胜算的。

紫珏一直认为,池府的人还是让池府自己的人去对付,她只是个小孩子嘛,只要不时的搅上一搅,让水变得更混,让她们更看对方不顺眼就可以了;所以她才会见好就收:和池老夫人真得翻脸?那她真是有病了。

韩氏推开了丫头:“老夫人,老夫人,您听我说啊…”她知道能救她的只有池老夫人,可是必须要给池老夫人一个理由她才能留下来;有什么理由呢?再说紫珏偷东西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被再打一顿的。

紫珏那里用帕子擦了擦脸:“祖母,夫人,你们忙吧,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她甩甩手就要走人,把一个烂摊子全丢给夏氏和池老夫人。

夏氏的眉头微微的一皱,不过今天能把韩氏赶出去还是多亏紫珏,最终她没有开口留难紫珏;某些话可以再挑时间说清楚,她和紫珏间不能一直这样:在池府,紫珏和她只能倚靠彼此——就像今天,如果不是她和紫珏配合,怎么能赶得走韩氏?

池老夫人却不肯就这样让紫珏走:“紫珏,你不能总是开口闭口的称夫人——改口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拖了,让人听到你如此称呼也会笑我们池府没有规矩;你应该称母亲,可知道了?”

紫珏回头看池老夫人一眼,再看一眼夏氏:“我自有娘亲。”

老夫人微微一笑:“紫珏,你是大姑娘还要经族里的确认记到族谱上才可以,而在行礼之时你就是要改口,因为总要记到老二家的名下,你才是池府嫡出的大姑娘。祖母是为你好,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知道你现在改口还改不了,也不是要你今天就改口,但是过几天就要去祠堂了,你总要先习惯一下。好了,你有事儿就先去吧,回来我再和你好好的说一说。”她说完就看向了韩氏:“还不把人拖出去。”

她根本不是和紫珏商量事情,而是把事情决定好知会紫珏一声儿:你夏氏想利用半大的孩子?紫珏你也不要以为夏氏就是个好人——现在,她就要看夏氏和紫珏还能不能串通一气了。

夏氏没有想到池老夫人会利用此事,想到眼下的处境,紫珏和她确定为母女对她是很重要的,因此她只能保持沉默由着池老夫人做主:如果紫珏只是池府的大姑娘,却并不是她的女儿,那她以后如何控制紫珏?

虽然听到旁的人称自己为母会让她想到失去的两个孩子,会让她心痛欲碎,可是她却不得不忍痛。

紫珏明白老夫人为什么会在此时提及她改口的事情,她想让池府的人对付池府的人,却想不到池府的人总想让她做条失火城门的池鱼!紫珏不想做一条鱼。

062章好处不容易得

紫珏没有开口先看了看,见夏氏不开口就知道她依然还是想让自己改口,称不称呼母亲其实并不重要,夏氏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控制她的理由:在池家族谱里要写上她是夏氏所出?呸!

她是娘亲身上的掉下来的肉,绝不可能称旁人为母,也不可能让人在任何地方写下她是旁人所生的话。就算他日要离开池府,她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记在夏氏的名下?让她们去做春秋大梦吧。

就在紫珏准备着再次大闹一场的时候,韩氏被人抓住向门外拖去,又是叫又是哭的不能让紫珏好好的说句话;紫珏有点着恼,真想追上去再给韩氏两脚。

池老夫人还真得要把韩氏赶出去的样子,一直不曾看韩氏也不曾被韩氏的言语所打动;她倒不是放弃了,只不过她需要的只是池子方的儿子而已,如果韩氏足够聪明厉害的话,可以帮上她当然可以让其留下来,池府之内又不差一碗饭。

可是韩氏今天居然会落在夏氏和紫珏的手上,被她们两个人逼得动弹不得,使得池老夫人认为还是没有她成为累赘的好。说白了,池老夫人就是不想养闲人、废人,你无用就不要指望着她为你做任何事情。

韩氏虽然对池府的人与事并不熟悉,倒底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过来如果再不能给池老夫人一个理由的话,她就会被真得丢出府外:池老夫人只要有她的儿子就足够了。

“老夫人,老夫人,我是二老爷的人,是二老爷儿子的生母。您看在二老爷的份儿饶过我这一次吧。”韩氏已经被拖到门口处,她知道时间不多用尽力气大喊:“我有信物可以证明孩子是二老爷的。”

池老夫人终于抬起眼皮来:“把她拖回来。”有用的人她当然不会赶出去,韩氏能不能留下全看她是不是有那个本事了:“你有什么信物,如果只是那封子方的信,并不能算是信物。”

她看一眼紫珏:“就连我们大姑娘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信物的。池家的人可不是凭你一张嘴说是就是的,你懂不懂?我会着人查个清楚,如果那孩子不是子方的儿女。你就等着去官府吧。”

韩氏指着地上的碎片:“老夫人,那束发的玉环就是信物,是二老爷交给我,说是儿子的话就带着束发来池府找他;可是、可是如今已经被夫人给毁掉了…”她说完伏地大哭起来,看上去当真是委屈。

其实嘛,她只是要多些时间想一想这个谎言如何圆过去,因为开始的时候她拿那束发来只是想逼紫珏和她联手;如今想要留在池府要利用那束发,说辞就要好好的想。不能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漏洞。

因为她知道池老夫人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罢了,一个可以留下她来的理由。

紫珏的眼睛猛得瞪大了,盯着韩氏的脸就好像要在韩氏的脸上找出一块银子来;什么叫做厚脸皮,什么叫做随机应变,什么叫做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与事?她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韩氏。

再想一想她又释然了,敢抱着孩子来池府张口说是池子方儿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简单的人?

夏氏忍不住低头看一看束发的碎片,也被韩氏的无耻给惊到了:她很清楚紫珏只是胡说八道,而她顺着紫珏的话说为得不过是给韩氏按个罪儿过而已;想不到的是,就这样还能被韩氏利用来取信于池老夫人。

她抬头看向韩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很清楚她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池老夫人没有想到韩氏还真是个有心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一眼紫珏和夏氏:“嗯,束发?韩氏,你不是说束发是大姑娘偷的吗?”

韩氏磕头如捣蒜:“我该死,是我该死不应该冤了大姑娘。老夫人。束发是二老爷给我的。可是我进府后不敢拿出来,因为那是二老爷的心爱之物,怕让夫人看到、看到…”她说到这里又哭了两声。

“可是后来夫人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此事,然后让人叫了我过来。说是老爷房里丢了束发,问我可知情?我当时就吓坏了,因为束发我就贴身放着,好在夫人说昨天除了她和老夫人之外,也就是大姑娘去过二老爷的房里,所以我、我就胡说了。”

她说到这里一下又一下的磕头:“老夫人,是我不对,是我该死,我不该冤了大姑娘;我只是想儿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而大姑娘就算是拿了束发也不是大事儿,顶多也就是被说两句,我真得没有其它的心思啊,老夫人。”

紫珏听得打心里佩服起来,换作是她能把谎圆起来,但是绝对想不到这样绝妙的主意:把夏氏拖下了水——因为事情根本是无法分辩谁是谁非的,变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夏氏怎么证实韩氏的话是假的?就如同韩氏也无法证实夏氏的话是假的一样,都是只靠一张嘴巴嘛。

“祖母,你听听,是不是她在欺负我?”紫珏马上跟了一句:“她硬说我偷了我父亲的东西——自打回到家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祖母!”她现在可不介意坑一把夏氏,因为夏氏也想坑她啊。

想让她开口称其为母?呸,让夏氏去做梦吧,不,就是做梦也不可能梦到她改口。她开始又是跺脚又是落泪,扭股糖一样粘到池老夫人的身上:“她欺负我,非说我偷父亲的东西,是个人就欺负我,一个刚来的也要欺负我。”

池老夫人想得是一股作气问个“明白”,想让韩氏说得更为清楚一些,却没有想到紫珏会中途打岔,在这个时候非要为自己讨公道。可是韩氏已经承认了,她也不能不理会紫珏的哭诉啊:“好,好,祖母知道了,祖母一定给你做主。”

“韩氏,你所说都是真得?”她的语气冷下来的同时,也很威严:“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在指责我们池家二夫人吗?”她说完看了一眼夏氏。

夏氏淡淡的回了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她也没有想到韩氏会顺杆爬,如今还真得有些棘手,因为紫珏明显不会再帮她,那么要证实韩氏说谎她一个人是无法做到的。

至于她房里的丫头,那是不可能为证取信于人的。

韩氏用力的磕头:“我以我和孩子性命发誓,如果有一个字的虚言,孩子就会肠穿肚烂。”

紫珏听到这样的毒誓眉头动了动,看向韩氏的目光变得寒冷无比;她知道孩子不是池子方的,不说也不只是为了给池府找事儿,因为就算她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池老夫人要得只是一个孩子,真假她并不关心的:在她眼中假的也可以变成真得,反正是个庶子,而且养不大的孩子太多太多了。

眼下能对池老夫人有用就行。

可是韩氏不是池老夫人,除非那孩子不是她的,否则做母亲的怎么会发那样的毒誓来咒自己的孩子?就算事情是真得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毒誓来,更何况韩氏所说没有一句是真话呢?

就算孩子不是她所生,那也是一条性命;而且她做错事情却要一个孩子来承担后果,还是那样恶毒的诅咒——紫珏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在青楼里才会叫人为妈,自己的娘亲都是称之为娘或是母亲;所以当她骂出他/妈/的三个字来时,就表示她真得很恼恨某件事情。

孩子很有可能不是韩氏所生,紫珏想再狠心的女人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这样诅咒;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扯起池老夫人的袖子来擦了一把脸,然后擤了擤鼻涕:“祖母,您说过不会再让人欺负我的。”

池老夫人恶心的差点把紫珏推出去,站起来把外衣脱下来,再披上一件斗篷她才能坐下;不过这次她离紫珏远了,不再让紫珏近身:“拿你和孩子的性命发誓——”她拿起茶盏来又放下:“素君,你说她的话是不是真得?”

夏氏看看紫珏:“老夫人,当时在的人并非只有媳妇及下人,还有大姑娘在呢。”她相信此时紫珏就算不帮她,她不会帮韩氏的。

紫珏没有想到自己又成了一条鱼,被这人烤了被那人烤啊,真是让人心里憋着一把火:“我怎么知道是她要害我,还是你们两个串通起来一起害我?祖母,你要给我做主。”她哭得抽了抽鼻子又想向池老夫人扑过去。

池老夫人吓得身子偏了一下:“快扶你们大姑娘去梳洗。”

紫珏却不干:“祖母,你不是要放过她吧?”

“我要查个清楚嘛。”池老夫人不得不解释两句,说着话还看一眼夏氏:“祖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欺负你的人。”

紫珏想想在夏氏的目光里重重点头:“是,祖母说得有道理。那么就把韩氏关到柴房里去吧,一天就让她吃一顿,一顿只让她吃冷掉的糠窝头——饿上几天,又冷又饿的我就不相信她不说实话。”

夏氏很失望,因为韩氏要留在池府了;而韩氏差点晕过去——她来池府可不是为了吃糠咽菜的!

063章就不是讲理的人

紫珏没有在意夏氏的失望,她在夏氏和韩氏之间依然没有选择哪一方:因为两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可以把她卖掉的人!就算做个样子她也不屑,原因很简单——夏氏和韩氏两个人是仇敌,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了。

自今天开始这两个女人为了自己会和对方不死不休,如此一来她们对紫珏也就不会恨之入骨,最起码在眼下她们要做得就是少树一个仇敌,要想办法拉拢她才对:如此,才和了紫珏的心思。

所以她才会顺了池老夫人的意,而没有依着夏氏的意思去做。虽然韩氏可恨,但是她的存在可以占去夏氏很多的时间与精力,也就让其无法总是掂记紫珏了;怎么说改口的事情就摆在那里,眼下紫珏也只能是拖得一天是一天。

夏氏有所顾忌的时候才不会逼紫珏,如果韩氏足够厉害的话,说不定紫珏还有机可乘;再说利用池老夫人牵制夏氏也是极好的,总比紫珏自己赤膊上阵要强太多了。反正,只要池老夫人、夏氏和韩氏之间纠缠不清,对紫珏而言就是个好事儿。

如果池老夫人三人连成一气,对紫珏才真是灾难呢。

池老夫人很满意,她认为韩氏可以帮到自己,可是要留下韩氏的话也要有借口,且不能让夏氏找到错处;至于韩氏是不是吃苦那并不在她的考虑之中,反正韩氏只要死不了可以为她所用就可以。

“紫珏的话不错,”她看一眼紫珏:“就这么办吧。”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下来,最满意的就是紫珏了,她不但是没有让夏氏和韩氏称心如意,还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至于池老夫人这里,她相信夏氏会为她出气的。因此对池老夫人眼中的得意没有往心里放。

“祖母,”池府的二姑娘紫琦带着六姑娘紫珺进来:“如何处置当然是您是做主,不过还是不要让人知道是大姐姐的主意;”她说着话向紫珏微微的欠欠身子:“如果让人知道的话,对大姐姐的名声不太好,而大姐姐的好日子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紫珏没有想到池府的姑娘们会来:她没有把池府的姑娘当傻子看。只是认为她们和自己没有冲突。如紫珺说两句小孩子的话她当然没有那个功夫去计较,也没有必要计较;但今天她终于知道池府的姑娘不但不是傻子。而且对她也不仅仅是看不惯或是不能接纳。

紫琦自见到她就很温柔,并没有给紫珏半点的难堪,但是这一次开口为她“着想”却让她听到了绵中深藏的针:什么叫做名声不好?

“二妹妹有话就直接说出来呗。干嘛还要绕那么一个大圈子呢?不就是说我心肠恶毒。居然能想出给人吃狗食的办法来。”紫珏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她也不耐烦和池家姑娘们玩家家酒,所以开口就把紫琦的话挑明:“我不认为恶毒,因为在来池府之前。天天能有狗食裹腹的话,我就会向老天磕头谢他老人家的关照。”

她看着紫琦:“我吃了十几年的狗食。而且还不是天天都有狗食可以吃到,就算是冷的只要不是坏掉的糠窝头,那都是极好极好的东西,能让我不至于被饿死——我不认为有什么恶毒,如果二妹妹认为是恶毒的,那我是被谁恶毒了十几年?”

吃糠咽菜的日子紫珏不会忘记,那些年天天饥肠辘辘的感觉更是刻骨铭心:她后来是不时能弄到些银子,可那是救命用得,是她和娘亲、弟妹逃离文家的救命钱,自然不能拿来裹腹!

是谁恶毒了她紫珏,相信在场的池家人没有一个人能回答的上来,因为那答案就在她们每个人的心中。

紫珏盯着紫琦:“二妹妹,你说让人吃糠窝头是恶毒,我告诉你我吃了十几年的糠窝头,大多还是馊掉的——你说,是哪个恶毒了我?”

紫琦没有想到紫珏会如此作答,被逼得有些狼狈:她还真是小看了紫珏,没有想到这个在外面长大的野种居然有这样的应变,与如此厉害的嘴巴。

她马上走到池老夫人身边,未开口就先红了眼睛:“祖母,我只是、只是为了姐姐着想,却不料姐姐误会了我…”话未说完泪就流了下来。

池老夫人连忙拿出手帕来给她试泪,把人搂到怀中细声安慰:“不会的,你姐姐只是被人气到了而已,你把话说明白你姐姐当然是明白的…”

紫珏直接打断了池老夫人的话:“我当然明白,非常明白,明白的不能再明白——池紫琦,你不用装可装扮无辜,姐没空理你!姐就是要让韩氏吃糠咽菜,姐就是要让韩氏冻着,我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恶毒,自然只有你们最为清楚这是不是恶毒;但我知道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她要算计我,要来害我。对于算计我、害我的人,我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慈手软。”她过去一把拉起紫琦来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我十几年怎么活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