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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和薛凝却很喜欢忆儿的乖巧,很是夸赞了几句。又玩了一会儿才翩然告辞,继续袅袅婷婷的赏花扑蝶。

“宝贝儿今天怎么这么乖呀?”华采幽抱过忆儿刚表扬了一句,一缕头发就成了小家伙手里没了根的亡魂…

峦来见状,口中念念有词。

华采幽疼得眼泪汪汪,没好气的质问:“乱来你乱叨叨什么?”

“贫僧在为女流氓施主的头发超度。”

“…你还是为你自己的三千烦恼丝超度去吧!”华采幽转而点点忆儿的额头:“你既然这么喜欢揪头发,怎的还喜欢跟这秃脑壳混在一起?”

“小施主之所以揪头发,是想帮女流氓施主断了烦恼。而贫僧早已了却诸般世俗牵挂,小施主自然乐得与贫僧在一起时的清闲。”

“难道你当年断烦恼丝的时候是一根头发一根头发揪的?再者说了,我又不要做尼姑,我贪恋红尘,我要喝酒吃肉跟美男互嫖!”

峦来伸手将忆儿抢过,顺便将华采幽一把推开,晃了晃他那根妙用无穷的手指头:“女流氓施主若是再在小施主面前口无遮拦,就莫怪贫僧出手了。”

“…点那个地方好像不能让人闭嘴吧…”

“人在快乐巅峰的时候,会欲仙欲死口不能言,女流氓施主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不用了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既然尚需至少半年方能与男流氓施主行那苟且之事,女流氓施主不妨先与贫僧的手指共赴,包君满意,如何?”

“…你个臭和尚,又偷听!”

峦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徐徐点头:“不仅偷听,而且偷窥。只可惜,依然是光打雷不下雨,不知究竟何时才能久旱逢甘露?”

“……”

华采幽悲从中来,无语凝噎。

一阵冷风吹过,忆儿打了个喷嚏,峦来立即解开僧袍将娃娃整个裹了进去,仅仅露出戴着虎头帽的小脑袋。

华采幽盯着这一大一小的奇怪组合瞅啊瞅,居然愣是把他们的眉眼五官瞅出了几分相像之处来,然后被一个念头给轰得外焦里嫩:“乱…乱来…你是不是早就认识云舒啊…”

“何为早?”

“就是…忆儿出生之前。”

峦来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贫僧第一次见到云舒施主,第一次见到男流氓施主,第一次见到风艳施主,第一次见到女流氓施主,都是在同一天。那日,贫僧在‘销金楼’漫步赏景,在一处僻静的小屋外,看到一位女施主抱着一个小施主跪在一位男施主面前哀哀哭泣。贫僧心怀慈悲,最是看不得世人痛苦流泪。惟愿早日堪破色戒,窥得佛法真谛,渡众生往西方极乐。”

华采幽听得晕晕乎乎,接道:“然后你就跟风艳去了小树林里修行,完事后遇到了我。真巧啊…”

“万事万物都有因缘,看似巧合,实则早有定数。”

华采幽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乱来,你为什么要出家?”

峦来的手指轻轻拂过忆儿的眉骨,淡淡答曰:“命定。”

“没有想过还俗吗?”

“一日未堪破,一日在红尘,何来还与不还?”

华采幽歪头看了看峦来俊逸的面容:“至少还俗了你就有头发了,有了头发就更加赏心悦目了。”

“三千烦恼丝既已斩断,便再无重生的一日。”

峦来话语里的决断让华采幽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带忆儿去‘大园’住几天吧!姐妹们也该想他了,正好高粱地最近也总在那里出没。”

“小施主的安危女流氓施主尽管放心。”峦来像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点头应了,接着又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倒是男流氓施主,病势一直久拖不愈,甚为蹊跷。”

华采幽神色一黯:“他的饮食药物在入口之前全部都细细查过,薛凝的一举一动也皆在监控之中,并没有发现半点异样。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可我总觉得,薛凝的此次出现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因爱生恨而想要对我或者萧莫豫不利,目的又会是什么呢?”

峦来将忆儿的帽子向下压了压,不语。

当天下午,峦来便带着忆儿晃去了‘销金楼’,华采幽则继续着灰孙子一样的忙碌,而萧莫豫的病竟开始慢慢好转了起来。

如此又过几日,阴沉了许久的天空洒下了片片雪花。

傍晚,忙里偷闲的华采幽正抱着忆儿站在窗口看他人生里的第一场雪,一个人影忽然飘了进来,带入满室凉意。

“兔儿妹妹,想死我了吧?”

身着黑色轻裘,斜插木簪束发,肩头发梢有几点洁白,眼角唇边挂几分灿然。

华采幽随手拿起一个杯子便砸了过去:“我想你死!”

柳音笑嘻嘻接住:“我可是特地来陪兔儿妹妹赏雪的,感不感动呀?”

“稀罕!”华采幽撇撇嘴表示不屑,却又仔细瞧了他两眼,像是又单薄了些,好在气色总还算不错:“你打哪儿来?”

“京城。”

“千余里的路程,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不是为了早日见到兔儿妹妹你么?跑死了好几匹马呢!”

柳音熟门熟路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一饮而尽,身上的雪花直到此时方融为水珠,颤巍巍浮在貂裘的表面,晶亮晶亮的。

忆儿瞧了觉得好奇,便伸了手要去触摸。柳音便很配合地凑上前去,却在那小手堪堪碰到之际轻轻一抖,水珠顿时碎裂隐入衣服的缝隙消失不见。

于是一个大哭,一个大笑,一个哭笑不得。

晚上,华采幽张罗着在‘大园’的正厅摆了一桌饭菜算是为柳音接风洗尘,峦来高粱地毫不见外地坐下来混吃混喝。

酒过三巡,紫雨也来了,大大方方说是要吹奏一曲凑凑热闹。

箫声悠扬,却让呼啸的北风呜咽。

柳音斜卧在椅中听了片刻,起身走到琴架前,挥手轻挑,琴音铮然,密若擂鼓,与箫一高一低一急一缓,万物俱寂。

从始至终,紫雨一直定定望着柳音瘦削而挺拔的背影,一瞬不瞬。

一曲罢,她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微微一礼,握箫离去,一言未发。

良久,柳音方转过身,朗朗一笑。

听了此曲的峦来高宣佛号:“幸亏紫雨施主没有内力,否则二位联手,足能瓦三军之志。”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尚在回味的华采幽叹了一声:“早知道,当初就该让紫雨施主对着那几位黑衣施主吹上一曲的,说不定,能打消他们的求死之意。”

柳音缓步走到桌边,却未落座,状似随便问了句:“什么黑衣施主?”

华采幽解释:“之前曾经有七个黑衣蒙面的人在这里鬼鬼祟祟不知道要做什么,被乱来给点倒后,居然二话不说全都自杀了。”

柳音偏首看着满面慈悲嘴巴里又在神神叨叨的大和尚,露出了邪魅的笑容,那邪的那魅的那邪魅的…

“原来大师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知是否能指点一二?”

他话说得客气,动作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还没问完,便一记掌刀横切过去,虽无声无息,却让桌上的碗碟尽皆碎裂。

峦来对此突然袭击表现得不慌不忙,非常淡定地向后一仰,‘哗啦啦’破门而出。

冷风夹杂着冰雪倒灌,将早已醉倒出溜在桌子底下的高粱地冻醒,揉揉眼睛窜出来:“什么情况?”

华采幽呆呆地指了指破损的门板:“柳音跟乱来干上了…”

高粱地霎那爆发出了极地之渊的寒气,下一瞬,银色的身影便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于是,整个世界清静了…

华采幽看着满地的杯盘狼藉,狠狠打了几个哆嗦。

腹中的酒被寒风一激通通涌进了大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摊坐在了地上。

好半晌,眩晕感才慢慢消褪。挣扎着刚刚爬起,便被一个仓惶冲过来的下人的话给惊得又跌了回去

“忆儿被人抢走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表妹之死

准确地说,忆儿不是被人抢走的,而是被人轻轻松松给抱走的,几乎满园子的人都亲眼见证了这奇迹的一刻。

一个长得很路人甲乙丙丁的黑衣男子,从房间里抱出了熟睡中的忆儿,然后大大方方的离去。没有跳窗也没有上梁,走的是堂堂正正的大门,在众目睽睽之下。

所有人都像华采幽一样,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瘫软在地,能看能听而不能动。只不过,那些人并没有喝酒。

华采幽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用冷水洗了把脸,便飞马奔到山庄,直接敲了薛凝的房门。

此时已近午夜,天地间唯余雪落的声音,这几声密集的敲门于是显得格外响亮。

薛凝这会儿居然还未歇下,且衣着整齐妆容细致,看上去比平日里更加明艳照人。见了华采幽嫣然一笑,侧身相让,丝毫不觉得意外和惊诧,竟像是早就在等她到来一般。

华采幽走进后,薛凝将门关起。

“姐姐深夜前来,可是找我有事么?”

“忆儿在哪里?”

“他不是在姐姐的‘销金楼’里,由一大帮子人照看着,怎的来问我?”

华采幽看着巧笑倩兮的薛凝,轻轻摇了摇头:“你笃定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不是?究竟谁在为你撑腰?安阳郡主么?不过这不重要,无论你背后的力量是什么,在这萧家山庄内,都是我做主。换而言之,我让你生你就生,我让你死你就死,更有可能的是,让你不生不死。”

缓缓逼近半步,声音越发轻柔:“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现在并非什么豪门大宅里的妇道人家,需要讲究个仁义道德礼仪廉耻,有着颇多的顾忌。我是老鸨,混迹于市井青楼,最擅长的就是玩阴招折磨人。我想你也知道,女人一旦折磨起女人来,尤其的花样百出名目繁多。你信不信,我可以每天换一种方法用在你身上,整整半年都不带重样的,而且,你还偏偏就是死不了!”

薛凝虽然还是浅浅的笑着,却似乎已经有些勉强:“姐姐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你想要个明白是么?行,我就给你明白!”华采幽今日的耐心像是出奇的好,不疾不徐地给着解释:“当日你说与萧莫豫有染之时,除了我,再无第三个人在场。那么,你所谓的那个流言又是谁传出来的呢?总不会是我吧?你自导自演了这一出,为的就是将自己再次逼到绝境,吃准了萧莫豫不得不接受你。事实上,这一招其实并不新鲜也不高明,却很有用,正常情况下,似乎一切也就只能顺水推舟了。可问题是,萧莫豫不在江南,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漠北。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想要孤身来找他,根本就无异于是自杀。所以,你其实不是,或者说,不全是仅仅为了和他在一起。”

华采幽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是要毁了萧莫豫,对不对?你散出那种谣言,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名节,更是他的颜面。玷污表妹在先,将她许给别人在后,如此令人不耻的行径,足以把他多年来辛苦累积的声名毁之殆尽。然而,你要的还不只这些。你想让他,乃至于整个萧家元气大伤!”

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待薛凝脸上的笑容褪尽,方又继续:“来找你的人,是皇家的吧?也只有他们,才能截住所有与那个流言有关的信息传到雍城,从而令萧莫豫措手不及,不得不先安排你留下来。恰在那时,我又偏巧出了事,他便无暇去查你。而我一回来,他就离奇病倒,恐怕跟你脱不了干系吧?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与你合作的那些人布局,对不对?”

薛凝转身走到茶几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然全无热气的茶:“姐姐真是好聪明,这次我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姐姐。噢不,或许,我一直都低估了。”轻轻抿了一口冰冷的茶水:“没错,我的确本以为控制了表哥就等于控制了全部的局面,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你竟能撑起一切。而且,居然还完全没有办法对你下手。”

华采幽听了一愣:“我也很纳闷,你们为什么一直没有对我采取行动。就算我有所防范,但也不应该如此风平浪静。其实我之所以迟迟没有与你摊牌,也是因为我想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没有使出来。”

薛凝蓦地轻笑,却不答反问:“那么姐姐认为,我打算如何毁了表哥伤了萧家元气呢?”

“忆儿。”华采幽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事到如今,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忆儿的身份不简单,倘若出事,萧莫豫便很有可能罪责难逃。我一开始也以为,你只是单纯的因爱生恨,不过是想让萧莫豫受些身体上的苦楚折磨。但后来,我发现你与安阳郡主的交情不浅,再结合之前种种疑点,便不难推测出你的目标原来竟是忆儿。这两天‘大园’里新移植进的几株腊梅,是你安排人辗转送来的吧?今儿个晚上恰巧开了花,园子里的人就都像中了一般,想必,那花蕊上早已被动了手脚。莫非,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姐姐既然早就猜到,又为何坐观这一切发生?”

“因为,我要揪出隐在幕后的人。还因为…”华采幽的神情已比窗外的北风更加冷峭:“我要让你死,也死个明明白白心服口服!薛凝,你之前虽然骗了我,我却并不恨你。因为倘若不是我自己没有信心,也不会被你的片面之词所惑。你爱萧莫豫,这无可厚非,为了和他在一起而使些手段心计,也并非多了不起的罪过。甚至你现在恨他,想害他,也实属人之常情。这样的戏码,从古至今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端看到了最后,谁赢谁输!”

华采幽揭开琉璃灯罩,让烛火将满室照亮:“很可惜,这次输的,是你。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当然不能再留着你。不过想来,你也应该早就做好了一旦事败,便自我了断的准备吧?”

薛凝默然片刻,端着那杯茶直面华采幽:“如此看来,忆儿定然没事?”

“有乱来和尚在,他怎会有事?说不定,忆儿现在已经重新在他的小床上继续安眠了。”

“所以,我好像是一败涂地了?”

“好像是这样。”

薛凝侧耳倾听窗外‘扑簌簌’的雪落声,唇边渐渐绽开一抹笑意,浅浅的,很平静:“第一次见到表哥时,也是这样的季节,下着这样的雪。从那一刻起,我便决定了要跟他一生一世。到了萧家,看到你,我很为表哥不平。他那般芝兰玉树的人,如何竟会有你这般只知舞枪弄棒的妻子。很快,我便发现表哥似乎与你并不投契,于是便认定,他之所以娶你,完全是由于父命难为。所以我设计帮他逼走了你,我以为他会很高兴,然而我错了。当他得知你离开时的模样,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种震惊那种不信那种失去至宝挚爱才会有的心痛…于是我知道,我错得实在太过离谱,因为竟是我让他明白了你到底有多重要。

表哥对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我送离了萧家大宅。从此以后,不闻不问。我想,他多少猜到了我所做的事情。后来,他给我许了个人家。这个消息,让我独自笑了整整一宿。我恨他居然当真如此绝情,我更加不甘心自己居然败给了你,所以我来找他。但我发现,无论用什么方法,你们之间已经再也无法□第三个人了…悲哀的是,我还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你较之过去,更加适合表哥,适合做萧家的女主人。”

她微微垂下头,端详着茶杯里的茶色,沉默少顷,幽幽地说了句:“可是,你们却一个致命的问题…”

华采幽虽然不想问,但又不得不问:“是什么?”

果然,薛凝没有回答。只是抬了眼,莞尔一笑:“姐姐,你真的要我死吗?”

她这种近乎于天真的表情让华采幽心中不由得一软,咬了咬牙,没有作声。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华采幽握紧了拳,感受着指甲掐入掌心的痛楚:“我不能让一个心心念念想要害萧莫豫,害忆儿,甚至害萧家的人继续留在身边。没错,我可以派人把你送走,送得远远的,让你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可是,你会愿意吗?你会接受这份怜悯吗?”

薛凝轻轻笑出了声:“原来这世上最了解我的,竟是姐姐你。只可惜,姐姐依然看错了一点。”小口啜饮着杯中的液体,像是在细细品味:“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跟表哥在一起。”

青花瓷落地,声音清脆,香消玉殒。

与此同时,房门被从外推开,萧莫豫站在暗处,神情难辨,唯余面色苍白若雪。

华采幽忽然觉得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正文 第四十三章打赌的小菊花

华采幽看着萧莫豫,萧莫豫看着了无声息侧卧于地的薛凝。

静默了数个呼吸的时间,萧莫豫开口道:“对外就说她是得了急症暴毙,明早发丧。”

“好,我会安排。”

“不用了,这事我来处理。你现在马上回‘大园’去看看忆儿的情况,这几日带着他住在那儿别回来了,小孩子要离白事远一点。”

“她的丧事我总要露面吧?”

“你与她并无关系,也无交情,不参加也无妨。”

华采幽冷笑着迈前几步:“你的意思是,萧家的事与我无关?这会儿,你又想起来我不是萧家的人了?”

萧莫豫在她距离半臂时霍然转身:“你本来就不是。”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很散,略有些模糊,听不清楚语气语调。

“你在怪我逼死了她?”华采幽站定,恍惚觉得他披着白色麾裘的背影似是要融入纷扬的大雪,就此消失:“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早在你刚来雍城的时候,就强迫我学着处理萧家事务,将个中厉害险恶人心掰开了揉碎了教给我。如今,我终于不负你的一番苦心,能够不动声色的算计,能够天衣无缝的陪你演戏,能够眼也不眨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我如你所愿,你又为何不高兴?莫非,我心狠手辣毒如蛇蝎,让你害怕了?”

萧莫豫的肩头猛地一动,像是要转过来,却终究举步离去,什么都没说,只有一阵压抑着的咳嗽被风吹进了华采幽的耳中…

回到‘大园’,忆儿果然已经安安稳稳地睡在了自己的小床上,峦来和高粱地以及柳音则围坐在杯碟碎得一塌糊涂的桌边,不语不动,成三足鼎立之势。雪从被撞坏的门板那里呼啸着灌入,已经在三个人的头上身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

华采幽看到这般诡异的情景不由得一愣:“你们干嘛呢?”

没人理她。

“冻住了?”

还是没人理她。

“被点穴了?”

继续没人理她。

走进瞧了瞧,只见个个气息平稳神色如常,柳音甚至还冲着她很挑逗地抛了个媚眼。

华采幽于是直接便踹了他一脚:“让你勾搭本老鸨!”

柳音仰面摔倒在地,同一时刻,峦来和高粱地也一起活了过来。

“阿弥陀佛,柳施主你输了。”

高粱地冷冷附和:“愿赌服输。”

“兔儿妹妹,你害死我了啊!”

华采幽好奇:“你们在打赌?赌什么?”

峦来挥挥大袖将光脑壳上的积雪拂去:“很简单,谁先动谁就输。”

“为什么要打赌?”

“因为高施主和柳施主靠比武分不出输赢,贫僧便想了这个法子,既不伤和气又不伤身子,却能验出定力水平和内力高下,一时兴起,贫僧便也凑了个热闹。”