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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日日面对不同的新鲜货色陡然变为一天到晚只能对着一张勉强称得上英俊的死人脸,个中落差那是绝对的云泥之别。况且此人床上的技能尚停留在可持续**发展的初级阶段,自然无法满足她体内如惊涛骇浪般奔腾的渴望。

所以,虽然成天介啥也没干就滚床单了,但结果却是‘***求过满’的表象下掩盖着‘***求不满’的凄凉…

至于古意,则似乎更加悲惨一些。

想他一个理论经验和实际经验都约等于零的雏儿,碰到风**这只杀遍天下无敌手的老鸟,还能落到什么好去?风**压根儿不用亲自出马,随便弄几样道具便能让他**生**死生不如死…

不过几日,便被折腾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双目无神,走起路来那真是我**乘风归去的飘飘**仙…

总而言之,古意用自身的遭遇告诉了人们一定要珍爱生命远离‘***求过满’。.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呀!…

相比较这二位,华采幽的忧伤好像就不值一提了。虽然她坚持认为自己的忧伤逆流成河,而且是猪八戒夜夜一百三十五度角仰望的银河…

因为那晚萧莫豫去赴了裘先生的约会之后就没有再回来,第二天一早便被拐着跑路了!

想想那幕在秋风落叶中望着两匹骏马并辔远驰而去的情景,华采幽就黯然神伤。

彼时,萧莫豫温柔浅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犹在眼前,裘先生拍胸脯保证的那句:“萧公子由我看着你就放心吧!”的话犹在耳边,华采幽却恨不能挥舞大棒追上前去拍死这两只成双成对的野鸳鸯…

让这样两个**倜傥英俊潇洒气场方面超级吻合的男人同吃同睡少则半月多则月余,年轻气盛**的,她能放个鬼的心!

更何况,萧莫豫貌似还曾经仔细研究过那版‘男男春*宫图’,谁能保证他不会一时手痒想要做些什么。须知,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呀…

不过,即便再如何疑神疑鬼,华采幽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因为萧莫豫和裘先生此次是去办正事的。经过一夜的紧急协商,‘销金楼’几位大管事一致同意裘先生前些日子实地考察所得出的计划,趁着青楼业形势一片大好,在邻近城市开设分店,决定用萧家刚刚到位的银子做启动资金。

而萧莫豫又正好与该城的父母官有些交情,故而自告奋勇同裘先生一起去打前站。

做生意贵在把握机会抢得先机,于是宜早不宜迟说走咱就走,待到天一亮,什么都没带,直接揣足银票便撒丫子跑了…

当男人为了事业而拼搏奋斗的时候,女人要做的就是送上鼓励的微笑和爱的拥抱,就算心里其实忧伤得想要把男人给打成天庭的某知名五星级上将…(嗯,这位大将军在前文刚刚提过…)

开个青楼而已,又不是赶投胎,至于这么急吗?!早知如此,那晚就该不管不顾捏着萧莫豫的鼻子把‘春*药’灌下去就地解决了再说。也省得现在本身‘***求不满’却要看着两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在那里哭诉自己是如何善了个哉的忧伤…

然而事已至此,再扯什么淡都晚了。

华采幽也只能发挥打不死的小强精神,振作起来面对生活,积蓄能量留待鱼儿归洞之时好生翻检翻检,前面后面都不能放过…

萧莫豫走了,萧家在雍城的事物便通通交由华采幽来处理。而自打有了当家主母的自觉**之后,某人也忽然脑筋一抽的认识到心安理得做甩手掌柜实在是有些恬不知耻令人发指,于是便屁颠屁颠送上门去,积极参与到了‘销金楼’的日常业务决策中。

因此,她这些天脚不沾地两头跑委实忙得跟个灰孙子似的,好像真没什么时间去明媚的忧伤…

但是,当一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她这个灰孙子还是会忍不住抽个空唉声叹气**哭无泪。

“兔儿妹妹,想我了没?”

看着无声无息出现在面前的这张俊俏脸孔,华采幽的小心肝那真叫一个既忧且伤。

柳音这只抽风兔子精神分裂得相当之彻底,可以在转瞬间分裂成诸如诱受贱受别扭受,甚至还有温柔攻腹黑攻鬼畜攻等不同面貌,其种类之齐全风格之多样让人看得是眼花缭乱五痨七伤…

对于华采幽,柳音从一开始就表明了想要包养的态度。失败后,索**变本加厉的展开穷追猛打,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几乎将‘泡妞七十二计’用了个遍。

这通火力密集的狂轰滥炸再配上他那足可与高粱地相媲美的容颜,弄得华采幽好几次都险些招架不住投降叛逃,弃萧莫豫而去也。

出现此种情况说起来,其实倒也算得上是萧莫豫的失策。

他本以为留下古意,便定然能够杜绝所有三岁至八十岁的雄**生物接近华采幽方园五米之内。却万万没有料到,现如今古意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在风**的床上…

至于华采幽的私人保镖高粱地,则抱定了一个原则,只要不危及**命,就绝不会现身阻拦。而且在峦来和夏先生的熏陶之下,他实在是巴不得能看到点什么奸*情发生…

于是乎,柳音在华采幽的身边那是来去自由长驱直入,神出鬼没得相当哈屁。

“你今天又想玩什么花样?”

“什么都不玩,就在这里看兔儿妹妹做事情。”

明白了,这丫的现在是个‘乖乖受’…

华采幽在柳音灼灼的目光注视中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无可忍:“被你这样看着,我什么都做不了啦!”

“兔儿妹妹害羞了吗?”

“是啊是啊我害羞了,你自己找东西去玩好不好?”

“那好吧!我弹琴给兔儿妹妹听。”

柳音手舞足蹈跑到萧莫豫置下的琴架前,抬手轻轻一拨,一串音符跃然而出。

铮铮然若高山清泉,凛凛然若鹰击长空。

很难想象,这样风骨傲然的琴音居然是眼前这个看似不靠谱不着调的弱冠男子所奏。

华采幽于是又华丽丽的错乱了。

叹口气,放下笔。

刚站起身,却听琴音骤止。

柳音将手笼在袖中,眯起眼睛望着窗外,脸上是漫不经心的邪气笑容。

华采幽循其视线一瞧,只见紫雨正站在院子里,发梢裙角在风中轻扬。

有枯叶飘摇坠落,遮住了她眸子里的情绪,只能看到执箫的那只手,有着一抹反常的白。

似是觉察到屋内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紫雨的长睫微微颤了几颤,旋即抬眼,迈步走到门口,并未敲门,隔着门板清冷冷说了句:“花老板,山庄派人传话,请您尽快回去,有要事相商。”说完,不待回复,便转身径自离去。

华采幽喃喃:“她会不会从琴音里听出什么?”

柳音敛了笑,默然片刻,转而轻哼:“听出来又如何?”

“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你知不知道,当初那把断琴就是她为你补好的。再说眼下,如果不是为了你,这种跑腿递话的事情她哪里会做?对于你究竟是不是之前那个白衣乐师的执着,她比我要深得多…”

“说这些做什么?在向我推销你楼里的姑娘吗?”柳音突然出声打断了华采幽的话,眉梢斜飞,薄唇轻抿,面露不悦:“她如何想如何做,与我何干?!”

得,又变成‘冷酷攻’了…

华采幽对别人的事情兴趣向来不大,当下也懒得再与他继续纠缠,打马奔了山庄。

处理完公务,又与忆儿玩了一会儿,便倒头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猛然被奇怪的响动所惊醒。

一睁眼,竟看到柳音正坐在自己的床头。

此时,的天际正泛起第一缕白光。

灰蒙蒙的房间里冒出来一个黑黢黢的男人,白惨惨的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容,袖彤彤的双唇是血淋淋的…

血淋淋!

华采幽所有的瞌睡立马集体阵亡,翻身坐起,正想开口,却又被柳音接下来的动作给吓得失去了言语功能。

他在脱衣服,而且还脱得非常之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扒得仅剩贴身中衣,跳上床,钻进被子,将嘴上的血迹在雪白的床单上蹭干净。然后头发散乱的钻出来,冲着目瞪口呆的华采幽龇牙一乐呵:“嘿嘿,兔儿妹妹落袖喽!”

“……”

华采幽刚**发飙,忽听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脑子里顿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非常之狗血,非常之不详…

正心肝哆嗦间,柳音居然在她的胳膊上下死劲狠狠掐了一把,令她在毫无防备之下脱口痛呼,那叫一个凄厉那叫一个惊恐。

然后,不祥的预感成真了,而且狗血洒得很充足…

一群人破门而入,室内的旖旎春光一览无遗,只听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有男有女

“油菜花…”

“阿采…”

“姐姐…”

下一刻,大脑陷入全面断路状态的华采幽,被人裹在被子里抱着,穿破房顶落荒而逃。

第三十七章

华采幽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小日子过得特别嚣张恣意脱离正轨,完全不落俗套一点儿也不狗血。.然而,不过短短的半日,这份信心便被无情的现实给击得稀里哗啦彻底粉碎。

大庭广众之下被‘捉*奸在床’跟着‘奸*夫’一起被大队人马追杀,然后亡命鸳鸯双双坠崖在着陆后依然活蹦乱跳没有被摔成残鸟死鸟,而且崖底有花有草有水有鱼气候宜人风景优美压根儿就是发展‘奸*情’的天生宝地…凡此种种简直无一不俗套无一不狗血。

此外当然少不了最经典的一个情节‘奸*夫’受伤。不过,让华采幽稍感欣慰的是,该‘奸*夫’并不是为了在坠崖时保护她这个‘***妇’才挂彩的…

柳音很有顺手牵羊的天赋,被子里不仅裹了一个人还裹了衣物,华采幽自行穿戴整齐后,便坐在溪水边看着那个仅着贴身里衣的人发呆。

被利器划开的衣襟露出一道自锁骨斜拉至小腹的剑伤,皮肉翻卷甚是骇人。大约之前点了穴道又加以内力控制故而流血不多,但眼下随着人陷入昏迷,汩汩的鲜血便再也无法止住,迅速将身下的青草地浸出了一片刺目的袖晕。

眼见血丝已经开始慢慢流向溪水,终是不忍看着不知清澈了多少年的净水被血腥气所染,华采幽无奈地叹口气,将扯下的一角被罩沾湿。

不料刚碰触到柳音的身体,原本失去了意识的他竟猛地警醒,霍然睁眼,整个人瞬间爆出的冰寒杀意让华采幽忍不住心生战栗。但在看清面前之人后,就又立即放松了下来。

费力地扯扯嘴角,声音暗哑几不可闻:“你要救我?”

“不然怎么办?我还指望你把我弄上去呢!如果我的轻功不是这么差,才懒得管你爱死不死!”华采幽一边没好气地唠叨一边为他清理伤口:“都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跑来陷害我,你真是疯到一定的境界了。”

柳音不动不语,只是唇色更白了些,待她差不多弄完后方轻轻吁口气:“我衣服里有药。”

华采幽依言取了个小玉瓶来,稍一衡量,便直接将里面的药粉一股脑全倒在了他的伤口上。本以为是寻常的金疮药,即便药**较猛,按照他的忍耐力应该也不是太过难捱。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柳音竟似是痛极,陡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旋即牙关紧咬蜷缩着身体在地上翻滚起来。华采幽见状大惊,不及细想,忙扑过去将他死死按住,以免加重伤势。

过了足有盏茶的功夫,柳音才慢慢停止了挣扎,身体还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面无人色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华采幽何曾见过这种情形,着实被吓得不轻,只知道紧紧将他抱在怀里连句囫囵话?*挡怀觥?br />

又过了好一会儿,柳音终于平息,断断续续道:“兔儿妹妹…害怕了?放心,我不会…死的…”见华采幽瞪圆了眼睛盯着自己,便勉强轻轻笑了一下:“这次是真的有点疼,我不是…假装的…”

“你用的究竟是什么药?”

“疗伤圣书,‘老虎草’。.只不过,略微霸道了些,熬过去就好了。”

华采幽看柳音此刻虽是虚弱至极,但伤口倒已完全止了血,也就不再多问。

简单包扎了一下,给他盖上被子,便自顾自蹲在一边望着头顶那片狭长的天空发愁。

真他令堂的高啊真他狼外婆的险啊!

柳音就算是不死金刚,想要恢复到能飞檐走壁爬上去的程度估计至少得十天八天的。另外,看这倒霉催的地形,等到别人从上面寻得法子摸将下来,他们这两只‘奸*夫***妇’肯定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快活去了…

也就是说,需要做好在此处长期露营的准备。

所幸华采幽一向有着朴素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以及清醒的绝不跟命运死磕的做人原则,分析完了情势后,当下便屁颠屁颠去拣了些干的柴火,打了几只鸟兽,又叉了两条鱼。

回来时,看到本已沉沉睡去的柳音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还自己挪到一个山壁凹陷处倚靠着,这会儿正冲着她露出人畜无害的可爱笑容…

“那‘老虎草’莫非是仙丹不成?!”

“主要还是因为我功力深厚。”

“是皮糙肉厚吧?”

“我明明就是细皮嫩肉,不信兔儿妹妹你自己来看嘛!”

华采幽懒得与一只病歪歪的兔子拌嘴,便仔细瞧了瞧他的伤口,竟发现似乎有了愈合的趋势,顿时大为意外:“这药的效果未免也太好了,你哪里弄来的?”

“家传的。”柳音神秘地眨眨眼:“接下来,你还会看到更有趣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华采幽目瞪口呆地眼睁睁看着那道势必将留下永久疤痕的巨大伤口,一点一点结痂,脱落,然后嘛玩意儿也没留下…

柳音一手抓着烤鱼,一手拍着自己光溜溜白嫩嫩跟刚剥了皮的鸡蛋一样的胸膛:“怎么样,厉害吧?”那得意的神情,就像是个献宝的小屁孩。

华采幽啧啧称奇,伸手在他毫无瑕疵的肌肤上摸过来摸过去:“真是太牛掰了!你让我再划几刀好不好?我还想看!”

“兔儿妹妹,你好狠的心呐~”柳音一开始还被摸得春*色满面,转瞬便又被刺激得哀嚎连连,声调那叫一个千折百转哀伤幽怨,只不过,貌似雄浑的气息里似乎隐隐透着令人不安的衰败和紊乱。.

华采幽于是没了玩闹之心,皱了皱眉正色道:“我看,那个什么‘老虎草’你以后还是少用的为好。是药三分毒,病去如抽丝,别只贪图外伤好得快而留下了什么隐患。倘若真的伤及内脏,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音又露出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站起身,将鱼骨远远抛出:“你别看我细皮嫩肉的,其实可经折腾了。”

华采幽只觉一股莫名的怒气上涌:“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爱怎么着随你,只要到时候别死在我面前就行!有多远给本老鸨死多远!”

柳音偏首看了看她,随即走到旁边的大树下随手捡了片落叶,放在唇间呜呜咽咽吹出了一首哀婉伤感的曲子,好像,有些耳熟…

华采幽正寻思是否在哪里听过,柳音已弹指将落叶飞嵌入五步开外的百年老树干内,想是牵动了未痊愈的内伤,背过身掩口轻咳了一阵,方淡淡说了句:“这是我娘最喜欢的,也是师傅,最常弹奏的。”

斑驳的阳光下,那抹黑色的身影越显单薄,肩背却依然挺得笔直。轻扬的发丝拂在苍白的颊边,与纤长浓密的睫毛一起映衬着黑亮澄澈的眼眸。

华采幽没有开口,因为知道他现在需要的只是静静的述说。

“我娘出身江湖,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一个外出游玩的世家子弟,然后死心塌地爱上了他。不顾家人的反对,甚至不惜断绝骨肉亲情,义无反顾跟着他远走他乡。可是,到了那个男人的家中,才发现他竟早已娶妻生子。世家公子三妻四妾本是平常,男人说,可以给我娘全部的爱,然而,我娘要的却是一心一意,要的是一个只属于她的丈夫。男人做不到,因为他的妻子关系着他的家族命运。我娘不想,也不愿勉强他,便带着腹中的胎儿,离开了那个男人。

几个月后,我出生了,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一个破败的茅草屋里。我娘没有从男人那里拿走半文钱,也无颜再去投奔父兄,便独自将我抚养长大。这种乱世,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可想而知并不容易。”

柳音微微仰着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枝叶,仿若看到了并不久远的过去,虽然有着千般艰难万般苦楚,但至少有一份相依为命的温情,有母亲无怨无私的关爱。

“在我八岁的时候,师傅找到了我们。他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被武林人士所敬仰。然而,为了寻得我娘的踪迹,他放弃了拥有的一切。师傅与我娘青梅竹马,如若不是那个男人的出现,他与我娘必是一对神仙眷侣。当年我娘决然离开,师傅曾含恨发誓,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所以,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娘隔着门板对他说:‘既立下誓言,便须遵守。’师傅望着薄薄的门板,说:‘好。’此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也从来没有见过面。

师傅在我们的茅屋旁边结庐而居,白天教我读书习武,晚上就独自在院中弹琴。天快亮的时候,会帮我们的柴房加满柴水缸添满水。我娘常常做些好吃的,让我端给师傅吃。师傅的衣服破了,我娘也会让我拿回家仔仔细细为他缝补好。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年。

我娘积劳成疾,病逝了。师傅依然遵守着当初的诺言,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只是整宿整宿的弹琴,用琴音陪着我为娘守灵,替娘送终。

后来,在整理娘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大箱厚厚的手札。上面记载着的,是从师傅来的第一天起,弹奏的所有音符。一千多个夜晚,两百多首曲子,都是师傅为我娘所作。其中有一首,师傅几乎每隔三两日便会弹奏一次。那是当初诀别时,师傅看着我娘与那个男人离去的背影,用血泪所谱就的。

我娘在那曲子的后面写了两个小字‘放手。’她那样逼师傅信守誓言,是为了让师傅死心绝望,然后离开她,过自己的生活。师傅看着那张纸,什么都没说,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娘是不是爱师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最懂师傅琴音的人,她与师傅是真正的彼此相知。

后来没过多久,师傅便安然辞世。他放不下我娘,去找她了。这一生即便无缘,即便错过,但,绝不放手。”

华采幽轻轻叹了口气:“那年,你才只有十一岁。”

柳音的姿势没有变化,神情也是从开始便一直保持着的淡漠。也许,这就是卸去了所有面具的他,真实的他。安安静静的,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回忆着自己的伤痛。

“师傅去世前,将我托付给了我娘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舅,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他在得知我娘被辜负后,便暗地里成立了一个组织,与那个男人作对,想要籍此为我娘出口气讨个公道。只不过,靠江湖手段去对付官家子弟,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恨那个男人,自然不会喜欢我,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他直接将我丢进一个专门训练死士的山谷,留下一句‘能活着出来,再来找我’,便没有再出现过。

七年后,我活着走出了那个死亡山谷,来到他的面前,他却已经奄奄一息了。我接了他的位置,铲除了对我有异心的人。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忽然明白,他对我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变强。因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给我依靠,除了自己。只可惜,我明白得晚了一些…”

华采幽走到柳音的身边,看着他瘦削的侧脸:“你还想报仇么?”

“仇?哪儿来的仇呢?”柳音此刻的笑容里是满满的萧索和自嘲:“都是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怨恨的。更何况,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也许他到死,也不知道还有我的存在。”

“那么你身上的伤…”

“与这段往事无关,或者说,并不完全有关。”柳音转过身,淡色的唇角轻挑:“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能够多少了解我一点儿,不要总觉得我是个心怀叵测的骗子。”

华采幽冷晒:“先是诈死,然后装疯卖傻接近我,现在又存心故意陷害我。你认为我会对你有什么感觉?”

柳音无奈:“好吧,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诈死是因为我与马武有过节要除掉他,接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至于这次陷害你则是因为需要你来做护身符。怎么样,够不够坦白?”

“我懂了。有我在手上,好歹可以让常离无法放开手脚追捕你,萧莫豫也不敢让高粱地对你下狠手。”

“是啊,由此可见,你在他们心里的确很有分量呢!”

“但是接下来呢?你难道就这样一直躲下去再也不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